《祖宗保佑:直播乡村的完美人生》 第1章:回老家 六月的秦省,已经进入了夏季,但天气并不算炎热。 线路车出了周至,向着佛坪而行,在108国道上慢悠悠的开着。 两旁的山岭之上郁郁葱葱,树木苍翠。 大学毕业之后,李启文还是第一次在夏天回老家。 在外打拼多年,他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看看。 而且每次也只能待几天,就得匆匆赶回杭城。 但这次回老家,他一时半会,是不打算离开了。 靠着车窗,李启文看着窗外的景色,思绪飘飞。 他刚毕业,进入设计公司的时候,也是热情洋溢,干劲满满。 可他累死累活的加班,拼命工作,工资的涨幅却根本赶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 埋头苦干了五六年,他只攒了不到三十万,连买房的首付都不够。 钱没挣到多少,他的身体情况也变差了。 工作几年来,他胖了二十斤,体检时医生是压力肥。 此外他还查出了脂肪肝,各项指标也有不少都处于亚健康的状态。 想当年在学生时代,他虽然算不上什么班草校草,但因为篮球打得好,也被不少女孩子暗恋,还被表白过几次。 可他一直记得老爸过的话——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他不想耍流氓,也没办法确定对方是不是想耍流氓,所以一直没谈过恋爱。 但工作几年之后,他岁数渐渐大了,婚姻大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他开始试着接触一些异性,公司的要好同事,也帮他介绍过几个。 然而在简单了解了下彼此的情况后,就都无疾而终了。 在接触的过程中,所有的相亲对象,无一例外,都提出要在杭城买车买房,还要有一笔数目不的彩礼。 老爸老妈都很支持他,在电话里,不管是买房买车,还是出彩礼,家里都愿意帮他。 可他不想要。 老爸李春明在老家县城七中教书,工资本来就不高。 他教的是语文,也很难像其他科目的老师一样赚补课钱补贴家用。 家里挣钱的主力是老妈,她在七中对面开了家面馆,十几年来,把李启文拉扯长大,供进了大学。 家里的存款,大半都是她一碗面一碗面挣出来的辛苦钱。 李启文心疼父母的辛苦,但更多的是觉得不值。 婚姻大事,为什么谈来谈去,都是在谈钱? 这到底是结婚,还是在买东西? 如果真是两情相悦,再多的钱他也愿意给。 可那些相亲对象,基本都有过感情经历。 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中,这种事早已经不算什么了。 但他在心底,却还是难以接受。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可以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那么轻易的,把最珍贵的东西交给别人。 然后却理直气壮的要求刚刚认识的相亲对象付出高昂的代价,娶她们过门。 同事他思想陈旧,笑他幼稚。 可他就是认为,婚姻的基础,应该是感情。 如果感情都不纯粹,那婚姻能牢固么? 然而他也知道,如果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估计很难找到合适的相亲对象了。 遗憾吗? 或许吧。 他从没有与谁相伴过青春,遇到的也都是爱过别人的人。 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遇春。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 没人规定,人活一世就必须要结婚。 只要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一生,这同样是一种成功。 但他的这个决定,却遭到了父母的强烈反对。 老爸老妈的思想都相对传统,尤其是老爸,反对得最强烈。 于是,他就遭受到了来自家里的电话轰炸。 老爸更是每天一个电话,比闹钟都准时。 “咱们老李家可就你这一根独苗了,你是想让咱家绝后?你让我死了怎么去见你爷爷奶奶?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 老爸身为人民教师,还这么老古董,他对此也无可奈何。 不过或许是老爸催得太勤,他灌了太多耳音。 从老爸电话轰炸后不久,他就开始频繁做梦了。 做梦并不奇怪,但他每天都会做同一个梦。 梦里都是同样的场景,他回到了家里的老宅,推门就看到了已经去世的爷爷奶奶。 爷爷在炒制药材,奶奶则在喂鸡,就像时候那样。 二老看到他回来,开心得不得了,拉着他个不停。 从他时候,一直到他们二老年轻时的事,事无巨细。 而在他们的絮叨中,李启文也仿佛多了两双眼睛,看到了爷爷和奶奶的生平。 他看到了爷爷在家中给乡邻亲戚看病抓药的情景,也看到了奶奶和太奶学做臊子面的经历。 他清晰的记得爷爷抓的是什么药,还记得药方中不同药材的药性和配伍原理。 他也记得奶奶炒臊子的步骤,甚至连葱花爆锅时的香气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个梦他做了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仿佛阅尽了爷爷奶奶的人生。 正因为这个梦,他才在被公司裁员后,下定了回老家的决心。 爷爷奶奶想他了。 他要回去看看。 而现在,他回来了。 “李家庄到了!” 司机在路边停下了车,看着后视镜喊了声。 听到司机的声音,李启文回过了神来,起身下了车。 从下方的行李舱里拖出两个大行李箱,他抬手关上行李舱门,司机就一脚油门开走了。 站在路边,李启文抬头环顾四周。 他所在的位置,已经距离县城很远了。 这里属于秦岭山脉的北坡,两边的山区都被划成了自然保护区。 保护区里的生态恢复得很好,据经常有野生动物出没,还有人在山下遇到过下山的金丝猴讨食。 因为山区路远,交通不便,山下的许多老村子里,住户都陆续搬去县城了。 但村里的老房子都还在,有些人还留在村里种些玉米,果树。 或是养些鸡鸭,蜜蜂,卖肉蛋蜂蜜赚钱为生。 李启文就是在村里长大的。 从他有记忆起,他就和爷爷奶奶住在李家庄的老宅里。 学他是在离这十公里外的镇里上的,一直到初中,他才搬去县里。 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 拉着行李箱,他沿着通往村里的路,向着村里走去。 行李箱不轻,路也不好走。 但他不急着赶路,只是不紧不慢的走着。 一边走,一边打量两旁的果园。 从他上初中那会儿,村里的不少住户就已经出去打工了。 出去的人,都把地承包了出去。 村里的富户承包了他们的地,统一进行大面积种植,其中不少地种了果树。 他记得时候,村里种的果树,基本上都是苹果树。 可现在果园里的树,却都是黑布林李子树,和猕猴桃树。 眼下正是黑布林李子树采摘的时期,果园深处有工人在忙着采摘,轮胎比人高的大马力拖拉机,正拉着车斗,不停运着采摘好的果子。 地头处,有货车在等着装车。 其中还有厢式冷藏车,显然是专门运送高品质鲜果的。 这和他记忆里还在用四轮和塑料筐收果的情景比起来,要先进高效得多。 这是给盒马供货的么? 他在杭城逛盒马的时候,就遇到过来自秦省的黑布林大李子,卖得还挺贵,得十几块一斤。 那些李子的品相都不错,但和眼前这些还长在树上的李子,还是没法比。 穿过李子园,他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苹果树。 六月份的苹果树,挂的果已经不了,但还是绿色的青果。 看着挂在枝头的硕果,李启文咽了口舌底渗出的酸水。 他还记得时候和同学去摘这种没成熟的苹果吃,一个个酸得牙都倒了,现在回忆起来,嘴里还在渗口水。 他有点想摘一颗回味一下,但果园外拦了铁丝网,想进去除了翻铁丝网,就得绕去果园门口了。 滴滴! 路前方开过来一辆银色的五菱面包车,远远的按了下喇叭。 李启文闻声,把行李箱拉到了路边,给面包车让开了位置。 但面包车没有开过去,而是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驾驶位的车窗开着,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壮硕大叔笑呵呵的看着他:“启文?你都到了?我还去接你呢!” “林叔?” 李启文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林叔是爷爷奶奶老宅相邻的邻居,他父亲和爷爷是老朋友,两家关系很好。 “你爸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来接你的。” 林叔正解释着,副驾驶位上探出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脑袋,笑呵呵的冲他喊了声:“启文哥!” “婉?” 李启文更惊讶了:“你放假了吗?” 这个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可爱的女孩,是林叔的女儿,名叫林婉。 她比李启文五岁,从就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当跟屁虫。 “什么放假呀?” 林婉蹙了蹙鼻子,嗔怪:“我都毕业一年了!” “是吗?这么快啊?” 李启文有些尴尬:“我还以为你还在上大学呢。” “你个大忙人,平时连我消息都不回,哪还记得我哪一年毕业呀?” 林婉撇嘴调侃了句,自己却先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随即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去。” 着,她就上前来拿过了一个行李箱,拉去了侧门处。 “我来吧……” 李启文刚开口客气了句,就看到林婉两手用力,就把行李箱拎起放进了车里。 见状,他不禁挑了挑眉。 他这个行李箱起码也有二十来斤重,这丫头细胳膊细腿的,没想到力气还不。 果然女大十八变,当年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启文哥的豆芽菜,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暗自感慨了下,他就把另一个行李箱也拎上车,坐进了车里。 林叔掉了个头,和他闲聊着,没一会儿就回到了村里。 把车停在他家老宅门口,林叔冲林婉吩咐:“婉,你给你妈晚上宰个鸡,给你启文哥炒了吃。” 着,他冲李启文笑着招呼:“启文,你放下东西就到我家去,今天晚上在我家吃饭,我去县里送完货就回来。” “好。” 李启文没和他客气,点了点头,就目送他掉转车头,开出了村。 “快开门呀!” 林婉在后面等着,出声催促。 李启文收回视线,看向了她身后的老宅街门。 老榆木的大门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灰白的尘迹,门锁也生了锈,比他记忆中老旧了很多。 自从爷爷奶奶去世后,他就基本没怎么回来过了。 只有老爸每年回来打扫一下,逢年过节的回来一趟,给祠堂里的祖宗上上香。 这种老宅很需要人气,长时间没人住,会败得很快。 从口袋里摸出钥匙,他上前打开了门锁,推开了大门。 嘎吱~! 缺油的门轴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跟着,门内陈旧的门洞和照就出现在了李启文的眼前。 第2章:老宅 这是一座两进的宅院,是李启文的高祖爷爷在光绪年间修建的,当年也算是村里的豪宅了。 高祖是太爷爷的父亲,原本在北平生活。 高祖的爷爷当年在宫里当过御厨,后来在某个大臣府上当了些年家厨。 因为染上了赌瘾,他惹怒了东家,被赶出了府,带着家人跑回了老家,家境一千丈,差点成了叫花子。 一直到高祖成年后,去了晋省学瓦工,跟着师傅帮人起宅,挣到了钱,才回来起了这座宅院。 这座宅院是典型的晋省大院风格,虽然只有两进,但占地面积却足有八百平以上。 高祖起宅子那会儿,是李家人丁最兴旺的时候。 太爷爷那辈一共有八个兄弟,四个姊妹,大院住得满满当当。 但后来因为打仗,都死完了,只剩下了太爷爷一个独苗。 从太爷爷这辈开始,家里就一直是一脉单传了。 爷爷,爸爸都是家里的独子,李启文也是。 所以父亲的没错,如果他真的不结婚,李家这一脉真就算是绝后了。 看着正对街门的照,李启文思绪翻腾。 他没见过高祖和太爷爷,但他昨晚做梦的时候,却梦到了他们,而且音容笑貌俱在。 他甚至梦到了高祖爷爷起宅时的情景,清晰无比。 就连宅院原本是怎样的荒地,当初是怎么打的地基,照的石材是从哪里采买的,房梁又是怎么搭建的,他都如同亲眼所见。 梦里的宅院崭新,处处透着气派。 再对照眼前的破败,让他心中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哎呀!这都长草啦!” 林婉拉着行李箱,看着墙角生出的杂草,惋惜感叹:“你家这大院子不住真可惜了,多好呀?不比那些别墅强?” “要住的。” 李启文笑了笑:“我这次回来,就是打算住一阵子的。” “真的?” 林婉很惊喜:“那可太好了,终于有人和我话了,我回来村里,连个能话的朋友都没有。” 李启文正想问她这事:“我记得你是在农大学的兽医吧?你怎么没在西安找个工作?” “找不到合适的嘛!” 林婉歪了歪脑袋:“我去过一些宠物医院面试,但工资都不高,工作还累。 我爸给我出点钱,在西安开个店,卖宠物用品啥的,我觉得没必要。 城里啥都贵,还得租房,我回家啥也不干,一个月就能省不少钱。 而且我家这几年养鸡养鸭,还喂了几头牛,猪也养了十几头。 光靠我爸,根本忙不过来,所以我就回来帮忙了。 我感觉比在城里待着好,村里有山有水,空气也好,吃的也健康。 而且家里也有水电网络,住着比城里舒服多了。 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开直播,好多人都问我这是哪儿,想来这边旅居。 我家地方,要是有你家这么大的院子,搞个民宿还真可以。 现在好多人就喜欢找咱们这种人少的地方旅居,还都不差钱……” 她从就是个话痨,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听着她叽叽喳喳的絮叨,李启文恍惚间还真有种回到了时候的感觉。 拉着行李箱,穿过前院,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垂花门里,是杂草繁茂的内院。 大不一的杂草,从内院里的地砖缝隙中钻出,长得旺盛,也让院子显得愈发荒芜了。 看着这一幕,李启文暗自叹了口气。 他记忆里的老宅院子,不是这样的。 奶奶还活着的时候,每天都会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一点草渣都不会留,更别提长这么多杂草了。 但家里没人住,院里撂荒也正常。 往年都是老爸放了暑假后回来,把院子打扫干净,住个十天半个月,等开学了再回县城去。 今年他回来了,打扫老宅的任务,就到了他头上。 这个工程量不,光是这满院子的杂草,想要清理干净,估计都得花个几天的时间。 不过这次他不赶时间,慢慢收拾,总归能收拾出来的。 而且他有个想法,就是把清扫老宅的过程拍成视频。 虽然被裁员,回了老家,他也不打算彻底躺平。 他打算借助老宅和村里得天独厚的环境,尝试做做短视频,开开直播,起个账号。 就当是给自己找点事干,能不能做起来,全看天意。 反正他在老宅里,不用掏房租,只是吃饭也花不了多少钱。 他手里的存款,已经被他存了定期,只靠利息,都足够覆盖他的日常花销了。 “这些草长得真好,我可以拔了回去喂牛吗?” 林婉看着满院的杂草,跃跃欲试:“这些都是牛爱吃的,我家的大花正产奶呢!这些草刚好给它吃了下奶。” 李启文看着她,略一思索,才笑着点头:“好啊!待会儿咱俩拔了,给大花送去。” 他很清楚,村里到处都有草,根本不缺草料。 林婉是好心来帮他干活,只是怕他不好意思,所以找了个借口。 习惯了职场的勾心斗角,他对于这种淳朴的好意,一时间居然还有些不习惯。 “不急,明天早上再拔,水分足,牛爱吃。” 林婉拉着行李箱,往正房走去:“你先把东西放下,去我家吃饭去。” 内院的正北方是正房,爷爷奶奶住在里面。 东西两侧是两个厢房,听老爸,他的时候,就住在东厢房里,西厢房则是爷爷的药房。 正房里的情况要比院子里好得多。 虽然家具上也了一层灰,不过好在没有生出杂草,布置也都和记忆中大差不差。 中堂大客厅摆着台老旧的大屁股电视,上面盖着已经发黄的台布,右侧是一台卡带式的收音机。 电视柜下面,是VCD机和机顶盒,还有一盒秦腔合集影碟片。 爷爷和奶奶都是秦腔迷,这些碟片他们经常放来听,李启文时候也跟着听了不少。 放下行李箱,他来到电视柜前,蹲下身,拉开侧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鞋盒。 打开鞋盒盖,里面是一台老旧的霸王游戏机,和两个连着线的手柄。 这是老爸时候买的,他上学那会儿,经常和老爸一起玩。 魂斗罗,超级玛丽,冒险岛,雪人兄弟,影子传,坦克大战,都是他童年的美好记忆。 一直到上了高中,他才接触到电脑和网络游戏。 但网络游戏的感觉,和这种游戏完全不同。 这些游戏,好像带着童年的气味。 “是这个游戏机啊?” 林婉也看了过来,笑着打趣:“我时候看你们玩,可羡慕了,但你都不带我玩,我只能在旁边看着。” “那时候你还。” 李启文笑着把鞋盒放了回去,问:“大胖你还记得吗?他前两年都结婚了,还给我发了请柬,我回不来,只能随了点礼。” “我那会儿上学呢,也没回来。” 林婉感慨:“我看朋友圈,他都有娃了,啧啧,那时候他整天流鼻涕,我就叫他鼻涕虫,没想到都当爹了。” 顿了下,她看了眼李启文,笑问:“你工作这么多年,谈对象了没呀?怎么从来没看你在朋友圈里发过?” “我去哪儿谈?” 李启文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大城市的女子要求高,我这种没钱没势的农村娃,没人看得上的。” “那是她们没眼光!” 林婉一脸的不忿:“从到大,不管做什么,你都是最厉害的。 学习你年年都在县里排前十,篮球比赛你也是最佳球员,哪怕玩游戏,你也是玩得最好的。 你还会书法,会国画,会弹吉他,会唱歌,会游泳,会抓鱼,会做饭,会抓药,还有好多好多,这还不够优秀吗?” 她的一番话,给李启文都逗乐了:“我还有这么多优点呢?你都给我夸骄傲了。” “本来就是呀!” 林婉信誓旦旦的补充:“而且你个子又高,长得又帅,我上初中那会儿,都听有好多女孩暗恋你呢!” “哪有那么夸张?我怎么不知道?” 李启文呵呵笑着,却依然不以为意:“那时候,不懂事,都是瞎的。 现在这社会环境,哪有什么喜不喜欢?最终还是得看钱。” “怎么可能?” 林婉不认可他的想法:“如果是真的喜欢,就算没钱,两个人也可以在一起呀! 有情饮水饱,大部分女孩子都还是希望能和爱的人度过一生的,钱真的没那么重要。” “或许吧。” 李启文没有和她争论这个话题,转而问:“你上大学没谈对象吗?” “没有。” 林婉被他突然转话题,问得一愣。 “一个都没有?” 李启文打趣:“那你学校的男生也太没眼光了吧?” 被他调侃得面色一红,林婉嗔怪解释:“也有男生追我啦!但我就是喜欢不起来,就一直没谈。 谈恋爱好麻烦的!我宿舍的舍友都谈了男朋友,一个个满脑子都是男朋友,三天一哭,两天一闹的,烦都烦死了。 而且那些男生都太笨了,一个个占便宜的心思都快写脸上了,我才懒得搭理他们呢!” “这倒也是。” 李启文正色叮嘱:“女孩子容易吃亏,谨慎一点还是没错的。” 他是看着林婉长大的,在他心目中,林婉和他半个亲妹妹差不多。 “嗯。” 林婉点了点头,但心情却忽然有些低。 启文哥回来了,她很开心。 启文哥还像时候一样,把她当妹妹一样关照,她却又有点不开心。 不出是什么心情,她有些意乱,于是先收起心思,拉着行李箱往卧室走去:“你晚上睡这边吗?我帮你把床铺出来吧!” 但来到卧室门口,她却忽然惊呼了声。 “哎呀!” “怎么了?” 李启文也跟了过来,看到卧室里的情况,却也愣了。 第3章:睡祠堂 卧室里,绝大多数的东西都被收起来了,只有一个柜子,一个桌子,火炕占了大半的位置。 但此时的火炕上,叠起来放在中央的褥子和网套里却满是脏乎乎的泥块,泥水已经渗进了里面,炕面上还着一些碎裂的瓦片。 “屋顶漏了。” 林婉找到了原因,卧室上方的屋顶破了个洞,透过洞口可以看到外面瓦蓝的天空:“应该是三月份那场冰雹砸的。” 收回视线,她想了想,提议:“这床没法睡了,你去我家住吧,我弟的房间没人住,你先去凑合住两天。 等我爸回来,明天让他帮你把屋顶修好,你就能回来住了。” “不用了。” 李启文随手把行李箱放在了门口:“我带了被褥,东厢房有折叠床的,我去祠堂睡就好了,反正天气热,睡两晚也没事。” “睡祠堂?” 林婉开玩笑:“我记得你考试不及格的时候,你爸就罚你睡祠堂,你这是要找找儿时的感觉吗?” “不可以吗?” 李启文笑了笑,转身招呼:“走吧,去看看你妈,我得有两三年没见她了,她估计都认不出我了。” “怎么可能认不出?你学五年级那年踢足球玩,把我家一筐西红柿酱踢翻了,这事儿我妈前些日子还念叨呢!” 林婉脚步轻盈的跟了上来,咯咯笑得开心。 “这都多少年了?你妈还记得呢?” 李启文咂了咂嘴:“不过你妈做的西红柿酱真好吃,外面卖的番茄酱,根本比不了,就得是那种输液瓶做的,味道最美。” “我妈今年也做了,我让她给你开一瓶,炒个酱,做个三合一。” “那太好了,听着就美。” 和她笑着,李启文穿过院子,心情也像是傍晚的阳光,暖洋洋的,仿佛浸泡在回忆中,无比舒畅。 正如林婉所,她妈妈见到李启文后,没过三句话,就提起了当年的西红柿酱事件。 打趣了几句后,她也慷慨的拿出了两瓶酱来,给李启文炒了个西红柿鸡蛋卤。 她的西红柿酱都是用自家种的西红柿做的,选的都是熟透的老品种西红柿,酸甜有味,炒的时候,窜味儿就勾得李启文口水直流了。 等不及锅里的鸡炒好,李启文就央求她下了碗面,浇了西红柿鸡蛋,又拌了些红彤彤的油泼辣子,吃了个过瘾。 等鸡炒好后,林叔也送货回来了。 他带了两箱啤酒,和李启文推杯换盏,喝了个尽兴。 林婉她妈是不喜欢林叔喝酒的,但和李启文喝,她却并不在意,还难得的陪着喝了两杯。 李启文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和自家孩子没什么两样。 林婉不会喝酒,就在一旁逗弄猫狗。 她养了只狸花猫,圆乎乎的,长得虎头虎脑,名叫花。 李启文不懂她的起名逻辑。 为什么叫大花的是一头奶牛,而叫花的则是一只狸花猫。 更奇怪的是,她还养了只土狗串串,看起来只有三四个月大,名叫大胆。 大胆很胆,很怕狸花猫,根本不敢靠近,只敢躲在林婉屁股后面绕着走。 听着林婉大胆大胆的喊,李启文总感觉像是在看古装剧,林婉是坐在公堂上的青天老爷,在呵斥下方的蟊贼。 林叔的酒量不算高,李启文和他喝了六瓶啤酒,就没再继续开了。 自己人喝酒只是为了助兴,没必要喝多。 酒足饭饱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 李启文谢绝了林叔的挽留,还是执意回了老宅。 老宅的电闸他忘了开,不过他知道位置在哪儿。 从在这里长大,不开灯他也找得到门。 村里的光污染很少,今晚也没有月亮,天空之中繁星点点,还能依稀看到横跨天际的银河。 借着星光,他打开了电闸,老宅里的灯也亮了起来。 从东厢房搬出了折叠床,他来到了正房东侧的耳房。 那里是家里的祠堂,只有十多平米大。 祠堂里只有一张香案,上方摆着一个堆满了香灰的香炉,和几层大大的牌位。 最下层的牌位,是爷爷奶奶的牌位,上面还贴着他们的黑白照片。 太爷太奶的牌位也有照片,但从上方的高祖和高祖母开始,就只有牌位了。 在牌位的最上方,摆着一本破旧的线装书,写着黑河李氏家谱几个大字。 那里面记载了李家历代列祖列宗的名讳和身份,最早可以追溯到汉代。 把行李箱拿了过来,李启文从箱子里找出了带来的香烛,在香案前点燃,恭恭敬敬的插在了香炉里。 “爷爷奶奶,太爷太奶,各位祖宗,我回来看你们了。” 昏暗的灯光下,点燃的香烛,和一个个色泽暗沉的牌位,这画面很像是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可李启文却丝毫不害怕。 每一个亡魂,都是某人思念无比的亲人。 如果这里真有亡魂游荡,那也都是他最亲的亲人,绝对不会伤害他。 如果可以,他还真希望这世上有灵魂存在。 他想再见见爷爷奶奶,和他们话,告诉他们长大后一点也不好玩。 上完了香,他把所有的牌位上的浮灰都擦了一遍,才回身铺了床,准备休息。 关了灯后,还在燃烧的香烛散发着微光,和它们特有的香气。 院子里的蟋蟀开心的叫着,仿佛在欢迎他回家。 闭上眼睛,他的心中杂念尽去,只有阔别已久的安宁。 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呼吸逐渐均匀。 而此时的祠堂中,正有许多他听不到的声音,在冥冥中环绕在他身边。 “乖娃呦,可算回家了,想死我了。” “娃都长这么大了,成大人了。” “再大也是我孙娃,是咱老李家的独苗苗。” “看娃瘦的,娃在外面吃苦了。” “好意思呢?你们这些怂娃,一辈活不过一辈,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娃可不得出去吃苦么?” “我爷,你咋也出来咧?” “我再不出来,咱老李家就断了根咧!” “你再别娃,你不也当了个厨子,伺候人算啥本事?咋没考个功名出来?” “哎呦!高祖你咋也出来咧?” “不光我出来,咱这一脉上上下下都来咧!” “你们这些没出息的瓜怂,没个球本事,看把娃难为的,连个媳妇都寻不下,生你们一个个有个球用?” “哎呀!老祖宗,你别生气,我们这不是都在想办法么?” “娃能寻下媳妇,就是娃自己心里想不开。” “咋想不开咧?” “娃他想要爱情捏!” “爱情是个啥?” “就是两情相悦。” “钩子大,柰子大,能生能养不就行了么?爱啥情呢么?” “现在这年代,就流行这么!” “那就想办法帮娃寻!” “老祖宗哟!我们也想帮,但最多就能托个梦,帮不上撒大忙呀!” “帮不上忙?我生你们这一窝有球用!” “老祖宗别生气,能帮上,能帮上。我是娃他爷,我和娃他奶这些日子就给娃托梦,给娃教手艺呢! 只要娃越来越优秀,喜欢咱娃的女娃肯定越来越多,女娃多了,挨个寻也能寻个两情相悦的出来。” “诶!还是你娃聪明,你们这一窝听见没有?都别闲着,都给娃帮忙去!有撒能教的,都给娃教给! 我还就不信了,我老李家上下几百辈,啥年月都熬过来了,这大好年景,还能把根绝了?” “绝不了!我给老祖宗保证,要是不把娃帮扶好,我就不活咧!” “你都死球了,还活个锤子!” “唉!现在这年月日子过得好,不愁吃不愁穿,结个婚还麻烦得不行,还得要个爱情。 还是我那时候好,条件可以了,看上了就结婚生娃,啥爱情不爱情的,泼烦!” …… 李启文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这一觉睡得他疲惫不已,他做了个异常混乱的梦。 在梦里,他梦到了家族里的列祖列宗。 李家祖上人才济济,上至精通书法的翰林院编修,擅长音律的国子监祭酒,声名显赫的妙手御医,厨艺精湛的御膳总管,下至绿林镖师,成衣裁缝,木匠玉工,竹艺花农,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能人。 梦里的他,也和之前一样,仿佛亲眼看到了这些祖先的生平。 可梦里出现的祖先太多了,他脑子都快被挤宕机了,都快喘不上气了。 等他醒来,睁开眼时,才发现原因所在。 “呼噜噜~!” 他的胸口之上,一只圆乎乎的狸花猫正蜷着前爪,舒服的打着呼噜。 “我怎么做这么乱的梦呢,原来是你压的。” 李启文拎着它的脖子,把它拿下了床。 但花却自己又跳了上来,窝在他身边,呼噜声不停。 它死皮赖脸,李启文也没办法和它较劲,只能把热乎的被窝让给了它。 拿出带回来的牙刷和牙膏,他打开院里的水龙头,把积水放干净,就用冰凉的自来水洗漱了一番。 村里的自来水是地下水,当年村集体出资打的井,用泵抽水上来,输送到各家各户。 秦岭之中的地下水水质清冽,纯天然无污染,直接喝都没问题。 他刚刚洗好,西侧的院墙外就传来了林婉的喊声:“启文哥!你起床了吗?过来吃早饭啦!” 第4章:苫背法 李启文来到林家时,早餐已经摆在院里的桌上了。 早餐是林姨自己做的油茶泡麻花,还炒了点院子里拔的韭菜。 油茶是林姨自己熬的,她用猪油炸了面粉,添水熬至浓稠,还加了花生沫和芝麻,热量不低,但味道确实香。 林叔在村西头弄了个养殖场,他是主要劳动力,必须得吃硬一点,才有力气。 李启文喝了一碗,意犹未尽,又添了半碗。 上班那会儿,像热量这么高的早餐,他是不敢多吃的。 对身体不好是一部分原因。 但更多的是担心发胖,会影响他人的感官。 不过如今的他却不在意这些了。 人只活一次,胖瘦美丑都是他人的看法,重要的是自己怎么看自己。 而且他今天要出力干活,肚里还是得有点热量。 一顿饭吃完,浑身出了层细薄的热汗,他却感觉浑身舒畅,脑子也格外的清醒。 一点也不像以往早上上班时昏昏沉沉的状态。 林婉不喜欢吃油茶,她用牛奶加醪糟,煮了一锅,喝了一碗,又吃了两颗煮鸡蛋。 吃完后,她起身去院后的菜地里摘来了几根顶花带刺的嫩黄瓜,还有几颗带着裂纹的西红柿。 她家虽然没有李启文家那么大的面积,但也有三四百平,房子后面还有一块菜地,种了不少菜。 洗干净后,她端回桌上,拿起一颗西红柿,掰成两半,递给了李启文一半。 “启文哥,给你半个。” 李启文接过西红柿,看着里面像是白砂糖一般的沙瓤,一口咬下,只觉满口生津。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这就是他时候吃的西红柿的味道。 这种西红柿是老品种,名叫普罗旺斯,时候家家户户都种这种西红柿。 这个品种不好储存,但味道和口感却比其他品种好吃得多。 啃着西红柿,他忽然动了心思。 奶奶活着的时候,也在院里的菜地种了些这种西红柿,奶奶叫它洋柿子。 他回头把菜地清理出来,或许也可以种一点,应该来得及。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院子上搭了葡萄架,葡萄藤已经爬上了架子顶端,枝叶繁茂,吐丝抽条,但结出的葡萄却还只有麦穗般大。 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下,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林婉啃着西红柿,冲一旁的林叔使了个眼色。 “我记着呢!” 林叔被她逗笑了:“你启文哥的事,你可比谁都上心。” 林婉被点破心思,有点不好意思的辩解:“修房顶是大事呀!万一下雨了怎么办? 我时候你们忙,都是启文哥照顾我,我帮他不是应该的嘛?” 听到他们的对话,李启文才明白,林婉还记着让林叔帮他修房顶的事,忙开口婉拒:“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林叔还得忙呢!” 他这么,林婉反而更理直气壮了:“没事儿,不就是喂料嘛!我去喂就好,我爸帮你赶紧把屋顶修好,你就不用睡祠堂了嘛!” “真不用了,别麻烦林叔了,我自己来就行。” 李启文还想婉拒,林叔却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婉得对着呢,修屋顶是大事,我跟你看看去。” 完,他就一抹嘴起身,向着他家老宅走去。 李启文见状,也只好跟了上去。 来到老宅正房,林叔还没进门,就看到狸花猫从门里钻了出来,伸直了前腿,弓身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张嘴打了个哈欠。 “咦?我一早上没见它,原来跑你家来了。” 林叔笑着俯身揉了揉它的脑袋:“没事儿,让它在你这待两天,抓抓老鼠。 你家这草长得这么长,肯定有老鼠,等把老鼠赶走了,它就回去了。” 拍了拍它的屁股,林叔就起身进了正房 卧室上方,漏了的瓦顶窟窿清晰可见。 不过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屋顶正中央的梁脊板。 这块板就相当于这座老宅的身份证,上面是建造这座老宅时留的建房信息,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大清光绪二十六年五月初十卯时宅主李孟尧男君鼎建元吉】 看着板上的信息,林叔赞叹:“你家这宅子,都有一百多年了,是该好好修一修了。” 李启文没回答,他的脑海中,正浮现着当时这块梁脊板被吊到房梁上时的情景,清晰无比。 李孟尧,正是他高祖爷爷的名讳。 这是他梦到的情景? 他有些迟疑。 如果是梦,为什么会这么清晰? “不行,在这看不清,得上去看看。” 林叔仰头看了半天,还是决定上屋顶检查。 然而听到他的话后,李启文脑海中却冒出了一连串的念头。 从下面目测,房梁是正的,房脊也不用调,但上面的木望板和灰泥背已经漏了,瓦也碎了,必须要重新苫背傡瓦。 他家的老宅用的是青灰背,灰泥是用白灰和焦渣配的。 白灰就是白石灰,焦渣就是煤炭烧完后的炉灰,比例为白灰一份,焦渣三份。 苫背前要重新铺望板,然后把灰泥调成灰浆,一遍遍刷上去。 每刷一层要铺一层的麻刀,增加筋度,防止开裂。 然后不停赶压,一直压到一寸左右的厚度才行。 这是明清时期宫廷建筑的苫背法,但宫里的标准是要三寸以上。 苫背的时候,要自上而下,压抹光平,并且根据举架的形状做出囊度,让整个层顶的曲线更加浑圆,优美自然。 背苫完后还要在脊上抹压肩灰,填充缝隙,保证牢靠。 傡瓦时也是一样,板瓦底下要用两寸左右的灰泥垫牢,筒瓦下也要用灰泥装实。 瓦傡好以后,还要弄好捉节夹陇,防止积蓄雨水…… 这些思绪自然而然的涌出,等到李启文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竟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是梦到的? 应该不是真的吧? 略一迟疑,他拿出手机,搜索了下修复瓦房屋顶的相关信息,结果找了半天,才在宋代的《营造法式》里找到了瓦下补衬的方法,居然和他脑子里冒出的这些信息一模一样。 他可以确定,他从来没有看过《营造法式》,甚至没听过这个书名。 可他为什么会知道里面的信息? 如果是做梦,梦的基础也是建立在现实之上的。 梦里绝不会出现超出现实的东西,更不会出现全新未知的知识。 那这些信息是从哪里来的? 第5章:红星宣纸,1万一刀 “还是不行。” 林叔从屋顶上下来了:“我看了,下面的那块板子被蚂蚁咬烂了,上面长了颗老灰条,根把瓦下面的土给顶起来了。 一下雨,土就给泡透了,把下面的板子也泡了,所以被冰雹一砸,就给砸破了。 要修的话,得把板子和上面的土和瓦都一起换了,这个得请专门的师傅来修。 但现在会修瓦顶的师傅可不好找啊!会瓦工的都出门打工去了,我去县里建筑工地上问问去,看看有没有师傅会干……” 他的声音让李启文回过了神来。 收起纷乱的思绪,李启文开口表示:“没事,这个我会修。” “你会修?” 林叔以为他在开玩笑,笑着提醒:“别你家这种老宅了,就是那种老瓦房,我时候那会儿就已经没人盖了。” “我真会修。” 李启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随意扯了个谎:“我时候见我爷爷修过,那会儿我还给他帮忙呢! 他还给我看过一本书,叫《营造法式》,里就有修瓦顶的步骤。” “是吗?” 林叔没有起疑:“那太好了,你爷爷肯定会修的,他是个能人,啥都会。” 李启文怕他多问,笑了笑,就赶忙开口:“林叔,你什么时候去县里?我去买点材料回来。” “我下午去。” 林叔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你要是着急,你就先开车去,你有驾照吧?” “没事,我不急。” 李启文没接:“那等下午你去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吧,上午我先把院子里的草收拾一下。” “那也行。” 林叔看向院子里的杂草:“你一个人能弄完么?我给你搭把手?” 他这话是客气,李启文自然听得出来,于是笑着婉拒:“不用了,就这点活儿,我一个人就弄完了,林叔你先忙吧!” “那行,要帮忙你叫我。” 林叔又交代了句,就匆匆离开了。 养殖场那边喂料的活挺重的,他自然不放心真的让林婉去做。 看着他离开后,李启文神色认真了起来,转身回到了正房里。 仰头看了眼梁脊板上的文字,他一边思索,一边来到了祠堂中。 祠堂牌位前的香烛已经燃尽了,他重新点燃几根,插在香炉中,冲着牌位喃喃低语:“老祖宗,我这些天做的梦很奇怪,是不是你们在天有灵,给我托梦? 你们是有什么心愿未了?让我帮忙?如果有,你们就在梦里和我一声,我肯定想办法去办。” 他原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最近做的这些梦,和今天发生的情况,的确超出了他的认知。 上完了香,他在原地等了片刻,却没有任何特殊情况发生。 我真是魔怔了,他自嘲的笑了声,离开了祠堂。 好歹是上过大学的人,居然会联想到这方面去。 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过相关的内容,被潜意识记在了脑子里,看到相关元素,就突然想起来了。 好像有种什么心理学效应,可以解释这种现象。 他没有去深究。 反正多掌握一些知识,也不是坏事。 回到院子里,他看着满院的杂草,搓了搓手,就准备开始干活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打算先把手机架起来,拍些视频记录一下。 没有手机支架,他就把手机放在了窗台上,用砖块卡在下面,固定了起来。 按下拍摄键后,他就来到了院门口的台阶旁,开始了除草。 他从在村里长大,对于除草的活自然不会陌生。 不过好多年没做过农活,他拔了一会儿,手被扎得生疼,才想起来应该戴个手套。 停下手头的活计,他来到了东厢房,打算找副手套戴着。 但打开东厢房的门后,他却发现,原来正房里的杂物,都堆到东厢房里了。 看着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杂物,他饶有兴趣的翻看了起来,找到了不少好玩的东西。 有他上学时的教科书,背的书包,没气的足球。 也有老爸年轻时耍酷买的吉他,老妈结婚时买的缝纫机,奶奶的腌菜缸等等。 不过更多的还是爷爷的东西。 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线装版,平装本都有,基本上都是医书。 书架下方连着个书柜,书柜的台面上堆满了卷起来的锦旗,都是爷爷多年行医积攒的荣誉。 锦旗旁有个鞋盒,里面是爷爷开药方用的毛笔和信签纸,以及一些镇纸,铜钱,邮票等物件。 翻看了下,他俯身拉开书柜的柜门,里面是一个纸箱,上面印着红星牌宣纸的字样和LOGO,还有个红框,写着国内专用四个字。 纸箱已经打开了,里面码放着一摞摞用塑料封皮密封的宣纸。 内部的宣纸用长纸条竖着捆扎在一起,长纸条上印着精选,四尺,净皮,安徽泾县等字样。 看到这些白纸,李启文顿时就被吸引了视线。 这是老宣纸啊! 他记得时候爷爷教他学写毛笔字,画国画的时候,就是用这种纸教他的。 但那时候的他不懂,现在才看出来,这是正儿八经的四尺净皮单宣。 最上面一包被打开了,用了一半。 从中抽出一张来,他轻轻抖了抖,又用指肚轻轻搓揉,眼神愈发惊艳了。 这手感,火气全无,入手细腻,是绝佳的老宣纸啊! 宣纸号称千年寿纸,越老越好用,越老越值钱。 新宣纸在刚做出来的时候,因为工艺的原因,内部纤维较硬,并不好用。 一般需要存放五年以上,经过自然氧化,去除火气,才会体现出宣纸独有的润墨性来。 这纸的手感,起码得养了二十年以上,已经算是非常珍贵的老纸了…… 这一连串思绪冒出,李启文忽然又是一惊。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虽然他时候用过这些纸,可他对纸却是一窍不通,更别提什么老宣纸的润墨性了。 又是突然出现的知识,他有些头疼,回头看了眼祠堂的方向。 该不会是工作压力太大,精神分裂了吧? 摇了摇头,止住胡思乱想,他伸手把包装翻到后面,那里印着国标和生产编号。 红星宣纸,这是徽省的著名宣纸品牌。 徽省自古以来就盛产文人墨客,各类文具也一直冠绝全国。 自古流传的文房四宝,就都产自于徽省。 分别是徽省宣城的诸葛笔,徽州的李廷圭墨,澄心堂纸,以及婺源龙尾砚。 红星宣纸,就是宣城产的正统宣纸,向来是书画界心爱的上品纸张。 老宣纸的价格向来都不便宜,尤其是这种放了许多年的老纸。 李启文对照生产编号,在网上查了下,顿时一惊。 这些红星四尺净皮单宣,都是00年生产的,网上能查到的价格是8000块每刀。 但网上查到的价格,并不代表真正的价格。 这种包装完整的老熟宣,已经属于收藏品级别了,如果真拿出去卖,估计一刀1万都有人抢着要。 这箱子里起码还有二十几刀,这可是二十几万啊! 这二十几万,居然就这么随意的放在杂物间里灰? 太暴殄天物了! 还好这个东厢房没有漏雨,不然这些纸被打湿,那就完蛋了。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心疼。 因为他想起来,自己时候练书法和国画,糟蹋掉的宣纸,何止二十多刀? 起码得糟蹋了五六十刀! 那些纸要是放到现在,可是五六十万啊! 惋惜的砸了下掌心,他才安慰自己,账也不是这么算的。 当年他用纸的时候,那些纸也才放了五六年,刚刚能用,价值也没这么高。 这些纸只是放到了现在,价值才升到了这么高。 不过话回来,就算不是老熟宣,当年的宣纸也不便宜。 爷爷居然舍得让他用宣纸练字画画,也是真疼他。 看着满箱的宣纸,他忽然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在不懂行的人眼中,这些纸根本一文不值,拿来叠纸飞机都嫌不够硬。 可他能看出这些纸的价值,都是因为他脑子里多出的知识。 他忽然意识到,他可能低估了这些知识的含金量! 第6章:老祖宗李邕之字 从杂物间出来,李启文再次回到了祠堂中。 看着上方一座座牌位,以及香炉中还未燃尽的线香,他陷入了沉思。 他一直以为,他做的那些梦,都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目前来看,好像并非如此。 梦中的爷爷奶奶,以及历代先祖的生平记忆,都并非空穴来风。 这样一来,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这些记忆里的知识都是真的,那么那等于是获得了一座金矿!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生不过百岁光景。 哪怕惊才绝艳之辈,也顶多精通几门艺能,专精几个行业。 可历代先祖遍布各行各业,大都是行业之中的翘楚。 他们生平所掌握的知识,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等于是给他开了个外挂。 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短时间里掌握各行各业的技能。 这可就有点夸张了。 这等于让他多出了几百次人生经历,将历代先祖的毕生所学集于一身。 他这是要上天啊!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向面前的牌位和家谱,再次上了几炷香,才恭敬开口:“各位老祖宗,如果是你们在天有灵在保佑我,教我学识,还请各位老祖宗明示。” 祠堂中没有任何变化,他也没感受到任何回应。 想了想,他再次开口:“各位老祖宗都是在梦里教我的,那我现在睡一会儿,如果真是老祖宗显灵,还请老祖宗在梦里教教我写字,我就知道这都是老祖宗的庇佑了。” 完后,他就回到了折叠床边,躺上了床。 虽然才睡醒不久,可他躺下后,没过几秒,就迅速睡着了。 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眼中有些迷茫。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激动的跑出了祠堂,来到东厢房,把爷爷的笔墨砚都拿了出来,又取出了半包宣纸。 回到祠堂,他把香案腾开,把宣纸铺好,研墨润笔,略一定心,随后果断下笔。 古者将有圣贤,必应山岳:尼邱启于夫子,鹫岭保于释迦,衡阜之托恩,天台之栖??,凯徒然也? …… 笔走龙蛇,不多时,一篇《东林寺碑》就被他一口气写了下来。 看着纸上的文字,对照梦中的记忆,他心中激动不已。 没错!这就是老祖宗的字! 老祖宗果然在庇佑他! 在刚刚的梦里,他梦到了一位名叫李邕的老祖宗。 李邕是唐朝的大臣,出身江夏李氏,是行书碑文的大家。 李后主都曾经对他的书法大为称赞,他是“得右将军之气而失于体格。 右将军就是王羲之,李邕早年是学王羲之的行书,后来尽得其妙后,摆脱了王羲之风格的束缚,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因为他曾经官至北海太守,所以后世也称他为李北海。 明代的大书法家董其昌,自称生平最喜欢李邕的书法,甚至把李邕和王羲之相提并论,提出了“右军如龙,北海如象”的法。 王羲之号称书圣,李邕能与其相提并论,已经足以明他在书法史上的地位了。 而李启文在梦中梦到了李邕老祖宗毕生练习书法的生平记忆,并且格外清晰,比以往任何一次做梦都要清楚,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他就像是变成了李邕老祖宗,亲身练习了几十年的书法,将每一点身体记忆,都牢牢的记了下来。 所以苏醒后,他就马上拿来了纸笔,进行了试验。 事实证明,梦里的一切,果然都是真的。 要知道,书法这件事,是要下苦功夫练习的,没有捷径可走。 他虽然时候学过一点毛笔字,可根本没下功夫,连初学者都算不上,更别提写出这种级别的字了。 一觉醒来,就能写出这种字,简直和天降神通差不多了。 “哇!好厉害呀!” 林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回头看去,才发现林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正看着桌上的字帖,啧啧赞叹。 见李启文终于看到自己,她才笑着解释:“我都来好久了,叫你你也不理我,到这才发现你在写字,我就没打扰你。” “哦,我可能太入神了,没听到。” 李启文笑了笑,把笔放回了砚台上。 顶级的书法家,在下笔时都会摒除杂念,旁若无人。 进入这样的心流状态后,才能下笔如有神。 “写得真好看。” 林婉来到近前,打量着桌上的字帖,满眼羡慕:“我记得你时候就在学写毛笔字,怪不得能写这么好看。 我那时候也买了字帖,在家里偷偷学,但没写多久,就坚持不下去啦!” “我也只是随便写写。” 李启文瞄了眼供桌上的族谱,如果不是老祖宗庇佑,他写得估计还没林婉好看。 林婉不知道其中缘由,依然赞不绝口。 被她夸得有些心虚,李启文就带着她出了门,开始清理院里的杂草了。 一边除草,他一边不时回头观望祠堂。 他不知道为什么老祖宗会显灵,向他传授学识。 但这是他难得的机缘。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拥有一门手艺,就已经足以立身了,更何况能掌握无数顶级技能呢? 原本他是打算回老家散散心,休息一段时间散散心,再出去赚钱的。 可现在他却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 有这么一座金山在,他还何必去外面低三下四? 他要好好利用这份机缘,把老祖宗们传授的学识统统掌握到手,到时候还怕赚不到钱? 下定决心后,他只感觉干活都更有力气了。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院子里的杂草大致清理了一下。 下午他搭林叔的车去了县城,买回了修缮屋顶的材料。 随后的半个月里,他自己动手,把屋顶修缮完好,又把院子里的卫生彻底打扫了一遍。 整座老宅,才多少有了点他记忆里的样子。 经过了半个月的忙碌,他整个人都瘦了不少,皮肤也黑了些,但精气神却完全变了个样。 而且刚回来时,他的心情多少还有些沉闷。 可如今的他,却已经彻底习惯了这种无忧无虑的悠闲生活。 甚至打扫了卫生他还不满意,他打算彻底把老宅翻新修缮一番。 这也是老祖宗想看到的,因为这些日子里,老祖宗除了在梦中向他传授学识之外,还让他梦到了同一个场景。 那就是老宅变得焕然一新,里面很是热闹,仿佛多了不少住客,有男有女,还有孩子在其中跑来跑去的玩耍。 这肯定是老祖宗不想让这座老宅就这么荒废,想让他翻新老宅,再改成民宿,接待游客,又能挣钱,又能给老宅增添人气。 但他不知道的是,冥冥之中的老祖宗们,却被他气得要死。 “这个瓜娃!我们是让你结婚生娃,人丁兴旺,开个锤子民宿呢?” 然而李启文对此却并不知晓,他已经把翻新老宅的计划提上日程了。 第7章:学姐蒋琳琳 翻新老宅的第一步,自然是先吃顿好的。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干活。 普通的家常饭,肯定不能算吃顿好的。 李启文打算做几道秦省名菜来吃。 一周前他就已经把厨房收拾了出来,在家里开火了。 林叔一家虽然不把他当外人,但也不能总在人家家里蹭吃蹭喝。 开火的那天,他特意去县里买了些肉,鱼,虾等食材,打算在家里做顿开火饭,请林叔一家吃一顿。 不过他的厨艺只能保证把菜做熟,口味上实在没办法保证。 可这难不到他,他有祖宗保佑。 在祠堂上了注香,他就成功的梦到了高祖爷爷的爷爷的生平。 这位老祖宗曾经在宫里当过御厨,天南海北,各大菜系无一不精。 结果倒好,那顿饭差点让林叔他们把舌头吃下去。 尤其是林婉,把盘子里的汤汁都用花卷蘸着吃了。 这也直接导致,开火的这一周以来,林叔一家有五天都是来他这里蹭饭的。 不过他也乐得林叔他们来蹭饭,因为他陡然获得了如此顶尖的厨艺,正是手痒的时候,恨不得每顿饭都做个十几道,尝尝味道。 但菜做多了,他一个人也吃不完。 林叔他们来,刚好能多做点菜,多尝点菜式。 而且翻新老宅需要人手,这种私人项目很难请到施工队,还是得请乡亲帮忙。 他离家多年,和村里的乡亲都陌生了不少。 林叔一直在村里发展,请他出面张罗最合适。 昨天他把请乡亲帮忙的事告诉了林叔,林叔已经去帮他联系了。 今晚林叔就会带人来家里吃饭,顺便商量翻新的事,他自然得好好招待一番。 不过吃饭的时间是在晚上了,他早上起来后,就只是简单做了点早餐。 可简单是看和怎么比。 如果和他前几天顿顿七个碟子八个碗的阵仗比,他今天的早餐的确算是简单,只有六样。 可一顿早餐能吃六样,就已经很丰盛了。 更何况这六样,每样都不简单。 他早起洗漱完后,就和了面,割了点林叔送来的猪肉,剁成了馅儿,包了些纯肉馅儿的包子。 这些猪肉都是最新鲜的猪肉,昨晚林叔特意为今晚的招待杀了头猪。 眼下才六月份,林叔养的猪根本都还没长大,只有四五十斤重。 但这种半大的猪出的肉,要比大猪细嫩得多。 他调的肉馅里根本没放多余的调味料,只有些葱姜水,花椒面和盐,可出锅后的包子,一口咬开,鲜香的汁水四溢,香得不要不要的。 肉馅他没用完,留了一半,加了些泡发的紫菜,包了些馄饨。 肉馅儿本来就已经很鲜了,紫菜的鲜味更足,鲜上加鲜,味道更美。 另外他还用林婉送来的鸡蛋蒸了碗鸡蛋羹,加了葱花和酱油,再滴几滴香油,滑嫩香浓,比果冻还爽口。 还有一盘豉汁蒸排骨,粤式做法,蒸出的肉质更为细嫩,轻轻一咬就脱骨,豆豉的风味渗入了肉缝里,连骨头里都能嚼出鲜汁来。 剩下的两样就简单了,是一颗煮鹅蛋,和一杯牛奶,同样是林叔家养殖场里产出的。 这些食材都算不上名贵,可都胜在一个新鲜,味道绝佳。 中餐食物最高的级别,就是鲜活。 新鲜二字最为难得,很多时候花钱都买不到。 新荣记里最好的刀鱼,也不如在渔民船上新吊起来的刀鱼好吃。 吃饱喝足,他搬了个躺椅来到了院里的房檐下,用一个炭炉烧了点水,打算泡点茶喝。 躺椅和炭炉都是他从杂物间里找出来的。 当年爷爷在闲暇时,就喜欢躺在躺椅上,煮壶热茶,被他缠着讲故事。 如今的他,也亲自体验到了这份悠闲。 其中妙处,无法言。 叮叮叮~! 一阵手机响声,打破了他的悠闲。 有谁会找我? 李启文有些疑惑。 他回来的这些日子,除了联通公司,根本没人给他打过电话。 响声是微信的铃声,有人给他打了微信视频。 他腾出手来,掏出手机一看,却是学姐蒋琳琳打来的。 点击接通,他拿起了手机,笑着开口:“怎么了?学姐?” 手机屏幕里,一个穿着职业装,留着齐耳短发,妆容精致的女子正端坐在屏幕前打量着他。 “你在哪儿?” 蒋琳琳开口了,声音略有些沙哑,但却别有一番魅力。 “我回老家了呀!你忘了?我跟你过的。” 他举着手机,懒洋洋的躺在躺椅靠背上。 蒋琳琳是他在大学时的学姐,两人是在音乐社认识的,蒋琳琳是音乐社的负责人。 后来蒋琳琳毕业后,去了杭城发展,也是从事设计行业,算是他的同行。 但她是在一家外企工作,工资待遇丰厚得多,后来还当了高管,年薪几十万。 她那家公司和李启文所在的公司是竞争对手,两边互相抢客户。 李启文前两年转去销售岗的时候,就被她那家公司抢了不少客户资源。 不过她和李启文私底下的关系还是可以的。 她偶尔还会叫李启文一起出来吃吃饭,聊聊天。 前段时间李启文失业,她还挺关心,表示会帮忙想想办法,只是后来一直没有下文。 “你都已经回去了?” 蒋琳琳看着手机里他懒洋洋的样子,和后方的背景,眉头微皱:“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听到她的话,李启文有些意外。 和她商量?有什么可商量的? 他们虽然是老同学,她也过会帮忙想办法,可谁都知道那是客气话,他根本就没当真。 “没什么,想家了呗!就回来看看。” 李启文用脚尖点着地面,躺椅轻轻晃着,笑问:“学姐找我有事?” 见他笑呵呵的样子,蒋琳琳眉头愈皱,眼中有些疑惑。 但她没有多问,只是沉声开口:“我这边销售部空了个岗,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你赶紧回来办入职手续吧! 实习期工资低一点,底薪8K,但实习期就可以拿提成了。 转正后底薪16K,提成翻倍,年终奖六个月工资,每年涨薪5%。 销售部主管过两年就要升,你来干个两年,刚好可以顶上去。” 听着她的话,李启文不禁一愣。 这话的意思,蒋学姐还真帮他联系好工作了? 这待遇已经很不错了,实习期底薪都快赶上他之前上班时的正式工资了,更别提还有年终奖和固定涨薪了。 蒋琳琳如果是他回来之前,跟他这事,他肯定不会犹豫,当场就打车去找她办入职。 可现在的他,躺在躺椅上,身处乡野间,听着虫鸣鸟语,实在是没了回去继续当牛马的兴趣。 “不好意思啊,学姐,我可能要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 他坐起了身子,正色开口:“我暂时不打算回杭城了。” “不回杭城了?” 蒋琳琳没听懂他的意思:“你家里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打算休息一段时间,gapyear,你懂我意思吧?” “gapyear?” 蒋琳琳这次听懂了,顿时眉头紧锁:“你搞什么gapyear?睡迷糊了?这工作我都帮你安排好了,机会难得,一周之内你不来报道,就得被别人占了。” “那就让别人去干吧,多谢学姐还记挂着我。”李启文笑呵呵的道着谢。 见状,蒋琳琳有些火大:“你疯了?这么好的工作机会你不要?你gap什么year?” “我在家也挺好的啊?” 李启文侧过手机,拍了拍手边的紫砂壶:“我老家这里气候特别好,吃的也健康,还没有生活压力,简直太舒服了。 你什么时候放假,可以来我这玩玩,我请你吃饭。 最近我学会了不少菜,请你尝尝,味道绝对比那些米其林餐厅的好。” “你到底在什么啊?” 蒋琳琳听得一脸疑惑:“你是想,你打算在老家躺平了?” “非也,非也。” 李启文笑着解释:“只是换个生活方式而已。” “换个屁的生活方式!” 蒋琳琳被他气得翻了个白眼,深吸了口气,才耐着性子继续劝:“你快别开玩笑了,好好的,别闹。 不就是被裁员了么?我早就过,以你的能力,窝在那家公司,根本就是浪费。 你被裁员是好事,刚好挣脱束缚,好好施展你的才华。 但施展才华也得有好的平台才行,你老家那边根本就没有足够大的公司,能够容纳你这种人才。 你来我这边,我保证你两年内就升主管,年收入起码四十万打底……” 听着她苦口婆心的劝,李启文无奈的笑了笑,等她完,才开口解释:“学姐,我没开玩笑,我是真的,我真不打算再打工了。” “你不打工你吃什么喝什么?” 蒋琳琳被他气得提高了声音:“你正是奋斗的大好年纪,这时候不好好挣钱,怎么买房买车?结婚生子?” 李启文没办法给她解释,只能迂回开口:“我有手有脚,肯定能养活自己,而且单纯的吃喝,也花不了多少钱。 而且我在老家也一样可以挣钱啊?现在国家振兴乡村,各种扶持,创业机会不比城市少。 我老家这边农业资源,旅游资源都挺多的,将来发展肯定不错,反正我已经想好了,短时间内我真不打算回杭城了。” 见他得很认真,蒋琳琳终于相信他不是在开玩笑了。 “你认真的?” 她眉头紧皱:“政策归政策,实起来谁也不准,而且你就算打算回去创业,你又能做什么呢? 就算宏观角度再正确,但从实际角度出发,终究还是一线城市的机会更多,这点你没法否认吧? 而且你的能力,工作经验,都在设计领域,回去以后,不论做什么,都是从头做起,你就能保证一定能成功?” “我保证不了,但我想试试。” 李启文语气认真:“大家都知道大城市里的机会好,都往大城市跑,可如果都去了城市,乡村还怎么发展呢?” “你干嘛?想当圣人?” 蒋琳琳扯了扯嘴角,一脸无语。 “那倒不至于。” 李启文笑了:“我只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不想把自己搞得那么累而已。” “……” 手机里,蒋琳琳沉默了。 半晌后,她才冷声开口:“随便你吧,你爱干嘛干嘛,我都多余管你!” 罢,她就抬手准备挂视频了。 但李启文却开口叫住了她。 “学姐。” 李启文看着手机屏幕,认真开口:“谢谢你这么帮我,真的很谢谢你,但每个人对人生的理解都不同,我希望你能理解。” 看着手机,蒋琳琳顿了片刻,什么也没,就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李启文站起身,来到菜地旁,看着刚刚长出嫩叶的菜苗,俯身拨弄了下,才回到了正房里。 正房中的长方桌,已经被他改成了书桌。 铺纸,研磨,他挥毫下笔。 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 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 写完后,他放下笔,头也不回的来到门口屋檐下,躺回到躺椅上,喝了口茶水,徐徐吐了口气。 “舒坦!” 第8章:直播 一壶茶水喝完,李启文起身伸了个懒腰,只觉浑身通透。 他从就喜欢喝饮料。 时候喜欢娃哈哈,爽歪歪,旺仔牛奶。 中学后喜欢碳酸饮料,可乐,雪碧,七喜,还得是冰镇的,大夏天灌一口,打个饱嗝,只感觉浑身通透。 上班后,因为长时间加班,他又喜欢上了喝咖啡。 一开始喝不惯,他只喝拿铁。 后来拿铁劲儿不够,他就开始喝美式,像是自虐似的,越苦越觉得解乏。 但如今的他,却突然体会到了茶水的妙处。 糖分高的奶味饮料和碳酸饮料,喝完之后,嘴里总是黏黏的。 咖啡的苦经久不散,喝多了连舌苔都是木的,吃饭都没味儿。 但一壶清茶,虽然没有明显的味道,喝下去之后,却会反起一丝淡淡的回甘,令人口舌生津,解暑消夏。 抬头看了眼天色,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一早上除了做了顿饭,他什么都没做。 这种浪费时间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拿起手机,他慢悠悠的来到了厨房。 把手机架在调料柜上,他顺手开启了直播。 一周前,刚把院子卫生打扫完,他就开始直播了。 但他是新人新号,也没钱买推流,更不像专业主播那样,用各种方式做节目内容,所以看直播的人不多。 不过他也不在意,就那么开着,自己做自己的事。 即便如此,这些天来,他也涨了一百多个粉丝。 关注了他的粉丝,在他开播后,就会收到开播提醒,或是直接刷到他。 于是他开播后不久,就有六七个观众进入直播间了。 折伞青衫:主播开播了啊?睡到这会儿吗? 执今心: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渣渣辉:昨天那个美女呢?怎么没来? 墨染书斋:主播今天写作品了吗?能不能再欣赏欣赏你的作品? 随意扫了一眼,李启文笑着逐一回答:“我早就起了,早上忙,没开播,这会儿才开播。 今天做的菜多,要请客吃饭,得多做几样,你们可以试着猜猜,我要做什么菜。 昨天那个美女应该在家里忙呢,人家也有事,怎么可能天天往我这跑?” “今天写了几个字,但这会儿忙,暂时看不了哈!” 嘴上着,他手底下也没闲着,撸起袖子,准备杀鸡了。 昨天林婉送来了一只鸡,被他扣在筐底养着。 这鸡不是她家养鸡场里养的蛋鸡,而是自己家养来吃的鸡,是正儿八经的走地鸡,已经养了两年了。 把鸡抓出来时,就能用手感觉到它肉质的紧实。 直播间禁止血腥,于是他就拿起菜刀,拎着菜刀出了门。 看到这一幕,直播间里的观众纷纷调侃。 渣渣辉:鸡:有种你别拿刀!【狗头】 折伞青衫:这是要做炒鸡吗? 执今心:喂?警察吗?这里有人持刀行凶。【狗头】 东东妈:这是在村里吧?这种柴火灶做的饭最好吃了。 一刀精准毙命,李启文拎着鸡回到了厨房,放进搪瓷盆里,用锅里烧好的热水烫了毛,三两下就拔光了毛。 在鸡尾下方下刀,掏出内脏,顺手切掉鸡尾,爪尖,翅尖,鸡就处理好了。 把鸡放在案板上,他按着鸡背,发力下压,只听一阵咯嘣声,鸡身就被他按塌了。 此时的鸡身还保持着完整,但内部的骨头却都被他按断了。 把两只鸡脚塞进鸡腹里,在鸡锁骨处下刀,把鸡翅穿进去,从鸡嘴中穿出,整只鸡就形成了一个圆润的“鸡球”。 起锅加入凉水,他把鸡放进凉水中,加了些姜片,葱段和料酒,火焯水,才抽空看了眼直播间。 此时的直播间里,人数已经突破了20人。 这在一周的直播间里,已经算是人数巅峰了。 新进来的观众发了不少弹幕。 商洛彭宇晏:这是什么直播间?主播的才艺是杀鸡吗? 乌木味儿维恩恩耶尔吐温威乌温穆本欧萨斯:好掌法,主播用的是化骨绵掌吧? Eeeee:想要主播手里那把刀。 勇哥:主播一看就是专业的,这处理得太麻利了。 秋天de故事:哈哈,主播是要做葫芦鸡吧?不然不会这么处理鸡的。 确幸:环境看着好差,现在还有人会住这种破房子吗? 折伞青衫:环境差?主播家出门就是山水田园,比城市水泥笼子里吸甲醛的环境好多了。 执今心:这破房子我也想要啊!八百多平的老宅院,有钱都买不到。 东东妈:我家在城里有好几套房,郊区还有套别墅,但住着都不如乡下舒服,空气和水的质量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吃的差别更大。 秋天de故事:现在的孩子根本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我在京城带孙子,上大超市里买的肉菜蛋奶,一点味道都没有。 用户238952757219:你可以在城市里生活方便,教育水平好,但住着真不如村里舒服。 看着因为一条评论引发的争论,李启文笑着开口劝和:“没关系,每个人喜欢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样,反正我挺喜欢住老宅的。 而且我这厨房看着老旧了点,但还是挺干净的。 我打扫了整整三天,房梁都擦洗了一遍。 不过要是让我达到无尘实验室的那种标准,我肯定做不到。 但我能保证做出来的食物,吃到肚子里绝对不会有问题。” 他一番话得不卑不亢,直播间里顿时飘起了几个礼物。 东东妈打赏了主播【鲜花】*1 秋天de故事打赏了主播【墨镜】*1 折伞青衫打赏了主播【比心】*1 执今心打赏了主播【热气球】*1 “多谢各位的礼物,难得今天人多,我就给大家教教做菜吧!” 李启文感谢礼物之间,顺口就把话题转移了。 他工作这么些年,虽然没当领导,在公司里,领导话都没他管用。 这点简单的控场,他还是能搞定的。 “秋天姐眼力好,一眼就看出来我做的是什么菜了。 没错,我做的就是葫芦鸡,也算是我们秦省的代表菜了。 这道菜还是有些难度的,工序比较复杂,要先煮,后蒸,再油炸,最后做出来香酥软嫩,老人和孩都可以吃。” 一边用勺子撇着锅中焯出的血沫,他一边随口讲着。 在他看来,直播也是一种生意。 观众刷了礼物,或是提供播放量和在线时长等数据,就是一种付出。 那么作为主播,自然要提供一些内容,来回馈给观众。 就在他讲解之时,却没注意到,直播间里进来了一个观众。 隋陂手艺人进入了直播间。 第9章:隋陂的眼力 隋陂是全网最火的头部美食博主之一,也是国宴大厨郑老的爱徒。 他曾在希尔顿、洲际等豪华酒店担任行政总厨,后来转型拍美食、探店的短视频,很快就因为过硬的专业知识走红全网,粉丝无数。 平日里除了拍摄视频之外,他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刷刷短视频和直播,看看同行的动态。 身为专业厨师,又是美食博主,他刷出来的短视频和直播,大都以美食类视频为主。 但今天他却意外刷到了一个特殊的直播间。 那是一个老式的农村厨房,老式的灶台,老式的面案,调料柜,颇有年代气息。 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个主打怀旧风格的直播间,顺手就刷过去了。 可刚刷过去,他的余光却捕捉到了一个一闪即逝的画面,手指顿时一停,跟着一个上翻,把直播间刷了回来。 “多谢各位的礼物,难得今天人多,我就给大家教教做菜吧!” 直播间里的主播把手机挪了个位置,对准了灶台。 刚刚他看到的东西,却已经看不到了。 “主播,刚刚有个玻璃罐,里面有些黑乎乎的东西,能让我看看吗?” 他发了条评论,但主播却没看到,而是在专心撇着锅里的血沫,一边讲解着:“没错,我做的就是葫芦鸡,也算是我们秦省的代表菜了。 这道菜还是有些难度的,工序比较复杂,要先煮,后蒸,再油炸,最后做出来香酥软嫩,老人和孩都可以吃。” 见状,隋陂又发了条评论:“主播,你刚刚拍到个玻璃罐,还有个黑色的玻璃瓶,你能再拍一下吗?我想看看。” 然而,他的评论依然没有引起主播的注意。 一时间,他不禁有些无奈。 如果是别的主播,看到他这种级别的大博主进到直播间里,都得是欣喜若狂,热烈欢迎的。 可这个主播却压根不看弹幕,理都不理他。 不过他并没有离开的想法。 刚刚他看到的那个东西,如果是真的,可就了不得了。 他得想办法确认一下。 于是,他直接点开礼物栏,找到【热气球】,点击了赠送。 【热气球】是收费礼物,还有礼物特效,在直播间里很显眼。 然而一个【热气球】送出去,一直到礼物特效消失,主播都没有回头看过手机。 “我靠!” 手机前的隋陂捋了把脑门,坐起了身。 这个【热气球】白送了? 一个【热气球】价值52块,可不算便宜呢! 但主播没有看到,直播间里的观众却看到了他送的礼物。 渣渣辉:隋陂?是那个网红吗? 折伞青衫:卧槽!隋陂?真的假的? 执今心:真是隋陂本人!我点头像看了! 眼看被网友认出,隋陂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用大号刷视频。 还好直播间里的人不算多,没有引起大的波动。 要退出去吗? 他有些迟疑。 刚刚看到那东西,他还没问到呢! 而镜头前的李启文,对此却一无所知,依然在专心的焯着水。 被他断骨之后的鸡,血沫出得比较多。 但相应的,处理完血沫的鸡,腥味就会淡很多。 焯水的时候需要控制水温,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他需要一边撇浮沫,一边控制灶火,还要讲解做法,介绍菜式,根本没时间去看直播间。 “葫芦鸡是一道老菜了,据是唐玄宗时期的礼部尚书韦陟家里的名菜,唐代的《酉阳杂俎》里也有记载。” 李启文一边着,一边把焯好的鸡捞了出来,又把锅里的原汤也盛到了汤盆里,口中继续讲解。 “这道菜在古时候,都是帝王将相,达官显贵才能吃得起的奢华大菜,普通老百姓根本吃不起。 但现在物质条件丰富了,大家如果想尝尝,也可以在家做着试试。” 把汤盆端到案板上,他从调料柜里拿出了各式调料,逐一放入碗:“你们在做这道菜的时候,焯鸡的原汤不要扔,直接在原汤里调味就可以了,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保留鸡的鲜味。 蒸鸡用的料也很简单,干辣椒5克,桂皮6克,丁香来两个,砂仁来两克就行,白芷要一片,草果一个,再来3克白胡椒,10克八角,15克花椒,30克茴香,把它们洗干净,放在汤里,一起上锅蒸就可以了。” 屏幕前,隋陂听着他的讲解,心中愈发肯定了。 他应该没看错,这个主播绝对是专业的厨师。 那种东西,也只有专业的厨师家里才会有。 李启文一边着,一边配好了料。 往锅里添了些水,他把蒸笼放在锅里,又把鸡放回汤里,蒙上保鲜膜,上锅开蒸后,他才抽出空闲,看向了手机屏幕。 直播间里,观众人数已经有56人了。 下方的评论区里,观众都在发着评论,但他们讨论的好像并不是他。 渣渣辉:怪不得主播敢教做菜,原来是认识隋陂啊? 秋天de故事:主播该不会也是名门之后吧? 东东妈:艾玛,没想到碰到隋陂老师了,我儿子可喜欢看你的视频了。 折伞青衫:隋陂这是来和同行交流了? 执今心:主播,你看看评论,刚刚隋陂问你啥罐子呢! 墨染书斋:主播忙完了吗?能看看字了吗? 看着一连串的评论,李启文有些疑惑:“隋陂?” 是他认识的那个隋陂? 他往上翻了翻评论,就看到了隋陂送的礼物。 点进头像看了眼,几百万粉丝,那没错了,就是那个隋陂。 “感谢我隋陂叔的礼物啊!” 他笑着道了声谢。 以隋陂的岁数,他叫声叔也是应该的。 隋陂:你终于看屏幕了。 “隋陂叔还在啊?” 李启文看到了他的弹幕:“你刚刚问我什么了?” 隋陂:你刚刚手机摄像头拍到了一个玻璃罐,里面有些黑乎乎的东西,能让我看看吗? 隋陂:还有那个罐子旁边的黑玻璃瓶,能不能也拍一下? 看着他接连两条弹幕,李启文回头看了眼调料柜,顿时笑了。 果然宝贝瞒不过识货人,隋陂到底是顶级国宴大厨带出的徒弟,眼睛还真毒,一眼就看到好东西了。 他伸手从调料柜里取下了一个玻璃罐,和一个黑乎乎的玻璃瓶,放在了手机镜头前,笑问:“是这两个吗?” 隋陂:对对对! 屏幕前,隋陂几乎要把眼睛贴在屏幕上了,仔细的看着屏幕里的东西,越看越激动。 没错! 他果然没看错! 真是好东西啊! 定了定神,他才输入了弹幕:果然是老陈皮,品相真好,你这老陈皮有多少年了? 第10章:一两陈皮一两金 “好眼力。” 眼见隋陂一眼就认出了玻璃罐中的老陈皮,李启文笑着拍了拍罐身:“这的确是老陈皮,大概有个二十年陈。” 这些陈皮是他打扫卫生的时候,从西厢房里的药柜里找出来的。 西厢房是爷爷在世时,给周边乡民看病开药的药房,里面的药柜里存着不少药材。 但因为爷爷去世后,多年来没人打理,里面的药材大都已经坏了,失了药性。 只有几种不怕放的药材被保留了下来,这老陈皮就是其中之一。 陈皮最招老鼠,所以爷爷在世的时候,就是用坛子来保存的。 他打开坛子,发现是陈皮,就买回了一个玻璃罐,取出了一些,拿来做菜用。 直播间里的观众对他所的二十年陈还没有什么概念,但隋陂却已经在评论区里惊叹了。 隋陂:好家伙!一两陈皮一两金,你这二十年陈的陈皮,得卖上万一斤了吧? “不至于,才二十年陈,一斤顶多也就5000块。” 李启文笑着回答。 虽然一两陈皮一两金,但后一句是百年陈皮赛黄金。 百年陈皮的价格,才能和黄金媲美,二十年陈的陈皮,的确不算太贵。 隋陂:那我给你一斤6000块,你把这些卖我。 “哈哈!那就算了。” 李启文晃了晃玻璃罐:“这里也就半斤左右,我还要拿来做菜用呢!” 听到他和隋陂的对话,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有些懵了。 我喂自己袋盐:什么玩意儿?就一斤五六千了?真的假的? 明心:这是在带货吗? 豆角焖妹:太假了吧?这种黑乎乎的破东西,也能卖几千块一斤?是在收智商税吧? 看到观众质疑,李启文不再玩笑,正色开口解释:“我可没带货啊,如果有南方的观众应该知道,老陈皮这东西的确是比较贵的。 其实陈皮就是经过陈化的柑橘皮,但那种新鲜的柑橘皮是不算陈皮的。 必须要经过晾晒,密封储藏,陈化三年以上,才能算作陈皮。 但十年以内的陈皮,价格还是很便宜的,也就几十块一斤。 十年以上的陈皮,价格才会慢慢变贵,因为光是储存成本就已经不便宜了,而且陈皮越老,功效也会更好。” 他在解释的同时,隋陂也在直播间里帮忙澄清。 隋陂:我们的确没有带货,我只是见猎心喜,看到好东西就想买一点。 隋陂:南方的朋友应该知道,陈皮除了当药材,泡茶之外,也可以做菜,比如做陈皮鸡,煲汤,都是很好的。 隋陂:我也是想买一点来做菜,没有别的意思。 隋陂:陈皮的确是越老越贵,这个不是主播乱,市场就是这样,南方的观众肯定都知道,尤其是两广一带的朋友,应该都懂。 这时候,直播间里也有其他观众出来解释了。 渣渣辉:如果真是二十年陈的老陈皮,卖五六千一斤,的确不算贵,几年前可能会便宜一点,但这两年价格涨起来了,卖更贵的都有。 有钱真大晒:几十年的老陈皮都属于收藏品啦!可以上拍卖会的,50年以上的都可以拍卖到100万一斤,更贵的都有。 李启文也注意到了这条评论,不禁念头一动。 他在坛子里还发现了一个油纸包,里面也是一些陈皮,但比外面的二十年陈色泽更深,几乎都糖化了。 根据爷爷的记忆来看,那包老陈皮是爷爷专门托人从外地买回来的。 那时候他买回来就已经有三十年陈了,再加上这么多年过去,那包老陈皮起码已经有六十年陈了。 直播间里,依然有观众不信。 豆角焖妹:柑橘皮卖上百万一斤?还不是智商税? 明心:收藏品啊?那没事了,洗米呗!多少都有可能。 看到这些弹幕,李启文正色开口:“拍卖品的价格的确不能当真,但老陈皮的确是有很好的药用功效的。 陈皮作为药材,是比较特殊的。 它有苦、辛,温三种性味,归肺、脾二经,所以功效很全面。 苦能泻能燥,辛能散,温能和,所以它同补药则补,同泻药则泻,同升药则升,同降药则降,用处很多。 脾乃元气之母,肺乃摄气之要,气滞则不能消化水谷。 陈皮的苦温能凿脾家之湿,使滞气运行,使诸证自疗。 按照中医理论,治病要以调气为先,在调气健脾这方面,陈皮就是最好的药材,没有之一。 所以在《本草纲目》里,给它的药性记载,直接写了其治百病四个字,这个评价可是相当高的。” 他这一番话出口,直播间里的观众顿时都忍不住了,纷纷发出了弹幕。 商洛彭宇晏:主播不是厨师吗?怎么聊起中医了? Eeeee:包治百病?太夸张了吧? 勇哥:太玄乎了,我觉得中医就是心理学,真治病还得是西医。 秋天de故事:我好像在哪儿看过,多喝陈皮水可以预防疾病,应该是有一定功效的吧? 对于这些质疑,李启文早有预料。 因为在获得爷爷关于中医的理论记忆之前,他也不相信这一套玄乎的理论。 不过现在,他却不这么认为了。 “中医的理论,其实是引导一种正确的生活方式,主要用来预防疾病,而不是治疗。 为什么治病要以调气为先?就是因为中医理论认为,病的出现,是因为不正确的生活方式。 比如得风湿病的病人,一定是经常生活在潮湿的环境中,身体长时间水肿,微发炎,长此以往,问题就越来越严重了。 得高血压的病人,一定吃盐很多,导致血液渗透压改变,血越来越浓,越来越重,血压自然就越来越高了。” 他在讲解的同时,直播间里的人数也在逐渐增加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70人了。 新进来的观众貌似对他所的这些很有感触,纷纷发着弹幕,加入了讨论。 大耳朵图图:真的是这样!我婆婆就是风湿病,她前两年看到网上有人去XJ做沙疗,就去了一次,效果很明显。 没事儿我溜达:XJ是真的干燥,出的汗还来不及流下来,就已经蒸发了,那种环境,根本得不了风湿。 李启文也在看着弹幕:“XJ的风湿病的确很少,但心脑血管病很多。 因为当地吃的蔬菜少,吃肉比较多,油脂摄入量高,所以就容易得心脑血管疾病。 这也是一种生活环境导致病症产生的例子,和风湿病产生的原理一样。 这些生活习惯不改变,哪怕做再多的手术,也只能缓解,没办法根治。 陈皮肯定没办法根治百病,但却可以起到预防作用。 因为它主要的功效就是调气健脾,燥湿化痰。 老陈皮能作为药材,就是因为它里面含有很多黄酮类物质和橙皮苷。 黄酮类物质有很好的抗氧化、抗癌、抗血管增生、消炎、抗变应性、抗病毒功效。 橙皮苷也是治疗高血压和心肌梗塞的药物元素,属于维生素P类药。 陈皮的储存时间越久,单位体积内的黄酮类物质和橙皮苷含量就会越多,所以功效也会更好。 但你要是,不吃陈皮可不可以呢? 当然可以,只要你生活习惯良好,饮食习惯合理,完全可以不吃陈皮。 因为很多植物和蔬菜里都有黄酮类物质,柑橘类水果的果肉里也有橙皮苷,你只要多吃蔬菜,多吃点柑橘类水果,当然就不用通过陈皮来补充这些营养物质了。” 他这一番话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直播间里提出质疑的观众顿时都被服了。 商洛彭宇晏:这话没错,吃得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Eeeee:主播真可以,既不踩一捧一,也不搞对立,这才是正常人的理念,关注了! Eeeee关注了主播。 勇哥:其实就应该这样,保证好的生活习惯,不得病才是最好的。 豆角焖妹:不懂那么多,但生活方式的确会影响健康,还有情绪也是,长期情绪不好,也是会得病的。 隋陂:好家伙,我以为你是厨师来着,没想到你还是个中医。【笑】 李启文看到了他的弹幕,笑着回复:“我可真谈不上中医,我也不会看病。 不过药食同源,吃得好,病就少。 对于吃,我还是有点了解的。” 隋陂:没错,药食同源,药膳我也会一点。 “那有空可以切磋一下。” 拿过一条五花肉,李启文随手处理着,一边和他开着玩笑。 隋陂:好好。 隋陂:既然这老陈皮你不肯割爱,那旁边那瓶老陈醋,你能匀我点吗?【坏笑】 李启文扫了眼弹幕,随即就看向了玻璃罐旁边的黑色玻璃瓶。 “我的叔诶!”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这么大一个网红博主,又是顶级大厨,什么没见过?怎么就盯上我这点东西了呢?” 隋陂:我见过的好东西不少,但你这老陈醋得有三十年了吧?这种级别的好东西,我还真没见过。 第11章:商芝肉 “眼力真毒。” 李启文冲屏幕挑了下拇指。 隋陂猜得没错,这瓶黑乎乎的玻璃瓶里,的确是一瓶老陈醋,而且少也有三十年陈了。 奶奶是晋省太原人,这瓶醋就是她回老家时带回来的。 当时一共带回来四瓶,其中三瓶都吃完了,只剩下了这一瓶。 她是二十年前回去的,当时带回来的四瓶都是十年陈的陈醋。 时至如今,这瓶里的陈醋,自然已经是三十年陈了。 如果是现代工艺生产的醋,放二十年,早就过了保质期变质了。 但这瓶醋是奶奶当年从老字号益源庆买的,益源庆的醋都是用传统固态发酵法做的,是可以长时间保存的。 而且十年陈的醋,酸度就已经达到6度以上了,这个酸度已经不适宜微生物生存了。 经过二十年的存放,这瓶醋的酸度少也有10度以上了,微生物根本不可能在里面存活。 拿起玻璃瓶,李启文对着窗外的光亮,将瓶身倾斜成65°。 透过瓶口的光,可以看到瓶里的液体在缓缓流动,但却粘稠得像是蜂蜜一般,已经成为了膏体状。 隋陂只是隔着屏幕看了眼,就能认出这瓶三十年陈的老陈醋,这份眼力,的确算得上毒辣了。 和陈皮一样,陈醋同样是一种陈放得越久,就越珍贵的东西。 物以稀为贵,市面上很少能买到这种年份的老陈醋。 尤其是近些年,晋省推动宣传包装,年份高的老陈醋,都被开发成了高端商品,售价疯涨。 市面上的大品牌,礼盒装的三十年老陈醋,售价甚至高达两万多一斤,单价已经超过了同样年份的茅台价格。 不过和收藏级的老陈皮一样,礼品级的老陈醋,价格也同样没有参考的意义。 但即便如此,这一瓶三十年老陈醋的价值,也同样不菲。 “不好意思了,隋叔,这醋我就只有这一点,匀不了你。” 无论是老陈皮,老陈醋,还是老宣纸,李启文都没有卖的打算。 这是爷爷和奶奶留给他的东西,他就算不传家,也可以拿来自己用。 而且这种靠岁月沉淀来增值的东西,肯定是越放越值钱。 他又不急用钱,何必便宜了别人呢? 但隋陂看到好东西,却弄不到手,眼馋得不得了。 隋陂:你看你,陈皮不匀我,陈醋也不匀我,我给你加钱嘛! 李启文依旧不为所动:“君子不夺人所爱,隋叔你就别难为我了。” 他都这么了,隋陂也不好再强求了,只能无奈作罢。 隋陂:行吧,这种东西要我我也不会随便卖的,好好保管吧,这东西能传家。 看着他们的对话,直播间里的观众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明心:这醋这么好吗?隋陂老师都想买? 折伞青衫:这我还真知道,晋省上了年份的老陈醋,的确很稀有,卖得也贵。 折伞青衫:刚刚主播不是拿起来看了吗?这种膏体的醋,香度和酸度都不是普通陈醋能比的。 折伞青衫:我时候吃过一次二十年的老陈醋,也已经成膏了,但没这么浓稠,那个醋香味,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执今心:听你们得我都馋了,我决定泡一包油泼辣子酸汤面解解馋。 虽然没能买到好东西,但隋陂却没有离开直播间。 他看着李启文处理猪肉的操作,想要看看这是要做什么菜。 能有三十年陈的陈皮和陈醋,这主播的厨艺就肯定差不了。 眼看李启文用烧热的锅底烫猪皮,然后刮洗干净,下锅加水炖煮,他心中已经有了几个答案。 这做法,可以做很多菜。 如果是煮个半熟捞起来,那就是做回锅肉。 如果是煮到全熟捞起来,就是做白肉,加蒜泥就是蒜泥白肉,加酸菜就是酸菜白肉。 如果是煮到半熟捞起来,下油锅炸,那就是要做扣肉了。 目前来看,做扣肉的概率更大。 因为做回锅肉最适合的是后臀尖,做白肉最适合的是二刀肉。 做扣肉,最适合的才是这种五花三层的五花肉。 以这主播的厨艺,他肯定懂得这些。 只是不知道他要做的是哪种扣肉了。 扣肉有很多种做法,梅菜扣肉,芽菜扣肉,甜烧白,夹沙肉,都是同样的做法,只是配菜不同。 当看到李启文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捆顶部卷曲的奇特干菜后,他就顿时锁定了答案。 隋陂:你要做商芝肉啊? “对啊,隋叔指点一下?” 李启文看到了弹幕,随口开了句玩笑。 以他目前的厨艺,谁指点谁还真不一定。 隋陂:指点谈不上,交流交流,商芝肉我还真吃过,味道挺好的,很有特点。 隋陂性格谦逊,并没有自恃身份,弹幕也都很客气。 “商芝肉名气,也就在秦省有点名,出了秦省就没多少人听过了。” 李启文把手中的干菜放进了盆中,用温水浸泡了起来。 这捆干菜,就是晾干的商芝,也就是用来做商芝肉的主要配菜了。 隋陂:每个地方都有扣肉的做法,商芝肉是秦菜的特色,肯定在当地更受欢迎了。 他们的交流,让直播间其他观众听得一头雾水。 豆角焖妹:什么是商芝啊?我怎么没听过? “就是蕨菜,也叫鸡爪菜,拳芽,古代雅称叫它商芝,或者紫芝,道家炼气士记载的服食紫芝,的就是这种野菜。” 李启文一边投洗,一边解释:“这种菜有种特殊的香味,就像香椿一样,不过比香椿好接受得多。 用它来做扣肉,可以把它的味道蒸进扣肉里,味道和其他地方的扣肉不太一样,还是很好吃的。” 听着他的话,直播间里满是流口水的表情。 豆角焖妹:听你的,我都馋了。 东东妈:我当姑娘那会儿,可能吃肉了,一顿能吃半斤肥肉,现在不行了,吃两口就腻了。 秋天de故事:我年轻那会儿也能吃肉,现在血压血脂都高了,不敢吃,只能看别人吃,解解馋了。 花开半朵:等我有空了,一定去秦省尝尝这个商芝肉去! 又是个下雨天:主播懂得好多呀!一边做菜一边还能介绍,行云流水,太厉害了! 折伞青衫:宝藏主播还不赶紧点点关注?【狗头】 墨染书斋:主播啥时候忙完呀? 李启文忙活起来,就顾不上看手机了。 等他把商芝肉码好,送进蒸笼里,才看到直播间里的弹幕。 刚想回复两句,一条弹幕就又飞了出来。 墨染书斋:主播忙完了吗?能看字了吗? 看到这条弹幕,李启文不禁被逗乐了。 这位墨染书斋还真是执着,等了这么半天,还在问看字的事。 刚好手头的菜处理得差不多了,他索性就拿起了手机,向外走去:“看到了,墨染兄,这会儿暂时忙完了,我带你看字去。” 第12章:会做菜的书法家 墨染书斋也是直播间里的老观众了。 李启文记得他开播的第二天,这个墨染书斋就来看他了。 当时直播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也没在意,就只是自顾自的练着字。 他写的是《黄庭经》,仿王羲之的楷书笔法。 老祖宗李邕早年学字,学的就是王羲之的行草。 但对于王羲之的楷书,他也是下过苦功夫的,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墨染书斋看到他的字后,就进入了他的直播间,一直看到他下播。 从那之后,墨染书斋每天都会来他直播间看他练字,但却从来都不发弹幕。 这两天他比较忙,顾不上练字,开播的时候都在做菜。 墨染书斋反而开始发起了弹幕,问他写没写字,想要看他的字。 他这么锲而不舍,李启文也不好视而不见。 刚好早上因为学姐的电话,他顺手写了几个字。 这会儿有空,索性就带他来看两眼。 此时的直播间里,观众被他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 豆角焖妹:主播不做菜了吗? 花开半朵:主播这是住在景区吗?这房子怎么看着像古代的房子一样? 又是个下雨天:这是大户人家呀!好大的院子! 话间,李启文已经拿着手机回到正房客厅,对准了桌上的字:“今天就写了这两句,没多写。” 【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 【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 看到镜头前潇洒飘逸的毛笔字,直播间的弹幕都变成了一连串的问号。 明心:??? 豆角焖妹:这是主播写的?! 花开半朵:好好看呀!主播还会书法啊?好厉害! 直播间里,隋陂看到李启文离开厨房,已经想要离开了。 可看到镜头前出现的文字后,他却不由得收回了手指。 他对书法不太了解,但也能本能的感觉到,这字的不凡。 这个主播不是个厨师吗?怎么还会书法? 渣渣辉:主播本来就会书法的啦!你们早几天来看主播的话,那时候主播天天都练字的,每天的笔法都不一样。 确幸:主播的字写得确实好,我虽然不懂书法,但我觉得写得特别好看。 直播间里的老观众,都在夸赞李启文。 可墨染书斋却像是还不满意,发出的弹幕满是惊叹号。 墨染书斋:不止是好那么简单! 墨染书斋:主播仿的王羲之和李邕的字,是我见过最像的!没有之一! 墨染书斋:尤其是李邕,简直和本人一模一样!找不出任何不同! 墨染书斋:仿王羲之的字也是!全网的书法博主都算上,主播写的也是最像的! 他一连串的赞美,让直播间观众看得不明觉厉。 执今心:我只知道主播写的字好看,居然有这么好? 确幸:不懂就问,写得像算是厉害吗?是不是青出于蓝,形成自己的风格,才算是最厉害? 墨染书斋:青出于蓝当然好,但也得真的有那个水平才行。 墨染书斋:自古以来,学习书法都是从仿写开始,楷书仿四大家,行草仿二王,都可以。 墨染书斋:但想要青出于蓝,前提是先把基本功学到家,才有资格摸索自己的风格。 墨染书斋:这一步就很难,动辄就得花费十几年,二三十年的时间,可又是必须的。 墨染书斋:就像孩子得先学会走路,才能学跑步,讲究循序渐进。 墨染书斋:现在有太多的人急功近利,走路都没学会,就想学跑步,最后就变成了四不像。 墨染书斋:自创风格太简单了,自创一种狗刨式的写法,或者用针管滋墨来写字,用比人高的毛笔来写字,也算是开创风格,但那好看吗?只是哗众取宠的丑罢了。 墨染书斋:现在很少有人像主播这样,能写出这么扎扎实实好字的书法家了。 他又是一连串不吝辞藻的夸赞,给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得一愣一愣的。 折伞青衫:原来主播真正的身份是书法家吗? 东东妈:我一直以为主播只是书法爱好者,我也不懂书法,就觉得挺好看的,原来主播还是正儿八经的书法家啊! 秋天de故事:太厉害了,主播这算是会做菜的书法家吧?这也相当于文武双全吧? 看着弹幕的夸赞,李启文谦虚:“过奖了,这是墨染兄抬举我。” 墨染书斋:一点都不过奖,以你的功力,全国能超过你的,两只手也数得过来了。 隋陂一直在看着弹幕,眼看他这句回复,顿时忍不住@了他。 隋陂:@墨染书斋,你这话容易得罪人啊,哈哈!要是传出去,我估计很多人都得不愿意。 墨染书斋:谁敢?让他们来找我。 他这句话得霸气十足,隋陂也不禁一愣,心里直犯嘀咕。 敢这种话的人,肯定得有一定的底气。 但点进这个墨染书斋的个人界面,却没有什么作品,也没有个人信息,看不出什么来。 墨染书斋:现在的书法界,乌烟瘴气,早就该整治了,有主播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是书法界之幸啊! 看到他的感慨,李启文被他逗乐了。 这位墨染书斋名字起得文质彬彬,但情绪上来,也是个老愤青啊! 墨染书斋:主播,你这副墨宝愿意割爱吗? 割爱就是求购的意思,显然是看上他这幅字了。 “墨染兄客气了,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了。” 李启文随口回复。 这幅字本来就是他随手写的,算上纸墨的成本,也就一百来块钱。 墨染书斋:那不合适,绝对不行。 墨染书斋:这样,你先下播,我私信和你聊聊。 见他态度认真,李启文也迟疑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下午了。 他想了想,就冲直播间观众示意:“那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里吧,我和墨染兄谈谈,明天咱们再继续播,我先下播了。” 完后,他直接就关闭了直播间。 屏幕前,隋陂看着直播间已结束的界面,顿了几秒,才哑然失笑。 这个主播,有点意思。 另一边,墨染书斋已经给李启文发来了私信。 墨染书斋:主播,你这份墨宝我是真喜欢,我是认真的。 李启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挠了挠脑袋,才给他回复。 李启文:你是想买? 墨染书斋:对,润笔费你开就行。 买字就买字,还得叫个润笔费。 李启文笑着暗自吐槽了句,就继续回复。 李启文:既然你喜欢,就你来开价吧,合适我就卖你了。 墨染书斋:谈钱没意思,咱们就来个吉利数,6666元,你看怎么样? 6666元? 看到这个数字,李启文顿时微微一愣。 六千多? 墨染书斋还真舍得花钱啊! 第13章:一字千金 李启文对当前书法界和收藏品市场并不了解,也不知道这个价格正不正常。 但他知道这幅字的成本,就只有一百块多点。 墨染书斋开出六千多块的价格,已经是六十多倍的溢价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的这幅字,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老祖宗李邕亲自写的。 老祖宗可是能和王羲之相提并论的书法家! 他老人家写的字,卖个六千多块算什么? 这可是独一份的原笔,再贵也不为过。 可惜他没办法证明这一点,他的这幅字,也只能被当做他的仿写,价格也就大打折扣了。 或许是看到他没有回复,以为他嫌价格低,墨染书斋再次发来了信息。 墨染书斋:这个数也不够大气,感觉有点俗,不妥不妥。 墨染书斋:8888就更俗了,9999也不合适。 墨染书斋:要不这样吧,我重新个数,17309,一去山林久,多有意境?哈哈!你觉得怎么样? 只是没顾上回复,这老哥怎么自己一个劲的加价呢? 六千多就已经挺高了,这老哥居然又直接翻了快三倍的报价。 见状,李启文动手回复。 李启文:别人都是砍价,墨染兄却主动抬价,我受之有愧啊! 墨染书斋:你的字值这个价! 墨染书斋:也是我囊中羞涩,拿不出更多的钱来收藏,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啊! 李启文:墨染兄客气了,那就这么定了,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回头把字给你寄过去。 墨染书斋:好,咱俩加一下微信吧,我先把钱转你,再把地址发你。 墨染书斋:我认识不少有钱的老板,有不少都喜欢书法,回头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他们可比我有钱多了,也舍得出价。 李启文:那就多谢了。 退出私信,李启文把微信个人二维码截了个图,发给了墨染书斋。 很快,一个名叫墨染书斋的账号,就加了李启文的微信。 通过申请后,李启文就点开了他的朋友圈,随意看了下。 墨染书斋的朋友圈里,全都是各种书画作品,还有各种书画展,各地画廊、艺术展、拍卖会的现场照片。 单从朋友圈内容看起来,这位墨染兄显然是艺术圈的专业人士。 很快,墨染书斋就发来了一个握手的表情。 墨染书斋:【握手】 墨染书斋:主播你好,我是斗音里的墨染书斋。 李启文回复:【握手】墨染兄你好,我姓李,你叫我李就好。 墨染书斋:【微笑】我本人姓吴,很荣幸能认识你这样一位民间书法大家! 看到这个【微笑】表情,李启文就意识到,这位墨染兄的岁数肯定不了。 只有老爸他们那辈以上的人,聊天时才会用这种【微笑】的表情包。 年轻人之间,【微笑】的表情已经变成其他的意思了。 墨染书斋很痛快,直接就用微信转账,把钱转过来了。 一万七千三百零九块,有零有整。 飞速心算了下,他这一幅字一共22个字,卖了1万7千多,平均每个字是786块多。 四舍五入,几乎已经快达到一字千金的水准了。 照这样算,他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卖字,就能实现财富自由了。 不过他也只是这么一想,实际上这种事的可能性很低。 像墨染书斋这样识货的买家,本来就不多。 而且不管什么东西,一旦泛滥了,就不值钱了。 今天这种事,恐怕只会是昙花一现,梅开两度都大概率是奢望了。 问墨染书斋要来了邮寄地址,又聊了几句后,李启文就起身往厨房走去。 他还有其他菜要做,得去继续忙了。 但刚来到门口,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爸。” 他叫了声,来人正是他的父亲,李春明。 李春明的身高有一米七八,年轻时也算是个壮伙,但近些年却越来越瘦了。 他的头发乌黑,但两鬓处却能看到新长出来的斑白。 站在讲台上久了,他的背微微佝偻着,戴了十多年的眼镜像是镶在了鼻子上,严丝合缝的卡在鼻梁上压出的两个坑里。 “嗯。” 听到李启文的声音,他简单的嗯了声,视线却在打量院子和四周的房子,脸上不出是什么表情。 “你吃饭了吗?” 李启文走下台阶,来到了他近前:“我妈不回来?” 和很多儿子一样,他和父亲聊天,三句话就得问起母亲。 “她开店呢,回不来。” 这个回答,李启文早有预料。 老妈和两个姨开的姐妹面馆,在县上也算是有点名气的老店了,每天都有很多熟客去店里吃饭,很难有休息的时间。 收回视线,李春明看向了李启文,眼神复杂的问:“你咋想的?咋就要翻新老宅了?” 在决定翻新老宅后,李启文就给父亲打去了电话,明了意思。 这座老宅名义上还是在父亲的名下,破土动工,自然要经过父亲的同意。 父亲的表现,也和他预料的一样,对此很不理解。 就像是不理解他不愿意在杭城买房,非要回老家一样。 今天请乡亲邻居吃饭,他是以父亲名义去请的。 服父亲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父亲会有此一问了。 不过他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冲李春明问:“爸,你吃饭了没?” “晌午吃了些。” 李春明听他问起,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厨房里正在往出飘着热气,其中夹杂着菜的鲜香:“你还会做饭了?” “才学会的。” 李启文简单了句,就表示:“爸你先歇一会儿,我弄碗面给你尝尝。” 罢,他就转身进了厨房。 李春明跟着来到了厨房门口,想要继续追问。 但看到李启文熟练的切菜,揉面,他的话却问不出口了。 上学那会儿,李启文在家可是不会做饭的。 出去上班这些年,他突然这么会做饭,不用都知道他在外面吃了多少苦。 但这不就是奋斗的意义么? 他当年努力学习,考进大学,进了中学当老师,也同样辛苦。 可他却因此实现了阶级跃迁,从农民变成了吃公家饭的事业编。 这除了他自己的努力之外,也离不开他父亲当年的托举。 当时的村里有不少孩子上完初中就不上了,只有父亲一直供他上完了大专,他才有机会当了老师。 他辛辛苦苦把儿子抚养长大,攒钱帮儿子在大城市扎根脚,这也同样是一种托举。 可儿子却拒绝了他的托举,从大城市跑回了乡下老宅,玩起了躺平隐居,这让他实在难以理解。 他的思绪翻飞,等再次回神时,李启文已经做好了一碗臊子面,送到了他面前。 “爸,你尝尝吧。” 李启文端着面碗,放在了厨房的桌上。 这是李启文时候放学回家,钻进厨房里吃饭的地方。 但在爷爷奶奶的记忆里,父亲当年也和他一样,放学后就钻进厨房喊饿。 奶奶也会把早就准备好的吃食端过来,放在桌上,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李春明看着面碗,没有开口,但却已经不知不觉的坐在了桌旁。 蹲坐在方凳上,他端过面碗,看着碗里鲜灵的菜丁,微微泛黄的手擀面条,嗅着熟悉的香气,手中的筷子不知为何,竟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挑起了一筷子面,他连汤带水的吸溜进口。 嚼了几下,等面的滋味在口中铺开,他却愣住了。 “像奶奶做的味道吗?” 李启文拿着老陈醋的玻璃瓶,来到了桌旁。 第14章:人只活一次 碗里的臊子面没什么卖相,蔬菜丁只有白萝卜、胡萝卜、土豆三种。 臊子里没有肉,只有一些像是豆腐却又颇有韧性的淡灰色碎块。 夹起一块淡灰色碎块,李春明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半晌后咽下,才冲李启文问:“这是面筋?” “对。” 李启文点了点头。 李春明沉默了。 他又夹起一块面筋,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着,拿在手中的筷子,微微颤动。 李启文也没再开口,而是用一根根大头针插入了老陈醋玻璃瓶的封口木塞里,然后一点点的拧动。 嘭! 木塞被拔出,一股浓郁的醋香随之弥漫开来。 “这是奶奶留下来的醋。” 李启文拿过了一个碗,倾斜瓶口,一股像是止咳糖浆一般粘稠的黑色膏体,就缓缓入了碗中。 他又拿过一瓶十年陈的陈醋,兑进了碗里,端起碗来,轻轻晃动。 这种年份的老陈醋,是不能直接吃的。 就像老酒需要兑着新酒喝一样,老醋也需要兑着新醋,才能品尝到它最极致的美味。 晃动的过程,是在摇匀,也是在醒发。 等到碗中的醋汁完全混合在一起,李春明已经把碗里的面都吃完了,只剩下了臊子汤。 把醋碗放在李春明面前,李启文示意:“你加点醋尝尝吧。” 看着醋碗,李春明却没有去拿,而是缓缓开口:“我的时候,家里穷,吃不起肉,你奶奶就用这种洗出来的面筋当肉来炒臊子,做臊子面给我吃。 后来生活慢慢好了,家里也不缺肉吃了,你奶奶做臊子面,每次都放好多肉。 我那时候总觉得,臊子面还得是肉臊子吃着香。 肉多好吃啊?怎么也比这种面筋好吃得多。 但这两年,我突然就馋这种面臊子做的臊子面了。 你妈做面的手艺,是跟你奶奶学的,我就让你妈做这种面臊子。 但你妈再咋做,都做不出这种味道来……” 到这里,他才看向李启文,语气复杂的问:“你是从哪学会这种做法的?” “是奶奶教给我的。” 李启文没有隐瞒,老老实实的回答。 李春明张了张口,下意识的就想质疑。 可口中熟悉的味道,却让他怎么也不出质疑的话来。 会做臊子面的人多了,李启文他妈做的臊子面,就很好吃。 可独独这种味道,天底下就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得出来。 “她什么时候教你的?” 李春明猜测:“是你时候在村里住的那会儿吗?” “不是。” 李启文沉声解释:“就是我回来的这些天,我在梦里和奶奶学的。” “胡扯!” 李春明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训斥。 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是真的,我从两个多月前,就开始做这种梦了……” 李启文知道他不会相信,但还是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听他完,李春明有些忧心忡忡:“你去医院查过没有?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 李启文很无奈:“我不是精神病。” 李春明依旧很担心:“你还是去查查的好,我在微信上看过,频繁做梦是精神分裂症的前兆。” “我真没病。” 李启文没打算服他,但还是有些好奇:“你就没做过这样的梦吗?” “我没做过。” 李春明回忆了下,不禁也陷入了怀疑:“为啥我就没梦到过你爷爷奶奶?” “不知道,可能爷爷奶奶更疼我吧。” “……” 看到李春明没好气的瞪了自己一眼,李启文嘿嘿一笑,随即才正色开口:“反正我是真的想好了,我想回来发展,家里这边的机会可能没有大城市那么多,但也是有机会的。” 看到他一脸认真的态度,李春明没话,而是端起了醋碗,把醋倒进了汤里,用筷子搅拌均匀。 端起碗来喝了一口,他被酸得皱起了眉头。 伸着脖子把酸汤咽下,他满脸的皱纹才舒坦的舒展了开来。 一口一口的喝着,他沉默不语。 李启文知道他是在思考,就没有打断他。 将最后一口汤喝完,李春明才放下碗,看着李启文开口问:“你是咋打算的?” 听他这么问,李启文暗自松了口气。 这明他已经初步接受自己的决定了。 “我是这么想的。” 他沉声开口:“我觉得咱们李家庄虽然地方偏了点,但还是很有发展前景的。 这里环境这么好,离景区也这么近,很适合发展旅游业。 咱家这座老宅,面积大,又是老建筑,很适合改成民宿,接待自驾游或者旅居的游客。 我通过自媒体宣传引流,顺便再卖卖本地的特产,也算是变相的助农了……” 他知道,用那些奇怪的梦,是根本不可能服父亲的。 他需要拿出正儿八经的计划和想法来。 改造老宅,经营民宿的事,是他回来的这段时间,慢慢产生的想法。 林婉也提过一嘴,他经过一番思考,也觉得是有可行性的。 哪怕最后民宿没做成,那他也不亏,至少花钱翻新的是自家的老宅,自己也可以住。 听着他的计划,李春明默默思索着。 半晌后,李春明才问:“你想好了?翻新老宅要花不少钱的,这些钱你拿去在杭城买套房,户口也可以迁过去,将来结婚生子也方便。 要是砸在老宅这,那可就没有回头钱了,这地方的房子,盖得再好,也卖不出去的。” 李启文坐直了身子,语气认真:“我想好了,人只活一次,这是我选择的生活方式,我选了,就不会后悔。” 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窄板,李春明抽出一根点燃,深吸了一口,徐徐吐出,才扶着膝盖站起了身:“那行,你想好就行。” 见他终于点头,李启文也松了口气。 跟着站起了身,他认真道:“爸,你放心,我肯定能把这事儿做成。” “能不能成都行,你喜欢就行。” 李春明抬起手来,想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头,却发现他个头已经比自己高半个头了,只能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和你妈能力有限,帮不了你太多。 我们也不求你有多大成就,只要你开心健康,我们就满足了。” “爸…” 李启文眼底一酸,方才的侃侃而谈都哽在了喉咙里,一时语塞。 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孩子有出息,父亲这么,其实是在照顾他的面子。 “我去你林叔家看看。” 李春明叮嘱:“你既然回村了,没事儿就多出去转转,村里有不少老人,他们过得不易,你是年轻人,多去看看他们。” 完,他就转出院门,出门离开了。 李启文徐徐吐了口气,看向了祠堂的方向。 院子里微风拂过,树叶哗啦作响。 第15章:时光是把杀猪刀 日头渐渐西,夕阳从厨房的西窗撒入,让整个厨房都笼罩在了一片橙黄色的光影中。 等到太阳消失在天边,夜幕也悄然笼罩四野。 夜色下,家家户户的炊烟飘散,灯光也照亮了一扇扇窗户。 李启文刚把大圆桌从东厢房里搬出来,林婉就带着狗子过来了。 “哇!好香呀!” 林婉一进院子,就一头扎进了蒸汽腾腾的厨房。 蹦蹦跶跶的狗子也紧随其后,围着她的脚边转悠,哼唧个不停。 抠着蒸笼盖,林婉掀开了一条缝,躲开蒸汽,眯着眼往里偷瞧,跟着就被烫得缩回了手,连忙用嘴吹气降温。 吹了两下,她口中分泌的口水就差点被吹了出来,被她赶忙咽了下去。 “心烫,别跟个馋猫似的,一会儿就能吃了。” 李启文来到了厨房,从碗柜里拿出了碗筷,冲她吩咐:“去帮忙把桌子摆一下。” “我都快饿死了。” 林婉撇嘴哼唧:“我中午就没吃多少,就等着晚上这顿呢!” “一会儿就开饭了,不差这一会儿。” 李启文着,就把碗筷递给了她。 “哼…” 不满的噘着嘴,林婉接过碗筷,嘴里嘟嘟囔囔。 摇了摇头,李启文掀开蒸笼,拿了个荷叶饼,用筷子夹了一片商芝肉进去,就递到了林婉嘴边:“张嘴。” 林婉脸上多云转晴,满意的张大了嘴巴:“啊~~唔!” 夹满了肉的荷叶饼明明一口咬不完,她却努力的把一整张都塞进了嘴里,才鼓着脸蛋,心满意足的转身出了厨房。 狗子没有跟着她离开,而是凑到了李启文的脚边,哼唧着嗅他的鞋子。 它已经快被厨房的味道香昏了头了。 李启文没有忘了它,拿过一个装满了碎肉和臊子汤底的平底盘子来,走出了厨房。 “大胆,过来这边,嘬嘬嘬。” 来到厨房门外的墙边,李启文揪着一团碎肉,逗弄狗子。 但大胆馋得在他脚边晃悠,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肉,不住的舔着嘴边,却不立起身来接肉。 这并不是它笨,而是土狗天生的素养。 它知道掉在地上的才是它的。 “好狗。” 夸了它一句,李启文就把盘子放在了墙边。 大胆哼唧着蹭了蹭他的腿,以示谢意,就来到盘子前,低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婉来啦?” 李春明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婉姐姐!” 还没看到他人,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就从院门外噔噔噔的跑了进来。 “豆豆,你慢点跑,别摔倒了。” 李春明跟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林叔和几个叔伯。 男孩目标明确,直奔林婉而去,伸手就想去抱林婉,却被林婉精准的一把按在了他的脑门上,任由他怎么伸手,都抓不到林婉。 他约莫四五岁大,胖乎乎,肉嘟嘟的,像个煤气罐。 他脑袋四周的头发都被剃了,只留下头顶的短发,剃成了个桃心的形状。 林婉按的就是他的桃心。 “你别过来,脏死了,快去洗脸去。” 林婉一脸嫌弃。 她并不是欺负孩,这胖子衣服上粘满了土,脸上灰一道白一道的,看着的确像个泥娃娃。 “豆豆过来!不听话,先洗手洗脸才能吃饭。” 李春明身后,一个身形矮胖的大叔冲男孩招呼着,把他叫了回去。 厨房门口就有个水龙头,大叔牵着一脸不情愿的豆豆来到水管前,打开水龙头,就给他洗了起来。 大叔的动作谈不上温柔,晚上的水温又凉,豆豆被洗得嗷嗷直叫唤。 “邢叔,你还这么有力气啊?” 李启文拎着热水壶出了门,看到大叔,笑着打了声招呼。 邢叔也是村里的老邻居了,他儿子叫刑木森,是李启文学时的同学。 两人岁数相仿,经常打架,但又天天在一起玩。 李启文记得时候去找刑木森玩,看到邢叔把他按在大塑料盆里洗澡,像是在给鸡烫毛,给刑木森洗得嗷嗷叫,就像现在一样。 “啊?哈哈!这碎怂和木森时候一样皮。” 刑叔给豆豆抹了把脸,示意:“叫叔!” 豆豆苦着脸看了眼李启文,委屈巴巴的叫了声:“叔。” “……” 李启文被他叫得有些尴尬:“这是木森的娃?” “嗯么!木森没考上大学,结婚早。” 看着豆豆和刑木森颇为相识的脸型,李启文有些恍惚。 他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像这么大的时候,和刑木森跑山里套兔子时的记忆。 结果一转眼,童年伙伴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时光果然是把杀猪刀啊! “爷!我想尿尿。” 豆豆冲邢叔叫了句,不等邢叔开口,他就直接脱下了裤子,对着院子里的花台尿了起来。 看到他这一举动,李启文顿时就想起来,时候为什么老是和他爹打架了。 这子和他爹一样欠揍! “碎怂!” 邢叔恼火的扬起了手,却哪儿也舍不得打,只能拍在了自己的腿上:“想尿你去茅子尿么!出去门外尿渠里也行,这会都憋不住么?” 李启文笑着劝了句:“没事儿,这是花台,刚好肥了土了。” 眼看豆豆尿完准备提裤子,他起了玩心,伸手朝那里一抓,将拇指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笑着逗弄:“把牛牛抓走咯!拿去喂鸡咯!” “不行不行!不能喂鸡!呜呜呜!” 豆豆顿时慌了,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哈哈!” 李启文笑得开心。 怪不得时候那些大人总喜欢逗他们这些孩,原来逗孩这么有意思。 “哈哈哈!” 刑叔比李启文笑得还大声。 因为这一招,就是他当年用来逗李启文的。 成功把豆豆逗哭后,李启文才把他的牛牛安回去,又往他嘴里塞了颗冰糖,就牵着抽抽噎噎的他回到了院子里 大圆桌前,李春明已经招呼一众叔伯坐下了。 “秦叔,赵叔,王叔。” 李启文挨个打了个招呼。 这些都是熟人,都是从看着他长大的长辈。 “启文长这么大了啊?” “都成大人了么!” “在杭城没寻个女娃么?” 该来的问题一个也不会少,李启文笑着寒暄了一番,就叫了林婉回身去端菜,把场子交给李春明去处理了。 等到菜端上桌,就没人再东拉西扯了。 所有人都被香气四溢的菜肴吸引了注意力。 第16章:我才不怕胖! 上热菜之前,桌上已经有四道凉菜了。 分别是【青椒拌银芽】、【酸辣黄瓜】、【变蛋拌豆腐】、【糖醋荸荠】。 这几道都是家常菜,做法简单,平平无奇。 所以在场众人都没在意,只是聊天寒暄,没人动筷子。 但当热菜逐一端上桌时,众人的注意力,就都被飘散的香气勾住了。 先上桌的是四道硬菜,压住了桌角。 分别是【葫芦鸡】、【奶汤锅子鱼】、【商芝肉】和【紫阳蒸盆子】。 这四道菜里,有两道都是蒸菜。 和炒菜迎头盖面的镬气冲击相比,蒸菜的香气要柔和得多。 但柔和并不是劣势,这种软润绵密的香气,让蒸菜的诱惑来得更加透彻,仿佛能从心底勾起人的馋虫来。 尤其是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商芝肉】,经过几个时的蒸制,它肥润的油脂已经被蒸出大半,浸透了下方的商芝菜,将香辛料的味道,也一同带入,继而被蒸汽裹挟,化为了浓郁的香气,在圆桌周遭萦绕。 林婉提前尝过,知道这道菜的滋味。 因此端上桌后,她就迫不及待的招呼林叔:“爸,你快尝尝,这道菜特别好吃,肉一点都不腻,可香了!” 林叔这几天蹭了不少顿饭,知道李启文的手艺,只是笑着打趣:“你启文哥做的菜,肯定好吃啊!” 但其他几人听到他的话,却都是一惊。 “这些菜是启文做的?” 话的是秦叔,他看上去是几人中最老的,个子不高,满脸褶子,又黑又瘦。 他是个蜂农,在山里养蜂,风吹日晒,所以显得老。 但他岁数比父亲李春明还一岁。 “这都是坐席的大菜啊!我还以为春明请了大厨回来做的呢!” 赵叔的嗓门很大,他承包了一片山地,在山上种果树。 山上信号不好,话只能靠吼,再加上他有些耳背,所以话时和吵架差不多。 “呃……” 李春明看着桌上的菜,一时间也有些疑惑。 虽然刚刚李启文给他做了碗臊子面,但那只是一碗面而已。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会做这么多菜。 李启文在电话里,要在家做饭,请客吃饭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随便做点家常菜而已。 可这桌上的菜,就没有一道是家里能随便做的菜。 “我尝尝启文的手艺。” 王叔已经率先动了筷子。 他是在场几人中年纪最大的,头发却是最少的。 典型的地中海发型格外显眼,头顶锃光瓦亮。 都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在场众人里,他也是脑筋最活泛的。 当初他是村里第一个买货车送货的,挣了不少钱。 可惜他生了个败家子儿子,把家底都败了,如今他一把岁数,还在开车拉货。 他当年就嘴馋,喜欢吃,如今好菜上桌,他自然食指大动。 一块五花肉入口,王叔顿时眼前一亮:“呦?这菜有水平啊!” “是吗?” 听他这么,邢叔把豆豆抱起放在腿上,就夹了一块肉,放到了碗里。 如果是别人这么,或许没什么公信力。 但王叔是出了名的爱吃,也舍得吃,嘴又刁,早年间天南海北的跑车,吃过见过。 他好吃,那绝对是真好吃。 “啊,我要大的。” 豆豆嗅着肉香,早就馋得受不了了。 眼看爷爷夹来了肉,却不喂他,急得他指着肉嚷着要吃。 “烫,别急。” 邢叔夹起肉吹了两下,就被他拉着手,把肉抓了过去,塞进了嘴里。 “好吃!” 肉一入口,豆豆就眼前一亮,举手开心的大喊了声。 “没点出息!” 邢叔被他贪吃的模样气得骂了句,但还是又帮他夹了一块肉来,放在碗里晾着。 “这肉做的美啊!” 赵叔的大嗓门嚷嚷了起来:“肉嫩,香,还不腻!” “确实好吃。” 秦叔尝了一口,也赞不绝口:“娃这手艺真可以,不比大酒店的大师傅差!” “哂!哪个酒店能做出这味道来?” 王叔捋了把脑门,指着桌上的菜,信誓旦旦的表示:“从宝鸡到渭南,从汉中到铜川,大馆子,那些大酒店,我都吃过,哪家的师傅能把这菜做得这么好吃?” 李春明听到他如此夸赞,心中开心,但嘴上却在谦虚:“哈哈!你把娃夸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我还真不是夸娃,商洛我也去过,我就敢,就连商洛本地的商芝肉,也没几家能做得这么好吃的!” 王叔着,又夹起一块肉,送入了口中,眯着眼细细品味着。 半晌后,他将肉咽下,才由衷赞叹:“这道菜做得好吃还是简单,肉么,咋做都好吃。 但能做成这种水平,还真不简单,反正我这些年吃这道菜,启文做的这道,是最好吃的。” “有这么夸张?” 李春明见他得郑重,一时间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夹起一块肉来,他送入口中,刚要去嚼,但等舌头顶起肉片,纤薄的肥肉就再也维持不住本身的形状,化为了比豆腐脑还要软嫩的膏状汁水,几乎要顺着舌头划入喉咙。 这…… 李春明愣住了。 他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什么是所谓的入口即化。 “蒸肉要蒸得香,就要够火候,不然蒸不嫩。 但蒸过头了,肉香就都跑出去了,肉吃起就没味道了。” 王叔又夹起了一片,细细品味着:“这肉蒸得就恰到好处,嫩得入口即化,肉香还都锁在肉里,吃起简直就是享受。” “还是美食家会。” 秦叔笑着开了句玩笑。 “我不会,我就会吃。” 赵叔拿起一张荷叶饼,夹起两块肉,大口吃得香甜。 李春明回过了神来,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李启文,才招呼:“那就多吃些,吃菜,吃菜。” “吃菜,都吃。” 王叔拿起筷子,伸向商芝肉,又惋惜的收了回来:“就是不敢多吃,我现在这血压血脂都高,碰上好吃的都不敢多吃。” 着,他看向满口塞着肉,吃得像是只仓鼠似的林婉,笑着打趣:“婉多吃些,你年轻,能多吃就多吃,别怕胖。” “嗯!” 林婉含糊着应了声,把口中的肉咽下,才笑着表示:“我才不怕胖!胖了还能减,好吃的不吃可就没啦!” “那怕啥?” 赵叔开起玩笑来,嗓门也一样如雷:“你给你启文哥当媳妇儿,不就天天都能吃好吃的了?” “哈哈哈!”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哎呀~!赵叔~!” 林婉羞红了脸,撒娇似的哼唧了声,但却下意识的偷偷看了眼李启文。 第17章:就是觉得你好厉害呀! “赵叔,可不敢开这玩笑,人家婉还呢。” 李启文给赵叔添了些茶水,笑着岔开了话题:“赵叔,你家今年苹果结得咋样?” 这些长辈聊起天来,三句话都离不开点鸳鸯谱。 不过他自有招数应对。 果然,问到自身相关的事,赵叔顿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年年都一个球样,就看能不能卖上价了么!” 赵叔声如洪钟,倒起了苦水,诉着苹果年年丰收,但年年卖不上价,被贩子压榨的憋屈。 李春明闻言,也打开了酒瓶,给他倒上了酒,正式开始了推杯换盏。 林婉被从尴尬的话题中解救出来,暗自松了口气。 但眼看李启文陪着几个叔伯长辈有有笑,游刃有余,却没有看自己一眼,她忽然觉得没了胃口。 “叔,你们先吃着,我炒两个素菜去。” 陪着喝了两杯酒,李启文就起身去了厨房。 看着他离开,林婉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跟去。 林叔坐在一旁,将她的表现都看在了眼里。 虽然都知女莫若母,但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也很了解这个宝贝女儿。 他是看着林婉和李启文长大的,知道自家闺女从就喜欢跟在李启文身后当跟屁虫。 学那会儿,她不论白天晚上,想的念的都是她的启文哥。 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了,而且从中学开始,她和李启文的接触也少了。 他原本以为,时候的感情,大了就自然淡了。 可没想到,这次李启文回来,林婉又开始整天念叨启文哥了。 老赵的调侃他没当一回事,但婉的表现,却让他对这个玩笑重视了起来。 婉真喜欢李启文? 如果是真的,李启文适合当他的女婿吗? 他是看着李启文长大的,算是知根知底。 这子时候调皮捣蛋,但遇事不怕事,自己心里有主意,他还是很欣赏的。 婉的婚事,他向来嘴上不急,可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焦虑。 他疼婉,不舍得婉远嫁。 在得知婉打算回家帮家里搞养殖的时候,他心里多少有几分偷偷的窃喜。 不过他也知道,把婉留在身边,等于是耽误了婉。 现在有能力,有出息的后生,都去了大城市发展。 村里除了留守老人,就都是他这个岁数的中年劳力了。 婉留在村里,几乎不可能找到合适的对象。 但李启文的回来,让他看到了希望。 启文这后生,虽然比婉大了五岁,可这不算什么问题。 从他就照顾婉,和婉青梅竹马,彼此性子都合得来。 如果他和婉在一起,肯定不会让婉吃亏。 唯一的问题是,启文能不能养得起家。 但这个问题,也不算问题。 他对女婿的要求,能力要排在品性后面。 赚钱再多,要是对婉不好,反而是坏事。 就像老王那家伙,早些年挣钱多,在外面养二房三房,日子过得鸡犬不宁,让人笑话。 只要女婿人品好,对婉好,哪怕赚钱少点,也不是问题。 反正他还能挣钱,也能贴补贴补两口。 而且启文这孩子,也未必需要他贴补。 且不人家是上过大学的高材生,在大城市里打拼多年的精英。 光是这一手厨艺,去酒店当个大厨,一个月也能挣个万儿八千的。 吸着烟,他思索着,只觉得越想越靠谱。 “老李。” 他拉过李春明,勾肩搭背的低声问:“你家启文,在南方就没寻个对象?” 李春明在这件事上很敏感,闻言顿时就来了精神,瞅着他问:“你啥意思?” 林婉吃着菜,想着事,余光忽然察觉到,老爸和春明叔一边嘀嘀咕咕的些什么,一边在偷偷打量自己。 老爸又在搞什么鬼? 她想要装作没看到,但却越装越觉得浑身别扭。 终于,她按捺不住,还是起身去了厨房。 “我去帮忙端菜。” 来到厨房门口,她看到在灶台前盛菜的李启文,脚步却随之一顿。 在赵叔开过那个玩笑后,她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和李启文话了。 但李启文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口吩咐:“那两道菜你先端过去吧!” “哦。” 林婉应了声,顺着他指的方向,来到案台前,就看到了两盘热气腾腾的菜。 分别是【红烧茄子】和【金边白菜】。 “好香!” 还没上手端,她就嗅到了【金边白菜】鲜明的酸辣味。 这道菜是一道经典家常素菜,原料很简单,但却很考验火候。 它的做法类似醋溜白菜,不过原料只用白菜帮,切成一厘米宽的长条,旺火爆炒,炒到边缘微黄,镬气十足,所以才叫做【金边白菜】。 虽然原料简单,但它的配料和调味料却颇为讲究。 不仅要用到葱姜干辣椒作为配菜,还要用荤油来炒,加以料酒,酱油,醋,糖,盐,味精,淀粉,出锅前还要淋上香油。 这样炒出来的一盘白菜帮,色泽如同金边白玉,味道具有酸、辣、辛、咸、鲜五味,口感香脆,汁水丰腴,格外的爽口。 李启文在炒这道菜的时候,用了调和的老陈醋,就让它的酸味愈发明显了,醋香味十足。 所以林婉嗅到香气的瞬间,就被醇厚的老陈醋香征服了。 “你心点端,别烫着手。” 李启文叮嘱着,一边把手中的【金钱发菜】和【黄芪羊肉】也装了锅。 “知道啦!” 听到他关心自己,林婉忽然觉得胃口大口,比醋香还要开胃。 “启文哥。” 她笑眯眯的看着李启文。 “怎么了?” 李启文掀开蒸笼,看了眼里面【红袍莲籽】的火候,随口问了句。 “嘿嘿!没啥!就是觉得你好厉害呀!” 嘿嘿笑了声,林婉就端着菜跑出了厨房。 循声扫了眼她的背影,李启文笑着摇了摇头。 这丫头,果然还是孩子的性格。 把【金钱发菜】和【黄芪羊肉】端出去后,他又回到厨房,把【莲菜饼】炸了出来。 打了点玻璃芡,他给【莲菜饼】和【红袍莲籽】都勾好芡,送到桌上时,李春明和几个叔伯就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你听我!” “我给你!” 看着他们面红耳赤,时不时仰天大笑的开怀模样,李启文也呵呵笑着,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致。 今天有月亮,月朗星稀。 院里虫鸣阵阵,微风习习,让人惬意无比。 等到酒足饭饱,把几位叔伯送走后,李春明也喝得五迷三道了。 把他扶进正房卧室,给他盖上被子,李启文就带着电脑,回到了院里。 几个叔伯已经好了,一起来帮忙翻新老宅。 但翻新不是拍脑袋就来,需要做好提前的规划设计。 而这正是他的本行。 在杭城做了这么多年设计,被甲方刁难了无数次,这一次,他终于有机会为自家的房子做一次设计了。 这激发了他前所未有的热情,干劲儿十足。 他直接熬了一整夜,把老宅翻新的3D设计图给肝了出来。 第18章:老宅的全新设计 李春明早上醒来,才发现李启文一夜没睡。 “你上班的时候,也经常这么熬夜么?” 李启文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就笑着宽慰:“没事儿,我回来这些天睡得多,每天都睡到自然醒,偶尔熬一夜也不累。” 完,他就把电脑拿到了李春明近前,给他看自己一夜的成果。 “我打算彻底把老宅改造一遍,按照末日堡垒的那种标准,尽可能做到自给自足。” 他兴致勃勃的介绍:“我是这样想的,既然要翻新,就直接一步到位。 老宅的水、电、气、暖、网等等的配套我打算都一次性布置好。 我打算把老宅的地面都挖开,重新布置上下水管道。 卫生间也要重新弄,下水可以通到林叔家养猪场那边,那里有一整套的处理设施,不用担心污染问题。 老宅的内部木质结构,有的地方已经腐坏不少了,得买一些木头更换。 还有几个房子的墙体,也都得重新修复。 所有的房间,我都打算铺上地暖。 火炕太占地方了,可以在正房的卧室盘一个,但也用地暖管线统一供暖。 供暖就用空气能热泵,可能贵一点,但不用担心污染问题被人找麻烦。 而且后期可以接一些光伏板,自己做一套储能,前提投资大点,后面就省钱了。 几个房间的装修,我都打算做成仿古的风格,家具全用纯木的。 城里做这种纯木家具是很贵的,但咱们不用买,我会做,老祖宗都教我了。 所以房间里只需要把墙体和地面做好就可以了,吊顶我也可以做,用实木雕就行……” 他一边讲解,一边给李春明看着做好的效果图。 看着效果图中比电影里的王公大院还精致的宅院,李春明嘶的吸了口气:“照你这设计图来,那装修得花多少钱?” “如果全部请人做,那肯定就贵了,没个两三百万下不来,但我不打算花那么多钱。” 李启文自信满满:“咱们不是买商品房,是翻新自家的老宅,不用急于一时。 主要的大头是地下管道的重铺,主体木质结构的更换,墙体的修缮。 这些没办法省,得请人来弄,动用挖机、铲车、吊车之类的工程车。 剩下的就好弄了,我一个人都能搞定,顶多是多花点时间。 反正这老宅翻新好,是要住一辈子的,慢点也没事。” 李春明闻言,扭头瞥了他一眼:“住一辈子?你一个人住一辈子?” “那肯定不是我一个人啊?” 李启文嘿嘿笑着:“你和我妈肯定也得回来住啊!” “我们忙得要死,跟你在这度假?” 李春明哼了声:“你娶个媳妇儿,生个孩子,在这里山清水秀的过日子,才是最好的。 我和你妈闲着没事儿,还能回来给你带带孩子。 你要是不结婚,光棍一条,住这么好的房子干啥?还不是浪费?” “……” 李启文很无奈:“爸,不是好了,不提这茬么?” “为啥不提?” 李春明没好气的瞪着他:“你看人家木森,早早就给老邢生了个孙娃,跟在屁股后面爷爷爷爷的叫着。 老邢在我们那一拨里,是最蔫儿的一个,现在当了爷爷,话都硬气。” 又是这一套老词儿,李启文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李春明见他不为所动,更恼火了:“你回村里来发展,我不反对,但你必须把婚结了! 昨天老赵让婉给你当媳妇儿,你在那转移什么话题呢?” “爸,这就没必要了吧?” 李启文赶忙解释:“婉比我五岁呢!还是个娃娃,这种玩笑能乱开吗?” “啥叫乱开玩笑?要是人家婉对你没意思,你赵叔能开那种玩笑吗?” “哎呦!爸,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你哪只眼睛看出婉对我有意思了?” “你懂个锤子!瞎子都看得出来!” 李春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老实,你对婉就没有意思?” “我能有啥意思?我是她哥!” 李启文很头疼:“爸,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我要是遇到合适的,我肯定结,但也不能随便结吧?” “啥叫随便结?” 李春明还想和他掰扯掰扯,李启文就捂着脑袋起了身:“不行了,我熬不住了,太困了,我得去睡觉了。 厨房锅里有昨天剩的包子啥的,你自己吃一点吧,我补个觉去。” 听他这么,李春明也不好再什么了,只能提醒:“你也吃点再睡,别空着肚子睡,对身体不好。” “我半夜吃了点,不饿。” 李启文怕他趁着吃饭的时候还给自己上课,随口应付了句,就回到了祠堂里。 给老祖宗们上了炷香,他嘟囔着告状:“老祖宗们,我爸都快魔怔了,你们也帮忙劝劝他……” 告了一通状后,他就钻被窝睡觉了。 可这一次,老祖宗们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向着他,而是在梦里七嘴八舌的把他也数了一顿,给他憋屈得没睡多一会儿就醒了。 等他醒来才发现,胸口不仅趴着个花,还有个顶着桃心的圆脑袋。 “启文叔,你手机里有游戏不?” 豆豆一手拿着他的手机,一手攥着个包子啃着,半个身子都趴在他身上。 “你咋来了?” 李启文从他身下抽出了被压着的胳膊。 这胖子给他手都压麻了。 “我饿了,想吃你做的好吃的,就来了。” 豆豆啃了口包子,含糊道:“春明爷爷,他回县里找大铲车去,让你睡醒了给他打电话。” “哦,行。” 李启文拎着花的后脖颈,把它放在地上,撑着床龇牙咧嘴的坐起了身。 这一大一两个胖墩给他压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怪不得做了个噩梦。 来到客厅,他就看到了李春明留下来的纸条。 李春明去县里联系工程车了,让他醒来后把设计图发过去,他打印出来找人问问,看具体怎么弄。 设计方面李启文是行家,但具体施工,还是得看土木方面的专家意见。 这种事不是一两天就能弄好的,李启文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会把设计图发到邮箱里,但最好请个施工方来现场看看。 一晚上没吃饭,又睡了半天,李启文早就饥肠辘辘了。 厨房里剩的早餐都被李春明带走了,唯一现成的就只有豆豆手里的半个包子了。 还好鸡蛋没吃完,他挖了些面粉,加了清水、鸡蛋液和葱花,三两下烙了几张鸡蛋饼,垫了垫肚子,才算舒坦了些。 豆豆跟在他屁股后面,也吃了半张饼。 但豆豆对手机的兴趣,明显超过了鸡蛋饼。 “启文叔,你手机里有游戏不?” 听着他锲而不舍的追问,李启文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会被他爹送回村里来了。 他爹肯定管不住他玩手机,所以把他送回村里,让他没有手机可玩,治治他的毛病。 “我手机里没游戏,不能玩,得拿来直播的。” 李启文拿过手机,打开了摄像头,把豆豆的脸拍进了画面里,逗他问:“这个胖娃是谁?” 豆豆看了眼屏幕,害羞的捂住了脸:“不是我。” “哈哈哈!” 李启文笑着揉了揉他的桃心,就把手机架在了柜子上,开启了直播。 第19章:杭城风少的嘉年华 孩子喜欢玩游戏是天性,李启文自己时候也喜欢玩游戏。 但他也知道,一个人玩游戏只是次选。 孩子还是更喜欢和同龄的朋友一起玩。 豆豆在村里并没有什么朋友。 虽然他爷爷疼他,不缺他吃穿,也给他买了很多零食。 可他这个岁数的孩子,正是爱玩的时候,只是吃喝不愁,又哪里够呢? 李启文用手机开了直播,豆豆眼见玩不了手机,闷闷不乐的蹲在了地上。 见状,李启文笑了笑,就冲他招呼:“豆豆,来给我帮忙。” 这个岁数的孩子并不怕累,给他们找点活儿干,他们是很乐意帮忙的。 李启文拿了个大盆出来,放在了厨房门口的水龙头下,又找了个软管来,接在了水龙头上,把软管递给了他,吩咐:“你在这帮我接水,别撒到外面了啊!” 把盆放在水龙头下就能接水,他加个软管,纯粹是让豆豆玩的。 “好!” 豆豆点了点头。 揉了揉他的桃心,李启文就拧开了水龙头。 感受到水流哗哗的冲过软管,震得手心酥酥麻麻,豆豆顿时开心得咯咯笑了起来。 放心的把接水的任务交给了他,李启文就去了东厢房,找出了一个木箱来。 木箱里是高祖留下的工具,除了瓦工的瓦刀,泥子和线锤之外,里面还有不少木匠的工具。 高祖学瓦工前,还学过一年多的木工,但那个师傅人品不行,一家人都欺负他。 后来他受不了离开,才遇到了瓦工师傅,学了瓦工。 不过有一定的木工底子在,他后来也自己摸索着学过些木工,只是技术不到家。 当初在起这座宅子的时候,他特意置办了一整套的木工工具,各种的锛凿斧锯,刨子,创子,曲尺墨斗,十分齐全。 起老宅的时候,他还和请来的木匠师傅学过几招。 但他终究还是没学到正儿八经的木工手艺,李家祖上是有能工巧匠的。 有一位名叫李达的老祖宗,生于明万历十年,拜师学了木工手艺。 后因他手艺精湛,在天启年间,被工部选中,进了宫中修缮宫殿。 宫中建筑因为频繁遭遇火灾,处处都需要修缮重建,他一修就是好几年。 在那期间,天启皇帝朱由校整日旁观他们劳作,竟迷上了木工,开始研究起了木工手艺。 老祖宗李达还因为手艺高超,指点过朱由校。 他的手艺,可比高祖那种半吊子水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将工具搬出来后,李启文又去前院的倒房里找了些竹架出来。 这些竹架是以前天热时用来搭凉棚的,他打算挑捡一下,留些能用的,废物利用一下。 不能用的他就打算当垃圾,回头一起清理了。 老竹子没什么价值,赵叔,这几年山上长了好多竹子,都是胳膊粗的毛竹,一下雨就疯长,把果树的营养都抢走了。 秦省古时候是有竹子的,汉唐时期,周至靠鄠邑的那一片,就被叫做竹峪,朝廷还有专门管理竹林的司竹。 司马迁的《史记·货殖列传》里记载:“渭川千亩竹,其人与千户侯”。 东汉班固的《汉书》中也有:“户杜竹林可与南山檀相媲美”。 “户杜”就是现在的长安区至周户一带。 后来明朝之后,气候转冷,秦岭以北的竹子就少了。 一直到六十年代,林业部把周至的楼观台林场定为“南竹北移”试验基地,引进了好多竹种。 这些年来,秦岭北麓陆陆续续长了不少竹林,大大,各种品种都有。 其中的箭竹、黄金竹等品种,是秦岭大熊猫主要食用的品种。 这些竹林也引来了大熊猫在周边繁衍,据赵叔,他前两年就碰到过一次野生大熊猫。 倒房里搭棚的老竹子,不是大熊猫喜欢的品种,只是普通的毛竹,大都用来当做建筑工具和原料来使用。 挑了几根完整的,他把豆豆接满的水端到了前院,把竹子简单刷洗了一番。 前院面积只有内院的三分之一,刚好用来当做操作间。 粗壮的老竹子还很坚韧,李启文打算用它们做一个简单的操作台。 不过高祖留下的木工工具大都已经生锈了,他得先好好清理保养一下。 豆豆没了活儿干,又想起了手机,跑去厨房把手机拿了过来。 李启文这才想起,他还在开着直播。 直播间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评论区里有几条留言,都是看到开播提醒后进来的老粉丝留下的,但没看到他回复,就离开了。 木工工具里,斧子是品相保留最好的,还有些锋刃。 他顺手劈了段竹子,做了个简易手机支架,把手机架在了高处。 “我也想玩。” 豆豆看到他劈砍竹子,很是羡慕。 但这种带刃的东西,是不好让他碰的。 于是,李启文顺手劈了竹篾,三两下就做了个竹蜻蜓出来。 “这是啥?” 豆豆顿时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竹蜻蜓,会飞的,你看。” 李启文着,用手一搓,竹蜻蜓就嗖的飞了起来。 “哇!” 豆豆开心得跳了起来,追着竹蜻蜓跑着,笑得开心。 “你去里面玩吧,叔在这干活儿,别给你磕着。” 支使他去了内院,李启文这才放心了些。 木森那个狗怂是真心大,把娃往村里一扔就不管了,万一磕着伤着,后悔都没用。 暗自痛骂了他爹一顿,李启文才看向了手机。 他出现后,直播间里的人多了几个,但都是老面孔,在线人数还没昨天人多。 不过他也不在意,直播这事儿他纯粹就是当个消遣,并不强求。 而且现在老宅还没翻新建好,他也没打算正式开始起号。 “吃过了,秋天姐。” “东东妈也来了?我打算搞个操作台,回头翻新的时候,就在这弄了。” 他随口回复了几个评论区的评论,就打算继续忙活了。 但突然间,一个礼物特效却突然出现在了屏幕里。 杭城风少打赏了主播【嘉年华】*1! 看到这个礼物,他顿时一愣。 什么情况? 哪儿来的嘉年华? 嘉年华是斗音里最贵的礼物之一,一个就要3000块。 哪怕平台分一半,他到手也能拿到1500块。 但他什么也没干,怎么就有人给他打赏嘉年华了? 而且这个杭城风少是谁? 他也不认识啊? 【嘉年华】的礼物特效持续了好一会儿,礼物有引流效果,瞬间就有上百人进入了他的直播间。 等到礼物特效散去,他才看到评论区里的一条评论。 杭城风少:哈哈!一刀!我是大风吹!好久不见!你这是跑哪儿去了? 第20章:富二代的烦恼 是他? 看到大风吹三个字,李启文顿时就想起了这位杭城风少是谁了。 他本人叫高天风,是杭城本地人,家里很有钱。 在李启文认识的人里,他家是最有钱的,而且是断档领先,没有之一。 照理,李启文的人际圈,是没可能和他这样的富二代有所交集的。 不过李启文大学时期在玩一款叫《DNF》的游戏,他就是在游戏里认识了高天风。 当时的《DNF》是异界版本,他因为运气好,加上手法过硬,喜欢研究机制,所以版本更新后不久就装备毕业了。 有了一身好装备,他就开始和室友开金团,带萌新过图,还挣了不少钱。 那时候高天风就是萌新,经常花钱找他带,一来二去就认识了,成为了朋友。 那时候李启文在杭城上学,和高天风认识后,就经常线下见面,还经常去他家玩。 高天风很豪爽,每次吃饭都请客,还带他出去商K,夜场长见识。 但他那会儿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只喜欢玩游戏。 因此他和高天风相处最多的地方,还是学校附近的网咖。 和高天风认识之后,他上网就再也没花过钱,网费都被高天风包了。 他们一起玩了异界版本,安图恩版本,一直到他后来工作后,渐渐脱了坑,才没在一起玩了。 不过他和高天风也依然保持着联系,偶尔还会出来坐坐。 他记得上次和高天风见面,还是在去年十月份。 那时候的高天风已经被家里老爷子安排进了厂里上班,也没时间玩游戏了。 不过高天风依然很怀念当年一起开黑玩游戏的时光,还约他有空一起回坑。 只是一直到他被裁员,都没能腾出时间来。 “大风?是你啊?我还是谁这么大气,出手就是个嘉年华呢!哈哈!好久不见啊!” 李启文冲镜头挥了挥手,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杭城风少:哈哈哈!我今天闲着没事儿刷斗音,突然就刷到你了。 杭城风少:我刚开始还没认出来,仔细看了下才发现,这不是我一刀哥嘛?哈哈哈! 一刀是李启文在游戏里角色的名字,叫一刀斩尽长安花,所以高天风就习惯性的叫他一刀了。 同样,大风吹也是高天风的角色名,李启文也叫他大风。 “你今天没上班啊?” 李启文笑着问了句。 高天风性格很外向,也开得起玩笑,没有那些富二代的臭毛病,李启文和他的关系还挺好。 杭城风少:别提了,我都两个月没去上班了。 杭城风少:家里有事儿,烦死了。 杭城风少:不行,我打电话跟你。 他信息发出来后,微信视频就打过来了。 要他的缺点,就是性子太急,和熟悉的人没什么边界感了。 见他火急火燎,李启文也只能先给直播间为数不多的观众解释了下:“我接个电话,先播到这,不好意思哈!” 完,他就关了直播,接通了高天风的视频。 视频那头,高天风坐在车里,懒洋洋的靠在车座上,一只手枕在脑后,笑嘻嘻的看着手机:“哎呀呀!干什么呢?兄弟?这么久也不联系我?跑哪儿去了?” “你不也没找我吗?” 他一上来就兴师问罪,李启文也没惯着他,怼了句后才解释:“我被裁员了,回老家来了。” “什么?” 高天风坐直了身子,惊讶问:“你被裁员了?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多月了吧。” 李启文淡淡回答。 “卧槽!你怎么不跟我讲呢?” 高天风义愤填膺的拍了把方向盘:“你那个逼样的公司不想搞了哇?连你都敢裁?你公司设计部就靠你顶着的,裁了你,他们不相干了?” “我管他的。” 李启文拿着手机往内院走去,打算喝口水。 “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给我讲啊?我给老爷子一声,你来我家上班啊!工资随便你开。” 高天风这不是客气话,这事儿他的确干得出来,而且还和李启文提过好几次。 但李启文心里有分寸,他们之间的交情之所以还能维持,就是因为不涉及到利益关系。 如果他真去高天风家上班,那他们的交情就等于到此为止了。 “算了吧,我打算回老家发展了,还是家里舒服。” 着,李启文举起手机,缓缓拍了下院子四周的老宅:“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家老宅。” “卧槽!真的假的?” 高天风的脸都快贴到屏幕上了:“你跟我过你家有老宅,没过你家有四合院啊! 这是四合院还是王府?怎么看着和景区一样?你家祖上这么有钱吗?” “你这就夸张了啊!” 李启文呵呵笑着:“就是个老房子而已,我打算重新改造一下,做个民宿试试。 我家这边虽然偏了点,但环境确实还可以。” 他把镜头对准了院后方向,正房的瓦顶背后,可以看到翠意盎然的秦岭山脉,院后的榆树也枝叶繁茂,风吹叶声阵阵。 “卧~~槽~!” 高天风愈发惊叹了:“这环境还叫可以?简直开可以了啊!你这真是住在景区里了!” 来到正房的躺椅处坐下身,李启文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笑问:“你家里有烦心事要找我,是什么事?” 提起这茬,高天风顿时来了劲,倒起了苦水:“还不是上次我跟你的那事嘛! 我爸真打算让我结婚!连人都帮我找好了!是嘉兴的一个女的,家里资产和我家差不多,我爸让我今年年底就结婚!” “这么急?联姻啊?” 李启文有些惊讶。 他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李启文还没提过有这么个女的。 就算那时候才认识,到年底也不过一年半的时间,这么快就结婚,也太仓促了点。 再考虑到他家的情况,那就只有联姻一种可能了。 “就是这个意思啊!” 高天风愁容满面:“我踏马是个人,不是猫猫狗狗,哪能结婚就结婚的? 就算是猫猫狗狗,也得培养一下感情,才能配种的呀? 我爸真是疯了,完全不管我怎么想,我都要烦死了。” “你是不喜欢人家,还是没玩够?” 李启文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那肯定都有啊!” 高天风倒是坦然,摊了摊手,自嘲:“这么大好的青春,早早结婚那不是掉进坑里了? 现在我出来玩,妹子都叫我风少,叫我哥哥。 要是结了婚,那不是变成油腻大叔了?” 他这种富二代的生活和苦恼,李启文没什么好的意见,只是笑着打趣:“那你要是不想结,你爸还能把你绑去结啊?” “他是绑不了我,但他可以断我的卡啊!” 高天风到这就来气:“他把我的卡停了,还把车钥匙都收回去了。 你猜猜我现在开什么车?是我妈的那辆老A8! 卧槽!让我堂堂风少开四个圈?我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 李启文一脸无语。 这的是人话吗? 别人想开还开不上的奥迪A8,到他这居然变成受委屈了。 不过以他家的家底,开A8的确算是消费降级了,还不止降了一档。 “那你不想受委屈,干脆就从了呗?” 李启文提议:“反正是联姻,和谁结不是结?不定人家女孩人挺好的,你俩慢慢相处,也能挺幸福呢?” “算了吧!我见过她一次,长得和米其林轮胎一样,我怕做噩梦。” 高天风忿忿不已:“反正我是不会妥协的,这是我的终生幸福,要是被这么践踏了,我下半辈子就没好日子过了!” “我支持你,你肯定能顶住压力。” 李启文随口表达了一句支持,反正句好听的又不会掉块肉。 “是吗?太好了,果然还是兄弟最靠谱!” 高天风一脸感动,但跟着却眼珠一转,开口问:“诶?兄弟,我有个想法,你家有空房间吗?我能去你那住一阵子吗?” 第21章:破土动工 “来我这?” 李启文被他问得一愣:“干嘛?你想玩离家出走啊?” “怎么可能?” 高天风嘿嘿笑得开心:“我就是想出去躲躲清闲,也是让老爷子知道我的态度。 不然他老是我,我烦都烦死了。” “你来倒是可以,但估计得等几天。” 李启文指着院子解释:“我这几天要重新布水电,搞地暖,得把每个房间的地都挖开。 这几天我自己都没地方睡,你等我把地面和墙体弄好再来吧,不然也没法住啊!” “那得多久?” 高天风是出了名的想一出是一出,有了想法,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实行。 李启文算了算时间:“地面有个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了,墙体和屋顶弄好,最少也得一个月左右。” “嗯……也差不多。” 高天风摩挲着下巴,沉吟思索:“我这边也得准备一下,得把我妈先哄好,不然我也没办法躲出去。 那就先这么定了,你的民宿,第一间房我先预定了,最多一个月,我就去找你去!” “好,首位顾客有福利,享受终生SVIP的超级会员折扣和服务,今年还能免费入住。” 李启文喝着茶水,和他开着玩笑。 高天风不差钱,但好面子,无论去哪消费,都要逼格拉满。 这个所谓的SVIP超级会员,别人或许看不上,但他还就好这一口。 “哈哈哈!这个SVIP有什么服务啊?” “那就多了,可以品尝老板亲手制作的美食,可以参加老板开设的禅意班,扫屋,净地,清心,排除杂念。” “哇!让我帮你打扫卫生就直咯!还什么禅意班?你做的饭我又不是没吃过,最好吃的是泡面,你该不会是想用泡面加香肠来打发我吧?” “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怎么知道我这些年厨艺有没有长进呢?” “怎么?你会煮泡面了?” 上大学那会儿,高天风和他就经常斗嘴。 一时间,他们有有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接下来的几天,高天风用行动表明了,他并不是随口,而是真有打算来李启文这边躲躲情景。 这几天里,李启文每次开播,他都会来看,而且每次来都会刷个嘉年华,风雨无阻。 得益于嘉年华的引流,李启文的直播间里,观众数量也越来越多了。 李启文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关注直播间里的情况,他在忙着在现场指挥。 高天风给他打视频的第二天,李春明就已经从县里找了个柳师傅,来到了家里观察现场。 柳师傅是个包工头,干了几十年建筑,手底下有个施工队,挂靠在县里的建筑公司名下,都是熟工,大都在长安市里的工地上干活儿。 翻新老宅这种活儿,原本是没人愿意干的。 但他儿子是李春明带的学生,今年考上了一本,他对李春明感恩戴德,得知儿子老师要翻新老宅,当即就表示,一定帮忙办好。 他在来之前,看过李启文做的设计图。 对于这种纸上谈兵的设计图,他起初并没在意,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力。 但等到了老宅现场,他仔细看了老宅的情况,又动手丈量了一番,才发现李启文做的设计图里,把所有的施工情况都考虑到位了,甚至比他还专业。 他和李启文仔细聊了聊后,又重新看了一遍设计图,最终按照李启文的设计图出了份图纸,确定了施工方案。 施工方案确定后,所有人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破工动土,自古以来就是大工程,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李启文先是根据翻新的部分,列出了需要的材料。 例如底下的水管,地暖线,防水材料,生石灰,铺地所需的方砖,修缮墙体所需要的青砖,主体结构更换所需的木料等等。 这还只是初步的基础材料而已。 另外,开工之后,也需要给所有的工人管饭。 村里根本没地方订盒饭,也没地方雇人,只能自己做。 做饭对于李启文不成问题,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菜地,林叔家的养殖场里鸡鸭猪牛都有,肉蛋奶都很齐全。 只是这样一来,就得占据他大量的时间,导致他一下就忙了起来。 不过虽然忙碌,但他却十分充实。 这种忙碌和上班时的忙碌不一样。 上班时的忙,像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但现在的这种忙碌,是为了改造自己的家,即便再忙,他都感觉浑身充满了劲头。 这种劲头仿佛也能感染到直播间里的观众。 他的直播间里,与日俱增的观众并非都是被高天风的嘉年华引来的。 大部分观众,都是刷到他的直播间,停下来看了会儿,就被深深吸引了。 斗音上的直播内容很多,各个户外直播间里,有人直播各大一线城市的繁华,有人直播国外的风土人情。 但直播翻新老宅的,却只有这一个直播间。 在斗音的评论区里,人均都是年薪百万的成功人士。 可现实中,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普通人,农村人口也一直占据多数。 国家发展得太快,就导致哪怕是富人,往上数三代,也都是平头百姓。 而城市里光鲜亮丽的打工人,在褪去华丽的衣衫后,实际上都是从乡村涌入城市的务工人员。 每年的过年期间,城市里的玛丽、凯文回到老家后,就都变回了朴素的翠花和强。 相较于城市的高楼大厦,村里的平房,宅院,反而是更多人度过童年的地方。 因此在看到直播间里,处处透着陈旧,但却充满岁月痕迹和回忆的老宅时,很多观众都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老家。 “主播这院子真大!要是养点鸡就好了。” “我家在川省的山里,也有这么大一块空地,但空地前面种满了油菜,一到三四月份,油菜都开花以后,特别好看。” “这个老院子得有上百年了吧?其实这种房子住着最舒服了。” “很少见到有人愿意回村翻新老宅的,其实我也想,只是不敢。” “现在就是这样,大家都往城里跑,花高价买城里的房子,挤在一栋楼里,楼上和楼下矛盾不断,根本没有乡下的这种院子住着舒服。” “没办法,政策就是这样,不在城里买房子,孩子上学就成问题,除非不要孩子。” “我就不打算结婚,等我存够钱,我也回村里吧老房子翻新一下,直接退休躺平,爱谁谁!” “我是城市户口,但我也想住这样的院子啊!这不比别墅强?” “主播需要义工不?等我辞职了,就去你那玩,帮你干活,管饭就行!” “主播过,这个老宅翻新好是要做民宿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等我放假了,就来这玩!” “带我一个!” “+1!” 第22章:老宅过户 从动工的第二天开始,豆豆就雷打不动,每天都准时来老宅报道。 他甚至早饭都不在家吃了,早早就起床来和工人一起蹭饭。 柳师傅和叫来的挖机司机,两个瓦工,还有邢叔,秦叔他们,一日三餐都在老宅吃。 李启文也每天准时准点的做好一日三餐,烧好热茶,给工人们管饭。 来干活的不是乡里乡亲,就是李春明学生的家长,饭菜自然不能简单。 李启文每天煎炒烹炸,这些天来,每顿饭菜都没重过样。 这也让众人对此赞不绝口,柳师傅开玩笑:“给李老师家干活就是享福,每天跟吃席一样,人都吃胖了么!” 李启文每天做十来号人的饭,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 好在有林婉帮忙,才算能跟上供应。 但直播他就纯粹没时间管了,只能把手机固定起来,开启直播,就不再管了。 他其实并不想直播,这几天实在有点忙,他也顾不过来。 可是自从老宅开始破土动工,直播间里就出现了一批忠实观众。 他们和豆豆一样,对忙碌的挖掘机充满了好奇和热情,一看就能看一天。 豆豆每天吃过早饭后,就自己搬个板凳,坐在院子里,看着挖掘机忙活,看得津津有味。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一个个看得起劲,还在直播间里聊得热火朝天。 这让李启文都觉得奇怪,这些观众的口味这么独特吗? 那些穿着清凉,扭腰扭屁股的美女直播间里,都没有多少观众。 他这直播间里,连主播都不出镜,只是拍摄挖掘机干活儿的场景,就能有几百号观众守着直播间看热闹。 这上哪儿理去? 然而对于直播间里的很多观众而言,直播间里的直播内容,可比千篇一律的姐姐扭屁股有意思多了。 看着坚硬的地面,沉重的泥土被挖掘机像挖酸奶一样,轻而易举的挖出坑洞沟槽,这个过程格外的解压。 而且挖掘本身就像是在寻宝,每一铲下去,都让观众期待万分。 “你们这下面会不会有古墓?” “主播IP是秦省的,兵马俑就是农民挖水井的时候发现的,万一真挖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也不准呢?” “秦高官安城是十三朝古都,挖出啥都不奇怪。” “轮历史底蕴,秦省也就还行,一千年看北平,三千年看秦省,五千年看晋省,晋省才是中华历史文化的天花板。” “是不是忘了八千年看甘省了?” “豫省路过,就笑笑不话,知道什么叫中原吗?” “好家伙,都拿年代话是吧?那知道北平人头盖骨吗?” “滇省元谋人表示你们得都对。” “快看!挖出来蛇了!” 直播间里的争论起得快,得更快。 原本还争论不休的观众,一瞬间就被挖掘机挖出的蛇吸引了注意力,焦点也随之改变。 “可别打死呀!这是镇宅蛇,吃老鼠的,好预兆。” “看样子是菜花蛇,没毒的。” “好肥的蛇,拿来打边炉最好不过了!” “慢慢浸佢!” “贝爷狂喜。” …… 动工的这些天来,每天的直播间,都是如此的热闹。 李启文的账号粉丝,也逐渐增加,突破了3000+。 这个粉丝数量和那些大V比起来,连零头都比不上。 但李启文已经很满意了。 这些粉丝数量虽然不多,但都是活粉,很多粉丝每天都会来看直播,都快形成习惯了。 不少粉丝甚至过,要一直看到老宅翻新完成,还催李启文把翻新的过程全部拍摄下来,浓缩成一个短片,发到账号上,他们要收藏下来慢慢看。 大家都想知道,这座宅院从眼前这样老旧破败,一直到翻新完成,会经历多久的时间,以及产生怎样的蜕变。 这就像是养成类的游戏,还不用自己去玩。 这个想法和李启文不谋而合,这些天来,他也一直在拍摄素材。 但想要形成短片,那估计得到一年半载之后了。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老宅的地面已经处理好了。 所有房间的地面都被挖开,铺设了水路管线,地暖网管。 破损的墙面也都被挖开,重新砌了起来。 所有房间的木质结构都被排查了一遍,腐坏的、破损的都被重新更替一新。 有歪斜的也都被修正了位置,用石墩固定,榫卯结合。 干完活儿后,柳师傅表示,这老宅再住个一百年,绝对不成问题。 主体结构弄完后,柳师傅和挖机就都撤退了。 剩下的翻新,暂时不需要工程器械,都是些散碎活儿。 比如重新打磨屋顶和木质框架,刷桐油防虫防潮,刷墙,改窗棂,盘火炕等等。 这些活儿,人力就可以搞定了。 但用人力的活儿,往往就更费时间。 光是打磨屋顶的木头,李启文和秦叔他们就干了足足三天。 这时候,已经是八月中旬了。 李春明得回去上班了。 他今年要带高一新生,得提前回去上班,准备教案等工作。 但在他回去前,他带着李启文找村委会开了证明,把老宅过户到了李启文的名下。 “我没时间帮你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这一个多月的忙活,李春明被晒黑了许多。 因为李启文得忙着做饭,很多活儿都是他在现场监督的。 这段时间,他劳心劳力,遭了不少罪。 不过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好了很多,据他所,是好多年都没这么有干劲儿了。 看着老宅一点点被改变,如今的他也完全认同了李启文的计划。 “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我帮不了你太多,但我觉得你能成!” 父母的认可,就是对子女最大的支持。 能听到父亲这么,李启文就已经很满意了。 父亲离开后,接着离开的就是豆豆了。 他也该回去上学了。 离开前,他大哭了一场。 他爹不得不答应他,每个星期放假,都带他回村一趟,他才满意。 当然,李启文塞到他怀里的一袋陈皮糕,起到的作用更大。 李启文知道,豆豆最不舍的,还是他家好吃的饭。 这一个多月里,豆豆天天来蹭饭,又圆润了不少。 所以李启文给他做了点陈皮糕,帮他调理调理脾胃气血,不然回去以后难免没胃口吃饭。 离开的不仅有父亲和豆豆,邢叔,赵叔他们也得回去忙了。 八月底九月初正是玉米和苹果成熟的时间,也是价格最好的时候,他们要回去忙着收割采摘。 王叔自然也得趁着这个旺季,回去拉货挣钱。 秦叔也是一样,他要赶在中秋节前再割一茬蜜,卖个好价钱,同样没时间帮忙了。 不过这都是提前好的,帮忙归帮忙,也不能耽误手头的活计。 能把老宅主体翻新搞好,李启文就已经很满意了。 只是原本热闹的老宅,转瞬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多少会有点差。 然而,差并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高天风来了。 第23章:你喜欢她啊? 李启文没想到,高天风居然会直接找到老宅门口。 他接到高天风的电话,来到老宅门口,就看到高天风叉着腰,兴奋的打量着四周。 而高天风的身后,一辆陕A的出租车,正停在门口路边,司机师傅笑呵呵的往下搬着行李。 “兄弟,我来啦!哈哈哈!” 看到李启文出来,高天风哈哈笑着,上前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行了行了,你也不嫌热。” 李启文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才疑惑的看着他身后的出租车问:“你这是……直接打车过来了?” “对啊!” 高天风不以为然:“你给我发的坐车路线太复杂了,又是转高铁,又是线路车,好麻烦的。 我下了飞机,就直接打了辆出租车,把你给我发的定位转给司机,他就直接把我送过来了。” 李启文微微皱眉:“我不是给你一个车司机的电话了吗?你坐车到县里,我去接你,多方便?” “我打电话问了,那司机没在机场,我懒得等,就坐出租车了,出门就有,也方便。” “那得多少钱?” “不贵。” 司机笑呵呵的把行李推到了高天风身旁:“打表才不到八百块钱,给我一千六就行。” “你抢钱啊?” 李启文知道本地行情,哪怕是包车,也不至于这么贵。 “没事儿,我跟大哥好的。” 高天风笑着搂上了他的肩膀:“大哥还得开回去呢,肯定得给双倍的车钱啊?” 着,他就痛快的给司机转了一千八过去:“大哥,给你加两百块红包,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辛苦你了啊! 回去还得开三个时,你心点,注意安全。” “诶,好,谢谢帅哥啊!” 司机很开心,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收了钱,就开车离开了。 “你被宰了。” 眼看高天风浑不在意,李启文还是提醒了句。 “没事儿,花钱,省麻烦,值得。” 高天风自有一套行事逻辑。 “土豪就是土豪。” 他自己不在乎,李启文也不再纠结这事儿了,帮他拎起行李箱,就转身进了家门。 高天风则没跟着进屋,而是拿出了手机,拍摄着周围的环境。 “你家这环境也太好了吧?跟住在景区里一样!” 他拍着路边的大榆树,门口的水渠,甚至就连地上的牛粪都拍了个特写。 “住在山里真不错,嘎嘎嘎!” 举着手机,他嘎嘎傻乐,心情很不错。 “诶?有美女?” 他忽然注意到,隔邻居的大门口,走出了一个妙龄少女,警惕的看了他两眼,又转身回了家。 好奇的观望着,一直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他才收回视线,快步钻进了老宅大门。 “地面都弄好啦?墙也弄好了?” 高天风看着新铺的地砖,新砌的墙面,啧啧惊叹:“真快呀!我刚看到你直播的时候,这里的墙还是破破的,现在都变成新墙了,真不错。” 他一边参观,一边赞叹。 等穿过垂花门,他顿时就被眼前宽阔的庭院吸引了。 “哇!你这个院子比手机里看起来大多了啊!” 环顾四周,他看得两眼放光:“你才是真正的土豪啊!一个人住这么大的院子,太奢侈了! 要是在杭城,那得是几千万的独栋,才能有这么大的院子呢!” “这里又不是杭城。” 李启文打破了他的幻想。 “杭城就是有这样的院子,也不会有这样的气候。” 高天风摊开双手,做了个深呼吸:“这里好凉爽,太舒服了,现在的杭州三十多度,热死人了,白天都出不了门。 我在长安机场地的时候,就感觉这里比杭城温度低一些。 但你这里完全就是避暑胜地嘛!应该才二十五六度吧?太舒服了。” 着,他瞄到了李启文身后的躺椅,上前一屁股就躺了上去。 他显然没坐过躺椅,躺椅向后一摇,给他吓得手脚一伸,惊叫出声。 等晃了几下后,他发现没有危险,才放松了下来。 躺椅就是得放松,任由它来回摇晃。 感受着身体的前后摇晃,他很快就体会到了妙处。 “舒服,真舒服。” 他眯着眼睛,舒服得直哼哼:“怪不得你直播的时候老喜欢躺在这上面,原来这么好玩,太舒服了。” 看着他一脸享受的模样,李启文笑着摇了摇头。 高天风的习惯,就是随时随地找到最舒服的姿势,能躺绝对不站。 “你还是来早了,我房间都没收拾出来,你只能住毛坯房了。” 李启文拿了两个茶杯过来,涮了涮,倒了两杯茶。 “毛坯房就毛坯房,无所谓。” 高天风也不客气,端起一杯茶,吸溜吸溜的喝着:“我什么地方没住过?迪拜最贵的酒店,我也经常住。 住多了你就知道了,睡觉这事儿,只需要一张床,一个遮风挡雨的房间就够了。” “得轻巧,我这可没有海丝腾床垫给你睡,你睡不着可别怨我。” 李启文拉了张椅子过来,慢里斯条的喝着茶水。 “嗨呦!我像是那么娇生惯养的人嘛?” 高天风很不服气:“我出去徒步的时候,都是住在帐篷里的,那个条件,不比你这里差啊? 我都跟你讲了,我这次来你这,就是来修身养性的,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修身养性?” 李启文很了解他的德性:“就你?” “怎么?还不相信我啊?” 高天风两脚一蹬,把鞋蹬掉,袜子也随手扯了,丢在地上,光脚踩着躺椅,侧过身来,得意的冲李启文抬了抬下巴:“就刚才,我在你家隔看到个美女,我都没有上去搭讪。 你还不了解我嘛?要是以前的我,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隔?” 李启文面色一肃:“你来我这里,随便住,随便玩,但丑话在前面,隔那女孩,你别打她的主意。” 高天风也很了解他,知道他这么严肃的时候,态度绝对是很认真的。 “我知道,我不是了嘛?我根本就没去搭讪。” 摆了摆手,高天风笑着解释:“你放心吧,我来你这就是为了躲清净的,我现在可不敢招惹妹子,我要修身养性的。” 着,他顿了下,冲李启文揶揄的挤了挤眼睛:“你这么在意人家,怎么?你喜欢她啊?” 李启文闻言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对,反正你别招她就行。” 他很了解高天风花花公子的品性,这家伙对感情完全是抱着儿戏的态度,他肯定不能让林婉被这家伙惦记上。 不过高天风虽然花心,但却从来不会对兄弟的女朋友下手。 所以李启文打算先撒个谎,先护住林婉再。 “哎呀!” 一声惊呼突然从垂花门那传来。 李启文循声看去,却发现林婉正拎着一袋苹果,站在垂花门那里,花从她身后蹿了出来,飞奔跳上了院墙。 “这死猫!吓我一跳!” 林婉骂着花,脸颊酡红。 第24章:苹果 “它就是喜欢吓人。” 看到林婉出现,李启文笑着介绍:“她叫林婉,是我妹子。 这是我在杭城认识的朋友,他叫高天风,你叫他疯子就行。” “骂人啊?” 高天风盘着一条腿,坐在躺椅上,笑着冲林婉打了个招呼:“你叫我风哥吧,我和他差不多大。” “哦,风哥你好。” 林婉点了点头,脸上红晕未散,看了眼一旁的李启文,迈步上前,把手中的苹果放在了桌上。 “这是赵叔早上送来的,他家新下的苹果,他敲你门你没回应,估计你在睡觉,就放我家了,让我给你送来,让你尝尝。” 袋子里的苹果有红有青,红果上像是蒙着一层白霜,像是染了土一样。 高天风见状,笑着打趣:“果然原生态啊!” 闻言,李启文斜了他一眼:“土鳖,这是最新鲜的苹果。” 着,他就打开袋子,拿了两个红果出来:“看来赵叔家果园今年要大丰收了,这苹果真不错。” 赵叔回去就是忙着收苹果的,这几天是他最忙的时候,居然还记着送苹果来给他尝尝。 “我去洗吧。” 林婉顺手从他手中接过苹果,就去厨房门口洗了。 见状,高天风伸手拍了拍李启文,挤眉弄眼:“这妹子不错啊!贤妻良母范儿的。” 李启文没搭理他,只是点着了炭炉,烧了一壶热水。 “喏。” 林婉洗好了苹果,拿了回来,递给了李启文一个,也递给高天风一个。 她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了,自顾自的拉过一张椅子,就坐在了李启文身旁。 咔嚓! 李启文咬了口苹果,入口清脆,汁水清甜四溢,苹果香十足。 见他吃得香甜,高天风也拿起苹果咬了一口。 咔嚓! 入口后的苹果清香,顿时让他为之一愣。 “嗯?” 他口中嚼着,有些不可思议的低头看向手中的苹果,含糊着嘟囔:“卧槽!这苹果这么好吃的?” “秦省的苹果是全国有名的。” 李启文笑着指了指他手中的苹果:“这是秦冠,是这的老品种了,口感脆爽,果香味比较足。” “是很有苹果味啊!” 高天风大口啃着苹果,惊叹连连:“我在家一点都不喜欢吃苹果,感觉吃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就是没有苹果味。 其他水果吃起来都有水果味,但苹果吃起来,就只有甜味,还不如苹果味的饮料有味道呢! 但这个苹果吃起来,就特别有苹果味!” 啃了口苹果,李启文笑着打趣:“你在家吃的苹果,都是从超市里买的,或者各种水果店,全都是经过冷链运输保鲜,送到市区的。 那些苹果从采摘到销售,再到你手里,起码都得7天左右,果香都快消散完了。 要是放的时间再久点,果香就更少了。 这些都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苹果,果香是最浓郁的时候,吃起来当然有苹果味了。” “这个我懂。” 高天风连连点头:“吃东西就要吃鲜活,这个苹果是活苹果,我在超市里买到的都是死苹果了。” “哈哈!” 林婉被他的比喻逗笑了:“这个也是死苹果,只不过刚死没一会儿。” “你也吃啊?” 李启文招呼她。 “我不喜欢吃这种。” 林婉笑着解释:“我喜欢吃瑞雪和瑞香红,赵叔家也种了些,但得等11月才能下来。” “瑞雪?” 高天风好奇插话问:“瑞雪是这里产的?我在杭城吃过,别人送给我妈的,据还挺贵的呢!一个礼盒六个苹果,卖240块,不过味道确实比普通苹果好吃。” “六个二百四?” 林婉也吃了一惊:“我听赵叔,去年贩子到地头的收购价是六块多一斤啊?” “六块多?” 高天风坐直了身子,义愤填膺:“卧槽!那些奸商也太黑了吧?六块多收,三四十卖?” “各个环节都需要利润,水果属于生鲜,还有损耗,到终端的价格肯定就升上去了。” 李启文啃着苹果,随口了句。 “诶?那这钱咱们也可以挣啊?” 高天风激动了起来:“你不是在直播吗?咱们可以直播带货啊!六块的成本,咱们就卖二十一斤,也得赚一大笔呢!”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李启文笑了。 高天风家里有钱,但他没做过生意,不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 “在国内,但凡是高附加值的生意,最多一年,就会被卷到成本价。” 拿起一个苹果,李启文给他解释:“现在不管是哪个行业,都在卷价格,尤其是食品生鲜行业,更是这样。 没办法,大部分消费者主要还是看价格,价格越低,订单就是会越多。 你接触到的是线下高端礼品果盒,价格卖得贵是正常的。 因为那种水果,已经不光是用来吃的了,还叠加了礼品属性,价格不能低。 但如果是走线上,当消费食品来卖,那就会陷入到价格战的泥潭里去。 你不信就搜一下,网上肯定会有卖这些水果的,你看看他们的价格,肯定不可能是三四十一斤。” 听到他的解释,高天风将信将疑的打开斗音,掏宝,拼夕夕等平台搜了下。 果然,网上的价格都是个位数,而且一个比一个低。 “老爷子得没错啊!挣钱的生意都有人干了。” 高天风惋惜的收起了手机,但还是心有不甘的问:“那咱们少带点不行吗?” 李启文没有打击他,而是耐心解释:“直播带货,是需要一个完整团队的。 除了前端的主播,运营,更重要的是后端的客服售后,发货渠道。 算上人员工资,投流费用,退货损耗,如果订单量,不光挣不到钱,还会赔钱。 现在的直播带货,已经不像是以前了。” “艹!” 高天风仰头躺回了躺椅上:“果然躺平才是最理智的。” 水烧开了,李启文拎起茶壶,泡了茶水,笑着补充:“躺平也不是办法,吃喝拉撒都得要钱。 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又不像你风少,有个有钱的家庭。” 听他这么一,高天风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诶?那你怎么就敢回来躺平的?” “谁我躺平了?” 李启文慢里斯条的滤着茶叶:“我只是换个方向,避开内卷,做高附加值的领域而已。” 这些天以来,他不光在忙着翻新老宅,抽空还卖出去几幅字。 墨染书斋帮他介绍了两个客户,收了他两幅字,入账了三万多。 这个收入,已经比他在杭城累死累活的加班挣得多多了。 “还是你通透,我比不了你,只能踌躇满志的混吃等死咯!” 高天风懒洋洋的躺回了躺椅上,拍着肚皮问:“几点了?咱们中午吃什么呀?” 第25章:四菜一汤 “吃面。” 李启文的回答很简单。 “就吃面?” 高天风很不满:“我这大老远来你这,也不给我做点好吃的啊?怎么也得来点菜啊? 我要求也不高,白肉和红肉各一份,再来个青菜就行。” “你还点上菜了?” 李启文笑了:“我这里就这条件,有什么吃什么,没有挑的份儿。” “那也不能只吃面啊?” 高天风不情不愿的提意见:“我最近股市里亏了不少,吃面太不吉利了,你怎么也得给我加个菜。” “上车饺子下车面,吃面还不吉利?” 李启文开了句玩笑,才起身拍了拍手:“放心吧,不会亏待你的,给你来个四菜一汤。” “这还差不多。” 高天风满意的躺回了躺椅上,闭上了眼睛:“那我先睡会儿,你做好了叫我啊!” “想得美。” 李启文伸手就把他拉了起来:“想吃饭就帮忙干活儿,我这儿可不能吃白食。” “哪有让客人干活儿的?你讲不讲理啊?” 高天风连声叫唤,但还是被李启文拖起,来到了厨房。 掀开灶台上的大锅锅盖,锅里是大半锅熬到浓稠的米粥。 “干嘛?你要让我喝米粥啊?我可不喝。” 高天风嘴上着不喝,但嗅到米粥的香气,和上方凝结出的一层米油,口中却不由自主的渗出了口水。 “不是让你吃的,是让你用的,来帮把手,帮我抬到倒房去。” 李启文指挥着他抓住大锅的一端,两人合力把大锅端起,来到了倒房。 最左侧的倒房里堆了一堆白土,旁边放着个大木桶,木桶里盛了半桶的白土。 “倒这桶里。” 抬着大锅,李启文冲高天风示意。 “倒这里面?” 高天风愣了:“这里面都是土啊!” “就倒这里。” 在李启文的坚持下,高天风还是帮他把米汤倒进了大桶里。 “你这是干嘛?” 看着李启文搅拌着桶里的土和米汤,高天风懵了:“你就是拌猪食,也没有往里加土的啊?” “这是用来刷墙的。” 李启文不断的搅拌着,桶里的土已经和米汤融为了一体,变成了粘稠的灰白色泥浆:“这种老房子的墙,要用米汤和白土,调成白灰浆。 用这种白灰浆刷出来的墙光洁,干净,结实,经久耐用,还能防虫。” “还能防虫?” 高天风大为惊叹,这都是他从没接触过的东西。 “下面有石灰,当然可以防虫了。” 将白灰浆调好后,李启文就把一旁的滚刷递给了高天风:“你的任务就是把墙刷出来,一道一道的刷,要刷得均匀,不能有色差,懂吗?” “这有什么难的?这不有手就行?” 高天风切了声,一把就抓过了滚刷。 在白灰浆里蘸了蘸,他好奇的用手捏了捏白灰浆,又在指肚上搓了几下。 感受着白灰浆的温热和细腻,嗅着米汤的香气,他啧啧赞叹:“你这才是真土豪啊!刷墙都用米汤来刷,太奢侈了。” “奢侈个屁,这都是劳动人民的智慧。” 笑骂了句,李启文就交代:“你先刷着,我去做饭了,做好了来叫你。” 着,他就回身和在门口看热闹的林婉出门离开了。 “去你屋院里拔些菜去。” 李启文院里的菜才刚种下没多久,还没到能吃的时候,做菜都是去林叔家的菜园里摘。 “嗯。” 林婉应了声,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察觉到她今天有些安静,李启文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微微一笑,脸颊又有些微红了。 “想什么呢?” 李启文开口问了句。 “啊?” 林婉吓了一跳,脸唰的红了,有些慌乱的看向两侧:“没什么…” “哦。” 李启文也没有多问,继续走着。 但林婉却犹犹豫豫,迟疑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启文哥,我刚刚去你家送苹果,你和高天风聊天……你和他是朋友啊?” 她话到一半,最终却没好意思问出真正想问的问题来。 “对。” 听到她问起高天风,李启文顿时有些警惕,严肃提醒:“我和他虽然是朋友,但他那个人比较花心,你最好不要和他接触太多。” “哦,我知道。” 林婉心中思绪复杂,随口应了声。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启文有些疑惑。 “啊?我听你的啊?” 林婉下意识的回答出口,但心中却随之一震,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 完了,这不是暴露了吗? 启文哥这些的时候,是在她刚过去那会儿不心听到的。 除了这些话,她还听到了一些别的话。 比如启文哥他喜欢她什么的…… 一时间,林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李启文却并没有想太多,还以为她是在现在自己交代给她的话。 “知道就好,反正把握好分寸就行。” 他随口补充:“除了比较花心之外,他这个人其实还不错,挺适合当朋友的。” “哦。” 听到李启文并没有提起刚才的事,林婉心中松了口气,但却又有一丢丢的失望。 话间,李启文已经来到她家的院子里了。 问林婉她妈要了两瓶西红柿酱,又去菜园里摘了几个茄子,拔了些菠菜,李启文就准备回家了。 “婉待会儿去吃面吧?” 他顺口喊了林婉。 以往林婉不用他叫,有机会都会去他家蹭饭的。 但今天林婉听到后,却拒绝了他:“我不去了,我随便吃一点,就得去养殖场里帮忙了。” “那行,啥时候忙完了再来吃。” 李启文没有在意,带着菜就回了家。 将菜洗干净,他先把菠菜焯水,用榨汁机搅成了浆糊。 随后再用纱布过滤出翠绿的汁液来,混入面粉,盐,就和成了了一个绿色的面团。 将面团放在盆里,盖上保鲜膜醒发,他顺手就炒了两个浇头出来。 分别是西红柿酱炒蛋,和肉末茄丁。 用来炒茄丁的肉末是前天做臊子面没用完的肉臊子,放在冰箱里冻了起来,化开又是一个浇头。 往锅里添了水,趁着烧水的功夫,他拿出一米多长的大号擀面杖,三下五除二,就把面团擀成了厚薄均匀的面饼皮。 将面饼皮来回折叠起来,他下刀切成面丝,抖散丢入沸水中。 煮熟后捞出,翠绿的面条就已经根根分明了。 再往上浇上浇头,撒上一层干秦椒辣椒面,一碗三合一的菠菜面就做好了。 “这就是你的四菜一汤?” 高天风被叫来厨房,看着大海碗里的面,感觉自己被骗了。 “这不是四个菜?” 李启文理直气壮:“西红柿酱炒鸡蛋,肉末茄丁,肉臊子,油泼辣子,刚好四个菜。” 高天风鼻子差点被气歪:“前三个就算了,油泼辣子你也给我算菜的?” “诶?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 李启文笑着舀起了锅里烧热的菜籽油:“秦省八大怪,油泼辣子一道菜你没听过吗? 这油泼辣子可是灵魂,比肉还香。” “切……” 高天风撇着嘴,刚想反驳,就看到李启文抖手一勺热油泼在了面顶的辣椒面上。 滋啦! 热油瞬间将干燥的辣椒面浸透,将秦椒独有的香气激发了出来。 嗅到扑鼻而起的辣椒香,高天风后面的话就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端起大海碗,他学着李启文的样子,回到院子里,抱着碗一通搅拌,挑起一筷子送进口中,顿时就眼前一亮。 跟着,他就停不下来了。 一筷子接着一筷子,没一会儿他就把一海碗面都吸溜进了肚子里。 “怎么样?” 李启文笑着问他。 “香!” 高天风一脸的满足:“这面吃着,比肉还香!” “再美不过一碗面嘛!” 李启文也挑起一筷子面,送入了口中。 “诶?四菜有了,汤呢?” 高天风用筷子敲了敲碗沿。 “锅里有面汤,自己盛去。” 李启文头也不抬,用筷子指了指厨房。 “面汤也算汤?” “原汤化原食没听过吗?” “……” 高天风摇了摇头,起身去厨房盛了半碗面汤回来,一边吹,一边吸溜,将面汤喝完,才打了个通透的饱嗝。 “舒坦!” 第26章:你踏马是真能整活儿 一大碗碳水下肚,血糖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飙升,高天风成功的晕了碳。 躺在躺椅上,他就一觉睡了了过去,打起了呼噜。 李启文回家后,也养成了午睡的习惯。 把碗筷收去厨房后,他也回去睡了一觉。 睡醒后,已经是下午快四点了。 口干舌燥的起了床,他来到正房门口,就看到高天风躺在躺椅上,看着屋顶外的天空发呆。 “睡醒了?” 李启文上前倒了杯凉了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又倒了一杯,喝了半杯,才算解渴。 “睡醒一会儿了。” 高天风动也懒得动,依然躺在躺椅上,喃喃问:“你,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看了他一眼,李启文拉过椅子坐下,笑问:“怎么突然感怀人生起来了?” 高天风却没笑,而是怔怔的看着天空中的云彩:“你这地方太有意思了,我在家的时候,手机一刻也不离手,吃饭的时候都得刷着短视频。 但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玩手机,就想这么躺着。 哪怕只是看天上的云彩,都特别的有意思。” 到这里,他顿了下,才感叹:“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过云彩了,太解压了,我感觉整个人都静下来了。” 忽然他扭过脸来,一脸认真的问:“你,我这是不是悟道了?” “……” 李启文一脸无语。 就知道这家伙三句话就得露正形。 “悟个锤子道,你想出家啊?” “那也未尝不可。” 高天风翘起了二郎腿。 “你快得了吧,你是你家一脉单传的独苗,要是出了家,你老爹不得从杭城杀过来,把你当陀螺抽?不定连我也得一起收拾。” “出家又不是不能结婚生子。” 高天风不以为然:“我听道士也能结婚生孩子的啊?” “那是正一的道士,秦省是全真的地盘。” 李启文冷笑:“全真的祖庭重阳宫,离这还不到一百公里,你想当道士,只能去那。” “重阳宫?王重阳那个重阳宫?” 高天风兴奋了起来,翻身坐起:“那有没有活死人墓?龙女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啊! 要是刘艺菲能嫁给我,我现在立刻马上就结婚!” “你在那做梦想屁吃呢?” 李启文催促:“快点起来干活儿了,再晚点天该黑了。” 高天风闻言,却懒洋洋的躺了回去:“天黑了就明天再干呗?着什么急呢?” “干嘛?想吃白食啊?” 李启文开玩笑:“我给你管吃管住,你也得出点力气啊? 再了,那个房间是你住的房间,你早点刷出来,你也好搬进去住,不然就只能住毛坯房了。” “嗨!你早啊!” 高天风听他这么,躺得更心安理得了:“毛坯房就毛坯房,我又不挑,睡觉嘛!有张床就可以了。” “那你住毛坯房,先把其他房间给我刷出来去。” 李启文笑着催促:“早点装修好,我这民宿也好早点开张。” “我靠你这个人太狠了,我是来你这散心的,你把我当日本人整啊?” 高天风满腹牢骚,最终却还是被李启文弄起来,去倒房刷墙了。 李启文也没闲着,他在前院的操作台上忙活着,用买回来的木料制作着窗棂。 然而,高天风只刷了一会儿,就又跑出来了。 “你怎么不直播啊?” “你平时是怎么直播的?” “手机是放在哪儿?” 被他烦得够呛,李启文索性打开手机,开启了直播,把手机放在架子上,随他去研究了。 高天风兴致勃勃的在手机前看了会儿,和进来的观众聊了会儿天。 刚开始观众数量达到三四百的时候,他还很开心。 可很快就有很多观众离开了直播间,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二三十号人了。 “你来看看啊?人都要跑完了。” 他冲李启文提醒。 但李启文却并不在意:“没事儿,数据起伏很正常,干好手头的活儿就行。” 高天风闻言,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才意识到,原来直播也没有那么简单,还要面对数据的起起伏伏,人来人往。 但听到要干活儿,他顿时又转移了目标。 “我去喝点水。” 喝完了水,他又去翻找行李,寻找拖鞋,反正就是不想干活儿。 不过李启文对此也早有预料。 高天风这种从被娇惯长大的富二代,肯定不可能老老实实干活儿的。 他只是给高天风找点事儿干,没指望这家伙能帮上多大的忙。 换了双拖鞋后,高天风就在院里溜溜达达的转悠了一圈。 “嘬嘬!猫咪,过来,我有猫条给你吃。” “不理我?这么高冷吗?” “有鸟诶!好大一只!一刀,你看到没?” “你这茶叶不行啊!早我把老爷子的茶带点过来。” “爱青山爱绿水爱蓝蓝的天~” “你这屋里都是什么啊?怎么都是破烂啊?” “诶?居然还有个吉他?” 高天风就像个流民,在院里来回乱窜。 不一会儿,他就抱着个满了灰的吉他来到了前院,笑问:“这是你的吉他?” 李启文抬头看了眼,随口解释:“初中那会儿学过一点。” “诶呦?没看出来啊!你还会弹吉他?怪不得你唱歌好听呢!原来从就练过。” 高天风笑嘻嘻的开着玩笑,随即就把吉他递了过来,撺掇:“你唱一首我听听呗?” “没空。” 李启文手中不停:“没看到我正忙着么?” “嗨!又不差这一会儿。” 高天风指了指手机:“你这还直播着呢!不得有点直播内容啊?不然数据怎么上得去? 赶紧上点才艺,我帮你要点礼物。” 着,他就凑到了手机前,冲着手机嚷嚷:“咱们让主播给咱们唱首歌好不好?同意的就把背包里免费的礼物走起来!” “你这是给我当运营啊?” 李启文一脸无语:“我又不是才艺主播,唱什么歌?” “随便唱一首嘛!家人们也都想听呢!你看看这礼物走的…” 高天风指着直播间邀功,随即大声道谢:“感谢东东妈的一辆跑车啊!东东妈大气!” 着,他一边回头催促:“看到没?快点唱!观众都送礼物了!” “你踏马是真能整活儿。” 李启文被他搞得很是无奈,只能拿起吉他,擦了擦灰。 灰尘抹去,吉他露出了它本来的木板色泽。 这吉他还是他当初上学的时候,在网上看了一些摇滚乐视频,比如老鹰乐队的《加州旅馆》,还有一些指弹大神的视频,心血来潮,用压岁钱买来的。 他练了一年多,就因为考高中,没时间玩,因此放下了。 从那之后,就没捡起来过。 握着吉他,感受着陌生而又熟悉的手感,他试着爬了个格子。 很多年没弹的手指,却没有丝毫的生涩,反而颇为流畅。 但他的脸上却闪过一丝古怪。 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他弹吉他的肌肉记忆。 而是梦境中,一位名叫李成芳的老祖宗,传授给他的弹拨手艺。 第27章:钱~不好挣! 李成芳老祖宗是嘉靖年间生人,生活在豫省沁阳地区,是一个吹打班子的班主,靠接一些红白喜事为生。 这个身份在当时属于比较低的阶层,但他的生平却并不简单。 因为他有一个朋友,叫朱载堉。 朱载堉,是明太祖朱元璋的九世孙,封地在豫省怀庆府,父亲是郑恭王朱厚烷。 他自幼聪明好学,早年随同外舅祖祖何瑭学习天文、算术等学问。 因为父亲获罪被关,他筑室独处十九年,直到1567年,他父亲被赦免,才愿意入宫。 万历十九年,他父亲去世。 他本应该继承王位,但却七次上疏让国,辞爵归里,潜心著书。 身为明太祖朱元璋的无数子孙之一,他的光芒本来远不及这位一个破碗打天下的开国皇帝祖宗。 但他却靠着自己的才华,在世界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精通音乐、天文、历法、数学、舞蹈、文学,留下了《乐律全书》、《嘉量算经》、《律历融通》、《音义》、《万年历》、《历学新》等著作。 只论才学,不论出身,他也是一位可以和李时珍、宋应星、徐光启、徐霞客比肩的重量级科学家。 他毕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发现了十二平均律,改变了世界音乐史。 他用自制的八十一档双排大算盘,开平方、开立方求出十二平均律的参数。 这一理论在几十年后,被传教士带回了西方,解决了音乐史上困扰人们千年的难题。 如今世界上的所有键盘乐器,都运用了这一理论。 尤其是钢琴,更是这一理论最直观的体现。 因此,朱载堉也是公认的钢琴理论的鼻祖。 而他在证明这一理论的过程中,就有老祖宗李成芳的参与。 李成芳虽然只是个吹打班子的班主,但他的乐律却是家学,而且还有一手顶尖的弹拨手艺。 凡是带弦的乐器,不管是琴瑟琵琶,筝阮箜篌,他都能弹得出神入化。 而这份家学,甚至可以追溯到唐朝天宝年间的乐圣李龟年,以及精通音律的唐玄宗李隆基的身上。 李启文在梦里也梦到过这二位远祖,但暂时只梦到过一些零散片段。 他弹拨的技艺,主要来自于李成芳老祖宗。 爬了一遍格子,他就停了手,转动琴头处的弦纽,调着音准。 李成芳老祖宗是有绝对音准的,朱载堉制作世界上第一架定音乐器“弦准”的时候,就是在李成芳老祖宗的帮助下完成的。 而如今这个天赋,好像也来到了李启文的身上。 调试了一番,他就将音准调好了。 重新将吉他抱在怀里,他环起手臂,勾手试着弹了一段旋律。 “诶?你真会啊?” 听到他真的弹出了一段旋律,高天风颇为惊奇。 但看着他环抱吉他的姿势,高天风却忍不住疑惑问:“你怎么这么抱吉他?感觉怪怪的。” “你不懂。” 李启文没给他解释。 这其实是弹中阮的姿势。 阮是中国汉族自创的传统乐器,起源自秦汉时期,当时叫秦琵琶。 相传汉武帝时期,汉朝与乌孙国和亲通婚,汉武帝将乌孙公主嫁给乌孙王,命乐器师制作了一件能在马背上弹,便于携带的乐器。 这件乐器就是阮。 最初的阮有四根线,和从西域传进入国内的曲颈琵琶一样。 一直到宋朝,宋太宗赵光义将阮的四弦增至五弦,才形成了如今的五弦阮。 而五弦阮的弹奏技巧,和吉他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拨动琴弦,李启文看向高天风身后的手机:“想听什么歌呢?” “看你,都行。” 高天风回头看了眼直播间,笑着道:“东东妈了,想听有意思的歌。” “有意思的?” 李启文想了想,心中有了打算,嘴角已经浮现出了笑意。 拨动琴弦,一阵简单而又欢快的琴声就被他弹奏而出。 “今天早上又没洗脸,” “又是额一个人吃滴饭,” “碰见个熟人,” “打了个招呼,” “我进了家牛肉面,” 他用的是秦省的方言,唱的旋律简单,和话差不多,毫无唱功可言。 歌词更是简单,像是日记,一口的大白话。 “诶我去?” 高天风被他逗乐了:“你这唱的是歌吗?又是洗脸又是吃饭的?” 李启文笑了笑,只是继续唱着。 “我老板,” “来个大碗的辣子多的,油泼棍棍儿面~~~” “老板,棍棍面完咧!” “要不给你来个扯面?” 高天风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你这什么歌啊?太有意思了!” 他被这首歌吸引了注意力,却没发现,身后直播间里的人数,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钩子往下一坐,” “就再都么言传,” “么想到老板还嬉皮笑脸滴,给了我一根烟,” “我接过来一看,” “我日他哥去,” “居然是个窄板~~~,” “我老板,这都啥年代了?” “你咋还抽这烟呢?” “老板,” “钱~不好挣!能抽就不错咧!” “像以前俺们在农村,抽的都是旱烟,” “钱~不好挣!能抽就不错咧~!” “像以前俺们在农村,哎!” 高天风咧嘴笑着,听得入神。 他已经听明白了,这应该是一首本土的民谣。 民谣向来不追求技术,只追求意境。 但这歌也太本土了,连日他哥都出来了。 不过听着是真有意思。 直播间里,很多被吸引进直播间的观众也纷纷在直播间里发着评论。 “这是啥歌?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用秦省方言唱歌。” “哈哈哈!这歌是谁写的?歌词太接地气了吧?” “刚刚听到日他哥那句,一口烟差点给我呛死,哈哈哈!” “这首歌有意思,我一听到就点进来了,很快啊!” “听起来像是马飞的风格啊?” 半首歌的时间,直播间的人数就新增了五百多,礼物也多了不少。 李启文则依然抱着吉他,笑着弹唱。 “那天中午我吃完了面,” “感觉肚子有些不忏,” “夹了一卷报纸,我就赶紧往茅子蹿,” “到了茅子一看臭气熏天,” “脏的是没地方站~~~!” “最后我也没管,” “裤子往下一抹,就了一声舒坦,” “出了厕所一个老汉,把我拦到了外面,” “这个厕所是公共的,你还得交五毛钱,” “我这厕所都脏成马了,” “你咋还能要钱?” “老汉没办法么,” “回头还把我教育了两句,” “娃呀!” “钱~不好挣!能上就不错咧~~~!” “像以前俺们在农村,” “窝挖个坑坑就解决咧!” “钱~不好挣!能上就不错咧!” “像以前俺们在农村,” “窝挖个坑坑就解决咧!” …… “哈哈哈哈!” 这后半首歌唱出来,高天风已经笑得捂着肚子躺到地上去了。 直播间里,观众也是一片的“哈哈哈”和大笑的表情。 “哈哈哈!这歌太有意思了!” 高天风的眼泪都笑出来了:“这首歌叫啥?是你写的吗?” “不是,是我们秦省歌手马飞的歌,叫《两个科学家在吃面》。” 李启文笑着解释了句,手中不停:“你别打岔,还没唱完呢!” “钱~不好挣!” “不管你是工人还是农民,” “钱~不好挣!哎!” “钱~不好挣!” “不管你是姐还是商人,” “钱~不好挣!哎!” 听着他不断重复的副歌,高天风哈哈笑着,上前揽着他的肩膀,也扯着嗓子加入了合唱。 “钱~不好挣!” “钱~不好挣!哎!” “钱~不好挣!” “钱~不好挣!哎!” 笑声阵阵,在院中回荡。 院墙上晒太阳的狸花猫被吵得抬起了脑袋,一脸不爽的看着下方两个唱歌的二货,像是在看两个神经病。 第28章:你真是个宝藏男孩 高天风像是被洗了脑,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嘴里都在哼哼。 “钱~不好挣!” “钱~不好挣!哎!” 而在他磨磨蹭蹭之下,几间倒房的墙也陆续被他刷完了。 并且刷完倒房后,不等李启文吩咐,他就主动去刷东西厢房的墙了。 没办法,村里实在没什么娱乐方式。 他手机刷到冒烟,也没什么意思。 看着李启文有条不紊,不急不忙的干着活儿,他反而觉得,干活儿比闲着更有意思。 而且在刷了几面墙后,他有了一些心得,发现了怎么刷墙可以刷得又快又均匀。 这让他充满了成就感,反而喜欢上了刷墙。 开刷东厢房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自诩刷墙能手了。 刷墙并不累,但却容易脏。 和刚来时的干净整洁相比,此时的高天风已经完全看不出富二代的形象了。 中午开饭时,高天风光着膀子,只穿了条大裤衩,一双人字拖,上半身满了泥点,看上去比拥有农村户口的李启文更像农民工。 他的饭量也与日俱增,大了不少。 刚来时,他吃一碗油泼面,李启文给他扯四根面就够了。 但现在他得吃六根才能吃饱,吃完还得再喝一大碗面汤。 “嗝~!” 喝完最后一口面汤,高天风打了个饱嗝,满足的放下了碗:“这天底下最有意义的事,就是吃喝拉撒,还有……饭后一根烟!” 着,他从裤兜里掏摸出了一个蓝色的烟盒,上面有一只金丝猴爬在树上,正是李启文歌里唱的窄板烟。 这是秦省好猫中烟旗下的经典款,也叫猴抡棍,是许多秦省烟民的回忆。 爷爷当年抽的就是这种烟,两块钱一盒。 等到李启文上学那会儿,这个品牌就渐渐少了。 到了近些年,因为很多烟民的怀念,这个款式又重新上市了。 李春明抽的就是这种。 高天风那天听李启文唱完歌后,就对这种窄板烟好奇不已,非要让李启文帮忙买一条回来尝尝。 于是,李启文就请林叔帮忙,去县里的时候,给他买了一条。 高天风的行李箱里带了两条华子,但却被他丢在了衣服底下。 这几天他抽的都是窄板。 看到他抽出两根,一根别在耳朵上,一根点燃深吸一口,吞云吐雾的样子,李启文不禁笑着打趣:“有华子不抽,抽窄板,你真是昏了头了。” “我这是抽的情怀!” “你一个杭城人,抽得着我们老秦人的情怀吗?” “我怀疑我有秦省的血统,不然我怎么这么爱吃油泼面?还这么喜欢抽窄板?” “那你下次吃面的时候别坐着了,蹲在地上抱着碗吃,就是赛级老秦人了。” “你个狗怂又拐着弯骂我。” 两人你来我往的斗着嘴,捱着午时的暑气。 李启文的手机架设在一旁,直播一直开启,观众数量起起伏伏,他却并不在意。 他已经将直播间的标题改为了随性直播,来去自由。 这个直播间没有任何刻意展现的内容,只有他日常的生活。 这样的直播间,热度自然不会很高,但却依然有不少观众,就偏爱这样平淡的直播,有事儿没事儿就会来看一眼。 坐在桌前,李启文一边和高天风扯着淡,一边用药碾研磨着香料。 见他忙活,高天风疑惑问:“你又在弄什么呢?” 这些天以来,高天风感觉李启文无时无刻不在忙活。 除了做饭,就是干活儿,他每一刻好像都有事儿干,格外的充实。 “你不是晚上有蚊子咬你吗?我做点蚊香。” 李启文随口回答。 “你连蚊香都会做?” 高天风惊奇的凑了过来,看着他面前的各色香料,好奇问:“这都是什么?” “艾草,陈皮,香附子,苍术,樟脑。” 李启文随口给他介绍了一遍。 “都是中草药?能行吗?” 高天风有些怀疑。 “肯定比买的蚊香好。” 李启文拿起戥子,称着研磨好的药材,进行配比。 高天风那天叫唤晚上睡觉有蚊子,李启文就已经去林婉家要了点蚊香回来给他用了。 但用蚊香熏了一次他就不用了,他嫌那个味道闻着头疼。 “那种超市买回来的蚊香,里面的有效成分都是除虫菊酯,味道不太好,你闻着肯定头疼。” 李启文将所有的药材配好,就用木棍搅拌了起来。 嗅着药粉散发的复合香气,高天风惊奇问:“你这个闻着确实不一样,闻着特别舒服。” “那当然,这是宋朝传下来的宫廷秘方,用的都是天然材料,草本植物,还能安神健脑呢!” “真的假的?” 高天风啧啧称奇:“我越来越发现,你真是个宝藏男孩,怎么什么都懂啊?” “这只是我的冰山一角,我的宝藏多着呢!” 李启文和他开玩笑。 “你这么宝藏,怎么连个对象都没有啊?” “你踏马的,就该让蚊子咬死你!” 李启文没好气的骂了他两句,随后才拿出了一个铜炉,用香筷将里面的香灰打散,用香压把香灰慢慢压平。 和他斗嘴,是高天风现在最喜欢的娱乐方式。 看到他的操作,高天风调侃:“你还会玩香道?” “什么香道?” “就你玩的这个啊!” 高天风解释:“我朋友有个前女友,就是做这个的,开了个香室,请我们过去品香。 她就像你这样,先把灰压平,再放个模具,把香料粉撒上去,压好脱模,拿线香点着,让我们品味香气,是正儿八经的老檀香。” 李启文闻言,没有调侃,而是笑问:“这一套下来,她收多少钱?” “她是免费请我们品香的,但她香室里有卖她配好的香料,有各种套餐,最便宜的1288,最贵的有几万的。 我买了一套6888的,但买回去就放家里灰了,一直没用过。” 听他着,李启文不疾不徐的压好香料,脱模点燃,一缕香气随之冉冉升起。 高天风深吸了口气,赞叹:“你这香的配方,比她的香强多了啊!到底是宫廷秘方,清新淡雅,一点也不冲,闻着特别舒服。” “你猜我这一套的成本是多少钱?” 李启文笑着问他。 “我不猜。” 高天风见他一脸坏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思:“多少钱?” “不到一百。” “多少?” 高天风提高了嗓门。 “香炉这一套工具,是我在拼夕夕上买的,38块8,这些香料的成本也就几十块,而且我只用了一点点。” “艹!” 高天风顿时没了品香的心情。 “但我这一套,和人家那一套,附加值不一样嘛!” 李启文忍着笑安慰他:“我是个糙老爷们,人家是玉手焚香,卖贵点也是应该的。” “玉个屁手!” 高天风没好气的吐槽:“就是真玉手,也不值6888!六千多,我能买猪蹄吃一年!” “哈哈!听听你的这话?还像个富二代嘛?” 李启文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踏马是富二代,又不是冤大头!” 高天风撇了撇嘴,回头看了眼直播间:“诶?观众问你呢!你这配的香料卖不卖?他们想买。” “不卖。” 李启文将香料倒进了叠好的油纸包里:“我做这些还不够麻烦的,懒得费那劲。” “那就卖贵一点嘛!难得有观众喜欢。” 高天风劝着,他却不为所动,气得高天风大骂:“人家都是抢着当奸商,到处找客户。 你倒好,有客户送上门来,你都不要。” 两人正吵着嘴,就听到院外门响,林婉匆匆的跑进了院里。 “启文哥,我爸受伤了,你开车送我爸去趟医院行吗?” 第29章:正骨 林婉像是跑过来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头汗津津的。 “受伤了?怎么回事儿?” 李启文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起身上前。 “我爸和邢叔他们去赶野猪,被野猪撞到了,脚受伤了。” 林婉简单解释了下,面色担忧。 “野猪?” 李启文微微一愣,但也没多问:“你别急,我现在过去。” “我也去看看。” 高天风也跟了上来。 “咱们开车过去,在邢叔家的苞米地那边。” 林婉带着李启文来到了隔,上了面包车。 李启文拿了车钥匙,在林婉的指挥下,开车一路向村后驶去。 路上,林婉将具体情况仔细解释了一番,李启文才明白缘由。 原来邢叔家种的苞米熟了,他回去收苞米,但却发现不少苞米都被下山的野猪给糟蹋了。 邢叔心疼庄稼,打算把野猪赶走,于是就找林叔帮忙在地里下了电网,但效果不大。 野猪好像能认出电网,根本不去碰,还是大摇大摆的进地吃苞米。 就在今天,邢叔去地里的时候,发现了野猪的踪迹。 他给林叔打了电话,让林叔把猪场里赶猪的电击棒带到了地里,想把野猪赶出去。 可在赶猪的时候,林叔把一头野猪赶到了电网处,野猪被电到,发了狂,一回头就把他撞倒了。 他给林婉打了电话,让她来找李启文,开车把他送去县里医院。 林婉接到电话后,心中着急,就直接从猪场跑回家,来找李启文了。 听她讲完前因后果,李启文略一思索,就开口安慰着急的林婉:“你别急,林叔应该受伤不严重,不然他不会打电话找你的,肯定就直接叫救护车了。” 但听到救护车三个字,林婉反而更着急了。 关心则切,没亲眼看到林叔的情况,再怎么安慰她,效果也不大。 因此,李启文索性就不劝了,直接加快了车速。 前往地头的路况很差,都是土路,被下雨天的积水泡出了大大的坑。 面包车在路上行驶,就像是过山车,颠簸不已。 林婉浑然不觉,只是紧紧的抓着扶手,焦急的看着前方。 李启文见状,也加了一档,车速再提,不多时就开到了地头。 林婉远远的就看到了坐在地头的林叔,和他身后的邢叔,四轮和摩托车。 不等车停稳,她就推开车门下了车,快步向林叔跑去。 李启文拉起手刹,也下车来到了近前。 靠近后,他就看到了林叔被刮破的裤子,以及腿外侧一道翻卷的伤口。 伤口约莫有一掌长,皮肉翻开,血肉模糊。 但林叔在膝盖上方绑了根布条,用来止血,所以伤口出血量并不大。 只看了一眼,李启文心里就有数了。 这伤看着吓人,但并不严重,只是皮肉伤,也没伤到血管。 否则就算有布条扎着,出血量也不会这么少。 如果是腿肚子或者大腿上被刮出这么一道伤口,那就问题大了。 腿肚子和大腿上的动脉血管多,要是破了,就是大出血,严重点甚至可能致命。 这道伤的出血量不大,去医院缝合一下,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倒是下面明显脱臼的脚踝更棘手一些,脚已经歪到内侧,看上去很吓人。 不过虽然脱臼,但脚踝处并没有水肿,淤血的情况,这明内部的筋腱组织和血管都没有大问题,骨头也大概率没有断裂。 只要把关节复位,就没问题了。 这些都是爷爷的行医经验,如今已经被他存储于脑海之中。 但林婉不懂这些,看到林叔皮肉翻卷的伤口,和脱臼弯曲的脚,当场眼泪就下来了。 “问题不大,这伤不是太严重。” 李启文语气肯定的开口了句。 这话是在安慰林婉,也是给林叔听的。 林叔也在安慰林婉,听到李启文的话,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安慰:“没事的,你听你启文哥也了,问题不大的。” “咱们快去医院。” 林婉上前扛起林叔的胳膊,就想把他抗起来。 “我来我来。” 邢叔赶忙上前搭手。 李启文也帮忙抬着林叔受伤的左腿,和跟上来的高天风抬着他,把他搬上了面包车。 面包车的后座被清空了,林叔只能坐在车底上。 看了眼回去凹凸不平的路,李启文犹豫了下,还是冲林叔问:“林叔,这路况太差了,开出去很颠,肯定会触动伤口,太遭罪了。 你要是相信我,我就先帮你把脚的脱臼先正回去,起码不会这么遭罪。” “你会接骨?” 林叔有些怀疑。 一旁的高天风也开口了:“你可别乱搞,还是让医生来吧。” 他着,一边给李启文使了个眼色。 李启文懂他的意思,知道他是怕自己处理不好,惹上麻烦。 略一迟疑,他刚想开口,邢叔也开口催促:“启文,你可不敢胡弄,老林这还流着血呢,赶紧去医院吧!” 他们都这么,李启文也不好坚持,只能上了车,开车掉头,往回开去。 车子启动,在路上开起来后,车里就开始了颠簸。 林叔躺在车底上,将受伤的左腿抬起,林婉心抬着,但依然会被颠簸晃动脚踝,疼得他连声闷哼,冷汗直流。 又开了几十米,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开口喊道:“停车!停一下!” 李启文闻声,踩停了车。 “不行不行,这晃得我脚疼得要命,太疼了,启文啊,你要是会接骨,你就先帮我把脚接上吧!” 林叔满头大汗,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行。” 李启文下了车,拉开了后车厢的门。 “启文哥。” 林婉红着眼眶:“你能接好吗?” “放心吧,你忘了我爷爷是干啥的了?” 宽慰了她一句,李启文就上了车。 双手环握住林叔的脚踝,仔细用力感知了下,李启文心里就有数了。 只是脱臼而已,骨头和筋腱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你们帮我拉着点。” 李启文冲高天风和邢叔吩咐:“抓着他的腿,我数一二三,你们就往你们那拔。” “好。” 邢叔出的汗一点都不比林叔少,他抓着林叔的左腿,紧张问:“启文啊,你能行?” 高天风在一旁帮忙抓着,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没问题,放心吧,很快的。” 李启文握住了林叔的脚踝,略微调整了下角度,就开口示意:“准备好了,一,二,三,拔!” 着,他就用力抓着林叔的脚,向外拉拽。 邢叔和高天风在另一端用力拉着,面色通红。 “嘶啊!!” 林叔疼得叫出了声。 但紧跟着,只听“咯嘣”一声,林叔的脚就回到了原位。 “好了!” 李启文将林叔的脚放在了车底上,示意:“下面垫着点东西就可以了。” 林婉赶忙从副驾驶拿了坐垫过来,垫在了林叔脚下,关切问:“爸,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哎呦,一下就轻松多了。” 林叔大口喘息着,但眉头却舒展了开来。 “可以了,这下就不怕晃了。” 李启文重新启动了车子,向村外开去。 这一次,不论车子怎么颠簸,林叔都不再叫疼了。 “卧槽,你还真可以啊?” 高天风看着林叔恢复了原状的脚,兴奋的伸头看了眼开车的李启文,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样。 林婉扶着林叔的脚,闻言也看了眼李启文,眼中满是感激。 第30章:野猪成灾 县医院,急诊科室里。 急诊大夫看着刚刚拍完的X光片,给出了判断。 “骨头没问题,伤口缝合好,恢复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太好了,谢谢医生啊!” 林婉很开心,心中也终于松了口气。 急诊大夫又回头看了眼林叔的脚踝:“你刚刚这脚脱臼了?” “对,是他帮我接上的。” 林叔指了指一旁的李启文。 急诊大夫闻言,好奇的打量着李启文:“你也是医生?” “我不是。” 李启文解释:“但我爷爷是老中医,他会正骨,我从看得多,就学会了。” “手法还挺专业的。” 急诊大夫先是夸了句,才补充:“但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最好还是不要轻易上手。 毕竟你不是专业医生,万一没复位好,或者里面的骨头有损伤,造成二次伤害,那就不好了。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比较好。” 李启文知道,他这是好心提醒,因此也没有反驳,而是点头解释:“我也是事急从权,那边的路况不好,伤者不停颠簸,晃动脱臼关节,太受罪了。 而且我看他皮下组织没有水肿和淤血,又用指触检查了骨头,确定没断裂,才帮他复位的。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我肯定先送他来医院,毕竟医院治疗更专业,也更安全。” 听到他解释中用到的一个个名词,急诊大夫点了点头:“听你的判断,你还是挺专业的,这就好,一切都以病人为主。 不过也多亏有你,病人少遭了不少罪,脱臼这种情况,尽早复位肯定更好,恢复起来也快。” 着,他冲林叔笑道:“所以你得多谢谢这位伙子啊!要不是他,你可就受大罪了。” “那是那是。” 林叔笑着附和:“回去我就请他吃饭。” “行了,骨头没问题,就可以缝合伤口了,你们去外面等吧。” 急诊大夫起身,开始准备手术。 李启文一行人则都来到了外面等候。 “启文哥,多亏有你。” 林婉望着李启文,满眼感激。 “这话都见外了。” 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李启文冲一旁的邢叔问:“邢叔,咱村里的野猪这么泛滥了么?” “泛滥?都成灾了!” 邢叔倒起了苦水:“前些年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一回野猪,这些年野猪越来越多了。 咱村后面就山,山沟沟多,林子多,就容易藏野猪。 那些野猪尽糟蹋粮食,最爱糟蹋苞米,一晚上就能糟蹋好几亩。 那些猪吃苞米也不好好吃,先把杆子放倒,往棒子上咬几口,就继续啃下一个棒子。 麦子它也糟蹋,进了地,两嘴就把麦子连根拱起来了。 我这一年到头,就指望这两料地,种完苞米种麦子。 一群野猪过来,就给我糟蹋完了。” 口中着,他下意识的摸出根烟,但想起这是医院,又塞了回去。 “国家应该有补偿的吧?” 高天风在一旁插话问:“我看滇省那边,大象进了村,糟蹋庄稼,农民都可以申请补偿的。” 提到这事儿,邢叔更郁闷了:“以前是有补偿,向林业局申请,上面来人给定损,虽然不多,多少也能挽回些损失。 但前年开始,国家把野猪从三有名录里调出去了,就没有补偿了。” “调出去了?” 高天风惊讶问:“那就没人管了?” “谁管呢?” 邢叔摊了摊手:“野猪糟蹋庄稼的事情太多了,林业局都管不过来了。 以前还能申请点补偿,现在庄稼被糟蹋,就白糟蹋了,还得自己想办法赶野猪。” 李启文闻言,略一思索,问:“我记得咱这边好像有政策,鼓励民间捕杀野猪,还奖励钱呢!真的假的?” “这倒是真的。” 林婉也知道这事:“政策就是林业局出的,上交一头野猪,奖励2000块到4000块不等。” “那这是好事儿啊!” 高天风眼前一亮:“这不是合法狩猎吗?还能挣钱?多好的事儿?” “哪有这么简单?” 邢叔叹了口气:“咱旁边的几个村里都请过猎队抓野猪,根本不好抓。 国家又不让拿枪打,只让下套子,放狗抓。 现在的野猪精得很,根本不上套,基本上都是靠猎狗围上,猎人再上去弄死。 咱这秦岭里的野猪一个个吃得肥得,一身的膘,大狗一嘴都咬不穿,它拿獠牙一拱,还把狗拱伤呢! 猎队的狗也金贵呢!伤了一条,就得养十天半个月的,光吃料都得吃不少钱。 要是死一条,几趟活都白干了,所以猎队来过几次,就都不来了,赔本呢么!” “怪不得!” 高天风听得恍然大悟:“我去国外玩打猎,那都是用枪的。 要是没枪用,那难度就太高了。” “哎!愁人。” 邢叔愁容满面:“我叫上老林,就是想把野猪撵走,先把苞米收了,结果还把老林给伤了。 早知道我干脆就让野猪随便吃去,何必为了些苞米,把人赔上呢? 反正苞米又不值钱,让它吃一亩又能咋?哎!” “也不能这么想。” 李启文开口了:“那苞米也是花钱种出来的,种子、化肥、水,哪一样不要钱? 而且要是让野猪吃上瘾了,明年还来,那地还种不种了?” “那咋办么?” 邢叔也没了办法:“撵又撵不走,打又打不了,还把人给难住了。 这年头,人还活得不如个牲口。” 到这里,邢叔悲从中来,抬手佯装擦汗,揉了把眼睛。 李启文见状,也不禁轻叹了口气。 略一思索,他忽然开口:“没事儿,邢叔,我帮你。” “咋?” 邢叔惊讶的看向了他。 “启文哥。” 林婉担忧的拉着他的胳膊,劝:“你别逞能,我爸刚受伤,你可不能再出事了。” “启文哪会逞能呢?他抓过野猪啊?” 邢叔想起了什么,笑着开口:“时候你启文哥和木森哥去山里找蘑菇走散了,天黑了才回来,还抱了头野猪,你忘了?” “那是啥时候的事儿了?” 林婉不想让李启文涉险,焦急埋怨:“而且你家地里的都是大野猪,我启文哥咋整呢么?” “没事儿,我有办法。” 李启文自信开口。 李家祖上可是有正儿八经的老猎户的,还是打过老虎的那种。 对付几头野猪而已,问题不大。 第31章:猎队 林叔缝合好伤口,医生就安排他住了院。 为了避免伤口感染,医生认为最好住院观察两天,等情况稳定下来,再回家静养。 林婉跑前跑后,交了住院费等各项费用。 邢叔也跟在后方,把一笔笔钱都记了下来。 他和林叔商量好了,林叔住院所有的花费,除了保险报销的部分,都由他来承担。 另外他再出两千块钱,作为给林叔的补偿。 林叔有新农合,还有意外险,能报销80%左右。 但算上剩下的,邢叔也得出千把块。 加上两千块的赔偿,邢叔这一下就得掏三千块钱出去。 这等于他一年的苞米都白种了。 算了这笔账后,他就不愿意让李启文帮忙对付野猪了。 他怕李启文也受伤,还得再赔钱。 回去的路上,他做了决定:“我还是请个猎队来吧!” 人家医生得对,专业的事情还得让专业的人来办。” “你不是猎队不愿意来吗?” 高天风还记得他刚才的话。 “花钱么!” 邢叔已经想好了:“把人请来,有撒损失了我承担,然后一天再给些钱。 跟人商量好,看一天是五百还是一千,或者商量个总数。 反正得把那些野猪收拾掉,不然地就没法种了。” “那这得花不少钱呢!” 李启文算了算,这要是把人请来,邢叔怎么也得再掏几千块钱出去。 “没办法么!这钱省不了,除非地不种了。” 邢叔唉声叹气,愁得直搓头。 “那就不种了么。” 高天风不以为然:“种那些地,累得要死,一年到头还挣不了几个钱。” “不种地,吃啥喝啥?” 邢叔抱着膝盖,看着窗外,眼神复杂:“我就是土生土长的农民,除了拾掇庄稼,再啥都不会。 人家有点手艺的,还能出去当个农民工,寻点活儿。 我这种啥都不会的,再不种地,不是饿死求了…” 高天风闻言,也不好再什么了。 车厢里沉默了下来,只剩下发动机疲惫的运转声。 李启文没有再坚持。 邢叔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今天他已经损失很重了,他肯定不会再冒险同意一个非专业人员帮他对付野猪的。 回到村里,李启文把林叔的情况跟林婉她妈了下。 林婉留在了医院里陪护,大概住三天院就能出院了。 养殖场里离不开人,林妈心中担忧,也只能在家照看家里。 回家后的高天风,对于捕猎野猪的事,却依然很关心。 他上网查了下相关的资料,果然找到了林业局发的奖励通告。 但在查看了奖励兑付的情况后,他却发现,这奖励兑付的数量并不多。 根据林业局发的最新公告,从前年9月份到今年2月份,一年半的时间里,整个县一共才打了不到一百头野猪,兑付奖励不到22万。 这让高天风有些失望:“一年半才发出去22万,这钱挣着也不容易啊!” 邢叔对野猪的事很上心,第二天就联系到了猎队,第三天,猎队就来到了村里。 所谓的猎队,就只有两个人,是父子俩。 父亲五十多岁,身形精干,眼神像狼,直勾勾的看人。 儿子三十多岁,身高力壮,皮肤晒得黝黑,一笑一嘴的大白牙。 他俩是开车来的,车上拉了一车的狗,约莫有七八条。 看样子,有身材修长的灵缇,肌肉发达的比特,体型庞大的杜高,方口阔腮的罗威纳等等,个个身上都看得到秃毛的老伤口,看上去就身经百战。 猎队到的这天,邢叔是在李启文家宴请他们的。 邢叔老婆做饭口味一般,村里又没饭馆。 李启文手艺好,他是尝过的,所以就买来食材,请李启文下厨,帮忙宴请猎队了。 高天风对猎队父子俩很好奇,见到他们,就和他们攀谈着。 这父子俩姓马,为了方便称呼,邢叔就叫父亲老马,叫儿子马。 高天风岁数比马,于是就把马叫马哥。 马看起来还是很喜欢这个称呼的,对于高天风的问题,他也是知无不答。 “马哥,你们今年打了多少野猪了?” 高天风帮他们倒着茶水,很是殷勤。 “也就三十多头,不多。” 马哥性格憨厚,话也没什么心机。 “打野猪挣不挣钱?” 这才是高天风最关心的问题。 “其实实话,根本不挣钱,还赔钱呢!” 马很实诚:“我和我爸搞这个猎队,前后花了不少钱了,到现在还是赔钱的。” “成本这么高吗?” 高天风很好奇。 “主要是养狗花钱。” 马指着拴在墙边的狗子们道:“这些猎狗每天都要吃肉,一天的成本就得两百块钱,雷打不动的。 要是受了伤,生点病,也要花钱,万一死了一个,那损失就大了。 开车出去,烧油,补胎,也都是成本。 我家自己养猪,养牛,肉的成本低一些,我还自学了兽医,这样才花得少些。 这些年我们前前后后投了有十万块钱了,要是从外面买肉,找兽医看病,花二十万都打不住。” “那这买卖利润不高啊!风险还大。” 高天风咋了咋舌:“你们死过狗吗?” “咋没死过,今年就死了一条了。” 马喝了口茶水:“我们就没把这当生意,纯粹是爱好。” “那确实好玩,一般人可没机会玩这种真实狩猎。” 高天风又被勾起了好奇:“那你们抓野猪的时候,是怎么抓?都靠狗咬死吗?” “狗哪能咬死?野猪都是皮糙肉厚的,靠狗咬死很难的。” 马呵呵笑着,牙齿雪白:“我们都是先放狗找野猪,等把野猪围住以后,我们人再上去用矛捅死。” “卧槽,听着就带劲。” 高天风兴奋的搓着手。 见他感兴趣,马就起身带着他来到了猎犬旁边,给他介绍:“这些狗,分工都不同。 这种细狗,我们叫它骚狗,是专门闻味道的,它就负责找野猪。 找到以后,它就会大声叫,这些快帮就追上去了,这几个狗就是。 这几个狗是重拖狗,它们是专门干野猪的,也不叫,上去就一口咬住,狠得很。 一般让它们咬住的野猪,就很难脱身了。” “真猛啊!” 高天风看着彪悍的重拖狗,跃跃欲试的伸手想摸,但却被马拦住了:“可不敢摸,这些狗认生的,也咬人,而且是下死口的咬,最好还是别摸。” 像是验证他的解释,几条狗大声的汪汪叫了起来,连蹦带跳的冲着高天风叫唤。 高天风吓得赶紧后退了两步,却听到李启文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这是饿了。” 他回头看去,才看到李启文端着一盆用边角料碎肉和包谷面煮好的狗食,向这边走来。 眼看李启文端着狗食,就要向猎犬走去,高天风赶忙提醒:“你心……” 但他话还没完,就看到李启文抿起嘴唇,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呼哨。 这声呼哨一出,所有狂吠的猎犬就齐刷刷的安静了下来,一个都不叫了。 “诶?” 一旁的马惊讶的看着李启文,一脸的愕然。 第32章:兄弟,你练过武吗? “这咋回事儿?” 马看到一个个瞬间变得乖巧听话的猎犬,感觉脑子都要不好使了。 “这些狗只听我和我爸的话,你咋让它们不叫的?” 李启文没有回答,只是端着狗食盆,冲其中一头罗威纳打了个呼哨,随后抬手示意:“好狗,坐。” 罗威纳吐着舌头,听话的坐在了地上,眼巴巴的望着他手里的狗食盆。 “真乖,好狗。” 李启文口中夸赞着,一边俯身揉搓着罗威纳的狗头,抓挠着它的耳后,下巴等位置。 罗威纳开心的甩着尾巴,一脸的享受。 看到这一幕,别马了,就连高天风都看傻了:“卧槽!你是怎么做到的?” 拍了拍罗威纳的脑袋,李启文就把狗食盆放在了它面前,退了回来。 “……” 马无语的看着上前争抢狗食的狗子们,表情复杂,有种自己养大的儿子认贼作父的感觉。 倒是老马坐在不远处的桌旁,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李启文。 “它们怎么都不咬你?” 高天风的好奇心已经爆棚了:“你吹的那个口哨有什么讲究吗?” “是有点讲究,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手里的食物。” 李启文笑着解释:“家养的动物,受食物的影响是最大的,没有之一。 最原始的狗,就是被人类食物吸引的狼,这是根植在它们基因里的本能。 我一直端着食物,没放下来,它们就会一直被食物吸引。 对食物的渴望,超过了对我的警惕,所以就不会咬我了。” 到这里,他顿了下,才看了眼马,笑着补充:“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它们的主人在这里压阵。 不然它们就警惕多了,我也不会轻易靠近它们的。” 他这话真假参半,主要是为了安慰马。 但高天风却没听出他的意思,依然在好奇追问:“那这只黑狗不咬你就算了,怎么其他的狗也不咬你?” 不等李启文回答,马就给出了答案:“因为三黑是头狗,其他这些狗都听它的。” 不过他看李启文的眼神依然有些疑惑。 李启文怎么就知道三黑是头狗呢? “哦,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是吧?” 高天风恍然大悟,但却又产生了疑问:“你怎么知道这只黑狗是头狗的?它又不是最大最壮的?” “看出来的呗!” 李启文指了指大口吃食的罗威纳,随口解释:“狗群里的头狗,一般是不动的,而且都会处于狗群中最舒服的位置。 这条罗威纳刚刚躺的位置,就在狗群中央靠后,背靠院墙。 那里背风,有遮挡物,视野也是最好的,它可以看到狗群里的每一条狗。 其他的狗每隔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都会来它这里晃一圈行礼,点头哈腰。 它一左一右的这两条,是它的守护犬,常言叫哼哈二将。 这些迹象都明,它就是这群狗里的狗王,也就是头狗。” 高天风还是不明白:“但它看上去没有其他狗能打啊?这两个哼哈二将不比它壮实?凭什么它当头狗?” “当头狗不一定是最能打的,是地位最高的,有些流浪狗的野狗群里,头狗都是岁数最大的母狗。” 李启文指了指马,开玩笑:“不过家养的狗群里,头狗一般是主人培养的。 毕竟狗王再能打,也没有主人能打嘛!” “懂了。” 高天风打了个响指:“两脚兽才是最狠的,哈哈哈!” 马也笑了,看着李启文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怪不得你能一眼就看出头狗,原来你也懂狗。” “听老人过一些。” 李启文笑着招呼:“走吧,菜也好了,咱们也该吃饭了,上桌上桌。” 着,他就回身去了厨房。 马回到桌上,就冲老马道:“爸,这伙子也是个爱玩狗的。” “看都看出来了么!” 老马淡然的抽着烟。 “咋看出来的?”马很好奇。 “人还没吃,先喂狗,只有玩狗的才这么干。” 李启文不知道外面的评价,他只是不想浪费锅里烧好的热水,就先倒出来,把狗食烫了,好腾锅出来炒菜。 蒸菜已经蒸好了,邢叔帮忙端上了桌。 他又炒了几个炒,大家就开始大快朵颐了。 打野猪都是晚上打,因此马父子俩就都没喝酒。 天色还亮着,吃饱喝足的老马和邢叔聊着天。 马闲着没事儿,就带着高天风和李启文来到门外车里,给他们看自己带的装备。 “这是猎狗的护甲,用防刺复合布做的,一套就是五百。” “这是冷钢的野猪矛,一千一根,这是我买的第三根了。” 马从车厢里拿出两段矛柄,拧成一根完整的矛柄。 又取出了一根将近半米长的矛头,安装了上去。 看到他手中通体漆黑,矛头暗沉,锋刃寒光森森,仿佛散发着血腥气的野猪矛,高天风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嘶!这矛一看就是凶器啊!” “打野猪就得用这个。” 马拎着野猪矛,将矛头冲着地面,比划了下:“打猪的时候,我就跟在猎狗的后面,等重托咬住野猪以后,我就上去朝心脏一矛,野猪就死了。 狗咬的都是皮外伤,造不成致命伤害,必须得放血才行。” “我看看行不?” 高天风接过了野猪矛,入手掂量了下,不由得嚯了声:“这矛挺重的啊?” “总重三公斤多。” 马解释:“矛柄本来是木质的,一共不到两公斤,但放车里不好带,我就自己配了个钢管的,重量就上去了。 有那种碳纤维矛柄的,但价格太贵了,我们买不起。” “钢管的好,拿着就有分量。” 高天风啧啧赞叹,拿在手中,爱不释手。 他试着双手握持,虚刺了几下。 但他掌握不好重心,矛头乱飞,没刺几下,他就累得手酸了。 马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就像是在看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真不轻诶!” 他将矛柄立起,惊叹:“六斤多就这么重,张飞的丈八蛇矛,是怎么用起来的?” “那是演义,历史上真正的张飞不用丈八蛇矛,武器也没那么重。” 李启文顺口了句。 “你试试?” 高天风把矛递给了他。 接过来拿在手中,李启文试了试分量,随后两手握持,马步微沉。 左手在前,握在矛柄中央,右手在后,握在矛柄末端,略一沉息,他腰腹发力,陡然一刺! 唰! 长矛刺出了一条直线。 锋利的矛锋划破空气,在末端悄然停顿,矛尖竟然连颤都没有颤一下。 看到这一幕,马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惊讶。 只刺了一矛,李启文就收回了长矛。 这矛用着手感一般,矛柄太重,所以重心太靠后。 不过他也没多,只是把矛还给了马。 接过野猪矛,马忍不住问:“兄弟,你练过武吗?” 第33章:野猪矛 “算是练过吧。” 李启文没有否认:“我和我爷爷学过一些太极,八段锦什么的。” 他这倒不是瞎,爷爷还真会太极拳和八段锦,也教过他,但都是假把式。 是爷爷当年在新华书店买的拳谱,回来自己瞎练的,也教过他一阵子,只是他没耐心学,练了几天就不练了。 但记忆里,李家祖上可是有当武将的人物,而且还有一位正儿八经的武状元,是唐朝开元年间的李广琛。 这位老祖宗乃是开元二十三年智谋将帅科登第,也就是后来的武状元。 他武艺高强,曾担任过瓜州刺史、宣州刺史,为官期间,震慑西戎,威名赫赫。 但死后却并没有多少史料记载,只有他担任过武状元的事迹流传了下来。 李启文在梦中看到过些许这位老祖宗平日习武,和率兵杀敌的记忆。 刚才他刺出的一矛,就完全是骑在战马上,刺杀敌人的矛法。 只是他无论是手法,还是力道,都远远无法和老祖宗相比。 单身体素质,他就和老祖宗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然而,他这一矛却已经惊到了马。 听到他自己练过武,马不明觉厉,由衷赞叹:“怪不得,你这一矛刺得就不一样,干脆利索。” “有那么厉害?” 高天风有些不服气:“我刚刚也刺了不少下呀?” “你那个不一样。” 马憨憨笑着解释:“矛的用法很简单,就是一招刺,只要刺得准,刺得狠,就有威力。 你刚刚刺那几下,晃得都快抖出花了,明你手上没力气,发力也不对,所以刺出去的矛是抖的。 矛尖一抖,那还怎么刺得准呢? 李兄弟就不一样了,他刚刚这一矛,刺得又直又准,这明他的发力是对的,扎出去的力气能穿过去,这就是有杀伤力的矛。” 听他得头头是道,高天风疑惑问:“你也练过武吗?” “我没练过。” 马摇了摇头:“我这就是自己杀猪用得多了,有点心得而已。 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练武的大叔,他家里有大枪。 我和他儿子认识,去他家的时候,他教过我用矛发力,练准头,练力气。” 着,他也双手握着长矛,半蹲在地,用力的刺出了一矛。 唰! 这一矛力道十足,但刺出的矛尖却依然有些抖动,不像李启文刚刚刺出的一矛那么稳。 “奇怪了。” 马疑惑的嘟囔:“我练了几年,怎么感觉好像还没李兄弟刺得好呢?” “谦虚了,你是真正实战练出来的矛法,我这是瞎来的。” 李启文笑着客气了句。 “不不不,我就是没你刺得好,我这矛都是抖的。” 马很实诚,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眼看高天风一脸惊奇的看向了自己,李启文略一思索,就开口笑道:“应该是矛的问题,教你的那个大叔用的是大枪,那他教你的应该就是枪法里的扎法。 枪法和矛法本来就不一样,而且你这还不是中国传统的矛,而是欧式的野猪重矛。” “野猪重矛?” 马想起了什么,恍然点头:“对,我买的就是野猪矛,但还有欧式和中式的区别吗?” “当然有的。” 李启文拿过了他手中的长矛,指着矛身解释:“矛是人类最古老的武器,没有之一。 石头不算,因为猴子也会扔石头。 原始人类用的矛,就是打磨尖锐的木棒,属于第一代精加工的人造武器。 后来掌握了石器制造以后,矛才有了石制的矛尖。 矛是枪、槊等等长柄锋刃类武器的前身,也是人类使用最顺手的冷兵器了,也是最适合狩猎肉搏的冷兵器。 一直到现在,各种火药枪械层出不穷,猎矛还是没有被淘汰。 全世界各地的猎人,在猎杀野猪的时候,也都会用到猎矛。” “确实。” 马认真附和:“这种矛就是专门杀野猪的矛,国外的职业猎人也都在用的。” “对,因为好用。” 李启文点了点头,将矛尖朝上,用手比了比高度:“这种重型欧式野猪矛,就很适合用来狩猎野兽,很受猎人欢迎。 但中国古代用的矛,是要比这种矛长一些的。 因为中国古代的骑兵,要比欧洲的骑兵多,骑兵骑在马背上,有身高优势,所以武器的长度就要适当的放长一些。 矛刃加长,就逐渐演变成了槊。 可枪不一样,枪要比矛更长,而且长得多。 古代的白蜡杆长枪,长度能达到六米左右。 那种长枪的发力,和矛是有很大区别的。 而且不管是长枪也好,长矛,马槊也罢,传承下来的用法,基本上都是用来杀人的。 杀人的枪法、矛法,和杀猪又有不同。 因为人的身高以及致命点,要比野猪高得多,这样发力又不一样。 所以你自己研究出的发力方式,其实是对的,因为你是为了杀野猪,不是为了杀人。 那个大叔教你的刺扎法应该也是对的,只是不合时宜而已。” 听到他一口一个杀人,高天风忍不住调侃:“卧槽,怎么听你的,好像你常杀人一样?” “我还常德人呢!长沙人…” 李启文开了句玩笑,就把矛还给了马。 接过矛在手,马感叹:“还是你们大学生懂得多。” 高天风举起了手:“我给大学生抹黑了,我就不懂这些,应该是我一刀哥厉害,连怎么杀猪都懂。” “滚蛋!” 李启文笑骂了句,伸手从皮卡后车厢里拉出了一个弓包:“你还带了弓啊?也用弓打野猪吗?” “没有没有,这弓是我带着玩的,打野猪根本用不着。” 马拉开了弓包拉链,取出了一把沙漠迷彩涂层的复合弓:“这是我在网上买的,一个国内品牌,好像叫龙爪,70磅的弓,我买回来玩的。” “卧槽!你这装备可以啊!连弓都有。” 高天风拿过复合弓,左右把玩:“我也玩过射箭,但都是在箭馆里,射的都是靶子,还没射过活物呢!” 他兴致勃勃的问马:“你用这弓射过野猪吗?” “没有,根本射不中的。” 马笑着解释:“我箭法不行,只能射射固定靶,野猪一般都在林子里,想用弓箭射到根本不现实。 而且打野猪的时候,狗都上去咬的,要是射不好,更容易射到狗。 我也就是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玩玩,没事儿射两箭,还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射,不然很危险的。” 听着他的解释,高天风举起弓来,就拉着弓弦,把弓拉开了。 “别空放啊!” 李启文提醒了句。 马闻言,冲他腼腆笑了笑,笑容带着一丝感激。 不管是反曲弓还是复合弓,弓在没搭箭的情况下,空手撒放是非常伤弓的。 因为没有箭卸力,弓弦的作用力就会都作用在弓臂上,如果严重,甚至会导致弓臂直接断裂。 “我知道。” 高天风缓缓松开了弓弦:“我箭馆的教练教过我。” 着,他望向车内,兴奋问:“你带箭了吧?咱们找地方射两箭呗?” 第34章:好大一头二师兄! “也行。” 马也有些手痒,没有拒绝。 可在此时,老马则从院里走了出来,冲他招呼:“天快黑了,该干活儿了。” “哦,好。” 马应了声,冲高天风歉然道:“回头再玩吧,我得干活儿了。” “没事没事,正事要紧。” 高天风听到要开工,更兴奋了,忙问:“我们能去看看吗?” “这……” 马做不了主,看向了老马。 老马闻言,却没急着回答,而是看了眼李启文。 高天风见状,赶忙撺掇:“刀哥,咱们去看看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挺危险的。” 李启文有些犹豫。 高天风这身体素质,万一磕着碰着,他也是要负责任的。 “没事儿,我有保险。” 高天风倒是挺想得开:“我妈给我把各种保险都买齐了。” “这是有没有保险的事吗?” 李启文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但看他眼巴巴的模样,李启文想了想,还是冲老马道:“马叔,我们能跟去看看吗?我看着他点,就在外面看,不给你们添乱。” 见他发话,老马才点头:“也行,你们注意安全,出了事我们可不负责。” “我自己负责!” 高天风抢先拍着胸口保证。 得到了老马的同意,马就去院里牵狗了。 把狗都带上车,关进皮卡的后备箱里,马就坐进了驾驶位。 老马坐在副驾驶,李启文、高天风和邢叔三人,则坐进了后排位置。 他们这辆长城炮的空间挺大,三个人坐在后排也一点都不挤。 高天风上车后,就兴奋的拿过了李启文的手机,开启了直播。 如今李启文的账号粉丝已经突破5000人了,刚刚开播,就有几十个粉丝涌入了直播间。 但看到镜头前的环境,粉丝却有些懵了。 花渡★忧愁:这是哪儿? 寂如夜:我还以为我进错直播间了呢! 未来的CHEN:主播是出门了吗?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上车请刷卡:这是坐在车里直播的吧?画面好晃啊! 高天风举着手机,拍摄着身旁的李启文,大声道:“兄弟们!今天有大场面啊!你们猜猜我们要去干嘛?” 月下酒:吃饱喝足去rp嘛?【狗头】 楼高水冷瓜甜:去偷瓜? 是包子:要户外探险吗? 寂如夜:鬼屋!鬼屋!是我期待的鬼屋环节嘛? “哈哈!不卖关子了,我们要去打野猪!” 高天风举着手机拍摄着车窗外的环境,很是兴奋。 “是护农。” 李启文提醒了句。 狩猎,打猎这样的字眼,在直播时是会违规的。 “对!护农!” 高天风心领神会,马上改了口,顺便也把直播间标题也改了。 【直播护农,人道毁灭二师兄】 直播标题改过之后,没一会儿,直播间观众人数就开始飞速飙升了,一秒钟一跳,很快就超过了1千人。 这是李启文直播以来观众最高的记录。 “是打野猪吗?” “真的假的?” “警察叔叔,这里有人公然直播捕猎野生动物!” “二师兄呢?” 新进来的观众都在七嘴八舌的问着。 随着多年以来城市基建的扩张,大多数人已经很少能见到大型野生动物了。 更别提亲眼看到猎杀大型野生动物的场面了。 因此很多观众都被直播标题吸引了进来,顺手点了个关注。 等到了地头的时候,直播间里的在线人数已经达到一千五百人了。 开到地头,马停车熄火,关上了车灯。 此时的太阳已经彻底了山,天色也几乎要彻底暗下来了,只有西边还有些许的余晖。 邢叔也下了车,看着前方的苞米地,抬手指着后方的山坳:“这群野猪这会儿估计就在这两个山沟沟里藏着,就等天黑了,钻到苞米地来吃。” 这一片苞米地不都是邢叔的,邢叔是找了相邻几块地的主家,一起联合请来了猎队。 不然他一个人也负担不起猎队的开销。 “你留的那块苞米,就在那一片,是吧?” 老马指了指苞米地靠北侧的位置。 他上午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和邢叔一起来观察过地形了。 而且他在来之前,还给邢叔叮嘱过,让邢叔不要把地里的苞米都收完,要留一片区域,引野猪过来,不然野猪就跑了,不好打了。 “对,就在那。” 邢叔用手画了个圈:“我留了半亩地,舍了这些苞米,我也得把这些祸害打了。” 高天风举着手机,在一旁拍摄,当着解:“兄弟们,这位就是地的主人,他家的地被野猪祸害的不轻,咱们今天就跟着护农队把这些祸害给除了。” 看了眼天色,老马就冲马示意:“放狗吧!” 马应了声,来到车厢处,拉开车厢门,把两条又黑又瘦的细狗放了下来。 细狗下地后,就抬起鼻子,在空气中嗅着。 马牵着它们脖子上的项圈,观察着它们的状态。 看到它们看向一个方向后,就直接松了手。 “汪汪!” 两条细狗脱了缰后,顿时就化为了两道利箭,蹿进了夜色里,叫声飞速远去。 跟着,马又接连放出了四条体型壮硕的拖狗,两条德牧,一条拉布拉多,还有一条罗威纳。 老马则放出了剩下的一条比特和一条杜高。 这两条是重拖狗,也是狩猎的核心力量。 牵着重拖,老马回头吩咐:“你们就在这,或者开车往前走,不要跟过来,不然碰到野猪就危险了。” “啊?” 高天风很失望:“不跟过去我怎么拍啊?” “别冒险了,安全最重要。” 马拍了拍他的肩膀,扛起野猪矛,就牵着狗绳,走进了夜色里。 看着他们父子俩进入苞米地里,高天风郁闷的踢了脚石头:“那我大老远跟过来看热闹,不是看了个寂寞?” “这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李启文笑着安慰:“要是打到了野猪,你也可以拍么。” “那有什么意思?” 高天风抱怨着,蹲在了地上,看着手机直播间。 直播间里的观众听没办法近距离拍摄,顿时走了不少,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 眼看观众离开,他更郁闷了。 李启文却没有在意,而是爬上了车顶,站在车顶上,远远看着地里的情况。 他的脑海中,有记忆在闪回。 那是老祖宗当年进山狩猎的情景。 但老祖宗很少会在晚上进山,大都是白天下套,隔天再去检查收获。 晚上环境太过危险,只有官府组织围山,或是人手充足的时候,猎户们才会一起在夜里上山。 现代科技的便利,比老祖宗那会儿强得多。 老马和马都带着头灯,可以空出双手,还能有光亮。 老祖宗那会儿得举着火把,远没有这么方便。 夜色下,远远可以看到两束灯光在地里穿行,已经穿出了苞米地,进入了后方的林间。 隐约可以听到“汪汪”的狗叫不断传来。 忽然,狗叫声变得激烈了起来,两束头灯也转向了同一个方向,移动速度迅速变快。 高天风也听到了动静,起身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到野猪了?” 很快,两束头灯就汇聚到了一起。 跟着,一声野猪惨叫声传来,显然有一头野猪已经毙命了。 “卧槽!真抓到了?” 高天风兴奋不已,举起手机拍摄,但一片黑暗之下,却根本拍不到什么。 “不行啊!这根本没法拍啊!” 他很不满意:“要是有夜视仪就好了。” 汪汪汪! 狗叫声再次沸腾,片刻后,又是一声惨叫传来,又有野猪毙命了。 听着野猪的惨叫,李启文冲邢叔问:“邢叔,这群猪一共有多少个?” “得有十七八个呢!” 邢叔用手比划:“有五六个大的,带着十几个的,最大的一个起码得有一百二十公斤重,跟个水缸一样。” “水缸?太夸张了吧?” 高天风不信。 “真有那么大!那天老林受伤,就是被那头大猪伤到的。” 邢叔信誓旦旦,又用手比划:“我看它跑的时候,个头都快到我腰这么高了。” “那是不。” 李启文估量了下,如果真有这么高,那野猪的分量肯定得在一百二十公斤之上。 汪汪汪汪! 狗叫声忽然再次变得激烈了起来,并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激烈,仿佛所有的狗都涌向了一处。 两个头灯也迅速靠近了狗吠声所在的位置。 “嗷~!嗷~~!” 凄厉的野猪惨叫声接连传出,但叫声却十分嘹亮,气力十足。 忽然! 狗叫声一乱,跟着就传来了一声男人的惊呼。 汪汪汪汪~! 狗吠纷乱一团,并且迅速向着地头这边而来。 “不对,出问题了!” 李启文听着狗吠声,眉头顿时一拧。 狗吠声也是有语言的,能够表达一定的意思。 之前的狗吠声,都是在汇报发现猎物,咬它咬它,开心开心的意思。 但这次的狗吠的意思,却是猎物跑了,主人受伤了的意思。 “什么情况?” 高天风疑惑的站直了身子,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闪光灯,拍摄着地头方向。 闪光灯照亮了前方一部分区域,依稀可以看到地里的苞米杆在夜风下微微晃动,如同海浪一般。 但在海浪的中央位置,却有一道波纹飞速的向着地头涌来! 唰! 下一刻,一头壮硕的野猪就从地头蹿了出来。 看到前方的灯光,它猛地停下了脚步。 它鼻孔中喷着血沫,腰腹肋骨间有一道伤口,也在往外喷着血。 灯光下,它的双眼血红,显然已经发了狂。 汪汪汪! 后方的猎狗们也飞速追了上来。 它左右前蹄腾挪了下,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 “卧槽!好大一头二师兄!” 高天风的一声惊叹,仿佛给它指明了方向。 猛地四蹄发力,它竟然直接向着闪光灯的方向冲了过来! 高天风和李启文都站在车顶上,闪光灯的方向就是车的方向。 野猪仿佛看不到车,一头就撞在了驾驶位的车门上。 它巨大的力道将车子撞得一晃! 李启文看得真切,赶忙蹲下身,扶住了后车厢的护栏。 但高天风猝不及防,又两手都拿着手机,一时间被撞得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向后倒去,滚到了车的另一边,掉下了车。 第35章:一箭 李启文在蹲下身控制平衡的时候,余光就扫到了滑倒的高天风。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却已经来不及了,抓了个空。 不过高天风得益于滑倒后的翻滚,身子在空中转了一圈,地的时候居然是双脚地的,只摔了个屁墩,两脚朝天。 “卧槽!” 李启文捞了个空,也差点失去平衡,好在及时扶住了车顶,稳住了身形。 “你没事吧?” 刚扶稳身子,他就赶忙冲车下的高天风问了声。 高天风没摔伤,但却吓得不轻。 他手里还拿着手机,一手一个。 但他却像是忘了可以丢掉,用胳膊肘撑着地,狼狈的爬了起来,一边回答:“我…我没事……” 见他还能回答,李启文略松了口气。 可跟着就听到邢叔在后面喊:“快上来!快上来!猪绕过去了!” 心中一惊,李启文忙起身看向车的另一端。 借着高天风手中闪光灯的微光,他看到那头刚刚撼动了车身的硕大野猪,竟然还有气力,而且绕过了车头,正向着高天风靠近。 这猪是要拼命了! 李启文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零散的记忆。 那是猎户老祖宗曾经猎杀野猪时的经验。 自古猎户口口相传,野外猛兽,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法。 野猪之所以能排在头一位,是因为它在发狂的时候,甚至敢熊和老虎拼命。 一般情况下,野猪是不会拼命的。 野外的生态位中,野猪是被熊和老虎猎杀的对象。 但雄性的大公猪,是凶性十足的。 尤其是在濒死之际,它即便面对体型更大的捕猎者,都敢于搏命。 眼前的这头二师兄,就是一头雄性的大公猪。 而且它的肺部已经被戳伤了。 剧烈的奔跑,牵动了伤口,让血液涌入了它的肺部,从鼻孔中喷出,呼吸都变得艰难。 它无法理解自己的伤势,它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所以,它此时已经凶性大发,进入拼命状态了。 往常情况下,野猪在夜晚遇到光亮,都会想办法逃窜。 可现在的它却迎着光亮而去,明显是要弄死光源处的捕猎者。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猎户,在面对进入拼命状态的公野猪时,都得避其锋芒。 这种状态的公野猪,根本没办法力敌。 意识到这点后,李启文赶忙冲高天风喊:“把手机扔掉!把手机扔掉!” “啊?” 但被摔得有点懵的高天风却不懂他的意思,有点没反应过来,举起两只手问:“扔哪个?” 然而,不等李启文回答,他举起的手机闪光灯,就照亮了车头处绕过来的公野猪。 看到喷着血沫,凶性大发的硕大公野猪,高天风的魂都吓飞了:“卧槽!!!” “哎呦!快跑!” 邢叔急得大喊。 “不能跑!” 李启文焦急提醒:“扔手机!把亮灯的手机扔了!” 现在野猪的注意力都在光源上,把光源丢掉才是最重要的。 古代猎户在面对这种情况时,都是丢火把,趁着野猪踩踏火把的时候,赶紧找树爬上去。 高天风应该做的是把手机丢了,重新爬上车。 可此时的高天风耳朵里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肾上腺素接管了他的身体。 “卧槽啊!!!” 他大叫着,转身就跑。 他这一跑,野猪顿时就锁定了目标,四蹄一攒,就追了上来。 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 后跑的野猪没倒腾几下蹄子,就快追上高天风了。 邢叔在车厢上急得连蹦带跳的提醒:“转圈跑!转圈跑!” 或许是听到了邢叔的提醒,或许是被后方野猪的喘息声惊到,高天风猛地一个变向,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野猪的冲撞。 野猪没料到他会变向,惯性不减的冲了出去。 “快跑回来!” 李启文跳下了车,冲高天风大喊。 可高天风依然被恐惧控制,根本听不到他的叫喊,只是拼命的跑着S弯,生怕野猪追上来。 而冲出去的野猪居然还真就又跑了回来,向着他追了上去。 就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依然攥着两个手机。 甚至李启文的手机依然还在直播! 李启文和他都不知道,此时的直播间里,已经快要沸腾了。 “卧槽!什么情况?真在打野猪吗?” “刚刚拍到野猪了!我看到了!好大一只!太吓人了!” “我也看到了!真有野猪!太踏马恐怖了!” “这画面太晃了,假视频吧?” “主播这是在逃命!画面当然晃了!” “这是真现场直播啊!” “太TM刺激了!” “好吓人!主播不会出事吧?” “这不是主播,这是主播的二台。” “太真实了吧?这真是拿命直播啊!” “快跑啊!别真被野猪拱死了!” “这就是真实的猪突猛进吗?太凶悍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直播间涌入了大量的观众。 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突破5000+了。 可李启文和高天风对此却一无所知。 高天风还在玩儿命的逃跑。 眼看着他被野猪追得满地跑,李启文转身就拉开了车门。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车里的野猪矛被马带走了,只有一把复合弓,和一旁的碳素箭。 来不及多想,他直接拉开弓包,取出了复合弓。 复合弓是上好弦的,他一手握着弓把,抽出弓来,另一只手飞速从一旁的箭袋里抽出了一根箭来。 回身走出车门,两步路的功夫,他就搭箭在弦,瞄向了高天风的身后。 此时的他,脑海中记忆闪回,他仿佛和那位百发百中的猎户老祖宗融为了一体。 根本没有瞄准,他拉满了弓,就撒弦射出了一箭。 顶级的射击高手,顶级弓箭手都知道,最顶尖的枪法和箭法,其实都是不瞄准的,而是靠一种感觉。 一些奥运会的射击冠军,甚至是高度近视眼,但却依然可以枪枪十环。 李启文射出的这一箭,就是依靠着这种感觉。 而在射出这一箭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一箭肯定会中。 嗷! 一声凄厉的野猪惨叫传来。 正在追逐高天风的野猪脑袋猛地一甩,像是被千斤重锤砸到一般,痛苦的摔倒在地,滚了好几圈。 借着闪光灯的光亮,可以看到它的左侧眼睛处赫然插着一根碳素箭,深入眼中,仿佛钉进去了一样。 大约四十五步的距离,黑夜之中,飞速奔跑的野猪,一箭命中眼睛,李启文对这一箭很满意。 “哎呦!” 不远处的地头,拎着野猪矛的老马跟在两条细狗的后面,一瘸一拐的追了出来。 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他顿时惊呼出声。 汪汪汪! 两条细狗径直冲向了野猪,围着野猪狂吠,但却不敢上前下嘴。 野猪一只眼被射瞎,疼痛难忍,肺部出血也越来越严重。 艰难爬起身后,它也只是站在原地,左右转着脑袋,左眼处的碳素箭杆依然插在眼眶里。 唰唰! 老马的身后,两条重拖狗也冲了出来。 它俩根本不叫,径直冲到野猪近前,就果断下嘴,咬住了野猪的两侧耳朵,死命的拉扯着。 野猪被它俩控制住,高天风终于脱离了危险。 他跑回了车旁,扶着车头惊魂未定,一个劲的“卧槽”,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出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生死危机的场面,给他吓得够呛。 可即便如此,他居然还哆嗦着举起了李启文的手机,拍摄着重拖狗撕扯野猪的画面。 “这猪真踏马的凶!” 老马一瘸一拐的追了上来。 “矛给我!” 李启文冲他伸手。 老马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直接把矛递给了他。 拎着野猪矛,李启文快步上前,来到了野猪旁。 瞅准位置,他一矛扎了下去,直接从肋骨缝中扎进了野猪的心脏。 嗷! 野猪惨叫着,拼命挣扎。 李启文两手死死握着矛柄,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野猪本就受了伤,眼睛又被射瞎了一只,再加上连番的奔跑逃窜,又是撞车,又是摔跤的,力气早就耗费了大半。 挣扎了片刻后,它的抵抗就开始减弱了。 李启文依然死死按着矛柄,将矛尖越捅越深。 矛刃内侧的血槽里,炽热的鲜血喷涌而出,仿佛漏水的水管一样,随着野猪蹄子的挣扎,发出噗噗的声响。 李启文转动矛刃,扩大伤口,让血液流得更快。 就这么放了会儿血,野猪终于没了挣扎。 感受到矛柄传来的震颤消失后,李启文才缓缓松了手。 手指攥得有些僵硬,还在微微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杀猪,太过紧张,用力过猛,有些脱力。 “好了,已经死了。” 他踩着野猪胸腔,把野猪矛抽了出来,拎着淅淅沥沥滴着血的矛走回了车前。 高天风举着手机迎了上来,一脸狂热的崇拜。 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你直播间被封了。” 第36章:这踏马才叫男人啊! “你心是真大。” 李启文很无语。 高天风这家伙,刚刚差点被野猪拱死,居然一点没当回事儿,还在操心他直播间的事儿呢! 没功夫管直播间的事儿,李启文看向一旁蜷着右腿的老马问:“你受伤了?” “脚崴了。” 老马催促:“你们快帮忙去看看我儿子,他让这猪给顶了一下,我就是出来找你们帮忙的。” “马也伤了?” 邢叔听得都快哭出来了。 他和猎队是商量好的,猎队所有的损失都得他们几个农户承担。 马和老马都受了伤,他又得出钱了。 “我去看看吧!” 李启文问老马要过了头灯,戴在了头上。 老马受了伤,高天风受了惊吓,邢叔一把岁数了,又是个胖子,眼下也只有他出手了。 高天风余惊未消,但还是问了句:“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李启文可不想让他再被猪突猛进了。 “你当心,这林子里还有野猪的。” 老马冲他提醒,随即叫着那两条还在围着野猪尸体的重拖狗:“虎子!二胖!过来!” 把狗叫到近前,他嘱咐李启文:“你跟着它们,我看你下午那会儿训狗,应该知道怎么用它们。” “行,你放心吧。” 李启文点了点头,就低头冲两条重拖狗吹了个呼哨。 两条狗仿佛听到了指令,一左一右站在了他的身侧。 拎起野猪矛,调好头灯的位置,李启文就进入了地里。 苞米地里的苞米已经收完了,只留下了熟黄的杆子。 苞米叶子的边缘有齿,像是锯条一般,若是没有衣服遮挡,划在身上,就是一条口子。 不过刚刚大野猪跑出来的时候,撞断了不少苞米杆。 就像是在地里趟出了一条路来。 李启文就沿着这条路,原路穿过苞米地,进入了后方的林地。 进入林地后,李启文就打了个呼哨。 汪汪汪! 听到呼哨,林地中就传来了一阵狗吠。 循着狗吠声的方向走去,不多远,李启文就看到了马头灯的光亮。 那四头没出来的拖狗在守着马,发出叫声的也是它们。 马正靠坐在地上,手里握着把猎刀,喘着粗气。 “没事吧?” 李启文来到了近前。 看到他过来,马明显松了口气,忙问:“那头大猪呢?” “让我打掉了。” 见他依然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李启文心中有了数:“腰让顶到了?” “嗯。” 马郁闷的点了点头:“我下矛的时候没扎准,让那个大猪挣起来,给我腰上顶了一下。” “怪不得。” 李启文明白了缘由。 腰是人体核心区域,受了伤是最麻烦的。 蹲下身来,他指挥马:“你动动这只脚,疼吗?再动动这只……” 他是在检查马的伤势。 见马两只脚都可以动弹,他就放了心:“神经没事儿,瘫不了。” 如果是伤了脊柱神经,就会影响脚的活动,很可能会瘫痪。 “没撞到后腰,是刮到侧腰了。” 马指了指自己的左侧腰腹:“但我现在还使不上劲。” “没事儿,我背你出去。” 李启文起了身。 “能行吗?” 马有些担心:“我可挺重的。” “没事儿,只要起得来,就能走得出去。” 李启文来到了他的后方,托着他的腋下,把他扶了起来。 马勉强站立,但却抬不了左腿,腰上使不上劲。 “把手给我。” 李启文拉起他的右手,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下,示意他趴下来,随后顺势一抗,就把他整个人横着抗了起来。 像马这种没办法行走的伤者,只能这样横着抗。 让他整个人的重量都来到肩上,会更省力。 要是用背书包的方式来背,反而会更累,背不了多远。 一手扶着马,一手拄着野猪矛,李启文慢慢向回走去。 狗子们跟着他身旁,汪汪叫着,安全感满满。 马的确不轻,得有80公斤以上。 李启文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天天干活儿,身体素质强了不少,可背着个大活人,深一脚浅一脚,还是累得够呛。 但他没有放下马,因为要是放下了,他恐怕就没力气再扛起来了。 就这么坚持着,他终于走到了地头,看到了等在地头的高天风和邢叔。 看到他扛着马出来,高天风赶忙迎了上来。 邢叔也跟在后面,上前帮他把马放了下来。 两人一左一右的架着马,把马抗回了车上。 李启文则累得坐在了地头,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这猪没法打了。” 老马看着受伤的马,心疼的叹息着:“都怪我,太冒险了,两个人过来根本就不够。” “唉!” 邢叔更是愁眉苦脸,搓着脑袋。 “我没事儿,刚刚李兄弟给我看了下,不严重。” 马宽慰着老马。 老马闻言,感激的冲李启文道谢:“多亏有你,不然今天就麻烦了。” 他很清楚,今天之所以会出事,就是因为马下矛的时候没扎准,不然不会出事。 李启文也明白缘由,宽慰道:“只要人没事就行,好在头猪已经死了,野猪群应该不敢再回来了。” “真的啊?” 邢叔闻言,忙问了声。 眼看老马赞同点头,他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不管如何,只要把野猪群赶走就好了。 不然他前后花了这么多钱,就白花了。 至于野猪群明年还会不会再来,就是明年的事了。 看着狼狈的老马父子俩,他心中还是忍不住牢骚满腹。 早知道这猎队父子俩水平这么一般,他就应该让启文帮忙打野猪的。 刚刚启文射的那一箭,他看得真真的,准得不得了。 还有下矛的时候,也又准又稳。 那么大的一头野猪,让启文一矛就扎死了。 早知道启文这么厉害,他还何必请猎队呢? 老马父子俩都受了伤,野猪自然没法继续打了。 李启文缓过劲来,和邢叔,高天风一起把大野猪弄上了皮卡,就开车回村了。 林子里之前打死的几头野猪,今天是没法去弄回来了,老马打算明天天亮了再回来收拾。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眼看邢叔脸色不好看,老马咳嗽了声,开了口:“老邢,今天是我们父子俩失手了,商量好的工钱就算了,医药费我们也自己负责。” 邢叔没料到他会这么,不由得一愣,才尴尬的开口客气:“那怎么行呢?都好的。” “叔。” 马也开口了:“是我没扎好,才让猪跑了的,还差点伤了高兄弟,我也觉得不好意思,钱肯定是不能要了。” 他这么,老邢更不好意思了:“不行不行,你们也是来帮忙才伤的么! 要不是我求你们过来,你们也不能来这冒这险么! 再咋,医药费还是得出,不能让你们白伤么!” “老邢你就别客气了,就按我的定了。” 老马拍了板:“反正我们也打了几头野猪,把这几头猪交上去,拿的奖励应该也够我们的医药费了。” 马闻言,提醒:“大猪是李兄弟打的,奖励得给李兄弟。” “我不用,你们留着养伤吧。” 李启文果断拒绝。 老马和马这父子俩,干这赔钱的买卖也不容易,现在还受了伤,这钱他肯定不能要。 见他不同意,老马和马执意劝着。 滴滴! 开车的高天风按了下喇叭,直接开口表示:“你们都别了,都听我的,我今天死里逃生,就想花点钱,所有的费用都算我的,我出了!” 听他这么,老马和马连忙拒绝,表示不妥。 可高天风已经做了决定:“就这么定了,我以后还有事儿找你们帮忙呢!” 得知他是有事相求,老马两人的心理压力了些,才答应了提议。 但李启文看着高天风,心中却浮现起了一丝猜测。 钱的问题解决了,车里的气氛也好了起来。 老马聊起了李启文射野猪的那一箭,赞不绝口。 马没见到那一幕,听得一脸震惊:“真的假的?几十步的距离,又是晚上,还是射跑着的野猪,一箭射中眼睛?太夸张了吧?” “就是这么准!我看得真真的!” 邢叔也一脸兴奋:“要不是启文那一箭,高得让那个大野猪把钩子拱烂!” 对此,高天风并不否认,也是一脸兴奋:“我那会儿都快吓死了!就听那个野猪喘气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感觉马上都要咬我了! 然后我就听到咻的一声!就像子弹一样,飞到我身后去了! 然后那个野猪就惨叫起来了,把我吓得差点尿出来,哈哈哈!” 起自己的狼狈,他却一点不觉得尴尬,反而激动不已。 这是他这辈子经历过最惊险刺激的事了。 “这箭法我只在评书里听过,还真没见过。” 老马由衷赞叹:“还有你下矛的准头,也厉害,一矛就扎穿心脏了。 就你这身手,要是放在古代,怎么也得是个活武松!” 一时间,车厢里满是对李启文的赞叹。 这不是刻意的吹嘘和讨好,他今晚的这番表现,确实让在场几人都狠狠惊艳了一把。 高天风看着后视镜里的李启文,眼中满是羡慕。 这踏马才叫男人啊! 听着不绝于耳的夸赞,他也不禁下定了决心。 回到家里,他就迫不及待的找到李启文,出了自己的想法。 “咱们也搞一支自己的猎队吧!” 第37章:打野王培训 “怎么?没被野猪追过瘾?” 李启文对他的提议嗤之以鼻。 “哈哈哈!是挺过瘾的。” 高天风像是还沉浸在和野猪赛跑时的紧张刺激中,兴奋得摩拳擦掌。 “我还以为马他们有多厉害,原来你比他们厉害多了! 连他们都能搞猎队,咱们为什么不能搞? 搞辆皮卡,养些猎狗,买些好的野猪矛,猎弓。 对了,还有无人机!” 高天风光着膀子,连带比划,已经沉浸在了猎队的规划里:“刚才在地里那会儿我就在想了,那种地形,人进去不方便,搞个无人机不是刚好? 弄个大疆的无人机,配个带红外线功能的摄像头,还能搞直播。 观众很爱看呀!咱们刚才就播了那么一会儿,你就涨了一万多粉!” 回来之后,李启文才检查了下直播后台数据。 高天风被野猪追杀,再到他出手干掉野猪的那一分多钟里,直播间就涌入了七八千人,其中有不少人都关注了他。 直播间被封了以后,还有人在陆陆续续关注他,直接让他的粉丝数量翻了三倍,来到了1.6万。 不过李启文并不想用这种方式来博取粉丝关注。 这次高天风运气好,没受伤。 但要是继续进行这样冒险的行为,那受伤肯定是大概率事件。 可高天风对组建猎队却充满了热情,缠着李启文游个不停。 李启文原本以为他闹腾两天就过劲儿了。 毕竟他三分钟热度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干了。 然而高天风这次倒像是动了真格,接连几天都在央求李启文和他一起组猎队。 “你怎么跟这事儿杠上了?” 李启文被他搞得神烦:“马和他爸的伤你没看到吗?医生都了,他们运气好,没有伤到要害。 不然肯定得断胳膊断腿,马还有可能瘫痪。 就你这体格,怎么打野猪? 野猪是杂食动物,惹急了把你娃吃了!” “我跑得快呀!” 高天风没被他吓唬住:“那天那头大猪都没追上我,打不过我不能跑吗?” “你还吹上了?” 李启文被他逗笑了:“要不是我,你那天已经被野猪拱翻了。” “所以呀!有你在我怕什么?” 高天风一脸巴结:“你比马厉害多了!和你比,他们算什么猎人?你才是真正的打野王! 咱俩组个猎队,我可以配合你,飞无人机帮你找野猪,帮你拍视频,做直播,肯定能把你打造成超越贝爷、德爷的大神!” “哦,你飞无人机,让我去跟野猪拼命?你怎么想得那么美呢?” 李启文冲他竖起了中指。 “那我不是没你这么猛嘛!” 高天风恬不知耻的摊了摊手:“我要是有你这么猛,我自己就组猎队了。” “是吗?” 李启文念头一动:“那你要是真这么想组猎队,我可以培训你。 你要是能坚持下来,对付野猪绝对不是问题,到时候你一个人就是一个猎队。” 看起来,高天风这次是真动心了,坚持了几天都没打消念头。 这样的话,也只有给他上上强度了。 “培训?什么培训?” 高天风一头雾水。 “让你能成为打野王的培训。” 李启文故意激他:“敢不敢试试?” “这有什么不敢的?” 高天风不服气的梗起了脖子:“你要是能把我培训出来,我就自己组猎队去!” “好,你别半途而废就行。” 李启文见他上套,笑着应了下来。 高天风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结果第二天天不亮,就被李启文叫了起来。 洗了把脸,喝了杯温水,李启文就带着他围着李家庄跑了五圈。 李家庄周围这一圈跑下来差不多得有两公里,五圈就是十公里。 高天风第一圈都没跑下来,就已经累得气喘如牛了。 李启文也没催他,只是坚持着跑完了五圈。 在那天抗马的时候,李启文就已经打算要开始锻炼了。 他虽然能射出那精准的一箭,可却是在老祖宗记忆的加持下。 下矛扎野猪的时候,已经被耗费大半力气的野猪,他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压得住。 野猪并不是唯一出现在村子周边的大型野兽,如果想要保证自身安全,加强锻炼,提升身体素质,是必不可少的。 五圈跑下来,他也累得够呛。 虽然回来的这段时间,他瘦了不少,身上也有了些许的肌肉轮廓。 可他的身体素质,还是和时候没法比。 上学那会儿的他,经常漫山遍野的跑,出去一玩就是一天。 像是围着村跑这种打闹,他唱着歌都能跑下来。 然而现在的他,只是跑了五圈,就已经累得汗如雨下了。 不过坚持跑下来之后,浑身通透的感觉,却让他十分享受,有种回到了时候的错觉。 都跑步会上瘾,是不是就在迷恋这种通透的感觉呢? 他跑完五圈的时候,高天风还在跑第三圈。 是跑,其实完全是在走。 可这也已经让他很惊讶了。 按照高天风的性格,怎么可能受这种罪? 但高天风虽然累得像条死狗,却没有放弃,依然在围着村子走。 “加油加油。” 冲高天风鼓励了两声,他就先回了家。 等他把早餐做好以后,高天风才拖着身子,回到了家里。 “可以啊!居然坚持下来了,不错不错。” 李启文笑着夸赞,对他有点刮目相看。 这家伙没想到还真有这心气儿。 “开玩笑,我杭城风少出去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高天风瘫在椅子上,嘴硬得像石头,心里却直发虚。 其实他只走完了四圈,第五圈他实在走不动了,就回来了。 “可以,我对你开始有信心了。” 李启文给他倒了碗烧好的牛奶,招呼:“快吃吧,吃完了饭,就可以开始正式训练了。” “啊?” 高天风傻眼了:“这不算正式训练吗?” “跑个步而已,算什么正式训练?顶多算热身。” 李启文用筷子挑起了牛奶表面凝结的奶皮,吸入口中抿着,满口的奶味像是吃了奶糖一般。 高天风如丧考妣,一时间有些后悔答应了李启文的培训计划。 不管他后不后悔,李启文自己的锻炼计划是要安排上日程的。 根据老祖宗的记忆,他给自己制定了一套完整的基础训练。 从最基础的扎马步,站桩,到走缸,绕桶,拧筷子等等,确保身体每一个部位都能练出力。 这些训练都是武状元老祖宗记忆中的训练方法,是正儿八经的传统习武入门基本功。 这个阶段叫打熬筋骨,必须得经年累月的训练,才能练出真功夫。 一般而言,从六岁左右开始练,是最好的。 李启文这个岁数,开始练功,已经是晚了。 不过李启文也不指望自己能练成武状元老祖宗那么猛,他只求能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就很满足了。 然而,高天风在面对他这套训练模式时,却连最简单的扎马步都坚持不下来。 但他不好意思自己没毅力,愣是嘴硬,李启文的这套训练方式不科学。 “不是培训我打猎吗?为什么要扎马步?把腿练有劲儿,把野猪夹死吗?” 李启文自然猜得到他的心思,一点都不给他留面子:“你坚持不下来就直,别找借口。” “我怎么找借口了?培训也得讲究合理性吧?” 高天风依旧嘴硬:“你要是给我合理培训,我肯定能坚持下来。” “好,这是你的,那你就抗麻袋去吧!” 李启文早有后招。 猎户老祖宗同样也有打磨力气的训练方法,但都是对付猎物用到的笨力气,算不上真功夫,但胜在简单,有窍门。 就拿抗麻袋来,就是那天李启文抗马用到的方式。 这种训练,是为了应对在山里打到大号猎物,需要一个人抗下山时的情况。 高天风还想唧唧歪歪,抱怨李启文不教他下矛扎野猪,就被李启文一句话怼了回去:“你想扎野猪,得有和野猪同等的力气,不然是谁扎谁? 抗麻袋,就是练你全身的力气,你要是连这都坚持不下来,就赶紧放弃吧!” “好!练就练!我又不是没去过健身房,不就是深蹲练腿嘛!谁怕谁啊?” 高天风也发了狠,竟然真的开始闷着头练起了扛麻袋。 林婉从县里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人练得热火朝天,不禁咋舌:“你们俩这是要上少林寺吗?” 第38章:拧棒子 “婉回来啦?” 看到林婉回来,高天风马上丢下麻袋,笑着迎了上去。 但李启文却很清楚,他根本不是有多热情,而是趁机偷懒。 不过李启文原本的目的,就是让他知难而退,放弃逐渐猎队的想法。 他愿意偷懒,就让他偷懒好了。 “雪糕带回来了吗?” 高天风盯着林婉手里的袋子。 他知道林叔出院,林婉去接林叔回来,就让林婉帮忙带点雪糕冰淇淋回来。 开始训练后,他每次练得大汗淋漓,都很想吃一口冰淇淋。 “不好意思啊,没买到冰淇淋。” 林婉歉意的打开了袋子:“我去批发冰淇淋的地方买了,老板保温箱刚好用完了,只有冰袋,但不管用。 县城离这有点远,没有保温箱的话,还没回来就得化了,我就给你们带了些水果。” “啊?” 高天风听到没有冰淇淋,很是失望。 他今天一早上锻炼到现在,就在期待冰淇淋了。 “这些水果也挺好吃的,可以做水果捞吃。” 林婉把袋子里的水果都拿了出来:“这有芒果,有菠萝,还有榴莲,都是好水果,挺贵的呢!” “干嘛破费呢?” 李启文开口了:“赵叔家的果园里,水果都吃不完。” “那不一样的。” 林婉捋了下散耳边的头发,笑着道谢:“这些天多亏了有你们帮忙,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呢!” 这几天来,因为林叔住院,林妈前去照看,家里的活儿就都在了林婉的身上。 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于是李启文就带着高天风给她帮了帮忙。 每天锻炼完之后,李启文都会和高天风一起去她家的养殖场,帮她清理,拌饲料,干些体力活。 今天林叔终于出院了,林妈回来以后,林婉的压力就多了。 “都是邻居,没必要这么客气。” 李启文的手机闹铃响了,他缓缓收势,站起了身。 这是他定的扎马步时间,每天比前一天多一分钟。 “该是啥是啥,要不是给我家帮忙,你倒房的装修也不会停下来,这也是我爸妈的意思。” 林婉见他满头大汗,就去帮他倒了杯茶水过来,笑盈盈的看着他喝了下去。 “我的冰淇淋啊!” 高天风看着她哀嚎。 林婉见状,也去倒了杯茶水,给他送来,他才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不能只顾着你启文哥啊?” 被他调侃得面色一红,林婉赶忙转移话题:“对了,我妈叫你们去我家吃饭呢!她准备请你们吃顿饭。” “没必要,这些天她照顾你爸,吃不好睡不好的,也挺累的。” 李启文提议:“她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你就去把菜拿过来,在我家吃吧,我来做,也一样的。” “嗯…那好吧,我去跟她。” 林婉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看到她身影消失后,高天风才促狭的冲李启文调侃:“都丈母娘疼女婿,这么知冷知热的好女婿,谁不爱啊?” “你麻袋抗完了?” 李启文一句话就让他熄了火。 “抗完了吧?我刚才数了数,差不多一百个了。” 高天风含糊着扯了个谎,就赶紧找借口开溜:“我查查我的快递到哪儿了。” 着,他就一溜烟跑了。 就知道这家伙坚持不住。 李启文也没在意,自顾自的来到了水缸旁,拿起了一根半尺长的木棍。 木棍的中央绑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下面绑着一块两个拳头大的石头。 这是拧筷子的进阶版,拧棒子。 他抓着木棍两端,两手交替,向前拧着木棍。 木棍旋转,将麻绳缠绕了起来,下方的石头也被一点点吊了起来。 等到把石头吊到头,再反过来拧,把石头放回去。 然后反着再拧,依次交替。 木棍和石头加起来也就两斤多点,根本不重。 但只是拧了一个来回,李启文的手臂就已经酸胀得不得了了。 扎马步练得是腿力和下盘稳定性。 拧棒子练的则是腕力和臂的力量。 这种训练,和健身房里的训练完全不同。 健身锻炼,往往练的是健美和增力。 健美的目的是练出形状线条好看的肌肉,但力量和耐力完全不行,相当于花架子。 增力训练要强些,练的是推、拉、蹲的力量水平,但也只是练出些笨力气。 在面对体力劳动,或者搏击对抗时,完全不够用。 真正接近真实格斗,或者战阵武学的,反而是街头健身、跑酷,以及动物流等徒手训练。 李启文所使用的,则是真正的传统战阵武学,或者是杀人技。 杀人技不是什么武侠里的拳法,掌法,那些都是瞎编的。 真正的杀人技,是兵器的用法。 古代战场上,没有人是用拳头把敌人打死的,都是用兵器。 只是因为要配合平日的训练,或者规避律法的禁止,才会演化出各种不同的拳法,掌法。 但真正有杀伤力的传武,核心都是兵器的用法。 形意拳的本质是枪法,传是岳飞编成,乃是岳家枪法脱枪为拳,才成为了形意拳。 枪法的核心是腰腹发力,所以练形意拳都要站桩,练核心力量,以及发力技巧。 八极拳的本质是单手刀盾法,在战场上需要短兵相接,所以练的时候才讲究挨、膀、挤、靠,要见缝插针,有隙即钻。 而八极拳最出名的贴山靠,就是单手立盾,冲撞敌人的招数。 其他拳法,也都是如此。 太极拳的本质是双手锤,八卦掌的本质是子午鸳鸯钺,咏春的本质则是八斩刀。 老祖宗的记忆里,有一套马槊的功夫,一套箭法,和一套横刀的功夫。 李启文练的这一套基本功,本质上就是在为使用这两样兵器做准备。 老祖宗的马槊是马战之法,要配合马匹,所以下盘要稳,就得练扎马步。 骑在马上,用马槊捅刺,需要腰腹发力,所以腰腹核心必须有力,就得练抱缸。 张弓搭箭需要臂力过人,所以要练拧棒子。 横刀是步战,需要步伐灵活,所以要练走缸,绕桶。 起初李启文训练自己,是为了增强体质。 但当他逐渐练上手,开始发现其中妙处的时候,就有点上瘾了。 这种重新熟悉身体,并且重新开始一点点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简直太奇妙了。 古代流传下来的诗词歌赋,固然优美。 可这些从远古时期,就被人从一场场厮杀中总结而出的武学,也同样精妙绝伦。 可惜李启文岁数有点大了,想要练到老祖宗那样的水平,几乎是没可能了。 不过他也很想得开。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练出一身杀人技,也没地方施展。 能锻炼锻炼身体,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在他练功的时候,林婉就已经和林妈一起把菜拿了过来。 看到他在忙,她就没让林妈过来打扰,带着林妈去洗菜了。 高天风去隔帮忙把林叔扶了过来,不等林叔坐下,他就已经忙不迭的开始吹嘘那天大战野猪的光荣事迹了。 第39章:这都是我们的流量! “我当时摔下去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 “那个野猪的力气太大了,像个坦克一样,把那么重的皮卡车都撞得晃起来了。” “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赶紧跑,不然我就得死那儿。” “那绝对是我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耳朵边上都能听到呼呼的风声,我感觉博尔特也就那样了。” 高天风在杭城有很多狐朋狗友,但他都没给那些人那天的遭遇。 因为他的朋友都是同一个圈子的,如果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告诉他爸妈。 他可不想让他爸妈知道,尤其是他妈。 这几天去林婉家帮忙的时候,李启文也不让他提那天的事。 毕竟林叔就是被野猪弄伤的,跟林婉这事儿不好。 而且李启文也有同样的担心。 老爸老妈会去医院看望林叔,万一被林叔知道了,跟老爸老妈了,他们肯定也得担心。 高天风一肚子的话憋在肚子里,憋得难受。 这会儿见到林叔,他终于有了听众,可以吹一波了。 一时间,他得兴高采烈,口沫横飞,彻底的过了把嘴瘾。 听着高天风的描述,林叔也感叹:“那个猪太凶了,我那天就是被它蹭了一下,腿就成这样了。 你真是运气好,没受伤,这就是万幸了。 那种情况太危险了,你们就不应该跟去的。” “我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大的野猪,主要是也没经历过那样的情况。” 高天风回忆着那天的情景,也依然意犹未尽。 “那确实,你是城里人,肯定没见过这阵势。” 林叔笑了笑,随即问:“不过李发的视频确实火了,我看点赞量都挺高的,应该多了不少粉丝吧?” “粉丝是涨了不少,但他没发视频啊?” 高天风一脸纳闷。 “我在医院刷短视频的时候,刷到几个短视频,是李直播间截屏的视频。” 林叔知道李启文在直播,也到他直播间看过:“那几个短视频里就是在打野猪,有一个视频是在车顶上拍的,刚好看到野猪出来。 还有一个视频是在车下面拍的,拍到野猪从车头前面绕过来,点赞都挺多的。” “直播间的视频?你确定?” 高天风惊奇的掏出了手机:“我怎么没刷到过?” 他打开斗音,刷了几下,但刷出来的全都是E罩杯以上的视频。 “我这号养得太好了,刷不到别的视频。” 他挨个点了赞,才收起了手机,冲林叔好奇问:“你还能刷到那些视频吗?” “应该能刷到,我昨天还刷到过呢!” 林叔也拿出了手机,打开斗音,刷了十几条视频后,就刷出了一个直播间截屏的视频。 视频里是直播间的界面,还有弹幕在刷新,直播画面的内容,正是高天风被野猪盯上前,拍摄到野猪从车前绕出来的画面。 视频里还能听到邢叔和李启文的喊声。 “哎呦!快跑!” “不能跑!” “扔手机!把亮灯的手机扔了!” 然后,野猪出现,他的一连串“卧槽”传出。 画面开始剧烈晃动,跟着,视频就结束了。 这个视频有491个点赞,五十多条评论。 他点开评论区,都是网友的惊叹。 “这是真视频吧?看起来不像是AI做的。” “卧槽!现在的人为了火真是不要命了,连那么大的野猪都敢招惹,这是不想活了啊!” “我就想问,视频里的人死了没?” “现在的野猪真是泛滥成灾了,我老家那边,好多庄稼都被野猪祸祸了。” “法律不保护人,反而保护牲口,真是可笑!” “别瞎啊!以前野猪确实不让打,但现在已经放开了,可以打了。” “视频里这应该是专门打野猪的猎队吧?这个皮卡看着就挺专业的,应该是拉狗的,背景里好像也有狗叫。” “太惊险了!那个野猪得有牛犊子那么大了吧?肯定是野猪王!” “视频是从哪儿转发的?求原博主,知道的@一下。” “同求。” 看着评论区里的评论,高天风一拍大腿:“卧槽!这人搬运我们的视频!” “这不是李发的吗?” 林叔并不了解情况。 “他没发,这几天他忙着培训我呢!我们打算自己搞个猎队。” 高天风随口解释了句,就忙问:“林叔,你之前刷到的那几个视频,点赞有多少?” “都有一千多,不过我忘了点赞了。” “一千多,那播放量应该有十万左右了,靠!这都是我们的流量!” 高天风不爽的骂了句,手中继续刷着视频。 又刷了十几个,他又刷出了一个直播间截屏视频。 视频里,是李启文冲向野猪,狠狠一矛扎进野猪心脏的画面。 但视频还没播放完,画面就突然消失了,中央出现了一行字。 视频不见啦(⊙_⊙) 这是视频被下架的意思,明显是因为画面里有血出现,违规被下架了。 然而,高天风也注意到,这个视频的点赞,已经有三千多个了。 “看什么呢?” 李启文端着一个滋啦作响的砂锅来到了院子里,放在桌上,随口问了句。 “有人把咱们那天直播的画面截了屏,在斗音里发,我看播放量都不少!” 高天风急切告状:“他们这是在蹭咱们流量啊!你直播间不是解封了吗?赶紧直播呀!或者发条视频一下,能涨不少粉呢!” 林叔看到李启文,则问:“高,你们要组个猎队?” “没,他想组,我没同意。” 把砂锅放在桌上,李启文掀开锅盖,里面的啫啫排骨就散发出了一阵香气:“组猎队哪有那么简单的?我们就两个人,连条狗都没有,怎么组?” 听到他的话,高天风顿时急了:“我们不是正在锻炼吗?等练好了就组,你答应好好的。” “那你好好练了吗?” 李启文直起身来反问他。 “呃……” 高天风被他问得一窒,但还是嘴硬:“我虽然偷点懒,但也没放弃啊?” “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 李启文摇了摇头,刚想好好再劝劝他,就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启文叔!” 院门口,一个胖墩颠颠的跑了进来,正是豆豆。 “呦?豆豆你放假了?” 李启文笑了。 “放假了么,嚷着要回来,我就去县里把他接回来了。” 邢叔也跟着走了进来,不好意思的笑着解释:“这娃让我惯的,家里有饭不吃,非要跑你家来。” “馋了么!” 林叔笑着打趣:“启文家的饭香。” “来让叔抱抱。” 李启文俯身把豆豆抱了起来,捏了捏他肚皮上软绵绵的肥肉,打趣:“怎么感觉你瘦了啊?” “幼儿园的饭不好吃。” 豆豆噘着嘴告状:“我都馋你做的饭了。” “那今天你得多吃点肉肉咯!” 李启文笑着把他放在凳子上,就回身去厨房端菜了。 豆豆眼巴巴的等着菜上齐,邢叔开始给他夹肉,就马上迫不及待的大吃了起来。 林叔腿有伤,不能喝酒,李启文就没开酒。 一边给豆豆夹着菜,邢叔一边和林叔聊打野猪的事。 他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让高天风一个外人出钱,和联系好的几家农户,一人摊了几百块钱,拿给了马父子俩。 算上赔给林叔的钱,他这一年种的苞米,等于是白种了。 正在他叹息连连之际,院门外突然有人叫喊:“邢保田在这不?” 声音苍老沙哑,听上去岁数挺大了,叫的正是邢叔的名字。 邢叔闻声,疑惑出门,却发现是一对老夫妇,看上去得有七八十岁了。 老夫妇俩身形瘦弱,穿着破旧,晒得黝黑,双手满是老茧,一看就是常年操劳的老农民。 “诶?我叔,你俩咋来了?” 邢叔看到他们,就认出了他俩。 这两位老夫妇,是邻村的人,老头姓王,俩人是五保户,种了几亩苞米。 他俩的地,就在邢叔家苞米地后面山头的另一边,刚好隔着一座山坡。 看到邢叔出来,老大爷颤颤巍巍的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问:“邢娃,你前几天可是请猎队来你村打野猪了?” “是啊!你俩咋知道的?” 邢叔看着他俩,心中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听到他承认,后方的老婆婆顿时抹起了眼泪:“邢娃呦!你把你村野猪赶去我村,把我屋那几亩苞米全糟蹋了,我俩可咋活呦!” 第40章:那就干! 没等邢叔回答,王老汉就回头呵斥:“行了!哭撒呢么?和人家邢娃有撒关系呢?” 他留着一口胡须,已经都白了,话时微微哆嗦着。 看着王老婆子抹眼泪的模样,邢叔“嘶”的吸了口气:“你俩屋头的苞米也让野猪糟蹋了?” “让糟蹋不少咧!” 王老汉也同样心疼,两手攥着,哑着嗓子道:“我俩就指着那块地收点苞谷过日子呢,这让野猪进了地,就麻烦咧!” 邢叔知道他老两口的情况,他俩是失独老人,唯一的儿子二十几年前进城打工,在工地上摔伤了。 虽然花了不少钱救,但还是没救过来。 老两口掏空了家底,还欠了不少钱,到现在都没还清。 他俩岁数大了,只能在家种地,勉强够他俩吃喝。 但这些年他俩身体也不行了,种地也越来越困难。 村里给他俩评定了五保户,每个月有250块供养金,却也不足以让他俩颐养天年。 老两口每年还得种些地,卖点钱过活。 那块地里的苞米,就是老两口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了。 怪不得王老婆子直掉眼泪。 可虽然同情他们,邢叔也不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于是好言好语的解释:“叔,婶,我村这里好几家地里的苞米,也都让野猪糟蹋了。 前几天我就把猎队叫来了,打了几个野猪,但猎队人少,没打完,跑了不少。 但不敢糟蹋你苞米的就是我屋头撵过去的猪啊! 再了,那是野猪,也不是我养的,我还受损失了呢!我都没处哭去。” 听他这么,王老婆子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泪。 “行咧!嫑哭咧!” 王老汉回头劝了句,才叹了口气,开口解释:“邢娃,我俩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俩是打问一下,你请的那猎队是咋请的?得要多少钱? 我也想请一次,把我地里那些野猪弄一弄。 我俩岁数大了,那些野猪在跟前,我俩不敢下地,苞米就全糟蹋了。” 听他这么,邢叔也松了口气。 王老汉年轻时是个很要强的人,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这些年他虽然穷,但也一直在还着欠账。 去年上半年,王老汉还给邢叔还过15块钱,是二十年前邢叔老爹借给他的300块,到去年才还完。 就冲这事儿,王老汉这种硬骨头的人,也绝对干不出讹人的事。 但得知他想请猎队,邢叔却犯了难。 “叔啊,这猎队不好请啊!” 他正要解释,就看到李启文从屋里出来了。 “邢叔,怎么了?” 李启文听到外面的动静,就出来看看情况。 他身后,高天风也跟了出来。 “唉!还是那些野猪的事。” 邢叔把情况大致解释了一番。 得知老两口是因为苞米被糟蹋的事而来,王老婆子又哭哭啼啼的,高天风看他们的眼神有些警惕。 现在这社会,人心败坏的事太多了,不得不防着点。 但李启文看老两口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他是认识老两口的。 他知道老两口肯定不是会讹人的人。 时候他去隔村玩过,还见过老两口几次,王老婆子给过他糖吃。 可那时候老两口的日子就过得难偿,没想到现在更难偿了。 “一天得五百块钱?” 王老汉听邢叔起请猎队的价钱,胡须哆嗦得更厉害了:“五百块钱,就是五百斤苞谷……” 他弓着腰,不知是因为常年劳作,还是被五百块钱压弯的。 嘴唇哆嗦了下,他伸手拉起了王老婆子:“唉!算咧!不请咧!走,回吧…” 着,他就拉着王老婆子,转身颤巍巍的走了。 眼看他俩相互扶着离开,高天风有些意外,声嘀咕:“这就走了?我以为得讹点钱呢!” “……” 李启文闻言,皱眉瞪了他一眼:“这里没那样的人。” 看着他俩的身影,邢叔表情纠结,有些不忍。 忽然,他开口叫住了他们:“叔!婶!慢些一等!” 快步追上老两口,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沓有零有整的钱,塞到了王老婆子的手里:“我婶,我去年过年没去给你俩拜年,这些钱你俩回去割些肉吃。” “那不行!” 王老汉慌忙抢过钱来,就要给他塞回去,死活不肯收。 但邢叔硬是把钱塞进了王老汉的口袋里:“行咧!我叫你叔呢么!应该的! 你俩是走路来的?唉吔,你俩也不怕累坏了。 走,上我屋头去,我开车把你俩送回去。” 看着这一幕,高天风的表情忽然有些动容,变得有些奇怪。 “启文,你帮忙看着豆豆,我去送他俩回去。” 跟李启文了声,邢叔就带着老两口离开了。 目送他们走远,高天风忽然开口了句:“邢叔是个好人。” 李启文没有搭茬,而是若有所思。 “这老两口也是好人。” 高天风又跟了句。 李启文依然沉思着,神色变得有些犹豫。 “你知道不?我在杭城,看到这个岁数的老人我都害怕。” 高天风自顾自的着:“我三年前就被一个老登碰瓷,我着急办事儿,给了他两千块,但给我恶心坏了。 我一个朋友,开车不注意,真撞到了一个碰瓷的,哪怕是次要责任,也赔了几十个。” 到这里,他抬头看向了李启文,神色认真:“其实我一直不理解,你为什么非要回老家来,但我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李启文闻言,也看向了他,犹豫之色淡去了些许。 “这里环境好,空气好,吃得也健康,但主要是人好。” 高天风叉着腰,看着远处的田地,轻声感叹:“我一开始来你这,是为了躲清静的。 不过我现在好像有点喜欢上这里了。” 李启文没有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不该怀疑他俩的。” 高天风摇了摇头:“我现在很后悔。” “所以呢?” 李启文已经猜到了他想什么了。 “所以……” 高天风再次看向了他,眼神认真:“所以,咱们组猎队吧!这次是真的。” “那你之前是假的咯?” 李启文笑了。 高天风没有否认:“我之前是想找刺激,是想在朋友圈装逼,但现在我是真想干点事儿。 我不想看着好人,被一群牲口欺负了!” 李启文没有回答,但脑海中却闪过了刚刚王老汉因为五百块钱而弓起的腰身。 看着高天风前所未有的认真,李启文也收起了笑意:“好,那就干!” 习武之人,上阵杀敌,归乡护民,乃是天职。 保家卫国,保家在前,若是连自己家乡的安宁都没办法守得住,那他的武不是白练了? “哈哈!那就干!” 高天风哈哈笑着,揽上了他的肩膀,挥了挥拳头:“我要打一百根野猪鞭泡酒!” 第41章:装备到货 李启文有个习惯。 不论任何事,只要他决定做,就一定会做到尽善尽美。 组猎队不是头脑一热的事,它并没有那么简单,需要很多准备。 因此,李启文在当晚,就和高天风详细聊了聊这件事。 “既然要组这个猎队,那咱们就不能搞一锤子买卖,咱们得正儿八经的把这件事做起来。 首先,我同意组这个猎队的目的是为了护农,是为了帮村里的乡亲解决野猪祸害庄稼的问题。 不过既然开了头,就不能只管这一个村子,周边的村镇,其他的地区,后续有野猪要打,我也会去帮忙。 但在开始之前,我得给你提个醒。” 到这里,李启文顿了下,语气认真:“我之前一直不同意搞,是因为这猎队不是一个人能搞成的。 你来我这是为了散心的,不准哪天就得回去。 不过现在我既然决定做了,那么不论你参与不参与,我都会搞起来的。” 听到他这话,高天风马上保证:“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把猎队做起来!” “好,那我有个条件。” “你。” “这事有危险性,你不能瞒着家里,不然到时候让老爷子知道,得骂我了。” “你管他干嘛?” 高天风很不情愿:“我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我自己决定。” “那不行。” 李启文抱起了胳膊:“你来我这里,我就要为你负责。 再怎么,这么大的事,你也得跟家里知会一声。” “那我了,他们肯定不同意啊!” 高天风很了解他父母,要是知道他跑这来打野猪,今晚就得坐飞机来把他绑回去。 “不同意也得,反正得让家里知道。” 李启文在这件事上不会松口,他也没打算瞒着自己家里人。 高天风犯了愁,揉着脖子唉声叹气,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只要让我家里人知道就行了是吧?” “对。” “行,那我现在就给家里。” 高天风拿起手机,就回了房间。 甩掉拖鞋跳上床,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姐,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 院子里,李启文也拨通了李春明的电话。 “喂?咋了?” 李春明压着声音,他这个点,应该在班里看学生晚自习。 “爸,我跟你个事。” 李启文把前几天打野猪,今天做决定组猎队助农的决定一起跟李春明了一遍。 “打野猪?猎队?” 手机那头,李春明听得一脸愕然:“你本事大了?还想上天了?你啥时候学会打大野猪了?” “在梦里跟老祖宗学的。” “又跟我扯。” “爸,我是认真的,我回村里发展,肯定得把环境经营好,一群野猪在村里转悠,我还咋创业么?” “你这娃咋想一出是一出?民宿还没弄起来,你又要弄猎队,你还想弄个撒?” “爸,你是担心我受伤吗?” “那不废话么?打野猪那是开玩笑的?” “我先给你发个视频你看看。” 着,李启文就把自己杀野猪的直播录像截屏,给李春明发了过去。 片刻后,李春明回了电话回来,语气变得有些迟疑:“视频里是你?” “对。” “……” 那头沉默了片刻,李春明迟疑嘀咕:“你娃啥时候有这身手了?” “跟老祖宗学的。” “……” 这一次,李春明没有质疑。 因为他是看着李启文长大的,自然知道视频里的李启文,是有多大的改变。 这让他第一次开始隐隐怀疑,难道儿子的都是真的? “这事儿我先好好想想。” “行,那爸你先别和我妈,这事儿不敢让她知道。” “你还知道怕啊?” 李春明哼笑了声,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不管再怎么改变,李启文都是他儿子。 “行了,知道了,明天我给你回电话。” 完,李春明就挂了电话。 听着他的语气,李启文心中也松了口气。 看来问题应该不大。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第二天一早,李春明就给他回了电话。 “你大了,能拿主意了,我管不了你太多,你既然决定了,我也劝不住。 你那个视频我昨天晚上看了好多遍,我不知道你是在外面练的,还是在梦里学的,既然你有这个本事,那就得承担起责任来。 就像那句话的,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你能想着给咱村里的老人干点事,这是好事情,我应该支持你。 不过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逞能,你要是伤了,你妈得心疼死。” “我知道,爸,我肯定心。” 获得了父亲的允诺后,李启文最后的担心也消除了。 而高天风那边也带来了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他也获得了家里的同意。 第二个好消息是,他在网上买的东西到货了。 对于第一个好消息,李启文还有点怀疑。 在他印象里,高天风他爸不像是那么好话的人啊? 不过高天风已经做出了保证,他也没再深究。 向林叔借了车,他就拉着高天风,去镇上取快递了。 距离李家庄十公里的镇上有附近唯一一家邮政点,周边村子买的快递,都会送到那里。 高天风买了大件件,一共十来件东西,装了一车厢,拉了回来。 到了家,他就迫不及待的拆起了快递。 “我这次买了不少好东西,你看了肯定喜欢。” 第一个拆开的,是一个长方形的快递箱,里面是一把造型独特的复合弓。 “这是我买的复合弓,马修斯的V3,两万多呢!” 高天风取出了弓,就笑着递给了李启文:“你来试试,咱要用就要用好的!” 接过弓来,李启文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把弓重量不算重,入手大约两公斤出头的样子。 弓身上被切割出了一个个几何图形的镂空,在保证弓身强度的情况下,极大的降低了弓身的重量。 弓臂两端的偏心轮组成了滑轮组结构,可以非常有效的减轻拉力负荷,让弓手可以在更省力的情况下,射出威力更大的箭。 拉着弓弦,李启文缓缓用力,将弓拉开。 随着他的拉动,弓身两端的偏心轮也在慢慢转动。 在转到后段三分之一处时,他能感觉到弓弦清晰的一松,阻力也减轻了大半。 这是就是偏心轮的好处,它可以让弓拉开的时候更省力。 尤其是在拉满后,它独特的结构可以让弓手只需要用少量的力气,就可以维持满弦的状态,甚至可以达到80%以上的省力比。 也就相当于,70磅的弓,在拉满维持的状态下,只需要14磅的拉力,就可以维持了。 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啊! 李启文满意的将弓弦缓缓收回。 这种利用力学结构,来让偏心轮达到停止点,进而最大化实现省力的效果,正是马修斯特有的SoloCam系统。 这也是马修斯能成为国际顶级复合弓品牌之一,深受高级弓手和狩猎爱好者青睐的主要原因所在。 这种结构能大大减少弓箭的震动,提升射击的稳定性和精准度。 唯一让李启文不太满意的,是这款弓的长度有点不是那么合适。 按照国际统一的法,就是轴距有点不适应。 他的身高是178,这把弓的轴距是31英寸,对他而言,感觉稍微有一丢丢的长了。 但这款弓只有两个尺寸,一个是这把31英寸的,另一把是27英寸的版本。 27英寸对他而言,又太短了些。 以他的手感,用29-30英寸之间的尺寸,是比较合适的。 按照中国传统尺寸,就是22寸左右。 不过这种成品弓是没办法定制的,想要做到完全合手,基本不可能。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高天风买来的野猪矛上。 他和马一样,也是从购物网站上买的成品矛,冷钢的95FS野猪矛。 这矛的矛尖用的是SK-5碳钢,硬度达到了60HRC,放在古代,绝对算是神兵利器了。 但这把矛搭配的是一根1.8米长的白蜡木矛杆,安装好总长度在2.05米左右。 这个长度对李启文而言就有些长了。 可他又不能锯掉一截矛杆。 因为这个长度下,整个矛身是平衡的,重心在中央。 可要是锯断了,矛头就重了,扎的时候就容易扎偏。 这些问题都可以通过长时间使用熟悉来克服,但终归没办法达到完全契合的程度。 没办法,毕竟是买现成的,怎么可能完全契合? 要想达到完全契合的程度,除非是私人订制,或者干脆自己做了。 李启文回忆了下,祖上好像是有一位老祖宗是在军械库任职的军匠。 回头有时间了,倒是可以试着架个炉子,买点好钢回来,自己打一把矛用。 这种见血的兵刃,肯定是越合手越好。 目前就只能用现成的过渡一下了。 第42章:成龙? 高天风买的东西,主要是直播设备。 他买了专门用来直播的手机,手持云台,运动相机,对讲机,还有两架大疆的无人机。 一架是最新款的Mavic4 Pro,拥有一亿像素,能拍6K/60fps HDR的视频。 另一架则是专业级别的经纬 M30T,有着热成像镜头,专门用于夜间拍摄。 光是这两套无人机,就已经八万多了,高天风还买了一万多的电池备用。 但无人机不是最贵的,他还买了个TVU One的直播背包。 这是个专业级别的户外直播设备,堪比电视台的直播车。 它可以同时捆绑任意组合的宽带媒介,包括3G/4G/5G网络、Wi-Fi、以太网、Ka/Ku波段卫星、微波和BGAN,从任何地方传输广播级的高清货超高清视频,并且只有次秒级的延迟。 它还可以统一协调多机位,可以链接手机,电脑,无人机等不同的设备直播信号,进行丝滑切换。 它还有着12时不断电的续航,只要带够备用电池,就可以实现全天候不间断的直播。 简单来,它就是把一辆电视台的直播车塞进了一个背包里,还只卖20万。 但这个只卖,是针对高天风这种富二代。 李启文可做不到随手一挥,就买三十几万的设备,眼睛都不眨一下。 回家的这段时间,他已经花了不少钱了。 老宅破土动工,重铺水电线路,采购地暖设备,修缮墙面,这些就已经花了他十万了。 但这也只是把老宅的基础弄了弄,后续屋顶换瓦,买锅炉设备,铺光伏板,搞储能储水,还得花不少钱。 粗略算起来,他手里剩的这点钱,还未必够。 得想办法多挣点钱了。 这钱挣起来不容易,花起来可太快了。 将设备都组装好,调试了一下,高天风就背着背包,兴致勃勃的撺掇:“开会儿直播吧!试试新设备。” 李启文也正有此意,就把直播账号登录在了新手机上,交给了他。 高天风把手机卡在手持云台上,在设备上鼓捣了一会儿,就成功的把直播开了起来。 直播间开启后,很快就有粉丝进入了直播间。 “终于开播了!” “主播没事啊?那天直播间被封,我还以为主播噶了呢!” “那头野猪呢?看个头,出肉应该不少吧?味道咋样?【狗头】” “主播,有营销号发你的直播截屏视频!” 李启文拿着自己的手机,也进入了直播间。 直播间的画面的确比之前清晰了好多,拍出来的院子也亮堂。 “欢迎大家,好久不见了。” 他看着评论,回答着观众的问题:“那天的直播出了点意外,但好在没人受伤。 那个野猪被猎队带走了,上交林业局销毁处理了。 营销号发视频?没事,让他们发好了。” 李启文并不担心直播截屏视频被人转发,因为那样反而可以给他增加热度。 很多网红为了提升热度,还会主动找运营联系营销号,花钱找人家发视频,就是为了扩大影响力。 有人免费帮他发视频,做宣传,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些粉丝大都是那天直播打野猪后关注的新粉,一进直播间,就在问野猪的事。 但早期关注他的粉丝,却注意到了直播间的变化。 “直播画面清晰了很多啊!主播换设备了吗?” “诶?这个转画面的机械感,是买了云台吗?” 高天风的云台后面,也卡着一台手机,专门用来查看直播间的情况。 看到有人问起设备,他嘿嘿笑着,翻转了摄像头,拍摄着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兄弟们,更新装备了,可以给大家直播打野猪了!绝对专业!” 看到他出现,直播间里顿时出现了一连串弹幕。 “卧槽!你居然没噶?” “你被野猪追的视频我看了好几次,每次看都想笑,哈哈!” 高天风的身后,是院子东面用来训练的区域,摆着不少两人训练的用具。 除了麻袋,水缸,木棒,石担等,还有用砖头摆成的圆圈。 直播间里,有人注意到了这边,好奇的发弹幕询问。 “主播后面的砖头是干嘛的?怎么摆成那样?不怕绊倒吗?” 注意到弹幕,高天风回头看了眼,解释:“那里是我们训练的地方,打野猪不得体能训练嘛? 那些砖头不是我用的,是主播用的,他锻炼的时候,会在上面走,他可以练轻功,你们信吗?反正我不信。” 着,他切回了摄像头,拍摄着李启文,笑着撺掇:“主播,给大家走两圈演示演示呗?” 眼看直播间里不少观众都对此好奇,李启文就上前来到了砖块前。 “轻功没有电影里那么夸张,但飞檐走,辗转腾挪还是可以做到的,就像跑酷,其也算是轻功的。” 一边解释着,李启文一边走上了砖块。 长方形的砖块是立起来的,只有最的平面朝上,他一步步走着,口中解释:“所谓轻功,追求的是身形轻灵,但又不能失去稳重,不然就像是叶飘零,很容易受伤。 练轻功的方法有很多,可以练跳沙坑,跑墙板,立门扇,走簸箩,还可以穿铁瓦砂衣增加负重。 走砖就是其中比较基础的方法,练的是脚下的稳定性。 一开始可以在平地上走,等走顺了再垫砖,垫砖走稳了,就把砖横着立起来,最后竖着立起来。 等到竖砖也走稳了,就可以立桩,走梅花桩了。” 一开始,李启文只是一步步走着。 但随着他话语中难度的增加,他走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脚下却稳稳当当,立起的砖块连丝毫的晃动都没有。 这一幕让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得目瞪口呆,惊叹连连。 “好家伙!原来主播真会轻功啊!” “这是真功夫,主播一看就练过,怪不得敢打野猪呢!” “果然高手在民间,主播你收徒弟吗?” “好帅啊!感觉主播就像是隐居的侠客一样,真羡慕这种生活!” 惊叹的都是新粉丝,早先关注李启文的老粉丝,则默默的在评论区里发言。 “你们都被主播骗了,主播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会书法的大厨!” “还是个会唱歌的木匠。” “或许还是个懂中医的猎人?” “现在看来,应该是个会功夫的帅哥,哈哈!” 就在观众热议之际,却没人注意到,一个名叫成龙的账号,进入了直播间。 李启文每天都有固定的训练计划。 今天的功还没练,走完砖后,他索性就开始正式训练了。 他的正式训练项目,并没有什么观赏性,马步推砖,抖麻绳,抱缸,抡撅头,看上去就像是干农活一样。 不少观众看不懂,没看多久就走了。 但也有不少懂行的观众看出了些门道,在直播间里讨论了起来。 “主播这马步扎的挺有水平啊!” “卧槽,这是能直播的?” “不练武的估计看不懂,但其实这才是真正练功的方法。” “主播在秦省,是练红拳的?” “我时候也是这样练功的,那时候真苦啊!但底子打得好,后来去当兵,当了两栖兵,还拿过全区比武的第二名。” “我也学过拳,但我天赋不行,也没坚持下来,现在可后悔了。” “你们都是练传武的吗?我是武校学散打的,真是把人当牲口练啊!” 观众聊得热火朝天,评论区里,一条评论也混入了其中。 “你形象很好,挺适合当演员的。” 这条评论并没有什么稀奇,就像是其他开玩笑的评论一样。 但发这条评论的账号名,却叫成龙,顿时引起了观众的注意。 “成龙?” “哈哈!主播火了啊!成龙都来了。” “这是真成龙吗?” “怎么可能?一看就是假的,0粉丝,一个作品都没有,连头像都没有。” “成龙大哥在隔平台呢!怎么会来斗音?” 观众一阵调侃,但这个名叫成龙的账号却没再发信息,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直播间。 李启文没注意到这些,他专心的把今天的训练完成后,就准备下播。 下播前,他给观众做了预告。 “明天开始,我们要进行一场助农活动的直播,帮村民捕杀祸害庄稼的野猪,有想看的,可以关注一下,谢谢,我先下了。” 直播的过程中,高天风测试了各个机位的设备,使用起来都很顺畅。 于是,李启文就正式把打野猪的事提上了日程。 打野猪只有人和武器也不行,还需要车和猎狗。 马父子俩的伤还没好,没办法出猎。 因此,下午李启文就直接去了马家,把他的皮卡借来了,还借了两条骚狗和两条重拖。 第二天晚上,狩猎就正式开始了。 因为他的提前预告,很多粉丝在一开播就涌入了直播间。 进入直播间后,粉丝才发现,直播间的画面已经变成了黑白的热成像。 画面里,一个人影正带着四条猎狗,在山林间穿行。 这是高天风用无人机拍摄的画面,他驾驶着无人机,在高空拍摄。 画面里的人影,正是进入了山中搜寻野猪的李启文。 如此专业的场景,让直播间里的观众惊叹连连。 “卧槽!热成像都用上了,这也太专业了吧?” “我以为是在战场上呢!” “按左键发射导弹。” 而此时的李启文,则带着猎狗,在山林间匀速穿行。 记忆里,那位猎户老祖宗在几百年前,也是这样背着弓,拎着矛,带着狗,进山打猎。 呼吸着山林间腐殖层的气息,他心情颇为奇妙,恍惚间甚至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但下一刻,高天风的声音就从对讲机中传出,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十点钟方向,有三头野猪,一大两。” 按下对讲机的对讲按键,他沉声回复:“收到。” 随后,他口中打了个呼哨,指着十点钟方向,冲狗子们示意:“去!” 下一刻,四条猎狗就如同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 第43章:秦腔 “呼!呼!” 第一视角的镜头下,李启文在山林中快速穿行。 他的呼吸声被话筒收录,和夜拍画面,一起传输到了直播间里。 第一视角的镜头,是卡在李启文衣领下的运动相机拍摄的。 夜拍功能下,前方的山林环境清晰可见,观众仿佛身临其境一般,代入感十足。 汪汪汪! 嗷! 猎狗的叫声和野猪的惨叫声清晰。 直播间里,弹幕纷飞。 “卧槽!太刺激了!” “我手心都出汗了!” 很快,第一视角画面里,就出现了被猎狗撕扯着的野猪。 但这时,直播视角突然切换到了无人机拍摄的热成像画面。 画面里,李启文如同一头猎豹,冲到野猪近前,就一矛扎了下去。 黑白影像看不到血液的颜色,但却能看到灰色的液体从矛头的放血口中喷涌了出来。 野猪只是徒劳的蹬了蹬蹄子,就逐渐失去了力气。 看着如此刺激的画面,直播间里弹幕如潮。 “卧槽!太刺激了!这是真放血啊!” “主播太猛了!” “这是见过血的男人!” “成龙打赏了主播【嘉年华】*1!”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悄无声息的突破了1万+。 而第一头野猪的毙命,也直接让直播间成为了礼物的海洋。 一连串的礼物接连送出,高天风根本来不及念名字感谢。 镜头前的李启文,已经在动手追捕第二头野猪了。 快步跟在猎狗身后,矛杆上沾染的血迹已经凝固,变得有些沾手。 嗅着血腥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隆隆跳动。 但这不是紧张或疲惫,而是一种逐渐苏醒的兴奋。 他好像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那些在杭城工作上班的记忆,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让他有些陌生。 他甚至怀疑,那个坐在电脑前日以继夜加班的人,真的是他吗? 不过他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情况是肾上腺素分泌产生的效果。 这种状态对身体并不好。 长期紧张,易生痰湿,郁久化火。 可能会导致气滞血瘀,瘀血阻塞脑络或心窍。 回去之后,他得给自己配点药喝喝,免得生病。 不过在当下的兴奋状态中,他对身体的控制程度的确上了好几个台阶,甚至有点不知疲倦。 在这种状态的加持下,他忙活了一晚上,打掉了大大十七只野猪。 而直播间里,居然有三千多观众,看了他整整一夜,看了个通宵。 噗呲! 将矛拔出,李启文拄着矛杆,按下对讲机:“再找一圈,看看还有没有漏网的。” “收到。” 高天风回复后,他就找了块凸起的石头,坐了下来。 忙活了一晚上,即便有肾上腺素的加持,他也已经累得不轻了。 狗子们比他更累,一个个围在他脚边,伸着舌头喘粗气。 拿出背包里最后一瓶矿泉水,打开给狗子们喂了,他又取出一袋肉干,洒在了地上,让狗子们捡食。 这一晚上,狗子们至少跑了有五六十公里,回去得多喂点肉补补。 看着狗子们抢着地上的肉干,他余光忽然看到了一抹异色。 什么东西? 他推开二胖,拨开它脚边一片乱石草叶,露出了下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拿过矿泉水瓶,他用剩下的水浇了点在石头上,擦洗了下,石头的纹理就显现了出来。 这石头大部分都是灰白与浅黄色相间的色泽,看上去有点像蛇纹。 但在中央偏上的位置,有一层米黄色微透明的石层。 果然。 李启文认出了这石头。 这是一块玉石原料,中间那里是一片玉料层。 这里离蓝田县有点距离,所以这块玉自然不算是蓝田玉。 不过从原料看起来,它应该也属于同一片岩层。 只是这块原料里的玉层,用肉眼都能看出很多裂纹。 这种品相的玉,根本不值钱。 可再差劲的玉也是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天然玉料,于是顺手就把它捡了起来,放进了背包里。 “我又搜了一圈,已经没有野猪了。” 高天风的声音再次从对讲机中传出。 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李启文按下对讲机按键:“那就收工!” 将最后一只死猪从山林里拖下来,放进车里,已经将近上午十一点了。 李启文饿得前胸贴后背,当即上车,拉着满满一车厢的野猪,来到了王老汉老两口家。 这次打野猪,名义上就是帮老两口解决野猪祸害的问题。 所以昨晚进山前,他们就在老两口家里吃了顿饭。 现在打完了野猪,自然要来给老两口看看战果了。 听到车声,王老汉就迎出来了。 “你们回来了?累坏了吧?” 他笑着冲屋里招呼:“快下面吧!娃们都回来了!” 王老婆子已经把面擀好切好了,没一会儿就下了两碗宽面。 撒了些葱花,蒜苗,辣椒面,用热油一浇,她就给李启文两人端了过来。 两人都饿得够呛,胡乱拌了拌,就大口吃了起来。 王老汉用报纸卷着烟,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狼吞虎咽。 等王老婆子把炒好的韭菜炒鸡蛋端出来,李启文都已经吃完一碗了。 “再给娃下一碗!” 王老汉招呼。 “不下了,吃饱了。” 李启文抹了把嘴,端起了碗:“我喝碗面汤。” “我盛去,我盛去。” 王老婆子接过了碗,盛了碗面汤端来。 李启文就着韭菜炒鸡蛋,吸溜着喝了一口,被烫得龇牙咧嘴,却感叹了句:“煎火!” “把娃累坏了…” 王老婆子看着他,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你又在这哭哭啼啼的组啥呢么?” 王老汉很无奈。 不过李启文倒是知道,自从他俩的儿子死了之后,王老婆子就经常哭,把眼睛哭坏了,有些迎风流泪,动不动就要掉眼泪。 “婆,你不哭,我把那些祸害都打完了。” 李启文笑着起身,把车厢后面的防雨布掀开,给老两口展示着战果。 见状,王老婆子终于露出了些笑容,夸赞:“娃真厉害!” “真爽!” 高天风也吃完了面,揉着肚皮,一脸的满足。 看着车里的野猪,王老汉冲王老婆子使了个眼色。 王老婆子明白他的意思,回身去屋里,没一会儿就取出了一个卷得整整齐齐的红色塑料袋。 将卷起的红色塑料袋解开,她从中取出了一卷用皮筋扎起的钱来。 钱卷大概有牙膏粗细,最大面额是十块的,还有些五块和一块的。 大多数的钱,都是五毛和一毛的纸币。 王老汉接过钱卷,就来到李启文近前,往李启文的口袋塞去:“娃,我和你婆没钱,就这些钱,都给你了,够不够都是这。” 李启文在王老婆子拿出钱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赶忙拦住了他的手:“爷,你嫑弄这,都好了么!我不能收钱。 我打这些野猪,是国家让打的,帮助咱农民呢么! 这些猪送去林业局,人家还给奖钱呢!” “人家奖的是人家奖的,你给我和你婆帮忙呢么!不能白让你干活儿么!” 王老汉依然把钱往他口袋里塞。 李启文无奈,灵机一动,开口扯谎:“爷,我得考狩猎证呢,考上了也算是公务员,公务员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这话骗任何一个人都骗不了,但王老汉都不认字,也没什么文化,反而相信了。 “这……” 他讪讪的拿着钱,笑得惭愧:“那我和你婆咋感谢你呢么!” “不用感谢…” 李启文还想婉拒,但看到他的神色,却犹豫了下,才提议:“爷,我好长时间没听你吼戏词了,你吼两嗓子,就当是感谢我俩了,得行?” “那得行!” 王老汉笑容顿时舒展开来了,就连脊背都挺直了些。 他回身拉起了桌旁的长条凳,放在了门口。 脱下身上的汗衫,他光着膀子,身上瘦骨嶙峋。 将右脚布鞋脱下,攥在手里,他用力砸在长条凳上,口中嘶哑大喊了声:“军校!” 高天风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嗨!” 李启文则笑着开口,朗声回应。 王老汉再扬手:“备马!” “嗨!” “抬刀伺候!” “嗨!” 梆梆梆梆! 布鞋底砸在长条凳上,像是比石头还硬。 砸着长条凳,王老汉的脖颈上青筋暴起,嘶哑着喉咙,声音仿佛是从坚硬如铁的骨头缝里扯出来的。 “将~令~~~一声震山川!” “嗨!” “人披衣甲马披鞍!” “嗨!” 听着王老汉嘶哑的声音,高天风不知为何,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声音? 怎么这么粗粝,但又像是蕴藏着能把千百里黄土都染红的生命力? 挥着手中的布鞋,王老汉的胡须随着他的动作飞舞。 看着他脸上的神采飞扬,李启文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时候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步履如风的模样。 “大~~~儿郎齐呐喊!” “嗨!” “催动人马到阵前哎!” “嗨!” 王老汉吼得须发皆张。 高天风只觉热血上涌,一口热气来到喉咙口,不吐不快。 随着王老汉的布鞋再次重重砸下,高天风再也忍不住了,跟着李启文一起,喝出了声。 “头戴紫金冠!” “嗨!” “身披玉连环!” “嗨!” “胸前狮子扣!” “嗨!” “腰中挎龙泉!” “咿~~~嗨!” “弯弓似月牙!” “嗨!” “狼牙囊中穿!” “嗨!” “催开青鬃马!” “嗨!” “豪杰敢当先呀!” “咿~~~嗨!” “啊嘿!啊嘿!唉~~~!哎呀嘿~~~~~!” 一直到开车回去的路上,高天风都沉浸在方才的氛围中,久久没能回神。 “这就是秦腔吗?” 他的身上还在泛着一阵一阵的鸡皮疙瘩:“太震撼了!” 一手扶着方向盘,李启文淡淡笑着开口:“你不是好奇,为什么那天他们没讹人么? 像他们老两口那样不认字的老人,虽然没学问,但都是听着秦腔,念着戏文长大的。 戏文里讲的都是忠孝仁义,听戏长大的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上面装着礼义廉耻,这就是千百年来,这片黄土地上的农民心中,最朴素的价值观。” “……” 高天风沉默良久,突然咬牙开口:“以后老子出国玩,谁踏马敢在老子面前喊秦腔穷,老子把他牙拔下来!” 第44章:野猪浑身都是宝 十七头野猪,大大的摆在路上,蔚为壮观。 林婉接到李启文电话,推着个台秤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禁咋舌:“打到这么多啊?我睡觉那会儿,才只打到三头。” 昨晚的直播,她也看了,但实在熬不住,就先睡了。 高天风闻言,得意炫耀:“前半夜都在找野猪呢!没真正开打,主要是后半夜,有一波一次就打到三头!” “打得好哇!” 同样接到电话赶来帮忙的邢叔,看到这些野猪就上前用脚踢了两下,气愤骂着:“就是这些牲口把我苞米祸害完咧!” “爸,我要吃这个肉肉!” 跟来的豆豆被一个大号胖子抱在怀里,指着地上的野猪哼唧。 这大号胖子和他长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只是大了好几个号,正是他的亲爹,邢木森。 刑木森是来接豆豆回县里上学的,闻言有些迟疑,看向李启文问:“这肉……吃不成吧?” “吃不成,得上交林业局,做无害化处理。” 李启文笑着解释:“想吃肉,待会儿我去林叔家称些回来,给娃做了吃。” “那行。” 刑木森笑呵呵的点头:“豆豆回去以后,就天天念叨要吃你做的饭呢!到了幼儿园,都不好好吃饭了。” “那以后每周放假都回来,我给娃补补,咋也不能让娃比你瘦么!” 李启文开着玩笑。 “哈哈!那得行!” 刑木森和邢叔一样,都对豆豆疼得要命,着话,还不忘在他脸蛋上吧唧亲两口。 看到他亲豆豆的模样,李启文不由得想起了他时候调皮捣蛋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的打趣:“二哥,豆豆跟你尕的时候真是长得一模一样。” “嘿嘿!” 刑木森咧嘴笑着,抖了抖怀里的豆豆,得意的一挑眉:“明是我的种么!哈哈哈!” “二哥。” 高天风也跟着李启文,叫他二哥,笑着撺掇:“你要不要加入我们猎队?” 刑木森一米八五的个头,二百斤的体重,看上去就不缺力气。 但刑木森闻言,却有些尴尬的瞄了眼李启文:“那啥,我还得上班呢,没时间啊!” 李启文知道他的底细,他虽然从就长了个大块头,力气也大,但胆子却不大。 打架就更不行了,只会蛮力,经常被李启文两下摔倒,按在地上锤。 让他加入猎队,跟着打野猪,他才没那个胆子呢! 不过李启文没有揭穿,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打趣:“咱们的二哥是个好汉,就是被生活压上了重担呀!” 邢叔也在一旁插话提醒:“你可不敢胡整,你有老婆有娃的,要是出点事可咋整?” “知道知道。” 刑木森含糊着应了声,跟着才冲李启文嘿嘿笑了笑。 见林婉把秤送来,李启文就开始动手,把一头头野猪抬上称,开始称重了。 林业局出的政策,回收野猪的奖励,是20块钱一公斤,按照重量算钱。 李启文几人称,林婉拿着本子在一旁计,最后计算出的总重量,是686公斤,理论上可以获得13720元的奖励。 “乖乖!这一晚上就打了一万多块钱呀!” 邢叔羡慕的看着满地的野猪,心情复杂。 他被这些野猪害得损失了一年的种地收入。 但李启文一晚上就打光了这群野猪,还能从这群野猪身上挣到一万多块钱。 这比他种地的收入都要多了! 一时间,他忍不住看向了刑木森,对刚刚高天风的提议,有了一丝心动。 要是儿子也加入了猎队,这一万多的收入,会不会也有儿子的份儿? 但再看到刑木森怀里的豆豆,他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木森没那个本事。 能打这么多野猪,那是人家启文厉害,木森进了猎队,能干什么?不定还得拖后腿。 就算不拖后腿,他也不敢让木森去。 万一出点事,豆豆可就没爹了。 “这么多野猪,才给一万多?” 高天风看着满地的野猪,颇有微词:“那些养殖的野猪肉,一公斤都卖六七十呢!” “二十一公斤已经不错了。” 林婉对猪肉价格比较了解:“这已经超过养殖肉猪的成本价了,正常肉猪养殖的成本价就在八到十块钱一斤左右。” “好吧,不亏就行。” 高天风的要求不高,得知没吃亏,就开心了起来,也跟着算账:“一晚上一万多,那要不了一个月,就能把设备钱赚回来啦!” “哪有那么简单的?” 李启文泼了盆冷水:“野猪又不是每天都有得打的,而且借人家的车,烧的油,借的狗,吃喝钱,都得算成本。 实际到手没那么多的,加上设备折旧,回本没那么快的。” 他去借车的时候,就已经和马父子俩商量好了。 这次打到的野猪,奖励收入给他们20%,作为借车和借狗的费用。 这一万多的收入里,20%就是将近三千块钱,还不算加油的钱和狗粮钱。 如果算上油钱和狗粮钱,就得分出去将近五千块。 但这钱是必须要分的,因为李启文通过他们的关系,认识了林业局负责这块业务的领导,并且顺利办到了狩猎证。 虽然野猪已经被移除了三有,理论上不需要狩猎证就能捕猎。 可具体的解释权,是在人家手里的。 所以为以防万一,把证办了才是最稳妥的,万无一失。 狩猎证的有效期限是一年,在后续这一年里,他再打野猪,就不需要通过马他们了。 等于是花点钱,快速把猎队的手续搞定,还是很值得的。 而且,理论上将野猪上交,能获得的奖励是这一万多。 可并不代表他只能从这些野猪身上赚到这些钱。 野猪浑身都是宝,有些高附加值的东西,还是可以薅薅羊毛的。 烧了些开水,他逐一烫了烫野猪的脑袋到脖颈处。 那里生长着不少硬直的鬃毛,而这些鬃毛,就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猪鬃曾经是我国历史上重要的出口物资,从清朝咸丰年间,我国就开始出口猪鬃了。 猪鬃刚韧富有弹性,不易变形,耐潮湿,不受冷热影响,是工业和军需用刷的主要原料。 解放后,猪鬃更是成为了我国重要的大宗出口商品之一,占据了世界贸易总量的95%以上,为我国创收了不少外汇。 到了如今,随着科技的发展,工业和军需用的猪鬃刷,已经渐渐被替代了。 但猪鬃却并没有被市场淘汰,反而更贵了。 一些高端化妆刷,原材料用的就是猪鬃。 另外,在文玩领域,盘核桃,盘珠子,都需要用到刷子。 而最好用的刷子,就是用动物毛发制作的文玩刷。 文玩刷的刷毛分软硬,软毛以马尾为佳,硬毛则以猪鬃为上。 但真正的猪鬃刷,都是得订做的,不然花钱都买不到。 不过订做的猪鬃刷,基本上也都是养殖场采集的养殖猪鬃毛。 像这种真正的野猪鬃毛,属于可遇不可求的原材料,懂行的玩主,是肯花大价钱买的。 将十七头野猪的鬃毛都拔下来称了称,一共有一公斤多。 用来做猪鬃刷,大概可以做五把大号,或者十把号。 这种野猪鬃做的文玩刷,基本没有市场价。 如果再用点好木料,做精致一些,就更没价了。 在场众人里,只有高天风隐约猜到了他为什么要收集鬃毛。 看到他找了块纱布,把猪鬃收了起来,高天风忽然开口:“你这个回头给我留点啊!我花钱买也行。” 他的圈子里,认识不少长辈,或多或少都会玩点文玩。 “行。” 李启文随口答应了声,就去厨房拿出了一把薄刃的长刀来。 来到最大的野猪近前,他把长刀插进了前腿下方的伤口处,沿着伤口划开了一掌长的口子,就伸手进去,仔细掏摸。 和猪鬃比起来,野猪的内脏价值更高。 其中最值钱的,就是猪肚了。 野猪肚是一味传统药材,有中止胃炎、健胃补虚的功效。 因为野猪食性杂,不管是竹笋草药,鸟蛋蘑菇,野兔山鼠,毒蛇蜈蚣,它都一概不拒,能吃的通通下肚,而且都能消化得了,堪称百毒不侵。 按照中医理论,这属于脾胃强健,气血旺盛的表现。 因此服食野猪肚,可以补虚损,健脾胃,是养胃的上佳食疗药材。 他下矛扎的是野猪心脏的位置,下方就是猪肚的位置。 掏摸片刻,他就抓住了猪肚,将其扯了出来。 猪肚鼓鼓囊囊,粉嫩鲜红。 直接将上方的食道和幽门以下的十二指肠割断,他把猪肚放在地上,从侧方下刀,一刀就剖开了猪肚。 将猪肚里的食物残渣抖出,他摊开猪肚,检查着猪肚内。 猪肚的价值,是由猪肚内上的“疔”决定的。 据野猪在吞食毒蛇后,毒蛇在野猪的肚里,会咬住野猪肚内。 野猪因为长期食用各种中草药,百毒不侵,所以可以化解蛇毒。 但被咬破的地方,会生出肉芽愈合,形成一个个“疔”。 猪肚内的“疔”越多,药用价值也就越高。 李启文仔细数了数,在这个猪肚内上,一共有十六个“疔”。 按照市场价,一个“疔”就是100块。 这十六个“疔”,就代表这一个野猪肚,就能卖到1600块。 第45章:启文哥,你回来真好 “这是好东西啊!” 高天风凑了过来,赞叹:“这东西要是在杭城,起码得卖两三千!” 南方地区很喜欢吃猪肚,有着很多名菜。 杭帮菜里就有老鸭猪肚煲,和猪肚鸡的做法差不多,也是把老鸭塞进猪肚里慢炖。 但一般这道菜都是用普通猪肚做的。 高天风时候吃过一次用野猪肚做的,还是有人请老爷子吃饭,花了不少钱。 “就是了点。” 高天风用拖鞋比了比大,啧啧感叹:“要是那天那头一百多公斤的大猪,猪肚至少能卖五六千!” 这十七头野猪,个头都不是很大,最大的一头才82公斤。 而且有十二头都是二十来公斤的猪,应该都是那天那头一百多公斤的公野猪的崽。 眼下是粮食收获季,也是野猪努力增肥的时期。 如果李启文不打掉它们,等到过了冬天,它们就能长成60公斤以上的青壮年野猪,繁衍滋生了。 听着高天风的话,李启文没有应声。 只是仔细观察了一番猪肚内的“疔”,随后就把野猪肚塞回了野猪肚子里。 “为啥又塞回去啊?” 高天风不解。 “这东西不能交易,违法的。” 李启文解释着,一边继续在野猪肚子里掏摸。 “野猪不是已经移出三有了吗?” 高天风更疑惑了。 “是移出了,但还是不能交易。” “不应该啊?杭城那边的乡下,都能买到的啊?” “那是偷着卖的,只是没人举报而已,要是被人举报,肯定被抓,没必要冒这个险。” 这些野猪的猪肚,加起来应该也能卖个六七千。 但这六七千,还不至于让李启文为此铤而走险。 他只是对野猪肚里的“疔”有些好奇,想要亲眼看看是怎样的,所以才掏出了一个。 不过他开膛的目的,不是为了猪肚,而是另有所求。 “啊?” 高天风得知打了野猪也无法交易,很是失望:“那我的猪鞭酒项目,岂不是也泡汤了?” 李启文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低头掏摸。 掏摸片刻,他忽然抓住了什么。 但仔细捏了捏,却松了手。 拿起刀来,他来到了另一只野猪前,下刀切开了刀口。 伸手进去掏摸片刻,这次他没掏出猪肚来,在里面捏了捏,就抽出了手。 看着他在里面掏摸,高天风忍不住问:“你摸什么呢?” “摸宝贝。” 李启文头也不抬的回答。 “什么宝贝?” 高天风蹲下了身,李启文却不话了。 “卖什么关子啊?” 高天风抱怨着,但李启文突然面色一喜,从刀口中扯出了一块紫红色的肝脏来。 他的手抓在肝脏下面,握着一个墨绿色的胆囊。 这个胆囊,就是他的目标。 提着胆囊,他用刀尖直接戳破了外皮,内部的墨绿色胆汁就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不等胆汁流完,他就伸手进去抠,很快就抠出了一个弹珠大,灰黑色的椭圆形球。 这个球上面染着胆汁,表面粗糙,附着一层硬毛。 看到这东西,李启文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这就是他找的东西。 “这是什么?” 高天风好奇的看着他手里的球。 “胆结石呗!” 一旁的林婉忽然开口了:“这猪平时应该不咋喝水。” “哈哈!猪也能得胆结石?” 高天风乐了。 林婉也笑了笑,却上前按了按李启文的肩膀:“启文哥,称先放你这,你先用,我得回去了。” “行,你先忙去。” 李启文没有多想,但却突然感觉到,林婉按着他肩膀的手不动声色的捏了捏。 他疑惑回头,就看到林婉冲他使了个眼色,才收回了手:“对了,我有个事儿问你,你过来一下。” 着,她就转身先进了大门。 “哦。” 李启文想了想,就冲高天风吩咐:“你把这几个开过膛的猪先搬上车去。” 完,他就拿着刀和猪宝,跟着进了门。 林婉在影那里等他,见他跟进来,就转身向院里走去,来到了厨房。 李启文也跟着进了厨房,疑惑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在外面?” 林婉看了看他身后,确定没人跟来,才看向李启文手中的猪宝,压低声音问:“你这个东西,是猪宝吧?” 听到她一口叫出了这东西的名字,李启文有些意外。 但转瞬想起,她是学兽医的,肯定知道这东西。 “对,就是猪宝。” 李启文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猪宝是传统中药六宝之一,也叫猪砂,或者野猪黄。 和牛黄、狗宝、马宝、鸡宝、鸭宝这其他五宝一样,六宝都是动物体内产出的结石。 猪宝作为药材使用,有着清热解毒、化痰定惊的作用。 可以治疗由内热引起的症状,比如喉咙痛、痈疽疗疮等病症,同时也能帮助缓解因痰湿阻滞而导致的心悸失眠等问题。 “这东西挺贵的吧?” 林婉严肃提醒:“你怎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挖呢?赶紧收好呀!” 中药六宝,都是千金难买的珍贵药品。 其中牛黄的产量要大一些,但因为需求量太大,每公斤的价格已经从十年前的20万,上涨到了今年的170万。 百年老字号同仁堂,之所以成功上市,就是靠着主打产品安宫牛黄丸。 安宫牛黄丸是中医最负盛名的急救药,重要时刻可以吊命。 虽然其中一味药材在93年之后不能再用,但也不影响安宫牛黄丸的热销。 但其他的五宝,却因为太过稀少,形不成产业,只能在收藏品市场上偶尔得见。 国内首届世界收藏级人参专场拍卖会上,就拍出了一枚收藏级的猪宝,成交价368万。 前几年,新加坡的一场拍卖会上,一枚126克的猪宝,更是以630万的价格成交,创造了记录。 林婉并不知道这些拍卖记录,但她上课时学到过猪宝、牛黄这些高价值产物,知道它们都挺贵的。 所以猜出李启文挖出的是猪宝后,她就赶忙把李启文叫了进来,以免暴露。 见她一脸严肃,李启文笑了:“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啊?” “财不露白呀!” 见他还笑,林婉不满的白了他一眼。 “没事的。” 李启文不以为意:“都不是外人,怕什么?邢叔他们都是咱多少年的邻居了,高天风人家是富二代,根本就不缺钱。” “防人之心不可无,谁也不准的。” 林婉见他不在意,不由得有些着急。 “没事的。” 李启文笑道:“我要是连你们都没办法信任,那还何必回来这里呢?” “但…万一呢?” 林婉忧心忡忡:“邢叔今年被野猪搞得焦头烂额,赔了一年的收成,结果你打野猪挣了一万多,比他那几亩地的苞米收入都高。 要是被他知道,你又弄到了一块猪宝,他心里要是不平衡,那怎么办?” “你担心邢叔啊?” 李启文摇了摇头:“他不是那样的人。” “我也知道,但谁也没办法保证啊?” 林婉叹了口气,看上去心情很差。 见状,李启文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我……” 林婉犹豫着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但看到李启文关切的神色,她还是开口解释:“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好闺蜜,是我大学舍友。 她和她男朋友是高中就在一起了,谈了七年,是我们所有人眼中的模范情侣,我们都以为她们肯定会结婚。 她俩有个习惯,就是在各自过生日的时候,还有纪念日的时候,都会一起买一张彩票,讨个彩头。 她们买了七年彩票,从来没中过,但在大二那年,给男生过生日的时候,她们买的那张彩票中了。 而且是二等奖,扣完税有42万。” 李启文听到这里,心中就已经大概猜到结局了。 林婉侧着脸看向一旁,神色唏嘘的继续着:“因为那笔钱,她俩闹出了好多矛盾,大吵了很多次,最后直接分手了,两个人搞得像是仇人一样。 这事给我的触动很大,印象特别深。 因为她俩真的太恩爱了,就像亲人一样,最后居然因为一笔钱闹翻了。” 到这里,她抬头看向了李启文,眼神复杂:“所以从那以后,我就知道,钱太多也不是好事,有可能会让一个人彻底改变。” 看着她的眼神,李启文也认真了几分:“所以,你是觉得因为这颗猪宝,邢叔会变成另一个人? 还是,你觉得我会被横财影响,变成另一个人?” 林婉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我没这么觉得,我知道邢叔是个好人,他肯定不会因为你发了笔财,就嫉妒你的。 你也是好人,你肯定也不会因为发了财,就不理我们的。 我只是有点担心……” “那你呢?” 李启文看着她问:“那你会因为钱不理我吗?” “我不会。” 林婉想也不想的回答,语气肯定。 着,她抬头看向李启文,语气格外认真:“不管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不理你的。” 听到她的回答,李启文嘴角笑意逐渐扩散。 “我当然知道了,你这么乖,这么好的丫头,怎么会见钱眼开呢?” 他抬手想拍拍林婉的脑袋,但手上沾着胆汁,就向林婉脑后伸了伸手,想用手腕来拍。 但看到他伸手到身后,距离拉近,林婉的脸却唰的变得通红。 咬着下嘴唇,她忽然抬起双手,环抱住了李启文,把脑袋埋在了胸口处,声音像蚊子一样细微:“启文哥,你回来真好…” 第46章:黄花老爷们 “……” 看着胸前的林婉,李启文一头雾水。 这丫头是怎么了? 冥冥之中,一个个老祖宗的声音在欢呼。 “抱上咧!” “幸亏咱没日没夜的拜红鸾星,给娃求姻缘!终于看到希望咧!” “娃!不要怂!先亲个嘴子!” “太好咧!我看婉这女娃就不错!少也能生八个娃!” “你把人女娃当猪咧?能生一个长牛牛的,延续个香火,就不错咧!” 李启文并不知道祖宗们的欢喜,他只是略微惊讶了下,就笑着用手腕拍了拍林婉的脑袋:“你咋还和时候一样?” 林婉时候就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走哪儿就跟到哪儿。 那会儿她还,走得慢,爬个沟,过个坎,李启文都得背着她。 她走得累了,就让李启文抱,不抱她就哭。 因此,看到她这样抱着自己,李启文脑海中顿时就浮现起了儿时的回忆。 那时候的他,就经常这么抱着她,给她送回家去的。 听到李启文的话,林婉身子顿时一僵。 她显然也想起了时候的事,心中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 “你这些干嘛?” 她红着脸松手退开,羞愤的在李启文肩膀上锤了一拳。 见她满脸通红,李启文哈哈笑着打趣:“怎么了?我时候不就是这么抱你的吗?” “你还!” 林婉耳朵都红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不了。” 李启文收起了笑意,正色开口:“你闺蜜那事儿,是他俩缘分浅了,感情不够深,经不起考验而已,你不要太当真。 你还,经历的也少,其实这世界上还是有经得起考验的感情的……” 林婉原本嘴角含羞,但听到这里,却突然笑意消散,有些生气的问:“所以你还是把我当孩子么?” 李启文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就笑着打趣:“你不管再大,都是我妹子呀?” 他不还好,这句话一出口,林婉却更生气了。 “你找别人当妹子去吧!” 她愤愤的了句,瞪了他一眼,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 看着她气愤离开,李启文茫然的张了张口:“怎么了又?” 不是聊得好好的吗? 怎么变脸就变脸? 女人难道都这样,变脸就变脸? 婉怎么也学会这招了? “诶?婉怎么了?” 高天风往后瞅着,走进了厨房,冲一脸茫然的李启文问:“你惹婉生气了?” “我哪儿惹她了?” 李启文有些郁闷:“谁知道她怎么了,生气就生气了。” “那不用问了,肯定是你把她惹生气了。” 高天风摊了摊手。 “我怎么惹她了?我没打她没骂她的,好好的她就突然生气了。” 李启文无奈的摇了摇头。 “反正肯定是你的问题。” 高天风抱着胳膊,一脸八卦:“婉那样子,一看就是生你气了,你肯定做了什么事,惹她不高兴了,你跟我,我帮你分析分析。” “你懂个锤子。” “我不比你个黄花大少爷懂?我谈过的妹子比你秒过的BOSS都多。” “你那叫谈吗?逢场作戏而已。” “诶?你这话的,我的感情经历是多了些,但我对每段感情都是认真的,只是我感情消散得比较快而已。” “大言不惭。” 李启文不想跟他刚刚发生的事,只是随口和他扯着淡。 但冥冥之中的老祖宗们,却被气得连连跳脚。 “这个瓜怂娃!咋跟个榆木疙瘩一样!” “我当伙儿那时候,都比这瓜娃灵光!” “怪不得耍了这些年光棍儿,这能寻下个婆姨就怪咧!” “气死我咧!” 话间,李启文找出了纱布,仔细的把猪宝上方的粘液、血液和胆汁擦拭干净。 见他动作仔细,高天风有些好奇:“一块胆结石,你怎么还当宝贝一样擦起来了?” 李启文随口解释:“这是猪宝,是一味名贵药材,值不少钱的。” “猪宝?胆结石也能当宝?” 高天风没当回事儿。 这种东西虽然值点钱,但对他来,只要是花钱能买得到的东西,就不算什么。 把猪宝擦干净后,李启文随手抛了抛,感受了下它的分量。 应该有个四五十克的样子。 但这会儿的猪宝是湿润的,还没晾干。 晾干后的分量,估计也就有个十几克。 十几克的猪宝,的确了点,但好歹也是真正的猪宝。 家养的猪偶尔也会出现所谓的猪宝,但那种猪宝是不值钱的,一克连十块钱都不值。 只有从天然野猪的体内产出的猪宝,才是真正的猪宝,每克的价格,都在大几千。 如果个头够大,甚至可以送拍卖会,拍出上万一克的价格,都是稀松平常。 就是不知道剩下的那些野猪里,还有没有猪宝了。 把猪宝包在纱布里,放在了碗柜上。 那里阴凉通风,可以让猪宝自然干燥。 拿着刀回到门外,李启文把剩下的猪都开了膛。 但很可惜,其余的猪体内都没能再发现猪宝。 不过李启文也没在意。 这东西本来就可遇不可求。 能薅到猪鬃,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把所有的猪装上车,他就直接送去了林业局。 天气热,这些猪再放一晚上,就得臭了。 他先和高天风分别开着车,去到了马家。 把老马接上,他才来到了林业局,找到了负责这方面工作的齐主任。 齐主任来到车边,看到开了膛的野猪,顿时就皱起了眉:“你把猪肚掏了?” 林业局每年要接受成百上千头野猪,齐主任对这里面的门道都有所了解。 “没有,都在里面的。” 李启文拿过车上的野猪矛,别开了开膛处的位置,让他查看。 看到猪肚还在里面,齐主任眉头舒展了些。 “抽颗烟。” 老马适时上前,递了颗烟。 抬手挡了,齐主任自己摸出烟盒,抽出了一根。 老马见状,赶忙帮忙点上。 吸了一口,齐主任才叮嘱:“现在查得严,千万不敢掏猪肚,检疫人员盯着呢!要是发现你们把肚掏了,不管是卖了还是自己吃了,狩猎证都得吊销。” “知道,知道。” 老马陪笑:“这东西现在也没人吃,都追求健康呢么!” “嗯,那就好。” 齐主任着,又扫了眼腹腔内,没再多盘问,点头示意:“让检疫人员检查一下,没问题就办手续吧!” 有老马在,手续办得很顺利。 下午刚上班,钱就打到李启文的卡里了。 13720元。 钱一到手,李启文就转了2744元给老马。 这是商量好的报酬。 如果没有老马出面,办手续估计都得耽误个一两天。 按理,老马这么帮忙,他应该给凑个整。 不过他借狗不是只借这一次,在他的猎队真正成型之前,还得来老马这借狗用,所以把账算清楚是最合适的。 老马也没客气,了声谢,就收了钱。 李启文开着车,把老马送回了他家。 这一趟也是为了还车和还狗,高天风也在那等着,不然他没车回家。 老马家在相邻的眉县竹峪镇边上,家里有个狗场。 到家后,老马留李启文两人在家吃饭。 两人也没客气,等饭熟的功夫,就到狗场里转悠着看了看狗。 狗场的规模不大,但也有二十几条狗。 其中有品种狗,也有串子狗,还有一窝刚刚生下来的狗崽。 养狗和配狗的活儿,主要是马在做。 他为了养伤,弄了个轮椅坐着,摇着轮椅带李启文两人在狗场参观。 狗场里,大狗都关在笼子里,或是用绳子拴着。 只有那窝狗在狗场里乱跑。 看到李启文等人进来,狗们就一窝蜂的围了过来,甩着尾巴哼唧,围着几人转圈嗅脚。 “这窝是比特和杜高配的串串。” 马伸手逗弄着狗崽子,解释:“我想试试能不能把这两个品种的优势融合起来,但成功率太低了。” “没那么容易的。” 李启文蹲在地上,撸着狗子们的脑袋:“好的猎犬,得培育十几代,才能把基因提纯。 你这一杂交,又把血统弄混了。” “所以不懂不能胡整么!” 马苦笑着摇了摇头:“但狗都下了,也不能把它们都扔了,好歹是一条命。 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两个抱回去玩去,不要你钱。” 他这是培养失败了,想减轻些压力。 李启文自然明白这点,但只是笑了笑,拍手起身:“我暂时没打算养,不过你要是有渠道,可以帮我留意一下。 十二月过后,我想买两只狗崽子回来,但得是纯种的,比特或者杜高,我当重拖培养。” “行,我帮你留意一下。” 马点头感慨:“还是你厉害,一个人一晚上就打掉了十几个野猪,和你比,我们都是业余的。” “都是高科技的加持。” 李启文开了句玩笑,笑了几句,老马就叫他们回去吃饭了。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高天风才好奇问:“你为什么要等十二月才买狗?那会儿不都是冬天了吗?” “就是要冬天生的狗,冬天生的狗最聪明。” “还有这讲究?” “春狗生来身臭腥,夏狗常招臭苍蝇,秋狗黑夜乱盲吠,冬狗生来最精灵,这叫相狗经,你没听过吗?” “卧槽!我以前一个女朋友养了只沙皮,就是夏天生的,臭的一批!真的招苍蝇!” “你还有养什么的女朋友?” “有养蛇的,浑身纹身,但那个腰真和蛇一样,要人命啊!” “你真是个牲口。” “靠!和你这种黄花老爷们聊天真没意思。” 第47章:鳔胶 回到家,李启文浑身困乏,但还是等到太阳山,才休息睡觉。 熬了一个大夜,本就伤身,如果再颠倒作息,打乱生物钟,就更伤身了。 一觉睡到天亮,他起床时,只觉浑身酸痛。 但这才是好现象。 如果是头晕脑胀,那就真要病一场了。 这波野猪打完,村里就太平了。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野猪再出现。 10月开始,一直到明年2月,都是狩猎期。 马和老马都受了伤,没法出门。 这期间有人找他们,他们都会介绍到李启文这边来。 但这只是副业,李启文的主要任务,还是老宅的翻新。 进入10月以后,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凉了。 他得尽快把各个房间的窗棂都弄好,不然天冷了就来不及了。 这原本是他已经在做的工作,只是因为打野猪,停了工。 现在打完了野猪,他就继续做起了窗棂。 而这场面,却让直播间里的很多观众出乎意料。 “主播还会木工?” “我以为主播是个猎人,没想到连木匠活也会干啊!” 一场夜狩野猪的直播,直接让李启文的账号粉丝突破了5万人。 当晚收获的礼物打赏,到手也有八千多块。 其中最值钱的,就是一个名叫成龙的粉丝,送的嘉年华。 这新增的四万多粉丝,都是因为狩猎野猪的内容,关注的李启文。 再加上李启文的账号并没有发过视频作品,因此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李启文做木工,倍感新奇。 这时候,早期关注李启文的粉丝,都纷纷在直播间里科普起了李启文的手艺。 而在得知李启文居然除了身手矫健,猎杀野猪如同砍瓜切菜之外,居然还精通厨艺、书法、中医正骨、木工、传统功夫。 粉丝们顿时有种相亲相到了刘艺菲的感觉。 原本以为主播只是个硬汉风格的帅气猎人,没想到还是个文武双全,多才多艺的宝藏男孩? 一时间,直播间里满是羡慕的评论。 “主播长得帅我不羡慕,但会这么多手艺,我是真羡慕啊!” “主播主播,如果末世来了,我可以去投奔你吗?跟着主播,绝对饿不死。” “你还是祈祷主播不要变成丧尸吧!不然以主播的身手,再牵两条丧尸狗,妥妥的BOSS级丧尸,跑都跑不掉啊!” “有这么大个院子住,是真爽啊!开片地,种点菜,种点粮食,再养点鸡鸭猪羊牛啥的,感觉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我也好想在这样的地方隐居啊!看着环境真好。” “我要是像主播一样会得这么多就好了。” “主播,我可以去你那,和你一起住吗?” “我觉得主播可以去参加国外荒野求生的节目,绝对可以夺冠。” 看到直播间里有这么多观众羡慕自己的生活,李启文不禁有些意外。 按理,现在社会的风气,不应该是羡慕高天风那样的有钱人吗? 花天酒地,豪车名表,好像才算是成功。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会喜欢他这样归园田居的生活。 之前在家中直播时,直播间里的在线人数,顶多也就一两百。 前天打野猪那晚的破万人气,李启文只当那是偶然。 只是因为很多人没见过真实狩猎野猪的场面,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在线人数。 他原本以为再次回到家中直播,在线人数又会掉回到几百人。 但直播了半天下来,直播间里居然一直有两三千人,就是看着他锯木头,做窗棂,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会发问。 “主播这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不用电锯呢?那样不是更快吗?” “这是用榫卯结构拼合的吧?设计得真好!” 单纯做木工,也有些无聊,李启文就一边忙活,一边回答着观众的问题。 “我是在做窗户和窗棂,趁着天热做好安上去,等天冷了就不好弄了。” “电锯我在用,窗框的木料,我就是用电锯切出来的,但做榫卯结构的时候,还是得用手锯,才能保证精确度。” 打野猪之前的那几天,他已经把窗框要用的木料做出大半了. 今天用了半天时间,他就准备齐了所有的木料,可以开始拼装了。 他准备的所有木料,都做出了榫卯结构,只要正确拼合,就能严丝合缝,牢固无比。 但想要尽量增强使用时间,单靠榫卯结构也是不够的,还需要用胶粘合榫卯才行。 于是,准备好木料之后,他就开始熬胶了。 他找来了一个铁皮水桶,用砖头垒了个土灶,把装满了水的水桶放上去,生火烧着。 随后,他又找来了一个不锈钢盆,把一袋半透明的黄褐色碎渣倒进了盆里,加了点水,隔水加热着。 “这是什么东西?” 不光观众看得疑惑,就连高天风也是头一次见之中东西。 李启文随口解释:“这是鳔胶,用黄鱼的鱼鳔做的。” “卧槽!黄鱼鱼鳔?” 高天风瞪大了眼睛:“大黄鱼吗?真的假的?” 传中八珍之一的花胶,就是鱼鳔。 虽然不是大黄鱼,但如今的大黄鱼,也价值不菲,哪怕是养殖大黄鱼的鱼鳔,也是金贵之物。 要是这东西是用大黄鱼的鱼鳔做的,那就太吓人了。 “怎么可能?” 李启文笑着解释:“是黄鱼的鱼鳔做的,价格没那么贵的。” “黄鱼?那也不得了啊!” 高天风惊奇问:“谁会用鱼鳔做胶?也太奢侈了吧?” “都有了两千多年了好吗?这是传统。” 李启文一边搅动着不锈钢盆里的胶粒,一边解释:“古代木匠有两个必备的吃饭本事,一个是用斧凿加工木料,一个就是熬胶了。 以前的木匠做家具,都得用到胶。 木匠熬胶的历史,已经有两千多年了。 春秋战国时期的《考工记》里就有记载。 鹿胶青白,马胶赤红,鼠胶黑,鱼胶饵,犀胶黄。 的就是古代木匠用动物身上的材料,熬出的胶。” “动物身上也能熬出胶?” 高天风啧啧称奇。 他印象里,胶都是化工产物,和塑料差不多,动物身上怎么能有胶呢? “怎么不能?” 李启文问他:“吃过阿胶吗?知道阿胶是用什么做的吗?” “呃……” 高天风迟疑了下,视线扫过眼前的监视手机,顿时就从直播间的弹幕里看到了答案:“是驴皮!” 直播间里,不少观众对此都有了解。 “二台这子常识欠缺啊!” “看过大宅门的都知道,阿胶是用驴皮熬的。” 铁皮桶下的火焰旺盛,随着桶里的水温提升,不锈钢盆里的胶粒也逐渐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 “没错,就是驴皮。” 一边搅动,李启文一边解释:“古代木匠用的胶,都是从动物身上取材的。 主要有三种,一种是皮胶,一种是骨胶,一种是鳔胶,驴皮就属于皮胶,理论上也是可以用来粘木料的。” “古代木匠都要用胶的?我还以为只用榫卯呢!” 高天风有些疑惑:“那用了胶,还是木匠吗?” “当然是了,榫卯也不能完全保证木架完全不松动变形,在卯合的地方用胶,能大幅度提升稳定性,为什么不用呢?” 李启文着,把几根做好的木料拿了起来,指着顶端和两边,给镜头展示。 “传统木工,一般是尽量少用胶的,像这种攒边镶板的时候,就不能用胶,否则会影响镶板的缩涨。 但对框架结构的结合部位,比如这里三碰肩之类的榫卯结构,如果是做桌椅板凳类的家具,就得认真用胶,防止频繁挪动后结构产生松动。” 看着他讲得头头是道,高天风啧啧感慨:“设计行业需要这么懂行吗?你老板是瞎了还是傻了?居然把你这种人才辞了?我真是替他悲哀。” 李启文笑了笑,没搭这茬。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他懒得再提。 看到水温起来,盆中的胶粒开始融化,他就取出了另外两个袋子,把里面一白一褐的两袋胶粒,都倒进了盆里。 “这又是加的什么?” 高天风替观众问着问题。 “皮胶和骨胶,这三种胶的胶性不一样,搀着用最好。” 李启文随口解释:“皮胶和骨胶比较耐湿热,鳔胶遇到湿热,会容易发臭变质。 而且三种胶的粘性也不同,鳔胶粘性最强,骨胶次之,皮胶最差。 所以要根据天气的不同,用到的地方不同,来调配胶的比例。” “和天气还有关系?” 高天风不明觉厉。 “冬使稀,夏使稠,春秋两季使将就。” 李启文搅动着盆中的胶粒:“其实白了,就是让胶晾干的速率处在合理的区间,达到粘度最大化。” “啧啧!这行行都有门道啊!” 高天风啧啧感叹着,上前拿起了袋子,捏出里面的胶粒,观察了一番,疑惑问:“这也看不出区别啊?怎么都是粒? 你不是鳔胶是用鱼鳔做的吗?怎么看不出鱼鳔在哪儿?” “这是处理好的胶,只要化开就能用了,你还想让我现做啊?” 李启文没好气的吐槽,但高天风却不明所以:“不应该吗?” “……” 闻言,李启文无奈的放下了筷子:“你知道做胶有多累吗?” 第48章:严丝合缝 “很累吗?” 高天风没什么概念:“不就是把皮熬到化吗?” “……” 李启文无语吐槽:“你以为熬猪皮冻呢?” “哈哈!其实我还真是这么猜的。” 高天风哈哈笑了起来。 不止是他,直播间里不少观众也是这么认为的。 “哈哈哈!我也以为是把猪皮煮化做出来的呢!” “猪蹄煮熟了以后,就会粘嘴,原理应该是一样的。” “难道不是吗?” 李启文也看得到评论,见状,就拿起袋子,指着其中的胶粒解释:“原理其实是对的,但不是直接用猪皮来煮,那样做出来的胶粘性是不够的。 得先刮皮,把油脂都去除干净,再用10:1的生石灰水浸泡。 夏天泡一两天,冬天得泡三五天,期间还得不断搅拌翻动,一直泡到发软胀发才行。 等到泡发以后,再用清水冲洗,再泡进海盐精化开的水里,中和石灰水的碱性,之后再冲洗。 这样洗干净的皮,就把油脂彻底清除干净了,剩下的就是泡得洁白,虚绵的净皮。 这样的皮,才能用来做胶。 把这样的皮上锅蒸,大火蒸三到四个时,直到把皮彻底蒸烂,用手一碰都会破开的程度。 然后把这样的皮趁热磨成浆,用细网纱布过滤,边磨边滤,然后摊平晾晒成干。 这种晾干后的皮胶,才算是最后的成品。” 听着他这一连串的描述,高天风听得咋舌:“费这么大功夫,就为了做点胶?” “这已经算是轻松的了。” 李启文又拿起了骨胶的袋子:“做骨胶更麻烦,除了煮,洗,还得把骨头敲碎,泡一周以上,期间还得不停换水。 煮的时候,要先火煮一两个时,去除杂质,然后中火煮一天一夜,才能把骨胶煮出来。 这期间不能离人,得不停搅拌,补充水分,防止焦糊。” “啊?” 高天风有点不能理解:“这算得上敲骨吸髓了吧?何必呢?骨头里能弄出多少胶啊?” “诶?骨头里的胶还真不少。” 李启文笑了:“骨头里三分之一都是骨胶原,三斤骨头就能产一斤胶,所以成本更低,也更便宜。 皮胶本质上用的是动物的皮,像猪皮、牛皮、羊皮这些动物皮,收拾干净了人也可以吃。 在古代那种缺衣少食的环境里,用动物皮做胶,还是挺奢侈的。 骨头人不能吃,拿来熬胶,等于是废物利用。 所以古代的木匠,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用骨胶的。” “骨头能出这么多胶?” 高天风像听故事一样,听得有趣:“那干脆都用骨胶呗?鱼鳔不也能吃吗?拿来做花胶多好?” “我刚不是了么?骨胶的粘性不够强,单论粘性,鳔胶是独一档的,皮胶和骨胶只能作为替代。” 李启文搅动着不锈钢盆里的胶,经过隔水升温,里面的胶粒已经都融化了,和兑进去的水融为了一体。 “鳔胶除了做家具之外,更大的用途,是在古代造船业。 古代的木质船,必须要用鳔胶才粘得住。 而且鳔胶耐水,长期浸泡也不用担心缝隙之间漏水。 明代郑和下西洋用的那些船,船体榫卯粘接都是用鳔胶。” “这么吊?” 高天风拿起地上的鳔胶袋子,打量着里面的胶粒,好奇问:“那这些胶不便宜吧?” “不贵,几十块一斤,但要是在古代,那就贵了。” 李启文用筷子挑起不锈钢盆里的胶液,检查着它的粘稠程度,一边解释:“古代做鳔胶,要先把鱼鳔清洗干净,晾干再泡发,然后放进铁臼里捣烂。 一边捣还要一边搅拌,得持续四个时以上。 而且随着鱼鳔越来越烂,粘性也越来越大,捣的时候会更费力。 为了省力,有人会把鳔糊倒在案板上,用木方捶打,也就是砸胶。 这样是能省点力,但效率就更慢了。 所以以前有句老话,叫好汉一天砸不了三两胶,的就是砸胶的辛苦。” 眼看盆里的胶液挑起后,从滴答的状态变成了丝滑留下的细丝,李启文就把砖灶下的炭火扒出来大半,留了一半保温,口中不停。 “把鳔糊砸好后,还不算完。 还得把它放在这样的容器里,隔水加热到两三成热,也就是80℃左右。 一直熬12到18个时,熬到鳔糊变色,才算是熬成。 以前的木匠作坊里,学徒工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生炉子熬鳔。 所以不管夏天还是冬天,木匠作坊早上都是热气腾腾的。” 听着他的描述,高天风啧啧感慨:“古代是真麻烦,一个胶就这么难搞。 还是现代好,我家厂里用的胶,都是现成的。” 高天风家里是做办公家具的,规模很大,厂里自然不会缺胶。 但李启文听了,却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你家用的那些工业胶,能和天然胶比吗? 这些天然胶,一点污染都没有,根本不用担心甲醛问题,做好了就能直接用。 你家那些办公家具,不放几个月去去甲醛,敢往外卖吗?” “这么吊?” 高天风吃了一惊。 他虽然不学无术,在厂里也是混日子,但多少也能懂点行。 家具行业里,甲醛的主要来源,就是各种胶。 但他也知道,以他家的产业规模,如果把便宜的工业胶换成天然动物胶,那成本得暴增不少。 看着李启文有条不紊的处理着胶液,他忍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李启文看了他一眼:“我上过学。” “废话!” 高天风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大学怎么上的我还不知道啊?你游戏可没比我少玩。” “可怜的孩子。” 李启文摇头叹息:“你知道什么叫家学渊源吗?” “……” 高天风左右看了眼老宅,郁闷的看向了手机屏幕:“靠!” 直播间里,观众们看着他俩斗嘴,也被逗得忍俊不禁。 笑之余,不少观众也在感慨。 “我时候要是能学点手艺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一点特长都拿不出来。” 胶液熬好,就可以进行安装窗框了。 李启文将做好的木料拿起,放在工作台上,就用刷子蘸着盆里的胶液,刷着榫卯结合的部位。 应观众的要求,高天风把镜头移近,拍摄着特写。 看到木料边沿造型奇特的卯合结构,高天风忍不住问:“你这个要怎么弄在一起?” 李启文没有回答,只是把刷好胶液的两根木料对在一起。 两手抓着,他左转右推,两根木料的卯合结构,就像是俄罗斯方块一样,严丝合缝的结合在了一起。 多余的胶液被挤出,李启文用纱布擦去胶珠,只见下方的两根木料,竟然像是浑然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接缝的痕迹! 拿起一根木楔子,李启文用木锤把木楔子砸进了结合处仅剩的孔洞里,砸到完全紧实。 随后,他用锯条沿木楔子根部锯断,再用砂纸打磨光滑,两根木料就严密的结合在了一起,仿佛天生就长这样一般,浑然一体。 看到这丝滑无痕的嵌合画面,直播间里满是惊叹的弹幕。 “太爽了!” “跟德国精密机床加工出来的一样,牛啊!” “主播好手艺!” “给我看得头皮发麻,快gc了!” “简直就是强迫症福音!” 高天风看着这一幕,也不禁赞叹:“牛啊!你还有这手艺?” 前些天李启文处理木板的时候,他还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他在厂里耳濡目染,也会锯点木头。 可这种能结合得严丝合缝的榫卯结构,难度有多高,他还是知道的。 厂里那么多老师傅,能有这种手艺的,他努力回忆,却连一个都想不到! 李启文如法炮制,将另外两块木料用同样的方式结合在一起,一个完整的窗框就做好了。 接着,他按部就班,把所需的窗框,一个个拼接完整。 而每一个榫卯结合的窗框,都结合得严丝合缝,看得直播间里不少观众灵魂都要爽上天了。 看着做好的窗框,高天风也顾不上看直播间弹幕了,上前仔细观察着卯合处。 看了半天,他突然冲李启文问:“要不你再拓展拓展家具业务吧?” “我踏马也得有时间啊?” 李启文扶着窗框,用砂纸打磨着,口中吐槽:“我又不是三头六臂,能做多少东西?” “你可以和我家厂合作啊!” 高天风兴奋提议:“咱俩搞个高端品牌,专门做新中式家具,纯实木手工打造,榫卯结构,天然胶合,绝对能卖高价! 你出设计,让我家厂里的老师傅打,慢工出细活,走高端路线,肯定有搞头!” 听到高天风这番提议,李启文倒是没回绝。 对他而言,多一条开源的收入途径,也不是坏事。 但他之所以回来老家,就是不想那么卷,搞得太辛苦。 怎么回来以后,反而越来越忙了? 直播间里,很多观众都对这个提议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我觉得可以啊!如果真是用这种天然原材料做出来的家具,我绝对愿意买!” “纯天然无甲醛,这点真的无敌,尤其是对刚生过孩子的家庭而言,绝对有杀伤力!” 看着直播间里的弹幕,李启文沉吟思索。 “再吧。” 他没有急着决定。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把老宅翻新好,广开财路的事先不急。 而且他也不是很想和高天风家的工厂合作。 倒不是担心工厂窃取他的设计,或是工艺达不到他的标准。 他是担心双方话语权不在一个量级,他没办法控制成品质量,那样是坏他自己的名声。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自己打东西自己卖,就算慢一点,也能保质保量。 这种完全自主的自由,也是他选择回老家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49章:谈恋爱都得教!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启文一直在忙着制作窗户。 这种合院老宅的窗户窗型,都有相应的讲究。 他将原本的西厢房规划成了餐厅和茶室,刚好与厨房相连。 这种功能区的窗户,就要用方形窗,象征稳重。 而倒房的窗户,则都被他做成了圆形窗,取院景为画,别有一番意境。 此外不同的窗户,他都做了相应的窗棂。 窗棂就是木窗里的窗格,主要是为了增加接触面积,方便糊窗户纸。 为了美观,窗棂也发展出了各式各样的不同样式。 有形似鱼鳞的鱼鳞纹,有层层叠叠的套方锦,还有横平竖直,寓意品性正直的直窗棂。 鱼鳞纹比较活泼,也有着吉祥的寓意,象征鱼跃龙门,年年有余。 套方锦更为美观,可以用大不一的四方、十字以及八角形等元素,组合成不同的图案。 李启文给倒房圆窗上做的窗棂,就用了鱼鳞纹。 餐厅茶室的方窗,用的则是套方锦。 直棂被李启文用在了正房上,形制端庄大气。 这些窗棂都被李启文设计成了可以拆卸的配件,用榫卯结构结合。 如果将来有破裂,可以直接取下来更换。 窗户就像是宅院的眼睛,当崭新的窗户安装好之后,老宅的古典气质,一下就提升了一截。 高天风亲眼见证了这一改变,等窗户都安好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拍了一连串的照片,发了个九宫格朋友圈。 风少:朋友做的中式窗棂,太有感觉了! 朋友圈发出后,就是一连串的点赞,大都是他圈子里的一些朋友。 但他没想到的是,老姐高婧却是第一个给他发信息的。 高婧:你拍的这个窗棂,是你朋友做的? 看到高婧的信息,高天风不禁有些惊讶。 这会儿应该是上班的时候,高婧应该正忙,居然有时间看朋友圈? 高婧是他亲姐,也是家里唯一一个知道他在李启文这里做什么的人。 家里他谁也不怕,就怕高婧。 高婧比他进厂早,已经是实质上的二把手了。 厂里很多工作,基本都是她在管理。 老爷子现在只管销售渠道,和一些大方向上的问题。 厂里主要拿主意的,还是高婧。 也是因为有高婧在,他才能从家里跑出来,放心大胆的潇洒。 因此,看到高婧的信息,他不敢怠慢,马上回复:“是啊,怎么了?” 高婧消息回复很快:“你朋友之后再做出什么成品,你也拍给我看看。” 高天风不明白她的意图,但还是答应了下来:“行。” 消息发过去后,高婧就没回复了。 高天风追问了句:“爸最近没问我吧?” 高婧像是没看到,悄无声息。 见状,高天风也只能收起了手机。 这就是她的风格,雷厉风行,对他也是这样,他都习惯了。 他回复消息的时候,李启文则在打量着更换完窗户的老宅。 人总是喜新厌旧,新的窗户换上去了,就显得门太旧了。 得了,再买点木料回来,把门也一起换了。 另外,屋里的桌椅板凳,也都得重新打,这也是大工程。 估计短时间内,家里还真就成了木匠作坊了。 他正在脑子里规划该买多少木料,买怎样的材质,高天风却凑过来问:“诶?婉这几天怎么都没来找你?” 李启文思绪一顿,脑海中顿时浮现起了前几天婉生气离去的模样。 这几天里,婉的确没再来过他家。 那天之前,婉可是几乎每天都得过来看看的。 有时候一天都得来好几趟,蹭吃蹭喝。 可这几天以来,他还真没见过婉。 “不知道,可能场里比较忙吧。” 李启文随口回答。 “切!还装呢?明明就是那天你给人家惹生气了。” 高天风幸灾乐祸的撇了撇嘴,才笑着问:“还是跟我吧?让我这个情感大师帮你拿拿主意?” “就你还情感大师?” “至少比你强。” “……” 李启文扯了扯嘴角,但却没再开口。 他这几天里,其实也时常会想起那天的事。 他也逐渐反应了过来,好像咂摸出婉为什么会生气了。 可猜到原因后,他却一直不敢相信。 那怎么可能呢? 这几天因为忙着做窗户,他没空细琢磨这事儿。 但高天风突然问起,他却没办法再逃避问题了。 想了想,他还是把当时的情况跟高天风了一遍。 虽然高天风也未必靠谱,但多一个人分析,总好过他一个人乱猜。 听完他的描述,高天风神色古怪:“就这?” “就这样。” 李启文摊了摊手。 高天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该不会真不懂人家为什么生气吧?” “为什么?” 李启文反问他。 “还为什么?因为人家喜欢你,你没把人家当回事儿啊!” 高天风被他气得直翻白眼:“长眼睛就能看出来的事儿,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 李启文沉默了。 其实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只是他一直不肯相信而已。 在他的印象里,婉一直是那个流着鼻涕的黄毛丫头。 他甚至感觉自己和婉差着辈分,根本就不是一代人。 婉喜欢他,这怎么可能呢? 见他沉默,高天风很是费解:“我靠!你能单挑野猪,能手搓木窗,浑身都是绝活儿,怎么到了感情问题上,笨得像野猪一样?” “你懂什么?” 李启文叹了口气:“我一直把婉当妹子,她也一直把我当哥。 我根本就没把她当成是能谈恋爱的对象,太熟了你知道吗?” “青梅竹马,你跟我太熟了下不了手?” 高天风捂着额头,唉声叹气:“我的哥唉!怪不得你一直找不到对象,你这种母胎单身,都这么矫情吗?”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来者不拒?” 李启文哼了声。 “我怎么了?我这叫扩大样本,精准选择,不多试几个,怎么能找得到最契合的?” 高天风对自己的风流很坦然:“倒是你,婉这么好的姑娘,你要是错过了,那就真不应该了。” “……” 李启文再次沉默了。 思索片刻,他迟疑问:“你觉得婉真喜欢我?” “这还用问啊?我的哥唉!” 高天风要被他气吐血了,推着他就往外走:“你现在给我去找婉,快点!我真服了! 真受不了你这种母胎单身狗,谈恋爱都得教!”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自己去就行。” 李启文拦住了他,没让他跟着自己。 经过高天风这一番批判,他也想清楚了。 无论如何,他还是不能逃避这个问题。 就算是为了这份青梅竹马的友情,他还是去找婉问问清楚最好。 但向着婉家的养殖场走去,他却情不自禁的紧张了起来。 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他忍不住暗自吐槽自己。 就算面对二百多斤的野猪,他也丝毫不慌,怎么去找婉,反而紧张起来了? 难道婉比野猪还吓人吗? 可没办法,他还真就像高天风的,是个母胎单身狗,没这方面的经验。 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矫情… 心中吐槽着,李启文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养殖场。 之前林叔住院,他来过很多次。 熟门熟路的打开绕在铁门上的锁链,他就进了门。 看门的四眼黑狗认识他,见他进来,就开心的迎了上来,亲热的甩着尾巴。 这次没心思搭理它,只是敷衍的摸了摸它的脑袋,李启文就向着牛棚走去。 场里最多的活就是喂料,铲粪,婉大概率是在牛棚或者猪圈里。 离着几十米,他看了眼牛棚,里面没人,他就转身往猪圈走去了。 来到猪圈外,他就听到了里面哗啦啦的流水声。 听到声音,他原本就紧张的心跳顿时跳得更剧烈了。 绕到猪圈门口,他向里看去。 果然,婉正提着水管,在冲刷着猪圈的地面。 她穿着个背带裤似的胶皮裤,长袖撸到了胳膊肘的位置,戴着两个胶皮手套。 乌黑的长发被她扎在脑后,扎成了个丸子头,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 “婉。” 他开口叫了声。 听到声音,婉抬起头来,看到了他。 “启文哥?” 婉的脸上绽开了笑意。 微微带点婴儿肥的脸颊旁,汗珠流淌而下,她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 看到她的笑脸,不知道为何,李启文心中的紧张瞬间就消散了。 第50章:倒牛奶危机 “在忙呢?” 迈步来到猪圈前,李启文却没去看林婉。 看到他躲避自己的视线,林婉有些疑惑的蹙眉思索了下,就像是猜到了什么,轻轻撇了撇嘴,但嘴角却有一抹藏不住的笑意浮现了出来。 “对呀!” 拎着水管,她继续冲洗着地面:“这几天好忙的,前天二花生了,忙着给二花接生,三花看样子这几天也要生。 还有七胖下的这些猪,前几天就该劁了,也还没顾上劁,我打算今天把猪先劁了,再去给三花把圈收拾一下。” 二花、三花都是她家养的母牛,七胖则是圈里的母猪。 养牲口最忙就是下崽的这段时间,听到她的话,李启文皱眉问:“这么忙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找我帮忙?” 林婉不话了,只是低头冲洗地面。 “……” 见状,李启文扯了扯嘴角:“怎么?你还真生我气了?” 林婉还是不言语,但却侧脸瞥了他一眼,撇嘴哼了声。 她这副傲娇的模样,顿时就把李启文逗笑了。 翻身跳过圈墙,李启文伸手:“我来吧,你歇一会儿。” “不用。” 林婉闪身躲开了他。 但他却不由分,追上前去,从她手中夺过了水管。 眼看着他将水管夺去,林婉转身将脸扭去身后,抿嘴偷笑,随后才忍着笑意,转回了脸来,看着他冲洗地面。 将水管头捏扁,让水流流速加大,李启文一边冲洗,一边道:“回头让林叔搞个加压水泵,再搞个喷头,就好冲了。 他腿好些了吧?我昨天看他好像还坐车出门了。” 听到他提起父亲,林婉的眉头闪过了一丝忧虑:“他腿是好些了,这两天他忙着找收奶的地方呢!” 李启文闻言,疑惑问:“不是有奶贩子上门收吗?” 像林叔家这种散户养殖的牛奶,一般都是有奶贩子上门收,统一送去奶站的。 这种合作都是长期的,怎么会突然重新找收奶渠道呢? “不知道。” 林婉也不明白缘由:“就我从你家回来那天晚上,那个收奶的蔡叔来我家了,和我爸聊了一会儿。 但他们不知道聊了什么,有些不愉快,吵了一架,蔡叔就走了。 第二天二花下崽之后,我爸就发愁奶没地方卖,出门找人收奶去了。 可他找了几天了,都没找到收奶的渠道。 现在二花下的奶,牛犊已经吃不完了。 今天挤了四桶,我本来想忙完了给你拿一桶过去,你们烧着喝的。 我还没去,你就过来了。” 和奶贩子吵架? 李启文也听得微微皱眉。 这可不是件事。 对于奶农而言,稳定的销售渠道,是很重要的。 因为鲜奶很难保存,常温状态下,最多也就放24时。 如果是放在冰箱冷藏室里,2-8℃的环境,最多也就放个三四天。 但冰箱里才有多少空间? 林叔家的这几头奶牛,都是荷斯坦牛,也就是俗称的黑白花。 这种牛是世界上产奶量最大的奶牛了。 刚下崽的这段时间,每天的产奶量能达到40公斤以上。 而且这个高峰期,能维持1-2个月之久。 之后的1-2个月里,才会逐渐降低到25公斤以下,进入淡奶期。 这样的一头奶牛,如果合理化管理,每年的产奶量甚至可高达12吨,远超它自身的体重。 按照这种产量,哪怕是淡奶期,每天二十公斤的产量,一天的奶也足够塞满整个冰箱的冷藏室了。 因此,在产奶期里断了销路,绝对是让奶农最头疼的大事了。 也怪不得林叔顾不上腿伤,也要出门去找销路了。 “能往奶厂送吗?” 李启文记得县里有个奶制品加工厂。 “厂里不收盘奶的,只收管道奶。” 林婉解释:“散户的奶不满足厂里的检测标准,厂里只认奶站的货。” “借口罢了。” 李启文不相信这个理由。 奶贩子和奶站里的猫腻太多了,他都有所耳闻。 早年间,一些奶贩子为了增加收入,会往奶里兑水。 但兑水之后,牛奶的理化标准就不够了。 于是就出现了调奶的工艺。 所谓的调奶,就是往牛奶里加双氧水,庆大霉素,维生素C,蛋白粉,乳清粉,脂肪油,甚至食用碱,来让牛奶符合奶厂的检测指标。 有时候加碱过头了,还会加点硫酸来中和。 这些调奶人,基本上都是奶贩子,或者运奶车的司机。 而这些调奶用的添加用料,多半都是出自兽药。 因为添加这些东西以后的牛奶成分有一定的时间要求,六七个时之后就会失效。 因此必须保证这些牛奶在一定时间内送检。 于是,运奶车的司机的驾驶座底下,都放着双氧水等“调奶料”。 等到了厂里,快要送检的时候,临时再打开盖子往奶罐里倒。 近些年的情况虽然好了些,但兑水的事也屡见不鲜。 奶贩子基本上都和奶站的检测人员有关系。 只要关系硬,哪怕是质量不达标的奶,一个电话也能变成达标的货。 这也不得不倒逼乳企普遍增加闪蒸发机,来对源奶进行加工。 所谓闪蒸发机,就是瞬间把牛奶加热,蒸发掉一部分水分,这样牛奶的蛋白含量等指标才能达标。 而蒸发掉的这部分水分,就是奶贩子们兑进去的水了。 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奶贩子会严格把控销售渠道,还会划分地盘。 一个区域内的奶,就只能由一个贩子收。 由此产生的争地盘,打架斗殴事件,也屡见不鲜。 那个蔡叔,明显就是控制附近几个村镇奶源的贩子。 林叔和他闹不愉快,手里的奶肯定卖不出去了。 想了想,李启文问:“现在散奶卖多少钱一公斤?” 如果价格合理,把奶拉去县里,挨个区转悠着卖,也算是个办法。 但林婉懂他的意思,叹息道:“散奶卖不动,今年的价格太便宜了,才卖三块钱一公斤。 而且县里周边也有牛场,也有养殖户,奶太多了。” 听她这么,李启文也不禁替林叔犯愁。 鲜奶没办法保存,这里离县里也远。 开车拉过去卖,光是来回油钱就得将近七八十块。 如果奶卖三块钱一公斤,那光是油钱,就得烧掉一多半的奶钱。 送到县里,哪怕全卖光了,也是赔钱。 这种情况下,把牛奶倒掉,反而是赔钱最少的办法了。 意识到这点后,他脑海中不由得又回想起了此前唱过的旋律。 钱不好挣啊! 经济环境不好,倒牛奶的事,居然都发生在他身边了。 眼看林婉愁容满面,他沉思片刻,开口宽慰:“没事儿,我来想办法。” 第51章:劁猪 “什么办法?” 牛奶卖不出去,林婉也很犯愁。 李启文正想开口,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绕到了门口。 高天风探头探脑的向里张望,看到李启文两人,就笑嘻嘻的问:“怎么样了?” “你怎么来了?” 见他出现,李启文不爽的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就是爱凑热闹,他还没提正事儿呢,这家伙就来了。 “我不是怕你一个人搞不定吗?” 高天风嘿嘿笑着,走了进来。 “搞不定啥?” 林婉不明所以。 “没啥。” 李启文怕高天风漏嘴,就先一步开口:“他知道我来帮忙,怕我累着,就来帮忙了,对吧?” 着,他就冲高天风使了个眼色。 “呃……” 高天风看到他警告的眼神,也只能点头附和:“啊对对对,我就是来帮忙的。” “那就交给你了。” 李启文直接跳出围墙,把水管交给了他。 “干什么?” 高天风不想接:“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吗?你先干着,我一会儿再替你。” “你快点的吧,我这边还有正事儿呢!” 李启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递去了一个暗示的眼神。 林婉以为他是在劁猪的事,就笑着表示:“没事,劁猪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敲猪?为什么要敲猪?” 高天风没听过这个名词。 “是劁,也叫物理阉割,明白吗?” 李启文给他解释了下含义。 “啊?” 高天风听得胯下一凉,大惊失色:“猪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它?” 这是林婉的专业,她笑着给高天风解释:“劁猪是为了让猪快速育肥,改善肉质,便于养殖户管理。 公猪如果不阉割,肉就会有骚味,劁过的公猪,肉就没骚味了,味道会更鲜美。 而且公猪阉割以后,就不会发情了,可以避免公猪发情期间互相争斗,爬跨的行为,降低饲养风险。” “哦!怪不得!” 高天风恍然大悟:“我姐去英国留学的时候,就英国的猪肉骚得要命,肯定是因为那边的猪没劁过。” “老外不懂这个。” 李启文补充:“这是咱们特有的技术,最早能追溯到东汉时期,据是华佗传下来的。 老外吃猪肉也少,不会劁猪也正常。” “老外就算懂,也不会这么做的,那些环保组织肯定得游行,太惨无猪道了。” 高天风看着圈里的猪,眼神古怪:“所以这些都是太监猪咯?” “这几个不是,这几个都是母猪。” 林婉指着几个圈里的猪,如数家珍:“母猪出栏早,不用劁,那边圈里的都是公猪,时候就劁过了。” “母猪也能劁?” 高天风惊为天人:“还有女太监?” “母猪是把卵巢去掉,就是相当于摘子宫。” 林婉神色坦然,像是在无足轻重的事。 “嘶…” 高天风表情抽搐,一手捂着肚子,夹着膝盖,仿佛能够感同身受。 “你赶紧干活儿吧。” 李启文冲他吩咐了声,就冲林婉示意:“咱们走吧,我先帮你弄完,再牛奶的事。” 但高天风却扔下了水管,兴致勃勃的跳了出来:“我也要看!” “你看什么看?” 李启文没好气的骂了声。 让我来破冰的是你,在这凑热闹当电灯泡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干啥? “求求了,让我看看吧!” 高天风两手合十:“我真没见过,让我开开眼行吗?看完以后,这几个圈的卫生我都包了!” 他都这么了,李启文也没了办法,看向了林婉。 林婉倒不在意,笑着点头:“那就来呗!” 完,她就去工具房拿劁猪的药和工具了。 看着她出去,高天风凑到李启文近前,低声问:“怎么样?确认了吧?” “确认什么?我都没来得及问呢!” 李启文没好气的回了句。 “还用得着问?看语气,看表情都看得出来,人家已经不生你气了啊!” “我是,还没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呢。” “我靠!你真是死脑筋啊!” 高天风震惊的看着他:“我就知道你可能不靠谱,所以才跟来的,你可不能直接问人家喜不喜欢你啊! 你得先找感觉…” 着,他抬头看了眼四周,一脸嫌弃:“就这地方,怎么看也不是个适合摊牌的场合啊! 哪对情侣是在猪圈里表白的?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我也没打算表白啊?八字都没一撇呢!” 李启文无奈解释:“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态度而已。” “那也不能在这,不能是这个时候!” “那得是什么时候?” “你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啊?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当然越浪漫的环境越好啦!我去,指导你们这些黄花老爷们真费劲!” 吐槽之时,林婉已经带着工具回来了。 她的工具很齐全,一把造型精致的荷叶刀,一个钩子,一根缝针,一包缝合线,还有碘伏和棉签,红药水什么的。 眼看着她把一样样工具摆放整齐,高天风看得紧张,忍不住问:“婉妹子,兽医专业还学劁猪的啊?” “当然了,这是基础技能。” 林婉随口回答:“我上学那会儿,就和同学去种猪场实习过,那些被挑剩下的公猪,我们就拿来练手,其实挺简单的。” 将工具准备好后,她就翻过围墙,跳进了圈里。 需要劁的猪都已经被关进这个圈里了,见她进来,猪们吓得满地乱窜。 林婉不慌不忙,瞅准一只猪崽,飞快一伸手,就抓住了猪的后腿。 “嗷~嗷~” 猪拼命挣扎着,四蹄乱动,扯得林婉差点往前扑倒。 看到这一幕,李启文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 从猪崽的大来看,这些猪崽差不多已经超过十天了,体型稍微大了点。 劁猪的最好时机,是猪崽出生之后的3-7天之内。 这个时期的猪崽体型比较,没什么反抗能力,而且身体生长恢复速度快,伤口容易愈合。 但这些猪崽的体型已经稍大了一圈,而且也适应了身体,有明显的挣扎反抗意图了。 这样的猪崽,去势的难度会比较大,需要一定的力量。 林婉是个女孩子,力气虽然比寻常女生大,但终究不如男性,不定会有危险。 在他思索之际,林婉已经把猪崽拎起,提到了围墙旁。 她一手抓着猪崽的两只后蹄,用身体把猪崽挤在围墙上,让它屁股朝上。 随后,她就用另一只手拿起棉签,蘸着碘伏,往猪崽的铃铛上抹了一圈。 感受到碘伏的冰凉刺激,猪崽的叫声顿时更大了。 一旁的高天风看着,也紧张的攥起了手,眼睛瞪得老大。 碘伏消完毒,林婉把棉签放好,腾出手来,拿起了柳叶刀。 将刀刃对准了猪崽蛋皮中央的位置,她没有犹豫,就是一刀。 唦~! 锋利的刀刃轻松的划破了蛋皮,切出了一个刀口。 “嗷!!” 猪崽吃痛,惊恐大叫。 但一旁的高天风,也像是被捏住了嗓子的公鸡,惊恐的嗷了声。 就像是这一刀没切在猪崽身上,而是切在了他身上一样。 林婉动作很麻利,切开蛋皮后,就用两根手指一挤,两颗粉嫩的“腰果”就被她挤了出来。 将“腰果”捏在手里,她用力一扯,就将“腰果”扯了下来。 “哎呦!” 高天风直接原地蹦了起来:“卧槽!太残忍了吧!怎么直接扯啊?” “是得扯。” 李启文给他解释:“这叫钝性分离,扯断的创面,有助于减少出血。 而且得把后面的输精管扯出来,不然留在体内会发炎的。” “太残暴了!” 高天风的表情都快变成孙红雷了。 林婉动作麻利,把蛋蛋放在一旁的盘子里,就把刀放在一旁,拿过缝合针,打算给猪崽把伤口缝起来了。 如果是三天的猪,伤口不大,基本不用缝,抹点红药水,过几天就长好了。 但这些猪崽稍大了些,还是缝两针比较妥当。 攥着猪后蹄,林婉刚准备下针,猪却仿佛感觉到了危险,猛地挣扎了下。 林婉身体一晃,差点一针扎在自己手上。 “心!” 李启文见状,赶忙提醒了声,一边跳进了圈里。 “你按好了,我来缝。” 着,他就拿过了缝合针。 “你会缝吗?” 林婉有些担心。 李启文却神色淡定:“我劁都会,缝两针算什么?” 话间,他已经飞快下针,三两下就缝好了伤口,剪断线头,用红药水一抹,就示意林婉松手了。 林婉将猪崽放在地上,猪崽就拼命向猪群跑去,动作生龙活虎,一点都看不出刚刚开过刀。 “手艺不错。” 李启文夸赞了声。 “是你缝的好。” 林婉抿嘴一笑,就俯身去又抓了只猪崽。 这只猪崽比刚刚那只还大,挣扎的力道也更大,她两手提着,都快提不稳了。 “我来吧。” 李启文上前从她手中接了过来,一只手拎着猪崽,往两膝之间一放,用膝盖夹着猪崽的身体,顿时就把猪崽夹得死死的,一动也不能动了。 随后,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柳叶刀,用无名指和中指夹着棉签,蘸了蘸碘伏。 只见手腕一转,棉签就刷过了猪崽的蛋皮,随后刀刃滑过,拇指顺势一勾,两颗蛋蛋就从伤口挤了出来。 用拇指勾着蛋蛋后方的输精管,发力一扯,蛋蛋就被扯了下来。 这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秒钟就完成了。 “哇!好帅啊!” 林婉看得两眼放光。 懂行的人才知道李启文这一手有多厉害,哪怕是林婉实习猪场精通劁猪的老师傅,也没有李启文这么丝滑的手法。 “你管这叫帅?” 高天风浑身的汗毛都竖着,喉结紧张的耸动了下,表情古怪的吐槽:“你俩真是天生一对,将来你俩生的孩子,绝对是全天下猪崽子的噩梦!” 第52章:感情这东西,还是挺好的 高天风一句话给林婉了个大红脸。 “你瞎什么呢?” 李启文也有些不好意思,板着脸扬刀吓唬他:“你是不是也想来一刀了?” 高天风还真被吓住了,赶忙摆手:“你可别用这个吓我,我真会做噩梦的。” 完,他转身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李启文迟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个愣怂又偷懒!” 高天风刚刚答应好的,剩下几个圈里的卫生他都包了,结果一个没反应,他就跑了。 骂了两句,他收回视线,却发现林婉已经俯身去继续抓猪崽了。 但看她侧脸还是能看到,她脸颊和耳朵都泛着红晕。 伸手抓起一只猪崽,她将猪崽递到了李启文面前。 虽然依旧脸红,但她却直视着李启文的眼睛,嘴角上扬,满是笑意。 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样子,李启文心中忽然像是被电了一下,酥酥麻麻的涌起了一股电流。 原本他一直在心中纠结,该怎么开口询问。 可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高天风的那句“还用得着问吗”是什么意思。 有些东西好像真的不用开口问,只是用心感受,就能感觉到了。 “我提不动啦!” 林婉有些撒娇似的提醒,让他回过了神。 “哦。” 应了声,他接过猪崽,就熟练的劁起了猪。 就这么一人抓,一人劁,他们配合得十分默契,没一会儿就把猪崽劁完了。 这期间,他们谁都没话,都只是安静的干着活。 但李启文却一点也不觉得累,甚至不知不觉间就干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将工具都收了起来,林婉先去洗了洗手,就拎着水管,转身招呼他:“你来洗洗手,我给你拿着。” 李启文上前,接着水管里的清水,蹲在地上洗着手。 林婉看着他,忽然问:“启文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话要吗?” 抬头看了她一眼,李启文刚想开口,却忽然想起了高天风的话,抬头看了下左右。 犹豫了下,他才开口:“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 但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赶忙低头继续洗手。 好像这话还是不太合适。 林婉一直看着他,听到他这句话,却没有应声,而是突然咬住了下嘴唇,但嘴角还是扬起了一丝难以抑制的笑意。 “哦。” 她将笑意压了下去,才故作平淡的哦了声。 “该去挤奶啦!” 转过身去,她就往牛棚走去了。 看着她脚步轻快,一蹦一跳的身影,李启文却皱眉沉思了起来。 哦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什么态度? 心中拿不定主意,他掏出手机,给高天风发了条语音:“你赶紧给我回来,不然晚上睁着眼睛睡觉吧!” 不到半分钟,高天风就跑回来了:“不用这么狠吧?” “你给我分析一下,我刚跟她了两句。” 李启文没有废话,直接把刚刚的对话给高天风复述了一遍。 高天风没看到刚刚的场景,只听他的描述,不禁陷入了沉吟:“就哦了一声?声音很平静?嘶!听起来不太妙啊?” “真的假的?” 李启文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你的那句话挺直白的,她应该能听得懂,但她这个回应态度,就有点微妙了。” 高天风看了眼四下,惋惜的摇了摇头:“应该还是你挑这地方的问题,不是跟你了吗?不能在这,你怎么还忍不住呢? 那天人家应该是对你正上头,被你的态度搞生气了,回来反省了两天,可能对你下头了。 再加上你又在这么个地方跟人家这些,你指望人家能对你有什么好态度?” 听着他的分析,李启文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好像是这个道理啊! 一时间,他有些郁闷。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刚才感觉还挺好的啊? 还是时机不对,怎么就是没忍住呢? 高天风唏嘘的看着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只是一时的失利罢了,后面还有机会的,来日方长嘛!” “……” 李启文沉默着摇了摇头,推下他的手,指着后方示意:“你快点干活儿吧,刚刚你过的,把这些卫生包下来,话算话。” 完,他就迈步出门了。 看着他离开,高天风望向后方的猪圈,欲哭无泪。 “造孽啊!” …… 迈步向着牛棚走去,李启文的脚步比来时沉重了些,心情有些烦躁。 都怪高天风。 他本来一个人好好的,高天风非要点鸳鸯谱,给他搞得不上不下,瞻前顾后,纠结得郁闷。 感情这事儿真是烦人,他没动心思的时候,清清爽爽,开开心心。 一粘上这东西,就变得优柔寡断,剪不断理还乱了。 算了,还是别想这事儿了。 婉如果真没这心思了也好,还是把她当个妹妹最好,也不用搞得这么复杂。 来到牛圈前时,他已经把思绪理清楚了,心情也重新放松了下来。 不管和感情有没有关系,已经出去的话,就肯定得算数。 就算冲着林叔,他也不能坐实这么多牛奶被白白糟蹋掉。 牛圈里,林婉已经开始挤奶了。 刚下牛犊的母牛产奶量最大,乳房鼓涨,林婉没用多大力气,大股的奶水就被挤进了奶桶里,滋滋作响。 这几天的鲜奶,质量也是最好的,挤出的牛奶上方,都能看到肉眼可见的淡黄色油脂。 这么好的奶,才卖三块钱一公斤,简直太浪费了。 但市场上就是这样的价格,谁也无力改变。 要想减少浪费,快速回本,甚至达成盈利,就不能跟鲜奶较劲,必须想办法提高牛奶的附加值。 国内的奶制品市场,依然是以纯牛奶和酸奶等引用奶为主的。 这些粗加工的产品,早已经卷成红海了。 大型企业早就构建了护城河,散户想要从中找到盈利渠道,难上加难。 不过深加工的奶制品这样的众渠道,反而会因为市场,没有被大型企业控制太深,还有点操作的空间。 再加上他多少还有几万粉丝,在互联网上也能想点办法。 只是具体怎么做,他现在还只有一些想法,需要验证一番。 “这茬奶能挤多少?” 他蹲在了林婉身侧,观察着母牛乳房的变化。 “中午这茬奶能挤两桶,大概有二十公斤。” 林婉手中不停,口中回答。 “这些奶都卖给我吧,我回去试验一下。” “卖什么卖呀?待会儿直接给你拿过去就好啦!我还正愁没地方放呢!” 林婉着,就指着一旁的空桶示意:“你也拿一个桶来,我们一起挤,这两桶挤满就好了。” 起身将桶拿来,李启文去了母牛另一面,动手挤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挤牛奶,但他一上手,却熟练无比。 这是唐永泰年间的一位老祖宗传给他的记忆。 那位老祖宗正是武状元李广琛的后人,只不过在军中负责辎重粮草,参与了奉天、灵台之战。 当时唐军大败吐蕃,缴获牛羊、骆驼、马匹无数,这位老祖宗从中捞了不少油水。 只可惜后来出了事,他被革去了官职,只能靠着在战场上学到的手艺,在长安做起了贩卖牛马,以及鲜奶和奶制品的生意。 林婉那边,没一会儿就挤满了一桶奶。 将奶桶拎去一旁,她就来到了李启文身侧,帮他一起挤着奶。 或许是为了方便挤奶,她和李启文贴得很近,胳膊不时和李启文的手碰在一起,她却浑不在意。 但李启文却被她搞得有些乱。 她不是已经下头了吗?怎么还对他这么亲昵? 挤了一会儿,林婉好像是累了,甩了甩手腕,收回了手来。 但她也没起身,而是抱着膝盖,蹲在李启文的身旁,看着他挤奶。 看着看着,她不知不觉间,慢慢靠在了李启文的身上,脑袋也歪向了靠近李启文的这一侧。 被她贴身靠着,李启文原本平静的心里,顿时又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婉还是对他有意思? 心中一片纷乱,他浑然忘了眼前的事,直到林婉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好啦,已经满了,再挤就该淤出来啦!” 看到眼前已经挤满的奶桶,李启文停了手。 林婉去拿了盖子来,盖在了上面,伸手拎了起来。 “你拎那桶,我帮你送过去。” 她指着旁边挤好的奶桶示意。 “好。” 李启文上前拎起,就向棚外走去。 “你等我一下呀!” 林婉抱怨着跟了上来:“我这桶比你那桶重呢,你都不等我。” “哦。” 李启文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着她。 来到他近前,林婉自然的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空手:“走吧。” “……” 李启文没话,依然站在原地。 “走呀?” 林婉疑惑的看向他,却发现他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怎么啦?” 林婉被他看得一慌,躲开了视线,下意识的想收回手来。 但她刚一动,就发现手被李启文紧紧攥着,根本抽不回来。 “我拎那桶吧。” 李启文把手中更轻的奶桶放在了地上,伸手接过了林婉的奶桶。 这过程中,他一直都没松开林婉的手。 林婉也任由他握着,和他换过了奶桶。 拎着奶桶,牵着林婉,李启文带着她出了养殖场,向家中走去。 他放了脚步,和林婉保持匀速,握着的手轻轻晃着,维持着平衡。 日头当空,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忽然,他开口问:“婉?” “嗯?”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出口,他的呼吸微微屏住了,自己却没发现。 “……” 林婉的掌心微微发潮,但声音却随之传来:“很好呀!” 话出口后,林婉仿佛觉得不够,又补充了句:“特别好!” 还是不够,她再次补充:“对我最好了!” “那……” 李启文犹豫了下,才问:“那你喜欢吗?” “喜欢呀!” 这一次,林婉的回答不假思索。 “真的?” 李启文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她,有些惊讶。 林婉被他拽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但她却没在意,站稳后就噗嗤笑出了声。 “真的呀!” 她仰头看着李启文,笑着补充:“特别喜欢!” 完,她再次补充:“最喜欢你啦!” 嗡! 李启文只觉心口像中了一箭,但却一点都不疼,只有一片酥麻和温热。 他忽然推翻了自己的看法。 他错了。 感情这东西,还是挺好的。 高天风也错了。 只要有感情,哪怕是大马路上,也是最浪漫的场合。 第53章:好厚的奶皮! 林婉的确切回答,出乎了李启文的预料。 他对此有所猜测,但却没想到,林婉会这么直接的承认。 “你确定吗?” 他开口提醒:“我可没房没车也没钱。” “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喜欢房子,喜欢车子,喜欢钱。” 林婉得意的望着他,笑得坦然。 “你不怕我养不起你吗?” 李启文也笑了。 “我有手有脚,干嘛要你养?” 林婉昂起了下巴:“我养你啊!” “哈哈!” 李启文被她故作豪迈的模样逗乐了,开玩笑逗她:“我吃得可多,你养得起不?” 林婉一拍胸口:“二花一天要吃四十斤草料,我喂的!你一天能吃四十斤不?” “你把我当牛啊?” 李启文哈哈笑着,牵着她的手,迈步继续向家中走去。 一路上,他和林婉笑着,只觉得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 回到家中,他就第一时间接过了林婉手中的奶桶,放进了厨房。 路上他就已经想接了,但却舍不得松开握着的手。 把奶桶放好,他就拉着林婉,来到了茶桌旁坐了下来。 拿起林婉提奶桶的手,他摸了摸掌心勒出的勒痕:“疼不疼?” “疼,可疼了。” 林婉抬起手,递到他嘴边:“你给我吹吹。” 握着她的手,轻轻吹了吹,李启文看着她,又问:“你真喜欢我?” “哎呀,你还要问多少次呀?” 林婉嗔怪:“我都了,我喜欢你,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你再问一千遍,一万遍,我还是喜欢你!” “好,好…” 李启文语气复杂的点了点头,迟疑了下,还是又问:“可我比你大六岁呢!” “大六岁怎么了?” 林婉不以为然:“有年龄差的情侣和夫妻多了,大几十岁的都有。” “可是…” 李启文苦笑着解释:“可是我记忆里的你,一直还是时候的样子,我有点不习惯…” 他话还没完,林婉就忽然凑上前来,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温热巧的红唇在他的脸颊上一触即分,但留下的触觉却像是烫伤一样,将李启文的心神都聚集了过去。 “还一样吗?” 林婉看着他,抿嘴笑着,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双眸如水。 李启文没话,只是摇了摇头。 林婉这一口,他着实没想到,心脏好像跳到了嗓子眼,根本不出话来。 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 看着他的样子,林婉没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 李启文心头一热,伸手将她一拉,就想抱在怀里,狠狠亲回去。 但林婉却羞红着脸,赶忙躲开了:“不行,我没洗脸,出了好多汗,太臭了。” “没事儿,哥不嫌。” 李启文心头火热,恨不得一口把她吃了。 “哎呀!不行呀!” 林婉咯咯笑着,起身跑开了。 李启文正想起身去追,但手机却响了声。 叮咚一声,浇灭了他心头的燥热。 掏出手机看了眼,是高天风发来的语音。 高天风:设备在我房间,你要是想开播,直接过去登陆就行,没有密码。 这家伙,怎么总在关键时刻坏事儿呢? 被高天风的信息这么一打岔,李启文也冷静了不少。 眼见他恢复清明,林婉才绕了回来,将手背在身后,有些扭捏的解释:“这是我第一次亲男生,我想收拾干净一点。” “嗯,我明白的,是我太着急了。” 李启文笑着拉起了她的手:“走吧,咱们先干活儿去,那么多好奶,可不能浪费了。” 带着林婉来到厨房,李启文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他把锅清空,将厨房里所有的盆都拿了出来,放在了案板上。 他要用这些牛奶,试着做一些深加工的产品来。 牛奶可以做很多深加工产品,比如奶酪、稀奶油、黄油、奶粉、乳铁蛋白等等。 这些产品,一大部分都可以在家里进行制作。 不过在动手之前,李启文先去高天风房间,在平台上登陆了账号,开启了直播。 就算做出了深加工产品,也需要销售出去才行。 他打算试着通过自己的自媒体账号,看看能不能找到点销路。 开播后,很快就有不少观众涌入了直播间。 看着逐渐增加的在线观众,和不断出现的评论弹幕,李启文把机位对准了厨房的灶台,向镜头挥了挥手。 “大家好,我又开播了。 今天的直播,我打算播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着,就把一旁的林婉拉进了画面里,向观众介绍:“这是婉,大家都认识吧?之前在直播间也出镜过。 她家有一个养殖场,养了几头牛,最近刚刚下崽,但销路出了点问题,奶卖不出去了。 所以,我就打算帮忙想想办法。” 听到他的话,直播间很多观众都以为要开始上套路了。 “这是要开始带货了吧?” “果然每个网红的归宿,都是带货吗?” “只要奶的品质有保证,我是愿意买的。” “带货怎么了?这也是助农啊!做好事怎么就不可以了?” 眼看着直播间里不少观众都产生了误会,李启文开口解释:“我是打算卖点东西没错,但不算是带货。 因为我还没这个资质,也没有产品,我只是先试验一下。” 着,他就指着奶桶里的牛奶,向观众明:“这些奶都是刚从养殖场那边挤过来的,是最新鲜的牛奶。 但我不打算卖鲜奶,因为我没有杀菌、灌装等等的设备,卖不了鲜奶。 我也没打算做酸奶,酸奶这东西太常见了,去哪里都买得到,没必要来我这买。 我呢,想做点不一样的东西,如果有感兴趣的朋友呢,就留下来看一看,我不强求,好吧?” 听到他这一番话,直播间观众都有些意外。 按照往常大家看直播的经验,他这明显是要三二一上链接的套路。 但他自己不带货,那是要做什么呢? 做完了解释,李启文就开始动手忙活了。 他先把奶桶里的奶倒进了大锅里,开火烧了起来。 等到牛奶烧开后,他等锅里的奶沸腾了一分钟后,就把牛奶盛进了准备好的一个个盆里。 随着牛奶渐渐冷却,盆里开始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半固态的膜。 这时,李启文就拿过了一个单独的盆,用笊篱把这层厚厚的膜捞了出来,放进了盆里。 看到他捞出的厚厚奶膜,直播间里有观众发着弹幕惊叹。 “哇!好厚的奶皮!” 第54章:黄油 李启文捞出的奶皮,厚度达到了近乎两指。 这让不少观众都大为吃惊,纷纷在评论区里发弹幕询问。 “为什么奶皮会这么厚?” “这真是鲜奶吗?怎么会有这么厚的奶皮呀?” “我家是从养殖户订的鲜牛奶,也没这么厚的奶皮。” “主播是不是加东西了?” 看到直播间里的质疑,李启文不慌不忙,开口解释:“这些奶都是最新鲜的牛奶,绝对没有添加任何东西,这点我可以保证。 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的奶皮,是因为产这些奶的母牛,是前几天才刚刚下崽,所以这段时间的牛奶,会特别的肥。” 大部分观众都没接触过牛奶最前端的生产,听了他的解释,也还是将信将疑。 李启文也不急,直接捞起了一块奶皮,就给镜头展示了下,一边解释:“这个奶皮,就是牛奶中的乳脂肪和乳蛋白因为加热而变性,两者在牛奶表面形成的薄膜。 乳脂肪就是油脂,本质上就是牛油,但味道不一样。 乳蛋白大家都知道,就是蛋白质。 简单来,牛奶里的乳脂肪含量越多,结的奶皮就越厚。 一般情况下,牛刚产崽的这段时间,产奶的乳脂肪和乳蛋白含量是最高的。 尤其是刚生产后,分泌的牛初乳,加热以后是可以变成固体的。 就是因为牛初乳里的乳脂肪和乳蛋白含量太高,加热后会导致蛋白质变性。 虽然产崽后72时内分泌的牛奶,才算是牛初乳。 但现在距离母牛产崽也没超出一个星期,牛奶里的乳脂肪和乳蛋白含量还是很高的,所以结出的奶皮也会特别厚。 如果是淡奶期的牛奶,结出的奶皮能有这里的四分之一就算不错了。” 林婉也在一旁附和解释:“母牛下犊后,一周以内的奶,其实都可以算是牛初乳的,只是越往后越稀淡,没有前三天那么粘稠而已。 这种牛奶营养价值特别高,老人孩多喝一点,都很有好处的。 但不能有乳糖不耐受,不然喝了肯定拉肚子。” 她以为李启文是打算做奶皮,作为食品,卖给观众,所以才这么。 可李启文并没有这个打算。 不过他也没有急着解释,而是把所有的奶皮都捞了出来,称了称重量。 一共四十斤奶,总共捞出了不到八斤奶皮。 这个产量已经很恐怖了,如果用普通牛奶,能捞出四斤就不错了。 这是因为用的奶,都是几乎可以当做牛初乳的好奶。 而且奶皮没有脱水,其中大部分都是水分。 把大半盆奶皮端到镜头前,李启文向镜头展示了一番:“这些就是用四十斤牛奶提取出的奶皮了,也可以叫它奶油,因为它本来就是牛奶里产出的油。” 把奶皮盆放回案板上,李启文拿出了一把筷子。 扶着盆边,他吸了口气,看了眼镜头:“接下来,咱们就开始打发了。 会做烘焙,做蛋糕的朋友应该知道,稀奶油需要打发,才能变成咱们平常吃的那种奶油。 这一步用打蛋机,或者搅拌机会比较合适。 但我这里没有,就只能用筷子了。” 完,他就握着筷子,插进奶皮里,快速搅拌了起来。 这一步没什么技巧,就是纯费力,不过节目效果却很不错。 直播间观众纷纷发着弹幕调侃。 “主播好手速!” “花开富贵请求添加好友!” “这和东北的雪绵豆沙一个原理,但雪绵豆沙是用蛋清打的。” 李启文没空理会弹幕,只是一个劲的打发着。 随着他的搅拌,空气被飞速打进了奶皮里,变成了一个个绵密的气泡。 原本半凝固状的奶皮开始逐渐变得宣化,越来越绵密,体积也渐渐变多了。 等到盆中的奶皮都变成了膏状的淡黄色奶油后,李启文就停了手。 他并没有弄完,只是手实在是太酸了。 “尝尝吧?” 他拿过了一双新筷子,挖了一坨奶油,放进了碗里,递给了林婉。 林婉也是第一次见到用自家的牛奶做出的奶油,颇有些好奇。 接过奶油,她就迫不及待的用筷子挖起一块,送入口中。 奶油入口,绵密细软的口感就占据了她的口腔。 根本不用咀嚼,只用舌头和口腔挤压,奶油就化为了奶香十足的汁液,在她口中流淌开来了。 “好好吃啊!” 她满眼惊艳:“奶香味好足!虽然不甜,但也特别好吃!” “不甜是因为没放糖。” 李启文笑着解释:“加点白糖和盐进去,就是蛋糕店里用的动物奶油了。” “这个好!” 林婉很兴奋:“咱们可以把牛奶都做成奶油,卖给县里的蛋糕房!” 原来这就是启文哥想的办法吗? 肯定能行! 然而,李启文听到她的话,却摇了摇头:“奶油这东西不稀奇,而且蛋糕房也有自己的进货渠道。 各地都有奶制品经销商,有些还是跨国的大企业,这种自制奶油,没什么竞争力的。” “那为什么要做奶油呢?” 林婉一脸疑惑。 “我不是要做奶油,而是要做黄油。” 李启文感觉手臂的酸胀恢复了不少,就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冷藏的矿泉水,加了一些进奶油里,然后拿起筷子,继续打发起来。 “打发过奶油的朋友应该知道,如果奶油温度太低就打发,很容易会大发过头,导致凝固,出水,打出一些黄色的硬东西,也就是黄油。” 他一边打发,一边解释。 随着他的继续打发,原本松软绵密的奶油,果然慢慢塌了下去,然后一点点出水,析出了一些黄色颗粒物质。 等到他停下时,盆中已经只剩下半盆淡白色的半透明液体,和一块块黄色颗粒汇聚在一起,凝固结团的块状物了。 把盆拿起到镜头前,他向观众解释:“这个黄色的硬块,就是黄油,旁边的液体,就是白脱牛奶,也叫脱脂牛奶。” 简单展示一番,他就用手把黄油都捏在了一起,捞出了盆,放在了一块洁白的纱布上。 用纱布把黄油包起,他用擀面杖敲打着内部的黄油块。 随着他的敲打,黄油块内部的水分被排出,逐渐被他敲成了一个砖块似的黄油砖。 把纱布打开,他取出黄油砖,放在了电子秤上,称了称重量。 655克。 一斤三两多点。 看着秤上像是手机盒大的黄油砖,林婉咋舌:“这么多牛奶,就做出这点黄油?怪不得超市里黄油卖那么贵呢!” 直播间里,也是一片赞叹。 “原来黄油是这么做出来的啊?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主播连这都会?从哪儿学的都是?” “这是真正的纯天然黄油啊!纯手工制作,我都不敢想有多好吃。” “我就敢想,主播赶紧上链接,我还敢买呢!” 林婉看到了直播间里的弹幕,开心的向李启文提醒:“启文哥,有人想买黄油呢!” “不好意思,我不卖黄油。” 李启文笑着摇了摇头。 “啊?为什么不卖?” 林婉更疑惑了。 “我要卖的东西还没做好呢!” 李启文笑了笑,就拿过了一口锅来,放在灶台上,把黄油放入锅中,加热了起来。 随着锅中温度升高,黄油迅速融化,变成了一锅金黄色的油脂,散发着迷人的奶香。 油脂中夹杂着一些淡白色的块状物,是黄油中残留的蛋白质。 李启文控制着火候,等到油脂中的淡白色块状物渐渐变成了焦褐色,他才把锅端了下来。 拿过一个干净的玻璃瓶,他把纱布放在瓶口,将锅中的油缓缓倒入了瓶中。 焦褐色的杂质都被纱布过滤掉了,瓶中只剩下了半瓶橙黄色的透明油脂。 纯净。 通透。 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好香啊!” 林婉深呼吸了几下,惊叹的望着瓶中的油脂,咽了口口水。 这瓶油比黄油还要香得多! “这个叫酥油,是提纯过的黄油,是牛奶中的精华。” 李启文拿起瓶子,向着镜头展示:“雪区喝的酥油茶,就是用它作为原料的。 另外,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醍醐。” 第55章:药皂 “《涅槃经》里有云,从牛出乳,从乳出酪,从酪出生酥,从生酥出熟酥,从熟酥出醍醐,醍醐最上。 佛教用醍醐象征无上的智慧,由此产生了醍醐灌顶的法,用来形容灌输智慧,让人彻底觉悟。” 透明的玻璃瓶中,橙黄色的酥油莹润通透,哪怕隔着手机,直播间观众都仿佛能嗅到它的香气。 林婉关注的却是它的分量。 “才这么点呀?” 玻璃瓶并不大,是个装罐头的瓶子。 李启文把瓶子放上电子秤,显示的重量是486克。 他在盛油前,就已经去过皮了。 这486克,就是瓶中酥油的重量。 整整四十斤牛奶,才出了这不到一斤的酥油,林婉不禁感慨:“怪不得珍贵呢,这东西的造价可真高!” 李启文深以为然。 虽然剩下的牛奶,还是可以通过反复熬煮,再提炼出一些奶皮来炼制酥油。 但顶多也就能再弄个百八十克,没那个必要。 这些提过一次脂肪的低脂牛奶,他还有另外的用途。 “所以,你是想卖酥油?” 林婉有些迟疑。 那么多的牛奶,才做出这么点酥油,够卖给谁呀? “也不是。” 李启文摇了摇头。 “还不是?” 林婉愣了:“那你到底要卖什么?” 不止她有这个疑问,听到李启文的回答,直播间的观众也被他搞懵了。 “对呀?你到底想卖什么呀?” “这个酥油很好呀!纯天然,手工熬制,就卖这个不是挺好?” “我看主播做完,还真想买点这个酥油,这是正儿八经用牛奶熬出来的精华,贵点也没事。” “现在在网上买东西,不怕贵,就怕花钱都买不到真东西。” 李启文也看到了这些评论,他将酥油放在镜头前,才正色开口:“酥油这个东西,虽然在古代是极为珍贵的产品,但在现代社会,产量还是不少的。 雪区、内蒙地区都有生产,如果想买,还是可以买得到的。 我做出来的酥油,和那些地方产的酥油区别也不是很大,都是用牛奶做的。 我这里的产量还没有人家大,产品种类也没有人家多,你们何必来我这里买呢?” 他这一番话得有理有据,直播间不少观众都被服了。 “这也确实。” “主播还是很清醒的,要做产品,稳定是最重要的,带货没有那么简单的。” “难得有个敢讲实话的主播,打赏了!” “手工酥油网上也都可以买得到,就是质量不好保证,但只要肯花钱,还是可以买到真货的。” 看着直播间里的评论,林婉也又发愁了起来。 她家里那两头奶牛,的确没办法保证很稳定的奶源,产量也上不去,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这些难题,李启文已经想过了。 他之所以不打算卖黄油和酥油,就是因为这些原因。 不过,他也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所以才会先做点黄油和酥油出来练练手。 眼看着酥油熬制成功,他对自己的计划也有了信心。 但他没有急着明,而是先结束了直播。 “今天的直播,我是为了检验一下这些牛奶的出油率,目前的结果还是很不错的。 那么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里了,明天同一时间,咱们继续,不见不散。” 完,他就结束了直播。 眼看着满厨房的牛奶,和半瓶未满的酥油,林婉愈发犯愁了:“启文哥,你到底要做什么呀?” 李启文笑了笑,却先卖了个关子:“你别急,明天你就知道了。” 二花还在源源不断的产奶,这两天眼看着三花也要下崽,林婉怎么能不急? 但听他这么,林婉也不再多问了。 反正最多也就浪费点牛奶而已,既然他想弄,就让他弄好了。 李启文之所以卖关子,是因为他心中暂时也没谱。 于是当天晚上,他就睡进了祠堂里。 梦境里,他看到了一位名叫李子杰的老祖宗,生活在明末清初年间的长安城,是一个流民。 那是在顺治十六年,也是南明永历十三年,他认识了一位名叫南怀仁的洋人。 这位洋人来自一个叫比利时的国家,是天主教耶稣会的传教士,受派来到国内传教,在秦省待了两年。 李子杰老祖宗就是他吸纳的第一个信众。 是信众,其实李子杰老祖宗就是因为他管吃管住,每个月还能给二钱现银的工钱,才跟着他干的。 不过这位南先生还真教了老祖宗不少手艺,其中就有做肥皂的方法。 在长安城待了两年后,南怀仁就去了北平,和一位叫汤若望的洋人,一起修订历法工作。 而李子杰老祖宗则靠着学到的手艺,在长安城和人开了一个肥皂铺子,卖各种洋皂胰,成了个财主。 一晚上的梦境结束后,获得了老祖宗记忆传承的李启文,心里就自信多了。 没错,他的想法,就是用牛奶制作黄油,然后用黄油或酥油做香皂。 黄油的保质期比鲜奶长得多,只要温度适宜,放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 如果做成了香皂,储存日期更是能大大延长,放两三年都是意思。 这样一来,就能解决鲜奶难以保存的痛点问题了。 而且他打算结合爷爷的药方,搭配一些提神醒脑,养血润燥,杀虫止痒的药方,提取精油,做成功效不同的药皂。 因为原料少,他甚至可以根据客户的不同需求,进行私人订制。 这样也能解决产量,没有竞争力的难题,甚至转化成优势,专做而精。 毕竟黄油和酥油在网上都能买得到,但这种独家定制,功效不同的药皂,就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老祖宗当年就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找的合伙人,就是间药铺。 老祖宗当年就做过一批药皂,专门卖给需要送礼的人,一度畅销一时。 获得手艺传承后,他没有耽搁,一大早就去县里把要用的东西都买了回来。 但他忘了带高天风,以至于高天风把昨天做好的酥油拿了出来,蘸着馒头吃了不少。 “你这酥油做得太好吃了!香得不得了!” “你也不怕窜稀!” 李启文没功夫管他,把东西拿进厨房,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在他准备设备的时候,林婉已经拎着两桶牛奶送来了。 这是今天产的奶,量比昨天还多些。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李启文摆弄的玻璃试管,和各种瓶瓶罐罐,不禁吃了一惊:“启文哥,你这是要弄啥啊?” 第56章:观众的热情 “香皂?” 得知了李启文的计划,林婉有些心疼:“用这么好的黄油做香皂,是不是太浪费了?” “成本高,可以卖贵一点嘛!” 高天风倒是很支持李启文:“这种动物油脂纯手工香皂,在欧洲那边卖得可贵了,而且都是私人订制。 有的手工皂师比较出名,想买人家做的香皂,还得提前预定,有钱都买不到。 我姐回国的时候,就带回来一些,拿给我妈去送礼了,特别受欢迎。” 然而,直播间里的观众,对此却有些疑问。 “我记得高端香皂好像都是用植物油做的吧?” “我买过香奈儿的润肤皂,150克的一块,就卖300块,不过好像也是植物油做的。” 高天风对这方面不太了解,见状就看向了李启文。 李启文正在用酒精浸泡配好的药材,察觉到高天风的视线,也看到了直播间观众的疑惑。 不过李启文也没反驳,而是耐心解释:“现在的成品香皂,基本上都是用植物油做的。 因为植物油的量更大,成本也更低,而且可以通过热制,加快生产效率。 用动物油制作的手工皂,尤其是冷制的皂,需要静置一定的时间,让油脂和碱缓慢发生皂化反应。 这个静置的时间,少则三五周,多则一年半载,成本方面要比植物油的香皂高得多。 不过这种冷制的动物油手工皂,可以最大程度上保留原材料中的营养成分,而且滋润度高,亲肤性强,稳定性好,对皮肤也更友好。 唯一的缺点,就是成本更高了。” 高天风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姐她买的那些手工皂,是一年前下的订单,一年后提货,原来香皂也要熟成的?” “也差不多。” 李启文被他用的这个词逗笑了:“不过这种手工皂可不像牛排,不能吃的。” 熟成是食物的加工方式,一般是把食材放在特定温度、湿度的环境中,通过一定的时间,来让食材内部发生酶分解反应,来改变食材的风味和质地。 这个方式不光运用在肉类的制作上,理论上来讲,豆腐乳、甜面酱、粮食酒等食物的制作过程中,也用到了熟成的原理。 不过香皂就不一样了。 虽然香皂的主要原料,也是天然的动物油脂或植物油脂。 但经过皂化反应后,它就变成脂肪酸盐了,根本无法消化。 “我当然知道香皂不能吃了,我又不是傻子。” 高天风翻了个白眼,可下一刻却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香皂虽然不能吃,但它的原料可是真好吃啊! 要不是李启文严加看管,那瓶酥油他一个人就能吃完! 直播间里,不少观众都被李启文的介绍勾起了好奇心。 “这么,主播你用这些黄油做香皂,岂不是也得放好久?” “没错。” 李启文笑着解释:“这批手工皂我是用来试验的,做出来自己用,不会对外销售。 不过这批制作成功之后,我就会开始接订单了。 我会根据每个订单不同的需求,配制不同的香型和药浴配方。 但就算下了订单,我估计最快也得三个月之后才能发货。 所以大家最好先看看,考虑清楚,再决定要不要下单。 感兴趣的可以加一下粉丝团,在群里找管理发一下个人需求。” 他话一完,高天风就叫了起来:“我去!你这是给我加任务啊?” 粉丝团的管理人不是别人,正是高天风。 李启文忙着直播,和粉丝对接的工作,自然就在了高天风的头上。 霎时间,就有几十个人加入了粉丝团,而且数量还在持续增加。 林婉在一旁看得真切,一时间心情颇有些复杂。 到现在,她才算明白李启文的完整计划。 鲜奶制作成黄油,可以大大增加储存时长。 制作成手工药皂后,更是可以长时间存放。 这样一来,鲜奶不好保存的问题就直接解决了。 做好的药皂,也可以慢慢卖,不怕积压库存。 而且眼看有这么多观众加入粉丝团下订单,也不存在库存挤压的问题,甚至可能还供不应求。 回忆起昨天李启文的那句“我来想办法”,她才意识到,原来那会儿启文哥就已经想到这么周全的解决方法了。 再看向李启文时,她的眼中满是幸福。 不愧是我喜欢的启文哥,就是厉害! 就是可惜了揭完奶皮的那些牛奶了。 她有些惋惜的看向了墙边放在桶里的脱脂牛奶,那些奶都是提取完奶皮后剩下的奶,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李启文在处理药材,但却依然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怎么?心疼这些奶么?” 李启文笑着问了句。 “对呀!” 林婉点了点头:“这些奶也是好奶,要是倒了就太可惜了。” “怎么可能倒了呢?” 李启文笑了:“虽然这些奶里的奶油都被提出来了,但剩下的奶里,还是有很多蛋白质的,那可都是好东西。 这些奶我留着有用的,肯定不会浪费。” “真的?” 林婉有些惊喜。 如果这些奶也能被利用起来,那就太好了! “当然了。” 李启文没再卖关子,直接告诉了她:“这些奶是可以用来做奶酪的,虽然脂肪含量不够,吃起来不会有那么香,不过可以用这些奶酪做面膜或者面霜。 我刚好知道一道古代宫里用的面霜做法,就是用奶酪,珍珠粉当主料的,也是非常好的美白产品。” “真的吗?” 林婉有些心动:“那做好了我能不能先试试?” 女人对于美容产品天然没有抵抗力。 别林婉动心了,直播间里的观众听到这番话,当即就有一百多人涌入了粉丝团。 “有链接吗?我想买主播的面霜!” “手工皂和面霜有套餐吗?我都想要!” “一个人最多可以买多少?我先订十套可以吗?” “我买多点,能有优惠吗?” 面对这么多粉丝的疯狂询问,高天风很快就败下阵来了。 “我不行了!人太多了!我回不过来!你赶紧给她们!” 眼看观众热情这么高,李启文也有些出乎意料,忙向镜头解释:“大家先别急,我现在连一块皂都没做出来呢!你们先别急着买。 我只是让你们把个人的需求提出来,我综合考虑一下。 而且我这边的产量也很低,一共也做不了多少皂,面霜可能会多点,不过一时半会也做不出来。 你们先报个名,登记一下就行。 但每人只能登记一套,因为每一套我都得根据你们的要求来调配,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法发货的,你们考虑清楚再。” 然而,即便他得如此明了,却依然挡不住观众的热情。 在他解释的同时,还有源源不断的观众在加入粉丝团。 只是片刻间,原本只有几十个人的粉丝团,就已经达到500人了。 看到这个场面,李启文都惊了。 这些观众,都这么疯狂的吗? 他只不过是想废物利用,帮林婉家解决点困难。 但看这情况,他好像把事情搞大了啊! 这么多人下订单,就林婉家那两头奶牛的奶,怎么可能够用? 而且他还得根据每个顾客的需求单独定制…… 忽然间,他打了个哆嗦。 不对啊! 他好像把自己搭进去了啊! 第57章:掌叶大黄 李启文终究还是低估了直播带货的威力。 仅仅一场直播,就有七百多人加入了他的粉丝群。 有三百多人联系了高天风,下了订单。 按照每人四块皂的标准,这三百多人,就订了将近一千五百块手工皂。 按照四两皂的标准来算,油脂的含量在六成五左右,也就是130克左右的油。 这将近七百块皂,就需要195公斤的黄油。 而要做出195公斤的黄油,得用将近7800公斤左右的牛奶。 林婉家的牛,高产期内的平均产量在40公斤左右,这等于是直接把两头牛高产期的奶都预定了,而且还不够。 算了这笔账后,李启文很庆幸自己没有夸下海口,急于预定订单。 否则光是这第一批顾客的货,他都很难保证供应。 销路有了,就剩下生产了。 但生产方面也不简单,首先就得搞定手续的问题。 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消防等手续,都得办好。 可要想办营业执照,得有个正式的场地。 原本他打算在林叔的养殖场里弄块地方,当做生产区域。 但养殖场属于农业用地,如果要搞手工皂生产,就得改变土地用途,手续会很麻烦。 于是,他不得不把两间准备当做客房的倒房腾了出来,作为了手工皂的生产区域。 幸好他提前弄好了下水管道,只需要加个污水处理设备,就达到环保条件了。 只是他原本要做民宿,半路却先弄了个手工皂作坊出来,让他不得不感慨,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过这个手工皂作坊倒是先比民宿看到了效益,而且不光能帮到林婉家,或许还能帮到更多的人。 后续的几天直播里,不断有新的观众加入粉丝团。 她们有不少人也想下订单。 如果接受这些订单,林婉家的牛奶肯定是不够用的,他还得向周边养殖户采购。 这倒不是问题,林婉告诉他,今年的牛奶价格太低,贩子压价也狠,很多养殖户都在发愁。 要是收购价合理,肯定会有很多养殖户愿意把牛奶卖给他的。 不过李启文没急着收购,这事儿还不急。 光是已经接的订单,就够他忙活的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启文家里都弥漫着黄油和酥油的香气。 他用来试验的黄油药皂已经做好了,质量他很满意。 切好皂胚后,他就把皂块放进了储藏间。 这批皂他要先放一个月。 至于下了订单的皂,他打算等营业执照办下来再开始动手做。 除了营业执照外,他还注册了手工皂的商标。 商标没有起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用的就是他的名字,李启文三个字。 这是最硬的商标,也可以有效防止别人恶意抢注。 商标注册好的那天,他用黄油做了些面包,加了秦叔那弄来的纯蜂蜜,吃得高天风大呼过瘾。 直播间观众也馋得口水直流,可却买不到。 他不打算通过网络销售食品,那样风险太大了,也更麻烦。 而且秦叔的蜂蜜也不愁卖,有人专门来他这里收蜜,明年的蜜都快订完了。 他倒是抽空去了隔村的王老汉那里一趟,和老两口商量了个事儿。 他想让老两口明年别种苞米了,改种药材。 苞米容易招野猪,也不值钱,老两口岁数大了,身体不好,种那点苞米,还不够累的。 去帮老两口打野猪的那次,他就已经有想法了,只不过一直没想好。 现在做了手工皂作坊,他就去找老两口提了这件事。 他的药皂,是要用好药材的。 但现在的中药材市场上,质量良莠不齐,价格还越炒越高。 这钱让药贩子挣,还不如让老两口去挣。 老两口自然是愿意的,种药材可比种苞米挣钱多了。 可问题是他们没种过,不会种,也不知道种什么。 这点李启文也想到了,而且已经帮他们选好了品种。 掌叶大黄。 秦省有不少地方都盛产中药材,相邻的HZ市,就有几个县在种大黄。 其中镇巴县的大黄已经有上百年的种植历史了,在全国都有名。 掌叶大黄是药典法定药用大黄的原植物,价值不容觑。 它的根茎可以入药,有着泻热通肠、凉血解毒的功效,对于消化系统疾病的治疗效果很显著。 无论是肠胃积滞、便秘不通,还是体内热毒过盛,掌叶大黄都能大显身手。 它的市场价比较稳定,基本在每公斤30-50块的区间。 如果进行规模化种植,亩产干货可以达到500-800公斤,经济效益比苞米强多了。 而且掌叶大黄还有多年生的显著优势,只需要一次播种,就可以在接下来的3-8年里持续收获。 它的根系发达,耐旱能力强大,抗逆性强,也不怎么挑地,很适合老两口来种。 老两口的那块地,本身也很适合种大黄,只是需要起垄。 选种,催芽,育苗,移栽定植,施肥追肥,除草控花,病虫防治,这些李启文都可以免费指导。 他大致算过,这一茬大黄种完,老两口的欠债就都可以还完了,甚至还能有不少盈余。 然而,老两口还是有担心。 因为大黄的收获期,要从第三年开始。 也就是,种下去的前两年,基本上是没有收入的。 老两口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只靠着那块地。 如果没有收成,老两口吃饭都是问题。 这个担心是很合理的,不过李启文也帮他们考虑到了。 大黄是会开花的,而且花香独特,清香淡雅,可以用来提取精油。 李启文的药皂本来就要用各种香料合香,他可以收购前两年的大黄花,制作精油。 这样一来,老两口前两年的收入问题就解决了。 老两口得知李启文的完整思路后,再也没了顾虑,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对李启文如此上心的帮助自己,王老婆子感动不已,免不得抹了两把眼泪。 王老汉则特意给李春明打了个电话,给李启文好一顿夸赞,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李春明也是听了这通电话,才得知了李启文居然做了这些事。 为此,他也特意给李启文打了个电话,对李启文的所作所为大加赞赏。 “你娃这事儿做得不错,挣钱是其次,能帮乡里乡亲解决困难,这是积德的事,出去咱老李家列祖列宗都有光!值得表扬!” 被老爹夸赞,自然是件开心的事。 但李启文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你家具体位置在哪儿?发个定位,我也辞职了,去看看你。” 第58章:这就是你说的老宅? “你辞职了?” 电话是蒋学姐打来的。 得知她辞职的消息,李启文颇为震惊。 不久前她还要叫自己去她那上班,怎么突然间就辞职了? 蒋琳琳显然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惊讶,语气淡然的解释:“总部要把杭城分公司合并进魔都分公司,让我去魔都分公司当副总监。 魔都那边要不了那么多人,我手底下的人都被裁了。 我一个光杆司令过去,没人脉没资源,注定是被打压。 而且我还在杭城买了房,如果去了魔都,不光要还房贷,还要租房,各种花销,没意思。 所以我就辞职了,打算出来自己创业。 怎么样?你要不要来帮我?” 听到她这番解释,李启文也明白了原因。 这几年行业不景气,不光他的老东家撑不住,现在连蒋琳琳所在的外企都要合并分公司,降本增效了。 在这种环境下,贸然出来创业,风险必然很大啊! 不过这话他并没有出口。 毕竟蒋学姐刚没了工作,心情必然不好,他也不好这种打击人的话。 只是面对蒋琳琳的邀请,他还是果断婉拒了:“算了吧,我就不去给你添乱了。” “怎么?你都休息了两个多月了,还没休息好啊?你还真打算gap一整年?” “不是,学姐,何必呢?” 李启文很无奈:“行业里那么多高手,比我水平高的多得是,你找他们不就好了吗?” “废话,我这是创业,不知根知底的人,我敢招吗?” 蒋琳琳语气不悦:“算了,电话里不清楚,你赶紧把定位发给我,我当面跟你。” 完,她就挂了电话。 “……”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李启文叹了口气,收起了手机。 蒋学姐就这性格,是犟也好,是要强也好,反正她决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果不其然,电话刚挂断,她的微信就发过来了。 “定位定位,快点快点。” 见状,李启文就把发给高天风的定位和转车信息一并给她发了过去。 她已经决定要来当面劝自己了,如果不让她来,她是不会罢休的。 也罢,就让她来一趟得了。 当面拒绝了她,她总不好再继续缠着自己了吧? 蒋琳琳的效率很高,收到信息的第二天,她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 李启文是在下午时分接到她电话的。 “喂?我到了,在这个路边,线路车司机这里就是李家庄,但我没看到啊?” “你到李家庄了?” 李启文正在和泥,闻言就放下了铁锹:“那你在路边等我,我去接你。” 来到水龙头边,他冲了冲脚上的泥,向厨房里忙着煮牛奶的林婉问:“婉,你过来的时候锁门了没?车钥匙在车上吗?” “没锁,车钥匙就在车里。” 厨房里,林婉探头问:“你要出门吗?” “嗯。” 李启文随口解释:“我那个学姐到了,我去接她一下。” “哦,好嘞!” 林婉应了声,就缩回了脑袋,继续忙了。 去林婉家开了车,李启文直奔国道。 开到国道处,李启文就看到了一个齐肩发梳在脑后,身上一套破洞牛仔裤搭配暗色棉质开衫,气质酷感的女子,正是学姐蒋琳琳。 在大学里,蒋琳琳是音乐社的社长,在学校里还组了个摇滚乐队,她担任主唱。 李启文本来被她拉进乐队当了吉他手,但后来因为迷上了游戏,就退出了乐队,让她很是不满。 因为从就喜欢摇滚乐,她的个人风格也比较偏向摇滚系。 而且由于听遍了国外各国的摇滚乐,她也学会了好多种英语口音,甚至还能来几句芬兰语。 这项特长也成功帮她在毕业投简历时,成功拿到了外企的offer。 把面包车开到了蒋琳琳身前,李启文将手肘搭在车窗上,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学姐,好久不见。” 看到他出现,蒋琳琳愣了下,跟着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才惊奇问:“你怎么黑了这么多?” “风吹日晒,肯定得黑啊!” 李启文笑着招呼:“上车吧!” 蒋琳琳没带行李箱,就背了个双肩包,不用搬行李。 绕去副驾驶,她拉开车门上了车,还在惊讶的打量着李启文的侧脸:“你瘦了好多啊!胳膊上血管都出来了。” “是瘦了些,差不多二十斤吧!” 李启文随口解释:“回来以后天天干活儿,可不得瘦么?” “不错不错。” 蒋琳琳撇嘴一笑,打趣:“那现在是不是有腹肌了?给姐姐看看。” 着,她就伸手作势去撩李启文的衣服下摆。 李启文一惊,赶忙伸手去挡:“别,哪有那么夸张?” “哈哈哈!看你吓得那样儿!” 蒋琳琳哈哈笑了起来,看着心情很不错。 “你老是喜欢逗我。” 李启文无奈的摇了摇头,启动了车子。 “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像个男生一样?” 蒋琳琳随意的将胳膊搭在车窗上,捋了下窗外风吹散的头发,望着两旁树上飘的黄叶,眼神好奇:“你家这边的环境挺好的嘛!特别贴近自然,我在地图上看,再过去一点就到自然保护区了啊?” “这两边的山都属于秦岭,国道两头都有自然保护区。” 李启文一边开车,一边给她介绍着。 “怪不得你你家这边空气好,环境好呢!看着是挺不错的。” 着,她回头看向了李启文,问:“你回来这两个多月,都忙什么呢?” 她不玩斗音,也不知道李启文直播的事。 “主要是翻新老宅,还有帮邻居干点农活什么的。” 李启文也没有介绍太多。 “翻新老宅?” 蒋琳琳已经远远可以看到村里的房屋了:“这种地方的老房子,花钱翻新,意义不大吧? 像这样的自然村里的宅基地,也没办法流转,只能在村集体里交易,又卖不上什么价钱。 为什么不在长安买呢?好歹是首府,将来就算出手流转,也能卖得出去。 你花钱翻新这的老宅,难道还打算自己住么?” “对啊!” 李启文没有否认,坦然点头:“我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是我的根,大城市的房子虽然好,但我不喜欢。 相比之下,我宁愿在这里住,住得更安心舒服一些。” 但蒋琳琳听着他的话,却轻轻摇了摇头:“住起来舒服不舒服,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主观感受。 不过从投资角度出发,我只能你这个选择是很不明智的。” “无所谓了。” 李启文笑了笑:“我这也算不上什么投资,更偏消费一些,自己住的房子,花多少钱都不算亏。” 蒋琳琳没再跟他掰扯,而是看向了窗外的果园:“这里种的是什么?” “猕猴桃,你来的晚了,不然还可以尝尝刚摘下来的猕猴桃,可甜了。” 随口闲聊着,没一会儿,李启文就开回了家。 蒋琳琳下了车,看着眼前占地八百多平,门楣高耸的深宅大院,有些茫然的张了张口:“这就是你的老宅?” 第59章:原来你私底下学过风水! “对呀!” 李启文把车停好,也下了车。 蒋琳琳抬头望着老宅的大门,从最上方的哺鸡脊,到下方的亮花筒,蝴蝶瓦,伸出的椽子,桁条,牌科,再看到下方雕着吉祥纹的上枋,镂空的挂,以及刻着“忠厚继世”四个大字的花岗岩字牌。 她忍不住问:“你这是祖上有当官的,还是怎的?这哪是老宅啊?这不是四合院吗?” “四合院,不是老宅吗?” 李启文的一句反问,问得她哑了火。 “进来吧!” 李启文伸手推开木门,跨过门槛,伸手邀请。 蒋琳琳却没跟着进,而是看了眼左右,疑惑问:“你家这大门怎么没开在中间?不对称啊!” “这叫抢阳。” 李启文站在门内,指了指后方的影:“这种老宅都是东西窄,南北长的长方形,所以院门都得开在东南角。 而且院门都不能相对,要错开一些,不能看到里面。” “哦!怪不得!” 蒋琳琳迈过门槛,看着正对大门的影,好奇问:“这是你跟我过的照吧? 那次我接了个项目,你跟我可以参考传统建筑布局里的照。 原来你家就有,怪不得你知道得那么清楚呢!” “我的是影。” 李启文拍了拍影上已经模糊的图案:“照是放在大门外面的,大户人家才有,这种放在门里的叫影。” “你家这不就是大户人家吗?” 蒋琳琳打量着影,不解问:“干嘛在门口放面墙?不嫌碍事么?” “这是风水墙,挡煞气的。” 李启文打趣:“你本家老祖宗写的《水龙经》里就过,直来直去损人丁。 所以气流不能直冲厅堂或者卧室,否则不吉利。 照和影就是阻挡煞气的,可以协调住宅内外之气,聚拢财气。” 蒋琳琳被他得一愣:“《水龙经》是什么?我本家老祖宗是谁?” “蒋大鸿啊?一代风水界宗师,号称地仙,也姓蒋,《水龙经》就是他写的。” 李启文着,却看蒋琳琳一脸疑惑,就住了口:“好吧,你不认识。” “我是不认识,但你居然认识?” 蒋琳琳若有所悟:“我你为什么那么擅长仿古的设计风格,原来你私底下学过风水!” 李启文笑了笑,没话,但也没否认。 “还别,你这一套还挺唬人的。” 蒋琳琳拍了拍影的石材,笑着夸赞。 “这可不是唬人。” 李启文正色解释:“风水堪舆是传统地理学,有科学依据的。 就拿照和影来,其实主要目的是为了挡穿堂风,避免主人着凉。 昼夜气温变化,会导致空气流动产生变化。 影能在起风的时候降低空气流速,避免风直吹进宅院里。 包括房间里的屏风,也是同样的目的。 只不过古人不懂现代科学知识,就用挡煞来解释了。” 蒋琳琳认真听着,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错,我就知道你的才华不应该埋没在那家公司里,也不该埋没在这里。 咱俩强强联手,肯定能成为设计界的黑马!横扫全行业!” “……” 李启文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搭她这茬,只是抬手邀请:“快进来吧!” 看到他这个反应,蒋琳琳有些疑惑,但也不好急着问,就跟着他穿过了院门。 来到倒房外,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崭新的木质窗户,瞬间就被上方精致的窗棂吸引了目光。 “你家这个窗户,做工真漂亮!” 她赞叹出声,上前抬手摸了摸。 作为设计行业的专业人士,她对这种物件的设计,材质都很感兴趣,也更懂行。 只是观察了一番,她就注意到了细节,惊咦了声:“你这窗框,是纯榫卯拼接的吗?” 见她一眼就看出了关键,李启文微微挑眉。 这位学姐在专业领域的实力,还是非常过硬的。 “对。” 他点了点头。 “手艺真好啊!” 蒋琳琳啧啧赞叹,爱不释手的摸着窗框的接缝处:“这拼接的地方严丝合缝,一点缝隙都摸不出来,都快赶上高精度的机床加工件了! 你这是哪儿找的木工师傅?手艺这么厉害?你把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呗?我也想认识一下。” “你不是已经认识了么?” 李启文摊了摊手。 “什么意思?” 蒋琳琳没懂,但看到李启文指了指一旁的操作台,和摆在外院墙边的木料,以及木工工具,她才意识到真相。 “这些窗户是你做的?” 蒋琳琳震惊的看着李启文,不敢置信。 “不然呢?” 李启文笑了笑:“我自己做,比较省钱。” “不是……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手艺了?” 蒋琳琳差点语无伦次。 作为设计领域的专业人士,她太清楚一位好的木工师傅有多难得了。 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一个手艺精通的木匠师,都是各大品牌争相拉拢的人才。 有些众品牌,甚至就是木匠师自己创立的,而且只接私人订制。 她曾经接触过几个顶级木匠师,帮客户订过一些产品。 以她的目光看来,李启文做的这些窗框,其技术含量和精美程度,丝毫不亚于那些顶级木匠师! “这不算什么的,慢工出细活,只要多花点时间,你也做得出来。” 李启文谦虚了句,就招呼她进院子了。 看着他不以为然的样子,蒋琳琳心中有些茫然。 她只是刚到李启文家里,就已经接连被震惊两次了。 原本她的计划,是来这里呆两天,服李启文,然后带着他回杭城去,马上开展业务。 可现在的她,对自己的计划却有些没底了。 她思索着,跟着李启文穿过了垂花门。 眼前的内院豁然开朗。 东西两座厢房同样嵌着纯榫卯木质的窗框,青砖的墙面崭新平坦,屋顶的瓦片鳞次栉比,宛如鱼背。 院里有摆放着锻炼器具的区域,有长方条形的花台,有椽子搭起来的葡萄架,有郁郁葱葱的菜地,甚至还有一片摆着茶桌躺椅的休息区。 躺椅之上,正躺着一个让她有些眼熟的身影。 “高天风?” 蒋琳琳皱起了眉:“你怎么还跟这个二货一起玩呢?” “怎么话呢?琳姐?” 高天风嬉皮笑脸的从躺椅上坐起,趿拉着拖鞋来到近前:“咱们也好久没见了,怎么见了面就没好话呢?” “哼!” 蒋琳琳不屑的哼了声,丝毫不给他面子:“和你这种不学无术的蠢货,我向来没好话。” 她是认识高天风的,还是通过李启文。 原因就是因为李启文当初退出乐队,去和高天风玩游戏。 她的颜值在全院都是出了名的,高天风见到她后,自然展开了一番追求,但很快就放弃了。 高天风低估了她泼辣性格的杀伤力,第一次高调示爱,就被她一脚踹在了裤裆里,蛋蛋肿了一个月。 于是乎,高天风从此看到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夹着屁股就开溜,再也不敢招惹她了。 后来大家都毕业了,进入了社会工作,蒋琳琳的脾气收敛了些,但对高天风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她很瞧不起高天风这种没本事靠家里的富二代,也丝毫不给他面子。 高天风知道她看不起自己,却不敢招惹她,顶多就像现在这样阴阳怪气两句。 听到院里的话声,林婉循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启文哥,你回来啦?” 她用围裙擦着手,笑盈盈的看着李启文,和他身旁的蒋琳琳。 看到她,蒋琳琳的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掩饰住了。 “我介绍一下。” 李启文笑着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过的那个学姐,蒋琳琳。 蒋学姐,这是我女朋友,林婉。” “蒋学姐。” 林婉笑着上前来,主动伸出了手:“你好,你叫我婉就行。” 蒋琳琳看着她,却没有伸手,而是抬眼望向了李启文:“你不是不谈恋爱的么?” 第60章:喜欢,才会在乎 蒋琳琳一句话,给李启文问愣了。 高天风也瞬间来了精神,直勾勾的看着蒋琳琳和李启文,眼中满是八卦的兴奋。 林婉则微微一怔,略一迟疑,伸出的手也下意识的一收。 但蒋琳琳却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笑呵呵的自我介绍:“你好,婉,我叫蒋琳琳,幸会啊!” “幸会…幸会。” 林婉本想叫一声琳琳姐,但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合适,最终还是没叫出口。 蒋琳琳猜到了她没出口的是什么话,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但被她掩饰了过去。 “你别误会。” 蒋琳琳脸上盛开了笑容:“李启文之前跟我过,他不打算谈恋爱,我以为他认真的呢!没想到人是会变的……” 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眼李启文,顿了半秒,才重新看向林婉,笑着夸赞:“怪不得他不打算回杭城,原来是家里有这么好看的女朋友,如果是我,我也乐不思杭了,哈哈哈!” 她开着玩笑,笑得灿烂。 “也没有啦!启文哥想去哪都可以呀!” 林婉抿嘴笑着,看着李启文:“他要是想回杭城,我也可以陪他去杭城呀!” “他把钱都拿来修这座四合院了,想回也回不去咯!” 蒋琳琳打趣:“杭城的房价可不便宜。” “那也没事,租房就可以了呀?” 林婉很坦然:“我也能工作挣钱,只要两个人一起努力,在哪里都可以生活得很幸福的。” “……” 蒋琳琳还在笑着,只是笑容变得有一丝丝的勉强。 她俩聊着天,高天风则偷偷摸摸的凑近了李启文,低声问:“这么多年了,蒋琳琳还喜欢你呢?你怎么没跟我?” “你别瞎。” 李启文微微皱眉提醒。 “我怎么瞎了?上学那会儿蒋琳琳就喜欢你,你忘了?” 高天风愤愤不平:“你还跟我她没男朋友,害得我被她踢了一脚,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你没怀好心思,被琳姐揍也是活该。” 李启文低声分辩:“我跟你琳姐没男朋友是事实,人家追求者一大堆,看不上你也正常。” “看不上我正常,看上你就正常呢?” 高天风不屑撇嘴。 “你别瞎行不行?” 李启文压低了声音:“人家琳姐对另一半的要求高着呢!怎么可能看上我?” “怎么不可能?她这么多年还单身,你以为她等谁呢?这不明显在等你吗?” “怎么可能?” 李启文根本不信。 蒋琳琳和他顶多就算是比老同学更熟悉一些的朋友。 两人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又都在杭城,所以他们偶尔会在一起聚一下,但也仅此而已。 蒋琳琳也和他起过自己对另一半的要求,得有钱,长得帅,个子高,还得会提供情绪价值。 这些要求,他一条也不沾边。 “我怎么知道可能不可能?” 高天风斜眼瞅着他:“反正上学那会儿,她是喜欢你的,只不过你对她没意思而已。 她刚才不是了吗?你跟她过,你不打算谈恋爱,她还你变了,原来你这家伙也不老实。” “我怎么就不老实了?” 李启文很郁闷。 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跟蒋琳琳过那样的话。 另一边,蒋琳琳转向了李启文,笑呵呵的调侃:“你可真够能藏的,要不是我来这里见到婉,还不知道你谈恋爱了呢! 好歹我也是你学姐,有女朋友了都不通知我,太不够意思了! 今天必须请我吃顿饭,不然我可不答应啊!” 她这是开玩笑的语气,但高天风听到后,却有些幸灾乐祸的瞥了眼李启文,颇有些大仇得报的畅快。 “请,当然得请。” 李启文扯了车嘴角:“你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肯定得给你招呼好了啊!” 听到客人二字,蒋琳琳微笑不变,但却抿了抿嘴唇。 她转过脸去,看向后方的正房:“那你先带我参观一下你家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四合院呢!” “风少去吧!” 李启文直接就把高天风卖了:“我去给你做饭,做几道拿手菜给你尝尝。” 完,他不顾高天风的一脸懵逼,就拉着林婉进了厨房。 “呃……” 高天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俩离开,随即才看向了眼前的蒋琳琳。 而此时的蒋琳琳,脸上的笑意已经全都散去了。 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蒋琳琳抱起胳膊,就迈步走向了正房。 “这个坑货…” 高天风瞪了眼厨房的方向,才苦着脸,跟着来到了正房。 进到客厅,他就看到蒋琳琳站在客厅中央的方桌前,看着上方一篇篇书法作品。 最上面是新写的,墨迹依然有些微潮。 “自来自去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蒋琳琳念出了纸上的文字,语气有些奇怪。 “这是李启文今天早上写的。” 高天风主动开了口。 这是对李启文把他推向火坑的报答。 “这个林婉,是怎么回事?” 蒋琳琳转过了身来,神色平静的问:“他怎么就突然谈恋爱了?” “其实他俩是前几天确定的关系,不过他俩认识得就比较久了,从是一起长大的……” 高天风没有隐瞒,痛快的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她。 蒋琳琳只是静静听着,却没有任何表示。 …… 另一边,林婉进了厨房,就继续忙活了起来。 她神色平静,仿佛丝毫没有察觉蒋琳琳的异常。 李启文洗了手过来,观察了下她的神色,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道:“蒋学姐和我是大学里的同学,后来工作以后,也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 林婉闻言,回头看向他,展颜一笑:“没事的,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相信你的。” 见她这么通情达理,李启文却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的问:“你不会…那个…” 他没找到合适的描述。 “吃醋吗?” 林婉呵呵笑着,手中依然在忙活:“喜欢你的女生多了,我总不能每个人的醋都吃吧?” “那不至于。” 李启文也笑了:“其实也就你喜欢我,蒋学姐眼光高着呢,看不上我的。” “你别总是这么。” 林婉忽然停了手,转身看着他,眼神认真:“你是很好的,从到大,很多女生都喜欢你,我都知道的。 你不要总是把别人得很好,却把自己得不值一提。 可能这是一种谦虚,但另一方面也是一种自傲。 在我看来,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但能发现你的好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 蒋学姐喜欢你也正常,你平常看待就好了呀! 只要你还喜欢我就行,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李启文沉默了半晌,才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叹:“没想到整个世界,只有你最懂我。” 林婉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上前环抱住了他,喃喃道:“谢谢你啊,谢谢你顾及我的感受…” 她抱得很紧,李启文也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只有喜欢,才会在乎。 如果是真的喜欢,又有谁能真的不吃醋呢? “如果…” 抱着李启文,林婉忽然开口问:“我是如果,如果咱俩没在一起,你会和她在一起吗?” 李启文没有直接开口,而是想了想,才认真回答:“不会的,我和她不是一类人,走不到一起的。 她就像雨燕,追逐风高浪急是她的天性。 我像是老黄牛,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安安稳稳的生活,我就很满足了。” “那我呢?” 林婉仰头笑问。 “你是只馋猫。” 李启文刮了刮她的鼻子:“表面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都从眼睛缝儿里观察,心里跟明镜似的。” “哎呀!你烦死了!” 林婉被戳破了心思,红着脸拍了他一下,转身就想跑。 但却被李启文一把拉了回来,揽在怀里着话。 倚靠在他怀中,林婉面色通红,但却一脸幸福。 学姐又怎样? 她才不怕呢! 第61章:我也想在这住几天 蒋琳琳转了一圈,就回到了厨房。 倚靠着门框,她看着在案板前和面的李启文,问:“屋里那些字是你的写的啊?写得还挺像样的。” 林婉闻言,在往青椒里酿肉,闻言笑着道:“启文哥时候就会写毛笔字,写得可好了,那时候他班里出黑板报,都是让他写的。” 时候… 蒋琳琳视线略低,随即转向李启文,笑着打趣:“怪不得你启文哥单身这么多年,原来是因为你呀!” 林婉笑了笑,也看了眼李启文,却没有反驳,就低头继续忙活了。 李启文不紧不慢的和着面,回头看了眼蒋琳琳,示意:“你去歇一会儿吧,一会儿饭就做好了。” “我不累。” 蒋琳琳着,竟直接走进了厨房,来到了李启文身旁,看着他盆中的面团,淡淡问:“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我一直都会啊?” “那在杭城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做过?” “我一个人住,做什么饭?还不够麻烦的,再房东也不让做饭。” 李启文被她盯得不自在,就开口问:“高天风呢?” 这家伙,每次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他去帮你调试设备了。” 蒋琳琳随口解释了句,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依然站在他身旁,口中调侃:“没想到你居然做直播,还做成网红了?” “网红而已。” 李启文也不好直接开口赶她,只能一边忙活,一边回答。 又没话找话似的聊了几句,蒋琳琳或许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和谐,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厨房。 她径直找到了躲在房间里的高天风,面色郁沉。 看到她的表情,高天风就猜了个大概,心中幸灾乐祸。 “我都了,你别过去打搅人家,自讨没趣了吧?” 高天风笑呵呵的劝她:“别想那么多了,人家两口挺好的,你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上赶着呢?” “凭什么?” 蒋琳琳攥紧了拳头:“那我这些年算什么?” “能算什么?” 高天风反问她:“你和他在杭城待了这么多年,关系都没更近一步,就明你们没缘分呗!还能算什么?” 这句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直接将蒋琳琳砸沉默了。 见状,高天风撇了撇嘴,才笑着劝道:“算啦!你跟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就算没有婉,你们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就别钻牛角尖了。” “谁的?” 蒋琳琳抬起了头:“如果他在杭城,没有回来,我俩怎么就不可能了?” 高天风摊了摊手:“这世界上又没有如果。” “……” 蒋琳琳沉默了。 高天风也不再多,只是坐在电脑前,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网页,看着视频。 蒋琳琳被视频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 来到内院,她听着厨房里传出的炒菜声,也觉得心烦。 一转身,她就来到了宅门外。 看着门外的林带,后方的山川,高空中一行行的大雁,她的眼中满是迷茫。 她真的钻牛角尖了吗? 可她明明觉得,她和李启文的关系,本来就差那一层窗户纸,只剩下捅破不捅破的关系了啊? 怎么才这么几天,一切都变了呢? 看着天空中的缕缕云丝,她思绪翻飞,一直到林婉出来找她,叫她进屋吃饭,她才回过神来。 “琳琳姐,快来吃饭了。” 林婉热情招呼,带着她来到了西厢房的餐厅。 餐厅的圆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 菜色很简单,就是几道家常菜,但却色香味俱全。 中间是一个大盘炒鸡,貌似是新疆大盘鸡的炒法,先炒后炖,加了土豆,汤汁炖得粘稠绵密,香气扑鼻。 大盘的四周,是四道菜。 一盘是林婉刚才做的青尖椒酿肉,一盘是水晶猪皮冻,猪皮冻是前几天做好的。 另外两盘是炒菜,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炝炒油菜苗。 见蒋琳琳回来,李启文招呼:“尝尝吧,咱这地方,没有什么海鲜湖鲜,就是些家常菜,你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蒋琳琳心里有事儿,也没什么,就拿起筷子夹了些炝炒油菜苗,送入口中尝了尝。 油菜苗一入口,嚼了两下,她就一愣,有些惊讶的看着了盘中。 这道菜的确是很家常的菜,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 但她眼前的这盘油菜苗,吃着却格外不同。 这些油菜苗入口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鲜活。 虽然菜苗是烫的,带着刚出锅的镬气,蒜香扑鼻。 可这些菜苗却好像是刚从地里拔出来的一样,汁水充盈,却又包裹在菜身里,只在她嚼下的时候,才涌出一股股甘甜的汁水。 她吃过不少大饭店,甚至米其林餐厅的炒青菜。 但她敢,这道炝炒油菜苗,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炒青菜! 没有之一! “这是你炒的?” 她惊讶的看向李启文,有些不敢相信。 “嗯,吃着还行吗?” 李启文笑着问了句。 “顶级水平。” 蒋琳琳给出了最高的评价。 “主要是食材好。” 李启文指了指院里的菜地:“这些油白菜是我回来的时候种的,这会儿吃正好是时候。 油白菜很容易长,一个多月就能长成了,我一点农药都没用,纯天然的,味道最好。 这个青椒也是我那会儿种的,就是还不够大,但也能吃了。 我还种了点菠菜,长势特别好,就是还要等几天才能吃,味道肯定更好。 这茬菠菜收完,我打算再种一茬,等下雪了就盖层草帘,当越冬菠菜种。 菠菜很耐寒,就算冬天零下十几度也能活,开春了吃正好。 对了,地里还有些红萝卜苗,萝卜应该有樱桃大了,刚好能吃,待会儿你可以拔点尝尝……” 听着李启文侃侃而谈,如数家珍的介绍着自己种的菜,蒋琳琳的心情有些奇怪。 她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李启文。 高天风事不关己,一门心思对付饭菜,吃得开心。 “这韭菜真嫩!炒鸡蛋绝配啊!” “尖椒的肉是婉酿的吧?就你实在,肉酿得瓷实,都冒出来了。” “主食吃什么?蘸水面好啊!我吃五根,不,四根吧!我减肥!” 蒋琳琳默默的吃着饭,像是在想些什么。 一顿饭吃完,她忽然冲李启文问:“你是打算做民宿对吧?那你帮我收拾一间房间吧!我也想在这住几天。” “啊?” 李启文被她搞懵了:“你不是打算回去创业吗?” “是的没错,但也不急于这一时。” 蒋琳琳神色平静,看不出是什么心思:“我突然发现,从毕业到现在这么久,我好像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 我想先好好休息几天,想清楚一些事,再开始也不迟。” 第62章:香气 蒋琳琳的要求,打了李启文个措手不及。 他原本是打算让蒋琳琳来家里看看,让她知道自己的确是在村里认真发展,她自然会放弃劝自己。 但他没想到,蒋琳琳倒是不劝他了,但她自己却打算住下来了。 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他刚想找借口给蒋琳琳婉拒了,可林婉却先一步开口了。 “那太好啦!” 她热情的挽上了蒋琳琳的胳膊:“村里这边,都没有年轻女孩,我连个能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 琳琳姐你要是不忙,就多住些日子,我带你去看我家的牛犊,可好看了!” 蒋琳琳原本是在看着李启文,等着他的回答。 但林婉的热情,却让她没有预料,一时间略有些慌乱。 不过很快,她就定了神,笑着应了声:“好呀!” “走!我带你去看!” 林婉见她感兴趣,当即就拉着她往外走了。 看着她俩有有笑的离去,高天风幸灾乐祸的凑上前来:“完喽!这下不好搞咯!蒋琳琳这是赖上你咯!” “别瞎。” 李启文也觉得破烦,但口中还是打圆场:“人家不是了么?想休息几天,不定住两天,她住不习惯,就走了呢?” “自欺欺人。” 高天风撇了撇嘴:“人家这是明摆着冲你来的,你到底什么时候勾搭上人家的?搞得人家这么念念不忘?” “我什么时候勾搭了?” 李启文只觉有天大的冤枉:“上学那会儿我天天和你开黑,上班以后,我和她也是偶尔见个面,吃顿饭什么的,但也只是吃饭而已,仅此而已啊!” 高天风对李启文还是比较了解的,闻言也颇为疑惑:“那她为什么对你这么锲而不舍?” “我怎么知道?” 李启文郁闷的摊了摊手。 看了眼逐渐暗下的天色,高天风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嘟囔:“不管什么原因,反正这个麻烦你得自己解决,我是帮不上你咯!” “用不着。” 李启文心中也打定了主意:“她想住就住,就正常当客人看待呗! 我估计她是哪里误会了,等她想通了,就会自己离开了。 她那个人闲不住的,过不了这种清闲日子。” …… 蒋琳琳能不能过得了清闲日子,尚无人得知。 反正她从林婉家回来的时候,笑得很开心。 她怀里抱着一脸不情愿的花,给李启文看着手机里拍的牛犊照片。 “你看这张,好可爱!它还舔我的手呢!” “还有这张!是不是粉嫩粉嫩的?” “它一点也不臭,还有股奶香,我都想养它当宠物了!” 李启文敷衍的应和着,兴致缺缺。 那头牛犊,还是他帮林婉一起接生的。 包括牛犊的名字,也是他起的,叫黄油。 见他看得意兴阑珊,蒋琳琳也感觉有些自讨没趣,就气哼哼的收起了手机。 “我的房间收拾好了吗?” 她起了身:“我困了。” “收拾好了,在那边。” 李启文看向高天风,想让高天风带她过去看房间。 但高天风鸡贼的低头看着手机,丝毫不搭理他。 见状,李启文也只能起身,把蒋琳琳带去了房间。 房间在倒房靠东的第一间,也是这几天来,李启文和高天风抽空收拾出来的唯一一个房间。 房间里的装修搞完了大半。 高天风刷的灰浆都干透了,洗漱台也都安装好了。 李启文打出来的第一套桌椅和床,也都放进了房间。 但蒋琳琳看着房间里简单的家具,还是微微皱眉问:“这么简单啊?” “我才动工多久?能弄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李启文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于是劝道:“都给你了,我这还没弄好,你非要过来。 你凑合一下得了,要是凑合不了,还是回杭城吧! 杭城条件多好?想休息散心,在杭城不是更方便?” 听他话里话外都想赶自己走,蒋琳琳眼中闪过一丝恼火,但还是抬了抬下巴:“没事,挺好的,当极简风来看,也蛮不错的。” 你倒是能想得开… 李启文暗自吐槽了句,但嘴上却没出来,只是点头示意:“那你早点休息吧,卫生间在出门左拐的那个门口,出门就能看到。 房间里的物料还没正式弄,只能先用公共卫生间了。” “……” 蒋琳琳咬着牙,点了点头:“好!没问题!” 她是有点洁癖的,李启文知道这点。 见她这都能忍,李启文也有些意外。 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李启文才示意:“好吧,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罢,他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着他离开,关上房门,蒋琳琳一直听着她的脚步声远离,才回身再次打量房间。 她出门在外,对住宿条件的要求还是挺高的,酒店起码五星级打底。 这个房间干净是干净,但的确是简单了点。 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个洗漱台。 洗漱台旁边明显是留出了浴室的下水口,但却还没安装马桶和淋浴。 倒是圆形镂空的木窗别有一番意境,可以透过窗户看到窗外的院子,和天空中的繁星。 忽然,她的鼻尖嗅到了一丝香气。 香气淡雅平和,有种青桔和茶叶混合的香气,十分清新。 她循着香气,看到了摆在床头下方的铜炉,上方的炉盖镂空,香气就是从其中散发出来的。 嗅着这股香气,她被勾起了一丝回忆。 这个香气,和端午节那次,她叫李启文一起去吃日料的时候,用的那款宝格丽的白晶香氛很像。 他还记得? 一时间,她只觉心中一暖,眼前的房间也瞬间变得不再简陋,反而处处都显露着巧思。 地面的磨砂砖一点也不用担心滑倒,床上铺的床单被罩,也都是纯棉材质,不用担心静电。 用铜环挂起的窗帘,更是只用拉两下绳子,就完美的遮挡住了整个窗户。 上面用毛笔画的墨梅也让整个房间增添了许多文情雅致。 另一边,回到了正房的李启文拿起打火机,也点燃了一个香炉。 天气逐渐转凉,蚊子少了很多,基本上不用点蚊香了。 不过他为了给订购手工皂的顾客调配合适的香型,弄了不少试样,如果不点,就浪费了。 忙活了一天,他浑身疲乏。 洗漱一番,他就上床准备休息了。 临睡前,他在微信上,和林婉聊着天。 李启文:睡了吗? 林婉:还没呢,刚躺下。 李启文:我也是。 林婉:琳琳姐也休息了吧? 李启文:不知道,她在房间呢,她对房间环境好像不是很满意,挺好,要是住不惯,她应该能早点回去。 林婉:那不好吧?人家来支持你生意,得让人家住舒服呀! 李启文:…… 李启文:你别装傻,她明显是误会什么了,我正愁呢! 林婉:哈哈!没事哒!琳琳姐人挺好的。 李启文:你还帮她话? 林婉:为什么不呢?我能感觉到,她是挺善良的人,唯一的问题是也喜欢你罢了。 李启文:你不担心吗? 林婉:不担心呀!你要是喜欢她,在杭城那么多年,怎么没和她在一起呢? 李启文:…… 李启文:有道理。 林婉:所以咯!你别多想啦!顺其自然就好了,琳琳姐很聪明的,她能想得通的。 李启文:嗯,好呢。 李启文:那就早点休息吧,明天得盘炕了。 林婉:晚安。 李启文:晚安。 放下手机,李启文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而在冥冥之中,却有一个个声音在漂浮。 “咱是不是使大劲了?咋又招来个女娃?” “么事!多来几个,让娃多娶几房么!” “胡啥呢?现在就让娶一个婆姨!” “娃没对象的时候,咱愁得不行,现在女娃多了,咱还愁得不行,真破烦!” “让娃自己弄去!有总比没有好!” …… 月日升,又是清晨。 李启文一觉睡醒,神清气爽,直接翻身下了床。 今天有大工程,他得早点准备。 第63章:火炕 李启文打算在降温之前,把火炕盘起来。 盘火炕是件大事,在以前,只有盘好了火炕,新屋才算是彻底完成。 之后才能引火开灶,新宅入户。 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是早先人们对好日子的具体描绘。 热乎乎的炕头,就代表着火红的日子,幸福的生活。 李启文还能想起,时候的大冬天,他在热炕上打滚玩的回忆。 不过家里的炕都老的老,坏的坏,重新修地基的时候,他就已经全部扒了。 正房的卧室里,也已经铺了地暖管线。 但他还是打算在卧室里盘个炕。 前两天,林叔为了感谢他帮忙解决牛奶销路的问题,得知他打算动手盘炕了,就去帮他弄来了好几袋黄土。 那是做炕面的必备材料。 于是一早醒来后,他把早餐放进锅里,就开始动手筛土了。 在他忙活的时候,蒋琳琳也睡醒了。 从卧室出来,她眯着眼,头发乱糟糟的,看着院子里忙活的李启文,愣着神发呆。 “早啊!” 李启文打了声招呼,手中不停。 “早。” 蒋琳琳像是还有些晕乎,回了声就不话了,只是眼神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院子,和后方的山峦。 “睡得怎么样?” 李启文随口问了句。 “挺好。” 蒋琳琳抬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你家的被子挺好的,厚实,比我买的重力被盖着舒服。” “我是专门买了新疆棉做的网套,十二斤,都是新棉花。” 李启文又铲了两铲黄土,一边铲一边示意:“你先洗漱,粥马上就熬好了,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蒋琳琳点了点头,却没动,而是指着他面前的黄土问:“你在干嘛?” “筛黄土,和泥做土炕砖。” 李启文用铁锹背把成块的黄土块拍碎,再铲起倒在斜放的筛网上。 “土炕?” 蒋琳琳反应了两秒才问:“就是东北的那种大炕吗?” “差不多。” 李启文顿了下,又补了句:“样式都一样,但没那么大。” 北方地区都有火炕,连灶带床的火炕样式,的确是东北的游牧民族在辽金时期发明的。 与炉灶相连的火炕,可以借炉灶中的烟气热量温暖炕面。 烟气从火炕内部的烟道走,才能在寒冷的冬天夜晚,为家家户户提供难得的温床。 看着李启文面前的黄土堆,蒋琳琳不解皱眉:“你不是铺地暖了吗?还做火炕干什么?” “地暖是地暖,火炕是火炕,不一样的。” 李启文铲得有些累了,就拄着铁锹随口解释:“冬天的火炕,永远是最舒服的,驱寒能力最强。 火炕是烧火加热的,阳气上升,驱病祛邪,对身体很有好处的。 以前的人得了病,不少人都是靠睡火炕睡好的。 女人产后着凉,经期不调,尤其是痛经,都可以通过睡火炕来缓解,效果很明显。” 听他提起一连串产后,经期,痛经的名词,蒋琳琳抬眼看了他一眼,才翻了个白眼。 “呸!流氓…” “……” 李启文无语的摇了摇头,就俯身继续干活了。 蒋琳琳回身去拿了洗漱用具,洗漱了一番,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再次来到院子里,她看着从院外树梢之间洒下阳光的太阳,心情有些微妙。 她的工作导致她可以经常接触到一些高净值的国外客户。 那些客户都是真正的富豪。 尤其是欧洲地区的客户,那些都是真正的老钱。 常人或许认为,在一线城市拥有大平层,别墅,就算是有钱了。 可那些客户却并不喜欢大城市,反而都在远离城市的地区建了庄园,过着田园牧歌的生活。 她去参观过那些庄园,古堡,也向往过那样的生活。 可此时此刻,站在这座院子里,她忽然发现,这里的环境和生活,和那些富豪们追求的生活品质,不是一样吗? 这时,林婉也拎着刚刚挤好的牛奶过来了。 她已经和李启文学会了制作黄油的方法,这几天来,每天早上都是她在提取黄油。 见她过来,李启文也停了手中的活计,准备开饭了。 来到厨房,他取出了蒸笼中热腾腾的包子和鸡蛋,盛出了锅里的米粥,从罐子里取了些腌好的糖醋蒜薹,早饭就准备好了。 林婉没让他给自己和蒋琳琳盛米粥,她烧了牛奶,打算和蒋琳琳喝鲜煮的牛奶。 吃着包子,蒋琳琳看了眼高天风的房间,问:“不喊高天风吃饭吗?” “他还没睡醒呢,不用叫他。” 李启文随口解释:“住在这的好处就是可以睡到自然醒,反正灶里一直不会断火,随时都有热饭吃。” “……真奢侈。” 蒋琳琳心情有些复杂,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到自然醒了。 今天还是这么多年以来的头一次。 “牛奶煮好啦!” 林婉端了碗牛奶,放在了蒋琳琳面前。 碗里漂浮着一块淡黄色的黄油,正在缓缓融化,鲜奶本身的奶皮已经在凝结了。 蒋琳琳低头吹了吹,心的喝了一口,顿时就被浓郁的奶香惊了一瞬。 “这牛奶好纯!” “当然啦!” 林婉眯眼笑着:“这都是最新鲜的牛奶,一滴水都没掺过。” 蒋琳琳看着她,也微微笑了笑,就低头继续喝了起来。 等到他们吃完,高天风才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拎着牙刷缸,懒洋洋的去洗漱。 李启文吃饱喝足,就起身放了筷子。 他没收拾餐具,擦了擦嘴,就出门干活了。 林婉自然的帮他收起了碗筷,起身拿去了洗碗池。 蒋琳琳坐在桌前,略一迟疑,就把碗里的牛奶一口喝完,起身想把碗拿去洗了。 但林婉见她过来,顺手就把碗筷接了过去:“我来洗就好,你去玩吧!” 蒋琳琳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出口。 默默转身离开厨房,她心情有些古怪。 明明她比林婉大,怎么林婉反而把她当孩子似的? 心情微妙,她只能来到院子里,看着李启文干活。 李启文已经把黄土筛好了,正在把粗泥铲成堆,往里浇水,准备和成泥。 眼看蒋琳琳在一旁看得好奇,他随口问了句:“要不要帮忙?” “算了吧,脏死了。” 蒋琳琳连连摆手。 “脏?这是最纯的黄土,可干净了,拿来吃都没问题。” “吃?” 蒋琳琳一脸愕然:“开什么玩笑?你异食癖啊?” “你还不信?” 李启文笑了:“黄土高原上的人,吃点黄土不是很正常? 中午我用这黄土给你做点吃的,你尝尝看就知道了。” 第64章:炒粸 “吃土?” 蒋琳琳满脸拒绝。 李启文也没在意,就继续和起了泥。 高天风吃完饭后,也过来帮忙了。 将粗黄土全部和水打湿后,李启文就取来了麦草,混进了泥土里。 这些麦草泥是用来做炕面的,加入麦草可以增加炕面的坚韧度。 将麦草加入其中后,李启文又从厨房中端出了一盆熬好的大米稠粥,也混入了麦草泥中。 混入大米稠粥,也是为了利用淀粉的黏性,进一步让麦草泥更坚韧。 如果是在以前,往炕面泥里混大米稠粥,绝对属于败家子行为,老人得心疼死。 但现在大米便宜了,炕是常年要用的,加点粥来增强韧性,这投入还是很值得的。 让高天风和泥,李启文取来了砖模。 那是他做窗框那天,顺手做的。 砖模很简单,就是四块木板,拼成的正方形方框。 下方可以垫个木板,或者干脆找块平整的地面。 把和好的泥填进去踩结实,再用细绳从砖模上面把多余的泥割下来,泥砖坯就做好了。 泥的比例都是李启文调好的,高天风只需要下脚把泥踩均匀就可以了。 眼看李启文摆好了砖模,他就走出了泥堆,饶有兴致的在一旁看着。 他虽然听李启文了怎么做,但还没亲眼见过。 来到泥堆旁,李启文铲起一锹麦草泥,就摔在了砖模里。 将泥均匀踩实,他拿出了一个绷着根细绳的竹片,把细绳抵在砖模上,用力一拉。 细绳就将凸出砖模的泥割断了。 随后,李启文抠起凸出的泥层,用掌心往下一搓,泥层就变成了泥卷,露出了下方平整的泥面。 伸手抽出砖模右下角砖模的楔子,他把砖模拆开,只留下了一块方方正正的泥砖板。 高天风看得好玩,笑着打趣:“这还挺有意思的,感觉和做手工一样。” 李启文闻言,抬头笑问:“你来试试?” “我来玩玩!” 高天风早有此意,摩拳擦掌的就上前挤开了李启文。 李启文让开位置,笑着看他忙活。 这活儿看着是好玩,但要是长时间干,就没那么好玩了。 常言道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但起码这些活儿不至于累死人。 以前砖窑里的活儿,是真能累死人的。 只不过高天风正在兴头上,没觉得累。 等他干个半天,就知道滋味了。 蒋琳琳也在一旁看着高天风做砖坯,表情有些微妙。 她虽然瞧不起高天风,但也知道高天风家里的财力。 这样一位富二代,居然乐呵呵的在这里和泥巴,心甘情愿的做砖坯,确实有点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认识不少这样的富二代,几乎个个都像曾经的高天风一样,眼高于顶。 李启文是怎么把他调教成这样的? 她看着在一旁微笑的李启文,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忽然发现,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清过李启文。 砖坯做到一半,高天风就顶不住了。 不停的弯腰起身,蹲下再站起,他的腰都要断了。 “你歇着去吧,心别把腰闪了。” 李启文见状,适时叫停了他,让他去躺椅上休息,自己则接手把剩下的砖坯都做了出来。 原本的黄泥都变成了一块块的砖坯,整齐的摆在了院子里。 趁着砖坯晾干的功夫,李启文就将筛出的细土铲进了盆里,端进了厨房。 见他真把黄土倒进了锅里,蒋琳琳大惊:“你还真要让我吃土啊?” “吃一点土,有好处的。” 李启文舀出了半盆面粉,往盆里打着鸡蛋,一边解释:“这些黄土虽然是土,但没有污染过,是从山里挖回来的,比你想象中干净得多。 而且这种黄土里其实含有一些人体必须的微量元素,适当的补充一点,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真的假的?” 蒋琳琳将信将疑。 “是真的。” 一旁的林婉笑着附和:“我们这边有个偏方,一些刚出生的孩子,身上老是起疹子,就用这样的细黄土擦身子,很快就好了。” 她一边着,一边用铲子搅动锅里的黄土。 “那也没拿来吃呀?” “也可以吃的。” 林婉指了指李启文手中和的面:“这种炒粸疙瘩,西北地区都有吃的传统,可以养胃的。 胃里着凉不舒服的时候,吃一点炒粸疙瘩,喝点热水,胃里可暖和了。” “炒粸疙瘩?” 见她得认真,蒋琳琳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看着李启文面前的面盆。 盆中的面粉里加入了鸡蛋,黄油,白糖,在李启文的揉搓下,已经变得油润金黄,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很快,李启文将一盆面都和成了均匀的面团。 放在面盆里醒了片刻后,他就把面团取出,放在案板上,用擀面杖将面团擀成了筷子厚的薄片。 用擀面杖当尺子,他用刀把面片切成了火柴长度的宽条,再叠起来,顶刀均匀切成了整齐的面棍。 形状不规则的边角料,则被他搓成了面疙瘩。 此时,锅里的黄土已经被炒热了,正在锅中咕嘟嘟的翻滚着,像是烧开了的水一样。 蒋琳琳看得惊奇:“锅里也没水呀?这土怎么沸腾了?” “土里看着没水,但也是有水汽的,加热以后变成水蒸气,就咕嘟冒泡了呗!” 李启文端过了刚刚切好的面棍和面疙瘩,逐一拨散,把它们下进了锅里。 看到他真的把干干净净的面丢进了一锅黄土里,蒋琳琳即便有心理准备,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李启文还真打算用这些土来做食物啊? 林婉在面棍下锅的同时,就动手翻拌了起来。 她用铲子将面棍和黄土混在一起,又铲起抖散,让它们均匀分开,以免彼此粘连。 随着她的搅拌,锅中的细黄土飘起了淡淡的烟尘,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清晰的丁达尔效应。 蒋琳琳捂着鼻子,她能闻到空气中的灰尘味道。 但这股味道却并不像平时刮风起土时吹起的尘土味道难以忍受,反而有种浑厚敦实的感觉。 黄土的温度很高,面棍下锅后,没一会儿就飘出了阵阵面香。 “可以了。” 李启文看到面棍表面微微发黄后,就拿过了一个大号笊篱,挖出了锅中的面棍。 笊篱是铁丝编的,缝隙很大。 面棍和面疙瘩被捞出后,周遭的黄土就漏了下去。 他再颠勺似的抖了几下,抖去了面棍和面疙瘩上残留的黄土后,就把这些炒好的炒粸倒进了一旁的空盘子里。 “可以了。” 他冲林婉笑了笑,示意:“来尝尝吧?” 这些炒粸疙瘩,其实是给林婉炒的。 这两天林婉可能是牛奶喝多了,肚子不舒服,吃点炒粸,可以缓解一下。 “琳琳姐,你来尝尝。” 林婉热情的拉着蒋琳琳来到了案板前,帮她拿了一根:“心烫啊!刚出锅的。” 蒋琳琳接过炒粸,触手的感觉的确还带着锅中的余温,颇有些烫手。 她放在掌心吹了吹,又低头嗅了嗅。 这炒粸出锅后,反而没有那股泥土的味道了,只剩下了面香和黄油的香气。 确定味道没有大问题后,她放心了不少。 等到温度稍凉了些,她就拿起炒粸,心的咬了一口。 咔嚓! 炒粸面棍被炒得酥脆干松,像是饼干棍一样,但比饼干棍稍硬。 咬开后,内部的黄油香气顿时就散发了出来。 她嚼了几下,仔细品味。 这炒粸的味道,主要就是面香,黄油香,白糖的甜香,鸡蛋的蛋香。 除了这些味道之外,要仔细品尝,才能尝到一丝丝淡淡的黄土特有的味道。 “还挺好吃的啊?” 她挑了挑眉梢,自己又拿起了一根。 林婉也尝了一根,惊喜点头:“是很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炒粸了!” 着,她兴冲冲的提议:“启文哥,咱们要不炒一些炒粸,拿去集上卖吧? 我上次去赶集,就看到有人卖炒粸,但做的根本没你做的好吃,还有好多人买。 要是咱们去卖,肯定卖得比他们好!” 李启文闻言,有些迟疑。 他的活儿已经很多了,时间都快不够用了。 不过看到林婉兴致这么高,他还是笑着点了点头:“那咱就做一点试试。” “嗯!” 林婉很开心。 见李启文额头微微见汗,她就拿出了一包湿巾,给李启文擦了擦额头。 擦完后,她才用这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脸。 锅里的黄土还在沸腾,李启文没停,回头继续切起了面粸。 炒粸要把锅烧热,厨房温度不低。 所有炒粸炒完之后,李启文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 嗤! 林婉从冰箱里拿来了一瓶冰镇可乐,拧开瓶盖,递到了李启文嘴边,喂他喝了一口,才对嘴也喝了一口。 “嗝儿~!” 她一口下肚,打了个舒畅的嗝。 看到她脸上一层细密的黄土,被汗水冲刷得黄一道白一道,李启文不禁被逗笑了。 “你还笑我?” 林婉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上前就来抓他的痒。 蒋琳琳就在一旁,看着他们有有笑的打闹,心中五味杂陈。 第65章:竹编炕席 炕面砖晾干用了两天的时间。 这两天里,李启文已经把炕厢盘好了。 最早的火炕遗址是在冀省发现的,但北方火炕的样式和技术,则基本都来自于东北地区。 根据样式,北方火炕可以分为鸡窝式、连灶式、隔山套火式、地灶通炕式等十几种样式。 如果从整体布局和用途来区分,又能分为正身炕、顺山炕、背身炕等八九种布局。 例如正身炕,一般都盘在正房的南侧靠窗位置。 这里可以照到太阳,是家里最好的位置,一般是由一家之主或是老人来用。 背身炕大都在位置相对偏些的厢房里,是晚辈和孩子们用的。 而顺山炕大都盘在紧贴山墙的位置,一般用来临时接待客人,或是逢年过节摆放贡品。 以前没有地暖,在正房和各个厢房都得盘火炕,用火道相连,统一供热。 但李启文已经在各个房间地下都铺了地暖,原本是不用盘火炕了。 不过综合考虑之下,他还是在正房盘了一个火炕。 他盘的是标准的连灶式火炕,保留了灶台,也连了烟囱。 院子里是有厨房的,可冬天天气冷,从热房间里去厨房,也挺麻烦。 猫冬的时候,可以在正房里动火,就不用来回跑着受罪了。 虽然连灶式火炕相对简单,但想要盘好,也有讲究。 砌砖的方法可以用条砖细淌白、带刀灰或糙淌白,用的灰泥也要用三种料来调制。 灶台的高度要按照人的身高来匹配,一般是七层砖,但李启文加了一层,这样他用着更顺手。 炕帮的高度一般比灶台高两块,同样的,李启文也加了一块,砌到了十层砖。 炕厢里的烟道排布也有讲究,要分好出口,让烟气均匀铺满整个炕,不然一坨热一坨冷,不光没法保证取暖,还容易把炕烧变形。 炕厢和火道盘好后,就可以铺炕面砖了。 炕面砖铺好后,还不能着急抹泥,要先点火试炕,确保烟道走烟正常,才能封顶。 李启文做的炕面砖一共有两层,一层薄,一层厚。 薄的在下,厚的在上,中间是铝制的地暖管线。 这样一来,在火炕不动火的时候,依然可以用锅炉统一供暖。 打算动火的时候,可以掐掉地暖管线,用灶台供暖,一举两得。 将炕面砖铺好,只是初步封顶。 接下来,还要在炕面上抹一层粗泥,晾干后再抹一层细泥。 细泥和刷墙用的灰泥一样,加了麦糠、白灰,可以做到防虫,透气。 等把细泥抹平,晾干,再点火烧透,炕就算是盘好了。 不过这样的炕还只是基本体,要想睡得舒服,还得继续收拾,添置物件。 炕朝外的位置要加一道炕沿,一般是一寸以上,十公分宽的长条形木头,防止孩睡觉滚下炕去。 炕的两边也要加两扇雕花的炕窗,用来挡被枕之类的私密物。 如果追求美观,炕的四周还要画炕围。 为了追求舒适,炕面上也要铺一层垫子。 过去的大户人家,用的都是羊皮,或是羊毛纺的毛毯,毡片。 夏天则是用竹丝编的炕席,和凉席有些像。 但家里这两样都没有,李启文打算自己动手来做。 天气还不冷,他打算先把炕席做出来。 而这首先就得弄到足够的竹子。 成品的竹料,在建材市场,竹制品加工厂都能买得到。 但李启文需要的黄金竹和紫竹,市面上却都是按照观赏品销售的,尺寸都不够用。 李启文联系了一圈,才找到了县里一家苗圃厂家,买到了合适的竹料。 那些竹料都是卖不出去的观赏竹,被老板连根挖了出来。 这些竹料老板明显是当垃圾处理的,刚好李启文买,就一趟车都给他送了过来,价格算得很便宜。 带根的竹子很好活,李启文挑出了能用的一部分,就把剩下的都栽进了老宅后方的坡地上。 老宅后方没有人家,也没有开荒,坡地上光秃秃的,种几根竹子倒也能增添些许意境。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老祖宗影响,他对花花草草开始越来越有兴趣了。 种完竹子后,他回家后兴之所至,还写了一篇苏东坡的“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而且在书写的过程中,他还隐约间摸索到了一丝不同的笔锋,让他写完后还感觉意犹未尽。 而这篇文字,也卖出了他迄今为止所有书法的最高价。 墨染书斋出了八万的高价,收走了这篇作品,顺便还催了催猪鬃刷的进度。 这段时间,墨染书斋和李启文的合作很稳定。 每隔十天半个月,他都能帮李启文找到一两个客户,而且出价都不低。 此外,他还盯上了李启文手中的猪鬃,预定了四把猪鬃刷,打算送人。 只不过李启文这段时间太忙,一直没时间动手做。 炕席的事比较要紧,他还是打算先把炕席做好,再腾出手搞其他。 他在祠堂里已经睡了快三个月了,实在想念大床的感觉。 花了一天时间给竹子杀青,第二天,他就把竹子都破成了篾片。 老式的炕席,破成篾片就已经可以开始制作了。 但李启文却继续把篾片破成了米粒粗细的纤细竹丝。 竹编之物,竹料越细,难度就越大,也越费时。 顶级的主编匠人,可以用头发丝粗细的竹丝编织出千变万化的作品。 不过这样的作品,往往需要一年半载才能编出一件来。 如此作品,光是工时,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李启文没有用头发丝粗细的竹丝来编炕席,那样太过费时,而且太细的竹丝,编出的炕席也不够坚固。 用米粒粗细的竹丝正好合适,保证了坚固,也能更加美观。 只不过这样的炕席,编织难度也不。 于是,他在每天的下午,都会抽出两个时的时间来编炕席,每天他都能编出十厘米左右。 按照这个速度,他预计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就能把炕席编出来了。 编炕席的过程,对他而言相当无聊。 他只是按照竹丝的颜色,按部就班的把竹丝编进不同的位置。 但直播间观众对编炕席的过程,却十分热衷。 每天他编炕席的时候,都是直播间观众人数最多的时间段。 这些天里,直播间的在线观众人数,几乎每天都能保持在5000+。 而且个别时间段里,甚至还能冲上1W+。 尤其是随着他编织进度的进行,炕席上的图案渐渐显露,直播间的人数还在逐渐提升。 每个看直播的观众,都对他的编织手艺大为惊叹。 因为他居然可以利用两种竹子不同的颜色,来设计阴影布局,硬生生在炕席上编出了一副《洛神赋图》! 第66章:蒋琳琳离开 这半张炕席,为李启文增加了四万多的粉丝,让他的账号粉丝数量成功突破了10万。 按照斗音的不成文规定,粉丝数量在1000人以下的账号,都算是入门级博主账号。 一千到五千粉之间,算是初级账号,五千到一万粉是中级,一万到五万粉是高级。 五万粉以上的账号,就可以算是大V级了。 能够达到10万粉以上的账号,可以算是超级大V,但前提都得是活粉。 然而就算是全账号活粉的十万粉账号,开播的时候,都未必能稳定在李启文直播间的这种数据。 而且就算数据能稳定,转化率也远不如李启文的账号。 粉丝转化率,一个重要指标就是加入粉丝团的人数。 斗音粉丝团的人数上限是500人,很多大V播了一两年,粉丝团都加不满。 但李启文如今已经建到第五个粉丝团了,前四个粉丝团都已经被加满了。 加入粉丝团的粉丝,都是想从直播间买东西的活跃粉丝。 李启文自己都没想到,粉丝们对他周边的一切都很好奇,购买欲望强得吓人。 做炒粸的第二天,林婉打算炒一些拿去集市上卖。 结果直播间里很多观众看到后,都对这种炒粸充满了兴趣,纷纷在直播间里问该怎么买。 李启文编炕席的时候,观众们又被他精湛的竹编手艺吸引了,想要买他手里的炕席。 他每天上午做手工皂的时候,更是有预定到第一批手工皂的观众在直播间里炫耀,引得观众心痒难忍,抱怨他做的量太少,有钱都买不到。 面对粉丝如此旺盛的购买力,李启文只觉身心俱疲。 他一个人力量有限,实在应付不过来这么多的求购订单。 这也让他萌生出了是不是可以请几个人,扩大经营的念头。 炕席需要老祖宗传下的高超手艺,但做手工皂就没什么难度了。 地里的庄稼都收得差不多了,天气转凉后,村里的乡亲都会进入农闲,无所事事。 往年的乡亲们只能找点零碎活干,妇女们做点老布鞋,拿去集市上卖。 男人们则去到县里,想办法打点零工。 但就算是打零工,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得到的。 如果他的手工皂作坊能扩大经营范围,也能解决几个劳动力的问题。 在有了想法之后,他就去找邢叔聊了聊。 邢叔今年的损失惨重,本就打算冬天找点活干,弥补损失。 得知李启文这边要雇人,他欣然应允,恨不得马上就来上班。 不过李启文暂时还没做好准备,至少得先把原材料的问题解决了。 这事儿有林叔帮忙,他和周边几个村镇的养殖户都熟悉,可以解决奶源的问题。 等到奶源问题搞定,就可以正式扩大经营了。 李启文这边忙得热火朝天,但蒋琳琳这些天却过得并不开心。 她选择住下的打算,是临时决定的。 按照她来之前的计划,她是打算花几天时间服李启文,或者连哄带骗,把李启文弄回杭城去。 可来到这里后,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始料未及。 李启文居然真的把所有积蓄都投入了老宅,进行翻新。 而且他还搞了不少副业,日子过得很充实。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谈了恋爱。 这是最让她受不了的。 在她心中,她和李启文应该是最有可能发展成一对的。 可没想到只是两个月不见,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于是那天她一赌气,就住了下来。 可住了这几天下来,她却越住越难受。 李启文完全就把她当成了住客,虽然管吃管住,偶尔聊聊天,但也没有过多的接触。 就像之前在杭城上班时一样。 但对于林婉,他却关怀备至,整天想着念着的都是她。 两人在一起时,更是如胶似漆,甜蜜得不得了。 而她在一旁看着,却像是看着自己喂熟的流浪猫,在和别人你侬我侬一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天吃过晚饭后,她看着林婉给李启文被竹丝划破的手指,仔细包着创可贴的样子,心中的郁结再也难以抑制。 “婉,咱俩出去走走呗?” “好呀!稍等啊!” 林婉没有多想,仍是仔细帮李启文包好创可贴,随后才起身挽上了蒋琳琳的胳膊,朝外走去。 被她挽着胳膊,蒋琳琳心情很复杂。 打心底里,她是不讨厌林婉的,甚至还很喜欢林婉的性格。 可林婉却偏偏和李启文在一起了,这又让她难以接受。 因此,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她这些天来,面对林婉的时候,心里都十分纠结。 但林婉对她却很坦然,并且真的像是把她当成了闺蜜一样,无话不谈。 而这种坦率和热情,就更让蒋琳琳难受了。 于是,她决定长痛不如短痛,直接找林婉清楚,趁早结束这种痛苦。 “其实我喜欢李启文,很早就喜欢了。” 走在村前的路上,她终于吐露出了心中埋藏的话。 就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她感觉呼吸都轻松了不少。 但随后,林婉平淡的回答,却让她不禁一愣。 “我知道呀!” 林婉依然挽着她的胳膊,语气自然。 “你知道?” 蒋琳琳停下了脚步,惊讶的看着她。 “我又不傻。” 林婉一口牙笑得洁白,丝毫没有在意。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蒋琳琳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抽回手来:“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 林婉笑得坦然:“喜欢启文哥的女孩子多了,你喜欢启文哥,明你有眼光,也明我的眼光没错呀!” 她这么泰然的回答,让蒋琳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顿了片刻,她才苦笑摇头:“你倒是想得开。” “我都习惯啦!” 林婉很淡定:“我和启文哥是从一起长大的,虽然差几岁,但学,中学,也都在一个学校。 喜欢启文哥的女生很多的,也有女生找他表白,但他都拒绝了。” “为什么呢?” 蒋琳琳对这点很疑惑:“他跟我过,他一次恋爱都没谈过,我有段时间还以为他是独身主义者呢!” “因为你们都配不上他。” 林婉回答得很自信。 “哦?是吗?” 蒋琳琳被她的话气笑了,微微抬起了下巴。 虽然她也承认,林婉的颜值丝毫不逊色于她,甚至身材还比她好一些。 可她怎么也是和李启文同一所高校出来的,家庭背景,社会资源也比林婉强得多。 林婉凭什么有这个自信,她配不上李启文? 就凭她岁数吗? 林婉见她冷笑,也不在意,而是开口问:“你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喜欢上启文哥的?” 听到她这个问题,蒋琳琳微微一愣,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了一幅幅回忆的画面。 沉默片刻,她找了块路边的石头,也不嫌脏,就坐在了上面。 林婉也坐在了她对面。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军训的时候。” 蒋琳琳看着夜空,思绪已经飘飞到了多年前:“我和舍友去看新生军训,远远就看到他一个人在操场上站军姿。 到了下午,我路过操场,他还在站着。 我就有点好奇,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他是因为被教官冤枉,宁愿站一天军姿也不低头。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个男生有点意思。” 到这里,她的嘴角已经浮现出了一丝微笑:“后来迎新晚会上,他报了个节目,唱了一首赵雷的《画》,唱得很好听。 后来我邀请他进了音乐社,有一次一起出去聚餐,吃完饭去KTV唱歌。 当时有个男生在追我,一个劲的和我喝酒。 结果他看不惯,就去找那个男生喝酒,把那个男生喝得钻桌子底下去了,哈哈!” 沉浸在回忆里,蒋琳琳得笑出了声。 林婉面带微笑,静静听着,听得认真。 “如果喜欢他,应该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蒋琳琳笑够了后,长舒了口气,继续补充:“我其实跟他暗示过,问过他有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但他他这个人比较懒,更适合一个人过,那意思就是拒绝了呗! 我以为他另有喜欢的人,可大学几年下来,他还真就一直单身,没谈过一次恋爱。” 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视线垂下:“后来我比他先毕业,就到杭城上班了。 上班以后,家里人就开始跟我提恋爱结婚的事。 我也接触了不少男生,但对他们都没什么感觉。 后来他也毕业了,来了杭城上班,我还挺开心的。 上班以后的他,和上学那会儿一样,基本没什么变化。 他工作做得很出色,在行业里都有名,但就是被黑心老板压榨,用合同卡着他,不让他走。 他也念感情,舍不得离开那些一起工作的同事,结果后来反而被同事背刺了。” 听着她的描述,林婉眼中神色莫名。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启文哥在杭城还经历了这么多糟心事。 “工作的这些年,我经常约他出来,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一起看电影。” 蒋琳琳深吸了口气,徐徐吐出:“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近似情侣了。 虽然他从来没过喜欢我,也没和我有肢体接触,可我也是他社交圈里关系最好的女生呀! 我也劝过他很多次,让他来我之前的公司上班,违约金我都可以想办法帮他解决,可他不愿意。 这次他被裁员,我也劝过他,可他还是回了老家。 我以为他是太累了,想回家休息休息。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林婉听到这里,忽然开口问了句:“你为什么想让他去你公司上班?” 蒋琳琳被她问得一愣,随即才回答:“因为我之前的公司是外企,比他那个公司待遇好多了。 如果他听我的,去了我之前的公司,就不会被同事背刺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还会遇到背刺,他能拿到手的待遇也多得多,损失也一些。” 林婉点了点头:“所以还是经济方面的考量。” 听到她这句话,蒋琳琳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刺耳。 心中微微不悦,她反问林婉:“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李启文的?” “不知道。” 林婉摇了摇头:“可能是时候?也可能是长大以后,反正大学那会儿,我第一次试着谈了几天恋爱之后,我就知道,我喜欢的是启文哥了。” “那你动手还挺快的。” 蒋琳琳撇了撇嘴:“他刚一回来,就被你拿下了。” 林婉也不生气,而是看着她反问:“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快一点?启文哥和你大学四年,工作五六年,你怎么没把他拿下?” “……” 被她问得有些气恼,蒋琳琳没好气的回答:“他不喜欢我呗!还能因为什么?” “不是的。” 林婉微微笑着:“是你不够喜欢他。” 蒋琳琳一怔,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你们都不了解启文哥。” 林婉笑着开口:“启文哥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但他的直觉很准,他能感觉到谁是真的喜欢他。” “你是,我不是真的喜欢他?” 蒋琳琳冷笑着哼了声。 “是不够喜欢。” 林婉正色解释:“你对启文哥的喜欢,不够简单直接,不够坚定。 你也了,大学那时候,也有男生在追你。 你是不是在犹豫,该选那个男生,还是启文哥? 工作以后,你也接触了不少男生。 你是不是也在犹豫,该不该选择那些男生? 你是不是在考量,启文哥的条件够不够好,选择他是不是最好的结果? 你自己的心都不够坚定,启文哥怎么能感觉到你喜欢他呢?” 她这一连串问题,直接给蒋琳琳问懵了。 “我……” 蒋琳琳张了张口,却没出什么来。 “你是因为启文哥身上的闪光点喜欢上他的,启文哥的才华,启文哥的坚持,启文哥的善良。” 林婉看着她,双眸在夜色中微微发亮:“但抛开这些,你还会喜欢他吗?” “废话!” 蒋琳琳终于开了口:“谁喜欢别人,不是因为闪光点?不是因为心动?” “我不是。” 林婉语气平静:“就算启文哥什么都不会,我也喜欢他。 他挣不到钱,我就挣钱养他。 他腿瘸了,我就背着他。 就算他毁了容,瘫痪在床,我也一样喜欢他,绝对不会离开他。 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什么闪光点。 这就是我和你们最大的不同。 这也是启文哥选择我的原因。” …… 蒋琳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收拾行李,和李启文告别的。 等到她恍然回神,自己已经站在长安地铁14号线的站口了。 站口旁,一群大学生正在拍斗音短视频。 一个女生抱着吉他,对着拍摄的手机微笑弹唱。 “你你跟我,” “还是么结果,” “再难听的话你忍着先嫑,” “你嫑难过,” “希望我快乐,” “现在的我看见啥都么颜色,” “wu~~~~” “你笑着喝可乐~” 嗤! 身旁一个胖子,拧开了一瓶冰镇可乐,喝了一大口,舒畅的叹了口气。 蒋琳琳忽然想起了网上刷到的一句话。 一瓶3块钱的可乐,第一口就值两块九。 跟着,她脑海中就浮现出那天林婉从冰箱里拿出可乐,第一口喂给李启文的画面。 “呵……” 她忽然笑了,像是放下了个重担一般。 抬起头来,她大步走进了站口。 身后,歌声依稀传来。 “wu~~~~” “你笑着喝可乐~” “wu~~~~” “我咋能不难过~” “wu~~~~” “你笑着喝可乐~” “wu~~~~” “我是个瓜子货~” 第67章:赶大集 蒋琳琳的离开,李启文并没有在意。 她本来就忙,能在他这住这几天,已经算是难得的休息了。 这些天她在这,也搞得他颇不自在。 能尽早送走这位学姐,对他而言,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走的第二天,就是镇上一周一次的大集了。 林婉打算去大集上卖炒粸,因此前一天下午,李启文就停了炕席的编织,专门和她一起炒了三十斤炒粸。 大集开得很早,但李启文起不了那么早,睡到八点多才起床。 等到开车赶到大集上,已经是九点半了。 高天风是第一次赶大集,有些兴奋。 往日他得睡到九点多才醒,今天居然比李启文还起得早。 大集在距离李家庄十公里的镇上,李启文时候就是来这里上的学。 如今,镇上的学已经撤了,原本的校园被改成了养殖场。 但镇上的其他单位都还在,镇政府,派出所,司法所,邮政,公路巡逻大队,卫生院等等。 大集的位置,就在邮政和镇政府之间的路上。 李启文几人赶到时,大集已经很热闹了。 几百米的马路两旁,摆着大大的摊位。 有卖锅碗瓢盆日用品的,有卖衣帽鞋袜的,有卖文具和家具用品的,有卖农具配件的,有卖儿童玩具的,有卖调味干货的,各色商品琳琅满目。 但更多的是卖农副产品的,比如粉条,苞米面,各种水果蔬菜,还有自家养的鸡鸭鹅,肉贩拉来的新鲜猪肉,牛羊肉,山里挖来的山货等等。 此外,还有一些卖吃熟食零食的。 靠里的位置,有炸着油条的早餐摊,蒸笼里的包子冒着热气,摊主正给客人盛着豆腐脑。 旁边是隆隆作响的粮食放大器,把玉米面做成了管状的玉米筒,在老板的摆弄下,卷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还有人用货车拉着榨油机,现场榨着菜籽油,芝麻油。 但和城里用来糊弄人的前面榨油,后面偷灌油不同。 这里用的榨油机,是真正的物理压榨。 村里人都知道真正榨出来的油是什么样的,老板糊弄不了人。 老板会先把客人带来的芝麻、菜籽、花生等油料炒熟,然后放进机器里加压。 等油料榨干后,还会把榨干的油渣饼还给客人,带回去喂牲口。 李启文记忆里,上一次逛大集,还是在高中时期。 但时光荏苒,多年后的大集,和他记忆里的大集,却并没有太多改变,只是商品更丰盛了些,多了些所谓的“科技产品”。 比如摊位上卖的“航空腰带”、“按摩仪”、“骨传导眼镜”等等。 这些在拼夕夕上司空见惯的智商税产品,在这里很有市场。 很多不会网购的农村大爷大妈,都对这些产品很有兴趣。 从这个角度来讲,这些产品倒也不算是完全的智商税产品。 能让这些一辈子都没坐过飞机高铁的老年人,能用几十块钱就享受到这些科技水平并不低的产品,也是一件好事。 热闹的大集就像是一个崭新的世界,让高天风大开眼界。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兴奋不已。 也顾不上拍李启文他俩了,他举着手机,就在大集上逛着,边逛边拍,看得起劲。 他虽然没逛过大集,但直播间里很多观众都对这样的大集很熟悉。 看着人头攒动的集市,很多观众都在评论区发着评论,饶有兴趣的聊着天。 “我出来打工快十年了,只有过年才能回去,已经好久没有赶过集了。” “我已经在一线城市定居了,但我每次回老家,都得去赶一次集。” “这场面,太有感觉了,这就是人间烟火气啊!” “时候我的第一个玩具,就是我爷爷在大集上给我买的,是一个玻璃咯嘣,一吹就能响,结果当天晚上就被我给打碎了。” “哈哈!我赶集就是为了吃,每次去都缠着我奶给我买好吃的,那个苞米棍我特别爱吃,一顿能吃半袋子!” “大集上的肉是真香啊!我那时候就盼着爷爷去大集上割点肉回来吃,那味道我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 “我年轻那会,赶集比这还热闹,去一趟还得洗洗头,刮刮胡子呢!” 观众们讨论着自己记忆里的赶集回忆,李启文这边,则和林婉把摊位支起来了。 所谓的摊位,就是把面包车的后备厢抬了上去,露出了内部装在袋子里的炒粸。 这大集上也有卖炒粸的,但正如婉所,品相看着一般。 他们带来的炒粸,用料十足,光是金黄的色泽,看着就胃口大开了。 而当婉把袋子口解开,袋里的香气飘出后,瞬间就吸引了许多客人的注意力。 这次李启文和林婉炒的炒粸,比之前那次用料还扎实。 不光加了大量的黄油,鸡蛋,还加了秦叔家买来的纯天然蜂蜜。 在炒的时候,高天风闻到香气,就被馋得偷吃了不少了。 要不是怕他吃多了拉不出粑粑,李启文拦了他一下,他估计吃炒粸都吃饱了。 常年赶大集的客人们都是识货的。 这种用料扎实的炒粸,光是香气,就不是那些掺杂劣质香精的零食能比的。 当即就有一个大姐开口问了价。 昨晚炒好以后,李启文就和林婉算了账。 这些炒粸光是成本,就达到了六块多一斤。 食品的毛利率至少得有50%,李启文给她定的价格是15块一斤。 但当大姐问起的时候,林婉略一犹豫,还是喊了12块一斤的价格。 大姐很识货,没有讲价,就让她称了两斤。 给大姐装好,收了钱后,林婉看到李启文带着调侃笑意的眼神,不好意思的解释:“第一天卖嘛!就当是试试水,薄利多销。” 着,她怕李启文还不开心,就伸手撒娇似的捏了下李启文的胳膊。 李启文笑了笑,没什么。 卖12块一斤,赚得是少了点,但也有得赚。 只要婉开心就好,赚多赚少无所谓。 反正他也不靠卖炒粸赚钱。 有大姐开头,很快就有客人围了上来。 林婉热情的招呼他们可以试吃,尝过再决定买不买。 客人们闻言,纷纷伸手抓了一把,送入口中嚼着。 好东西是吃得出来的,品尝过后,几乎每个客人都买了些。 林婉忙着称重,收钱,三十斤炒粸居然不到二十分钟,就全部卖光了。 尝了炒粸,却没买到的客人们见状,有些着急,七嘴八舌的冲林婉问,他们下次大集还来不来。 “叔,婶,我们下次大集还来的,下次我们多炒些,肯定让你们都买到。” 送走了客人们,林婉兴奋的冲李启文晃了晃手机:“卖得好快呀!这才不到二十分钟就卖完了! 下周我们多做点,再来卖吧? 二十分钟就赚一百多块,要是咱们跟着大集走,每天都出摊,肯定能赚好多钱!” “哪有那么多时间呀?” 李启文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还得做手工皂,我还得抓紧时间修老宅,哪有时间跟着集市转呢?” “也是。” 林婉稍稍冷静了些,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问:“那能不能让我妈卖?她到了冬天没事干,让她做炒粸赶集卖怎么样? 她那几个姐妹也一样,到了冬天,都没收入,能去县里餐厅端个盘子刷个碗,都算是好工作了。” 像林婉她妈妈这样的中年妇女,其实都有这样的尴尬问题。 春夏秋农忙的时候,地里离不开人,只能回村里务农。 到了冬天,断了收入,想多挣点钱,却又找不到短期能做的工作。 卖炒粸这个门路李启文虽然看不上,但对于林婉妈妈她们,倒是一个不错的活计。 略一思索,李启文就点头同意了:“行啊!反正做这种炒粸也简单,以阿姨的手艺,做一次就学会了,你回去教教她就行。” 林婉闻言,却摇了摇头:“那不行,得你来教,这毕竟是你研究出来的生意嘛!” “这有什么的?” 李启文不以为意:“阿姨又不是外人。” “……” 林婉没开口,但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脸红扑扑的。 见她这么笑,李启文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另有他意。 但就是另外这层意思又怎样? 反正林婉是他女朋友,他俩的事早晚要定下来,他这话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他笑着捏了捏林婉的鼻子:“怎么?我得不对吗?” 林婉仍只是看着他笑,眼中只有他,再无他物。 第68章:老凤香 炒粸卖完了,李启文和林婉也没什么事可干。 索性锁上了车门,牵着手在大集上逛了起来。 大集上大部分货品,李启文都没什么兴趣,只在卖调味干料的摊位上买了两样手头没有的调味料。 林婉买了袋苞米棒,拎在手中,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不时喂给李启文一口。 逛到卖散酒的摊位上,她停下脚步,打算给林叔打点散酒带回去。 大集上的散酒,是县里酒坊酿的酒。 没有什么品牌,只是传统的粮食酒。 老板以为是李启文要买,热情的打了一杯,递给了李启文,让李启文品尝。 李启文也没客气,接过酒杯,就低头嗅了嗅。 他是会喝酒的,酒量也不差。 上学的时候,他就经常和朋友一起出去聚餐,偶尔会喝些酒。 但上班之后,他就不喜欢喝酒了。 因为上班后喝酒的场合,总会有些让他厌烦的糟粕酒桌文化。 他虽然也能适应,各种场面话和祝酒词也能来两句。 可他从心底反感这种虚伪的场合,所以能不去就不去,能不喝就不喝。 不过在私底下和朋友聚会,朋友要是想喝,他也愿意陪几杯的。 以往他对酒并不太懂,只知道白酒辣,啤酒苦。 但梦境里的老祖宗们,爱喝酒的太多了。 以至于他只是低头一闻,就知道老板的这缸酒,显然是和柳林酒一个做法的高粱酒。 所谓柳林酒,就是秦省BJ市的柳林镇出产的酒。 这种酒还有个更出名的名字,就是名列四大名酒的西凤酒。 西凤酒是用高粱为原料,以大麦和豌豆制曲酿造而成的。 老板卖的这种高粱酒,做法是一样的,只是没有西凤酒那种所谓的凤香而已。 所谓的四大名酒,并不是自古就有的名号。 而是1952年,国内第一届评酒会上评选出来的结果。 当时从全国各地酒厂送选的酒中,一共评出了茅台、汾酒、泸州老窖和西凤四款酒,评为了四大名酒。 这四种酒也随之名声大噪,火遍全国。 但评酒会不止一届,1956年的第二届评酒会上,一共评出了八大名酒。 分别是五粮液、古井贡酒、泸州老窖、全兴大曲、茅台、汾酒、董酒和西凤酒。 西凤酒也位列其中。 之后的1979年,第三届评酒会上,是第一次按照香型分组进行评比。 西凤酒的香型比较特殊,既不清,也不浓,于是只能以清香型的身份参赛,结果错失了名酒称号。 在第三届评酒会之前,国内对于白酒香型的区分,只有四种。 分别是以茅台为代表的酱香型,以泸州老窖为代表的浓香型,以汾酒为代表的清香型,以及以桂林三花为代表的米香型。 在1979年的第三届评酒会之后,受到各地酒厂反映,在之后的评酒会上,增加了其他类的香型。 于是,1984年的第四届,1988年的第五届评酒会上,西凤酒都成功获得了名酒的称号。 第五届评酒会之后的1989年,白酒协会首次将白酒香型扩展为了十二大香型。 分别是浓香型、酱香型、清香型、米香型、凤香型、豉香型、芝麻香型、特香型、老白干香型、董香型、馥郁香型和兼香型。 其中西凤酒、衡水老白干、董酒都以各自独特的风味,单独以自身的酒名,列出了一种香型来。 虽然2020年,又增加了一个青稞香型的分类,形成了目前十三香型的格局。 但西凤酒的凤香型,依然是中国白酒领域里独特的分支之一。 李启文自己对白酒的这些香型,并不敏感。 白酒对他而言,还是太烈了点。 而且记忆里的老祖宗们,身居高位的一般都喜欢喝葡萄酒和各类果酒,亦或是上好的黄酒。 喜好白酒的老祖宗比较少,不过也不是没有。 建造老宅的高祖爷爷,就很喜欢喝白酒。 当年高祖爷爷在晋省学手艺的时候,就嫌汾酒寡淡,怀念家乡的柳林酒。 借他的记忆,李启文也感受过了当年的柳林酒独特的香型。 那种融清香与浓香为一体,清而不淡,浓而不艳的恰到好处。 酸而不涩,甜而不腻,苦而不粘,辣不呛喉,香不刺鼻,五味俱全,又各不出头的合适。 都让高祖爷爷魂牵梦萦,每每想起,都被勾得酒虫大动。 不过以李启文的味觉和感官,倒感觉不出那么细微的区分。 但他多少也能分辨得出,老板卖的这种高粱酒,香度上的确差了点。 倒不是老板用料不好,只是白酒都需要调香。 这种调香的工艺,才是目前各大酒厂的不传之秘。 所谓调香,其实就是调节酒曲内菌种的多寡,香型主体元素的增减,来让酒的香型出现种种变化。 例如增加乙酸乙酯的含量,清香味就会更突出。 己酸乙酯更多,酒水就会更偏浓香。 这里面的变化微妙很有讲究,其精细程度足以在大学里单开一门课程来进行研究。 像茅台那样的名酒酒厂,都和当地的高校研究所有合作,投入大量的资金,不停的对产品香型进行改善。 老板的酒坊,自然没钱搞香型配方了。 不过他的记忆里,倒是有一位在元末明初时期,在柳林镇开酒坊的老祖宗,名叫李时中。 这位老祖宗是知道怎么酿柳林香的,也就是最正宗的老凤香。 李时中老祖宗记忆里的柳林香,和高祖爷爷记忆里的柳林酒,味道是一模一样的。 按照那种香味标准,他曾经参加宴席,喝过的那些西凤酒,都难以比拟,甚至都走了味。 据是因为西凤酒厂改了配方,也有人西凤的大部分酒都是贴牌采购的,自酿很少。 但以他脑海中的记忆为标准,现在的西凤凤香,是远比不上以前的柳林香的。 思绪飘飞之间,林婉已经买下一桶高粱酒了。 李启文没什么,反正这酒是林叔喝的。 不过他倒是动了点心思。 或许回头有空,他可以抽空酿点酒出来。 不为了卖,哪怕是自己喝或者送人也挺好。 拎着酒桶又往前逛了一截,大集就快到头了。 眼看逛得差不多了,李启文就打算回去了。 但高天风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和林婉找了一圈,结果在一个打铁的摊位旁找到了他。 第69章:来了个电视台滴 打铁的摊位,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汉。 他开了辆四轮拖拉机,后面拉着个空气锤,接上了拖拉机的动力输出轴,借拖拉机发动机驱动空气锤,用以打铁。 大集上的打铁摊位,李启文也好多年没见了。 他还是上学那会儿,和爷爷赶大集的时候,见过打铁摊位。 爷爷还在摊位上打了一把采药的药锄呢! 拍了拍高天风的肩膀,李启文问他:“看这么上瘾呢?” 高天风正对着空气锤敲打铁坯的画面拍摄特写,闻言回头咧嘴笑着赞叹:“大集上居然还有这个?太牛了!” “好多年前就有了。” 李启文也看着烧红的铁坯在空气锤的砸打下,像是听话的面团,一下下被敲打变形的画面,饶有兴致。 “周边乡镇上,很多农民家里的农具坏了,都要趁赶大集来修。 还有菜刀、锅铲等等的厨具坏了,也能拿来这里修,或者直接打个新的。” “咱们也打一个吧?” 高天风兴奋提议:“我刚问了,打一把菜刀只要二十块,只要找块废铁来就行!” “算了吧…” 李启文扯了扯嘴角。 去超市里买一把菜刀,二十块也够了。 而且这老板的手艺看着也一般,也就能打点农具…… 看着老板的模样,李启文对照回忆,忽然发现,这个老汉,好像就是当年给爷爷打药锄的那个老板啊? 只是记忆里,那时候的老汉头发还是乌黑浓密,看上去还挺年轻。 但眼前的老汉头发都花白了,看上去比记忆里苍老了很多。 不过即便如此,时隔多年,再见到熟人,李启文也很惊喜。 “大叔,你还在打铁啊?” 他上前问了句。 “啊?” 老汉正忙着打铁,没听清他什么。 “呃……没什么。” 李启文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汉怎么可能记得他? 然而,老汉疑惑的看了他两眼,忽然问:“你是李郎中的孙子吧?” 听到他认出自己,李启文很惊讶:“你还记得我呢?” “那咋记不得么?” 老汉咧嘴笑了:“我爹那年得胃癌,就是李郎中给看的,开了药调理,多活了五年呢!” 回忆着过往,老汉有些唏嘘:“你爷走了些年了吧?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带着你赶集的那次。 我还给他打过一个手把锄头呢!那时候你还是个尕子,就这么高点。” 着,他用手比划了下身高。 “就是么!那时候我还上学呢!” 李启文笑着点头,心中仿佛被热水泡着,暖洋洋的。 老家虽然和记忆里多年前的样子相比,变化很大。 但总有一些人,一些事,仿佛停留在时光里,始终没有改变。 视线在老汉手中打得歪歪扭扭的锄头上,李启文笑容一僵。 就比如老汉的打铁手艺… “我给你爷打的那个锄头还在不?” 老汉叼着根烟,被眼熏得眯起眼睛,一边打铁,一边随口寒暄。 “在呢!就是把手那里断了。” 李启文收拾东厢房的杂物时,还见过那把药锄,已经断成两截了。 “么事,断了也能修,你下次大集带过来,我给你免费修。” 老汉很热情,李启文闻言,也笑着连连应声:“那行么!” 人家手艺虽然差了点,但也是一片好意,自然不能辜负。 见李启文和老汉聊得起劲,高天风用胳膊肘杵了杵李启文:“你跟老板认识啊?你问问这台机器卖不卖?咱们买一台回去玩呗?感觉挺有意思的!” “这是人家吃饭的家伙,怎么可能卖给你?而且就算要买,网上也能买到新的,何必买二手的?” 李启文打消了他的念头,但心里却动了些心思。 高天风买回来的野猪矛他用着很不趁手,一直想找机会重新修一下。 刚好大集上有这个摊位,下次倒是可以带过来,借老汉的工具改改型。 又拍了会儿打铁的镜头,李启文就让高天风收拾回家了。 家里还有一堆事儿要忙,没时间在大集上多逛。 回到家后,林婉就迫不及待的把林妈叫了过来,炫耀着今天的战果。 得知黄油炒粸热销,一售而空,林妈很开心。 又得知李启文还愿意教授制作手法,把这门生意交给自己做后,林妈惊喜不已,拉着李启文就是一阵夸赞。 “到底是高材生,就是有本事。” 她看着李启文,越看越欢喜。 李启文和林婉在一起的事,婉已经跟她过了。 在她的眼中,李启文已经是准女婿了。 虽然李启文比婉大了点,但李启文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 李启文家里条件什么的,她都不在意。 她只知道李启文对婉好,婉和李启文在一起,肯定不会受委屈。 只冲这一点,她也乐意看到婉和李启文走到一起。 更何况这位准女婿随手就帮她解决了一个冬天收入的问题呢? “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怕冷,冬天干不了什么力气活,家里里里外外都得靠你林叔,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就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总得干点啥,不然心里也不得劲。 我这种中年妇女,又找不上活干,去县里找工作,还得租房子住,工资一半都交了房租了,划不来。 你给我想的这个生意,太合适了,也不费力气,就是锅头上那些活,我都能干,用的还都是自家的东西。 这个生意,我觉得得行!能长久干下去!” 林妈还没开始干,就已经信心十足了。 见她有干劲,李启文也笑着鼓励:“姨你肯定能行的,等你干好了,还能把你那几个姐妹都带上一起干呢!” “那我不就和你妈一样,成老板了?哈哈哈!” 林妈笑得开心。 李启文知道,她向来很佩服老妈。 当年老妈和林妈也差不多,都是农村家庭出身。 但老妈就是有胆子,借钱和两个姊妹一起合伙开了面馆,生意红红火火,村里很多女人都喜欢把她挂在嘴边,当做偶像。 听到她提起老妈,李启文念头一动,忽然也有些想老妈了。 上次给老爸打电话,听面馆对面开了一家新面馆,在斗音上搞团购活动,打价格战,抢了面馆不少生意。 等这两天抽出空来,他得去店里瞅一眼去。 林妈的热情高涨,从家里拿来了面,就要学着做黄油炒粸。 李启文也没二话,直接就从头到尾给她教了起来。 他正教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呼喊声。 “启文啊?在家不?” 他闻声来到院门口,就看到一个长得像植物大战僵尸里倭瓜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呼喊。 “村长,你咋来了?” 这位中年男人叫宋伟军,是村里的村长。 之前李启文去村委会办老宅过户,以及手工皂作坊的各种手续,都是找他帮忙的。 “来了个电视台滴,过来想看一下你家的宅子。” 宋伟军的身后跟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干净休闲,戴着个眼镜,文质彬彬。 中年男子和李启文握了握手,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马永涛,是做综艺节目的,在给综艺节目选址。 我们节目下一季打算在这周边拍,我就提前过来看看。 你家的房子还挺有地域性的,还很有年代感,我方不方便参观一下呀?” 第70章:真正的宝藏 参观? 听到这位副导演的要求,李启文有些警惕。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租他家的老宅拿去拍综艺吧? 他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翻新的老宅,被综艺节目组拿去胡搞。 “参观,是想看什么呢?” 李启文没有松口,而是先问了句。 马永涛笑着解释:“我们节目每一季都会在全国各地找一个地方,选址搭建场景,拍摄节目内容。 因为每一季的地址不同,主题不同,拍摄布景的风格也有所不同。 下一季的节目,我们打算设在秦岭、终南山这一带。 所以节目组就安排我们在这一带先走访一遍,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提前采采风,为节目组场景搭建做准备。 我已经在这周边几个县市都跑了一遍了,一直没找到特别合适的地方。 今天来到你们村,我突然看到你家的这个房子特别好看,很有特色,所以就想来看看里面的布局,回去做个参考,不知道方不方便?” 听到他这番解释,李启文才算明白他的具体目的。 原来他是想借鉴老宅的设计风格,回去参考搭场景。 “那行吧,请进。” 他点了点头,让开了身位。 “感谢感谢,麻烦你了。” 马永涛很客气,道了几声谢,才跟着进了门。 他进门后,就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门内的影,口中笑道:“李先生,你家这个老宅,感觉和我在晋省看到的大院有点像,也有个影。” “这就是晋省大院的风格,就是没那么大而已。” 李启文随口解释:“西北地区的四合院,大院,风格样式基本上都和晋省大院差不多,北在晋,南在皖嘛!” “确实。” 马永涛点头赞同:“我就是金陵人,徽派的建筑在南方的影响很大,就连苏式园林,都能找到徽派建筑的元素。” 村长听不懂两人在聊什么,但也想加入,就插话夸赞李启文:“启文是高材生,懂得多,你有啥想问的,就问他就行咧!” “好,好,谢谢村长啊!” 马永涛笑着点头,一边掏手机,一边冲李启文问:“我能拍点照片吗?” “可以。” 李启文淡淡点头:“但有些地方不能拍,你拍之前得问问我。” 马永涛的手一顿,有些愕然:“为什么?” “因为涉及到知识产权。” 李启文平静解释:“你可以拍整体建筑,墙体,布局,但顶梁石的石雕样式,窗户的样式,还有檐兽,墙围这些,都是我设计的,著作权在我手里,你不能拍去用作商业用途,不然我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 他是从事设计行业的,这一行里的抄袭事件太多了,不胜枚举,几乎把著作权当空气,很多人干活儿就是一个字,抄。 这座老宅翻新后的设计,都是李启文的心血,他绝对不会让别人利用他的心血来盈利的。 “哦,这样啊!” 马永涛识趣的把手机塞回了兜里:“那我就看看好了。” 作为节目组的副导演,他对于著作权等版权的事,还是很重视的。 影视行业不一样,属于众目睽睽之下的行业,一点差错都不能有,不然就得被盯着打。 节目里用首歌,都不能超过三句,不然就得被告。 他听到著作权三个字,就已经有点应激了,根本不敢再掏手机。 见他识趣,李启文也没难为他,就带着他继续在老宅里参观了起来。 被李启文告诫了一番,马永涛谨慎了许多,再和李启文话时,也更加客气了。 “李先生是做什么行业的?” 他一边参观,一边询问。 “以前是做设计的。” 李启文随口回答。 “哦,怪不得!” 马永涛恍然大悟,对著作权重视的,一般都是知识或技术类的行业:“原来是设计师!厉害厉害!” “现在不是了。” 李启文笑了笑:“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 “哈哈!太谦虚了。” 马永涛笑着指了指宅院:“你这根本就是财富自由,享受人生嘛!” “客气了,我很穷的。” 李启文淡淡笑着,带着他来到了前院的倒房参观。 倒房第一间就是高天风的房间。 看到房间里各式各样的直播设备,还有TVU One的直播背包,马永涛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怎么有这个?” 李启文随口解释:“哦,我平时也做做直播,个人爱好,做着玩的。” 做着玩的… 马永涛看着比自己节目组设备还豪华的直播设备,表情古怪。 果然有钱人都喜欢藏着掖着,做着玩的直播,都用几十万的设备? 那他们节目组拍节目,岂不是像孩子过家家了? 到了第二个房间,马永涛更是惊呼出声:“哎呦!这竹编画怎么只有一半?” 第二个房间,被李启文拿来当编炕席的临时工作间了。 编了一半的炕席就放在地上,上方的《洛神赋图》古色古香,精致无比。 马永涛上前仔细看着炕席,眼神赞叹。 他虽然不懂古画,但他之前拍一个非遗传承节目的时候,拍过一个浙省东阳地区,专门做竹编画的工艺美术大师。 那位大师的代表作品,就是用竹丝编织出的各色古画。 当时他近距离看过,的确精美无比。 但他没想到,居然在秦省一个偏僻的村子里,也见到了半幅不亚于那位大师的竹编画。 “这是我编的炕席,还没编完,只编了一半。” 李启文站在门口,不以为意。 “你编的?” 马永涛惊愕的回头看向李启文,一脸震惊。 片刻后,他忽然反应了过来,问:“炕席是什么?” 这个问题村长知道,连忙插话回答:“炕席么!就是放在炕上,垫在勾子下面的席子么!就跟床垫子,床褥子一样。 我们以前用的炕席,就是用竹子编的,我都会编一点,就是没有启文编得这么好看。 还能把画编上去,大学生就是扎势!手巧得很!” “床……垫?” 马永涛的眼角抽了抽,表情不出的古怪。 这么精妙的竹编画,居然拿来做床垫? 要知道,人家浙省的那位大师编的竹编画,可都是用相框裱起来的。 而且每一幅竹编画,都价值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这副竹编画比他拍的那些竹编画篇幅都要大,精细程度也丝毫不逊色,如果编好,卖个几十万绝对轻轻松松。 但这样的艺术品,居然只是用来垫在屁股下面睡觉用的垫子? 未免也太豪横了吧? 一时间,马永涛突然对眼前这个年轻的房主充满了兴趣。 这老宅虽然好,可貌似这位房主才是真正的宝藏啊! 第71章:重回正轨 接下来的参观过程中,马永涛更坚定了自己的观点。 他完全没料到,李启文居然还在做手工皂,而且还写得一手好书法。 他原本以为,这座老宅是被他偶然发现的明珠。 却没想到,这老宅的主人,居然会是一位如此奇妙的人。 见猎心喜,在参观结束后,他忍不住向李启文发出了邀请:“李先生,你有没有兴趣参加我们的节目呢? 我感觉你太独特了,上了节目,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 然而,没等他完,李启文就开口婉拒了:“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他拒绝得很果断,马永涛愣了下,还想劝:“李先生,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我确实没兴趣,也没时间。” 李启文并不想和娱乐圈扯上关系,那里面的是非太多,没什么意思。 而且他手里要做的事也很多,根本腾不出时间去参加什么节目。 见他态度坚决,马永涛也只能惋惜作罢:“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了,多谢啊!” “马导演儿,我送你。” 村长学着马永涛的口音,快步引着他出门。 导哪儿? 李启文眼神古怪,看着马永涛加快脚步,快步离开,才转身回到了院里。 送走了马永涛,村长又跑了回来,惋惜的冲李启文抱怨:“娃呀!多好的机会,能上电视呢!你咋还不上?” “我太忙了,么时间么!” 李启文打趣:“你跟人家马导演一声,让你上一次,露个脸么!” 村长正有此意,又有些不好意思承认,于是打了个哈哈:“我懒得上,我也忙着呢!” 罢,他转移话题问:“你屋这房子修差不多了么?” “还早呢!这才弄了个啥?” 李启文环顾四周屋顶:“明天秦叔他们就忙完了,过来帮我继续修了,正儿八经修好,估计得到明年后年了。” “你娃这弄的大工程…” 村长啧啧感叹了两句,就迈步离开了。 他一天到晚也挺忙,没个闲的时候。 将他送到宅门外,李启文才回到厨房。 林婉一直在和林妈做炒粸,一直没离开过厨房。 见李启文回来,林婉才问他:“刚刚那个导演,是拍什么节目的?” 李启文被她问得一愣,才想起来,自己连人家是什么节目的都没问。 “不知道,管他什么节目的,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 他不以为然:“人家估计也就是过来转一转,采个风,未必会在咱们这边拍的。” “哦。” 林婉听了,也没在意。 综艺节目这种事,距离生活还是太远了些。 然而,让李启文没想到的是,三天后,村长就带来了个消息。 马永涛的那个综艺节目,还真要放在村里录制了。 那档综艺节目,是一档类似明星改造,或者明星变形记的节目,名叫《交换平行生活》。 就是让明星和素人交换生活,找一些明星,和家住在偏远地区的素人们交换生活。 明星们需要在素人们所在的地区,自给自足的生活半年时间。 而素人们则会前往明星所在的城市,体验明星的工作和生活。 之前的两季节目里,明星们被送去了洞庭湖的湖边,送去了呼伦贝尔的草原上。 这一季,显然是要安排在秦岭的山脚下了。 这档节目还挺火,节目通过明星的视角,展现了全国各地农村的发展变化。 观众还挺喜欢看这种明星和素人生活反差的节目。 而且节目结束后,素人们也成了网红,可以回到家乡助农带货,帮助当地改善生活条件,解决农产品销路问题。 上一季的节目十月份刚刚播完,马永涛是为了下一季的节目做准备的。 不过下一季节目录制得到明年了,马永涛确定录制地点,是为了提前把节目录制要用的场景搭建起来。 也就是在当地盖一座用于明星起居和拍摄的房子,或者摄影棚。 马永涛选中的地方,是村里最靠西边山头下的空地,也是村里打麦场的隔。 节目组和村里签了合同后,施工队就直接入驻了。 这档节目是腾讯投资的节目,财大气粗,施工队进度很快,几乎一天一个变化。 而老宅这边,也进入了工期。 农忙时节已经过了,秦叔、赵叔他们都忙完了,腾出了空,就都来了老宅,继续之前没有完成的翻修工作。 之前9、10月份那一阵,是翻新了老宅的主体结构。 挖掘机挖开了地面,注浆加固了地基。 秦叔他们帮忙更换了梁木等木构架,把糟朽的梁木都重新更换了,用榫卯和钢构套件全部加固了一遍。 正房、厢房和倒房内部的墙体,也都进行了修复。 酥碱的砖都进行了剔凿挖补,或是用砖粉修补。 开裂空鼓的墙体,也都进行了注浆、加筋。 有些严重损毁的地方,索性直接全部扒开,重新砌了起来。 整座宅子的地暖、水电管线,也都进行了更换。 但对于老宅翻新而言,这些都只是最基础的工作部分。 要想彻底翻新,达到李启文做的设计图中的效果,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首先,老宅各个房屋的内墙都修过了,但外墙的墙体还没有动工修复。 有些地方的墙皮都裸露了出来,看上去很破旧,需要全部修补一番。 还有所有房屋的屋架椽木,都要重新检查一番。 包括飞椽、望板、连檐瓦口等木基层,有糟朽的构件,都要进行更换。 李启文是打算重新做一遍苫背的,瓦也要重铺一遍。 这些工作,就是这次工期里的重点。 至于更细节的修复工作,李启文暂时没有考虑,因为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马上快到12月了,天气逐渐转冷,干不了几天活了。 能在天彻底冷下来之前,把老宅的主体结构修完,就已经不错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李启文的生活就重新回到了正轨。 做黄油,奶酪,炒粸,手工皂的工作,林婉已经全部接手了。 李启文则带着赵叔等人,一起赶工修外墙,揭瓦苫背。 是他带头赶工,但实际上他却没干多少活儿。 大部分的活儿都被赵叔他们干了。 倒不是他想偷懒,而是赵叔他们更想让他做饭。 “这点活你还干啥呢?我来弄就行咧!你去做饭去,给你叔做碗葫芦头泡馍吃。” 一个多月没见,赵叔黑了不少,但嗓门却更洪亮了。 秦叔在一旁听到他的话,笑着打趣:“人家启文管你一天三顿饭就不错咧,你还点上菜咧?” “要吃就吃好么!” 赵叔哈哈笑着:“这些日子么吃启文的手艺,还真想得不行。 启文人家饭做得就是好吃,我回去以后,屋头婆娘做的饭,都么心吃咧!” “阿耶!怪不得你牙疼,得是嫂子嫌你不吃她做的饭,给你锤的?” 王叔喜欢开玩笑,闻言就促狭的调侃了起来,逗得秦叔和邢叔哈哈大笑。 赵叔佯怒,抓了把和好的泥巴朝他甩去,被他一弓身躲开,才笑骂了两句。 李启文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闹笑,笑着应声:“你几个叔想吃啥都行,给我了,我去做去。 咱自家乡党,帮忙干活来,肯定得把饭吃美么!” 王叔笑嘻嘻的搡了赵叔一把,开玩笑:“你赵叔也没吃过啥好东西,让点菜还点个葫芦头泡馍,点个硬菜呢么!” “那你点!” 赵叔笑骂:“给你点个锤子吃,锤子硬的增怂!把你娃吃得屎都粑不下来!” 王叔眼睛一斜:“欸!我年轻时候,驴锤子那么粗的面,我照样能咥!啥呢?” “哈哈哈!” 赵叔被王叔的吹牛皮逗得哈哈大笑:“启文!听见了没?你王叔要吃驴锤子面呢!给你王叔下一碗!” 老男人之间的玩笑,难免粗俗,李启文实在难以参与,只能摆手示意:“算了,我还是去做饭去吧!” 罢,他就转身进了门。 门外,赵叔几人笑声阵阵。 “启文给你下驴锤子面去了,你还不鼓劲干?” “我像你偷奸耍滑么?” “我偷奸耍滑?我年轻时候出去当麦客,一个人一天割五亩地!” “你嫑把牛比吹爆咧!” “来,从这到那!咱俩赛着干,谁干不过谁买烟!” “来么!还怕了你了?” “好!我给你俩当裁判!” “光当裁判可不行,给咱吼两声鼓鼓劲么!” “得行!人活脸~树活皮~难道我肚子里么长心~!不管腰酸和腿困~咬紧牙关干一程~!” “滚你达的球!你才是王三宝!” “哈哈哈哈!” 西北汉子的笑声都往天上走,日头下的云彩都震散了。 树上的枯叶被笑声震。 叶枯黄,但每一片,都曾经翠绿过。 第72章:【带把肘子】 赵叔他们来帮忙修老宅,是不收工钱的。 这是民间不成文的规矩。 乡里乡亲,帮忙盖房,修老宅,都属于人情往来。 但帮忙的人可以不收钱,主人家一定要杀鸡杀鸭,管饱饭,烟酒茶水也必须到位。 因此,回到厨房,李启文就开始准备今天的饭菜了。 案板上放着半扇猪肉,厨房外的大盆里,则是一整副新鲜的猪下水。 这些肉和下水是今天早上林叔送来的,给他做饭用。 赵叔也是看到了下水,才提出想吃葫芦头泡馍的。 葫芦头泡馍,其实算是吃。 但要论做法的繁琐,却并不亚于一道大菜。 李启文没有急着处理下水,而是先来到厨房,准备先处理案板上的猪肉。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处理肉的第一步,是磨刀。 分割猪肉,最好是用薄刃的剔骨刀。 厨房里没有专用的剔骨刀,李启文就找了把水果刀出来,用磨刀石细细的磨着。 高天风把手机架设在碗柜上,靠在一旁抱着胳膊好奇问:“你没发现你拿的是水果刀吗?” “我知道。” 李启文磨着刀,视线不移的盯着刀刃:“我没有剔骨刀,就用这把刀凑合一下。” “还要用剔骨刀?” 高天风笑着调侃:“中餐厨师不都是一把菜刀搞定一切么?” “谁跟你的?” 李启文回头看了他一眼。 “网上都这么啊!” 高天风耸了耸肩:“西餐厨师做菜,十几把刀一起上阵,中餐厨师一把刀就够了。” “中餐厨师没那么傻。” 李启文笑着摇了摇头:“中餐厨师对厨具讲究了几千年了,要论繁复讲究程度,西餐厨师差远了。 就不刀了,你去看看鲁省淄博出土的青铜餐具就知道了,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期墓葬里挖出来的。 一套六十多件,从耳杯到碟子,到盘、盒、碗、盆,都按照设计好的尺寸,依次叠放在一起,最后全部都收进了一个罍形的大铜器里。 那还是战国时期,礼崩乐坏以后。 要是以礼治国的周朝,光是葱花的摆放,都能定出十几套规矩来。 那么高的要求下,厨师怎么可能只用一把刀,就做好所有的食物?” “周朝?” 高天风听愣了:“这一杆子就桶到周朝去了?” “知道八珍么?” 李启文磨好了刀,用拇指试了试锋利度:“最早的八珍,就是周礼里记载的。” 高天风听得懵懂:“那周礼里记载中餐厨师要用多少把刀了吗?” “那倒没有,但剔骨刀肯定是那时候就有的,不然庖丁怎么解牛?拿菜刀解么?” 李启文来到案板前,拎起猪前腿,用刀刃在膝关节处划了一刀,然后抵住案板,用手掌发力一按,带蹄的猪前肘就被卸了下来。 “卧槽!” 高天风看得一惊,瞪大了眼睛:“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没看清,再来一遍呗?” “那我再来一遍。” 李启文在磨刀石上蹭了蹭刀刃,来到了后腿处,拎起后蹄,也用刀刃划了一圈,往案板上一磕,猪后肘就被卸下来了。 “卧槽!这么丝滑?” 高天风乐了:“我错了,我不应该你是野猪杀手,你是猪猪杀手,所有的猪见了你都得被吓尿。” “你属什么的?” 李启文冲他晃了晃水果刀。 高天风一缩脖子:“你滚啊!我属鼠的,你的BUFF对我没用。” 直播间里,观众们看着李启文丝滑拆卸猪蹄的操作,也都被惊艳了。 “这刀法真可以啊!” “古有庖丁解牛,今有主播解猪!【狗头】” 其中有从事厨师行业的观众,也在评论区里科普了几句。 “中餐厨师也有很多刀的,只不过很多人家里就只用一把刀而已。” “我就是厨师,我自己就有五把刀,而且隔三差五就得更换,厨房用刀太费了,经不起用的。” “我不是厨师,就是喜欢做菜,光我知道的刀,就有好多种,比如片烤鸭专用的片皮刀,切菜切丝专用的桑刀,还有砍骨刀,剔骨刀,雕刻刀等等,数起来得有十几种呢!” “我记得以前有一部电影,叫满汉全席的,里面有个为了参加比赛,老婆跑了的厨师,他就背着个刀箱,里面有好多刀,我印象贼深。” “对对对!里面的水晶咕咾肉,时候给我馋坏了,我以为是糖葫芦味,结果后来吃到真的咕咾肉,完全不一样,哈哈哈!” 直播间里聊得开心,镜头前,李启文也三下五除二,把半扇猪分割好了。 前后两个猪肘,扇子骨,通脊,龙骨,大骨,排骨,还有五花肉,分门别类,全都摆得整整齐齐。 今天做菜,用不到这么多肉。 李启文把猪肘留下,大骨和扇子骨砸开,丢进汤桶里炖汤,随后就把其他的部分都放进了冰箱。 虽然赵叔点了葫芦头泡馍,但也不能只做葫芦头泡馍,还是得有几道硬菜。 下午林叔也来吃饭,带把肘子起码得来两个。 【带把肘子】是秦省的名菜,属于上席的大菜。 各地的肘子菜有很多,比如川菜的东坡肘子,鲁菜的红烧肘子等等。 而秦省的【带把肘子】,和这些肘子菜都有区别。 其他地区的肘子菜,都是只用猪肘。 猪蹄都是单另卸下来,留作他用的。 但秦省的【带把肘子】,却是要连着猪蹄的,所以才叫带把。 这道菜连骨带蹄,用刀法处理肘子肉,让腿骨三面离肉,装盘后,就会呈现出成菜如丘,肉堆如山的造型,摆盘上席很有排面。 但这道菜的难点也在于怎么处理肘子肉。 如果分割不好,蒸好之后,肉就都烂了,维持不住造型,也不好看。 不过对于李启文而言,这种技巧根本不值一提。 他随手一刀就从郑重把肘把处的皮肉剔开了,露出了下方的骨头。 随后,他拿过砍骨刀,用刀背把两节腿骨砸开,就把肘子丢进了汤锅里炖煮了起来。 煮到六分熟后,他用笊篱捞出,找来干净的纱布擦干表面的水分。 然后,他用纱布垫着,攥着肘把的骱骨,用力一撅,就拧了下来。 这一步也是做这道菜的关键。 李启文也没藏私,一边做,一边给直播间的观众讲着:“你们如果在家自己做这道菜,可以多煮一会儿。 煮得越熟,这根骨头就越好去。 把这根骨头去了,肉才能堆聚起来,看得好看。 但如果现在上锅蒸,肉还是会散。 所以,咱们还有一步,就是油炸定型。” 看着他有条不紊的讲解,高天风在一旁笑着打趣:“你把绝招都教出去了,秦省的大厨该找你麻烦了。” 李启文笑了笑,没有在意:“这种菜做起来太麻烦了,就是愿意教,也没多少人愿意学。 有这时间,还不如花钱到店里买来吃呢!” “那倒也是。” 高天风深以为然,他就是宁愿花钱去外面吃的那种人。 “但这样也有问题。” 李启文补了句。 “什么问题?” 高天风看向了他。 “店里做的,可能未必有我做的好吃。” 李启文开了句玩笑,就拿起肘子,放进了油锅里。 霎时间,油花四溅,香气弥漫。 第73章:八珍汤配方 三两下把肘子放进蒸笼里后,李启文就开始动手处理猪下水了。 猪下水在送来之前,林叔就已经帮他处理得差不多了。 猪心,猪肺,猪肝,猪肚,猪腰,猪脾,都单独分割开,放在了一起。 猪大肠和肠,也都被他翻开洗去了内部的秽物。 但这只是初步的处理,要想将猪肠处理干净,甚至鲜香味美,还需要仔细处理。 新鲜的下水,第一时间处理了秽物后,味道是不怎么臭的。 但这么生猛的场面,还是让高天风看得退避三舍,躲得老远。 “你这么怕,那待会儿做好了你别吃。” 李启文一边摘着肠身上的油,一边吓唬他。 高天风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抵不过对肥肠的渴望,又挪了回来。 比了个剪刀手,堵住两个鼻孔,他闷声闷气的感慨:“咱们老祖宗的智慧太牛了,居然能把大肠都做成美食。” 直播间观众同样有很多肥肠爱好者,纷纷附和。 “在吃的方面,全世界都不如咱们。” “劳动人民不容易啊!但凡有肉吃,谁愿意吃下水呢?” “我还真愿意吃肥肠,我感觉肥肠比肉好吃多了。” “肥肠是真好吃,我是重度爱好者,不管什么做法我都爱吃。” “山城的红烧肥肠是一绝,尤其是挑着扁担卖的那种,安逸惨咯!” “用调味料的肥肠,都是已经不算新鲜了的,粤省番禺这边有一家生滚粥,每天用的肥肠都是最新鲜的,拿到店里的时候还在抖,靓到没话讲啊!” “别的就算了,要肥肠,还得是我们鲁菜,九转大肠有几个人没听过的?” 观众聊得欢乐,李启文则把肥肠翻来覆去的摘捡干净,然后又是加盐,又是加面粉,翻来覆去的洗了好几遍,直到洗得干干净净,才把肥肠放进了锅里。 猪肚也同样洗干净,翻回原状,也一同丢进了锅里。 又切了些葱段,姜片,撒了一圈高度白酒,他就盖上了锅盖。 随后,他来到了碗橱旁,打开装调料的柜门,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干净的纱布袋,神神秘秘的冲高天风招了招手。 高天风见状,举着手机来到近前,笑着打趣:“怎么?秘方啊?” “当然了。” 李启文从柜子里取出了几颗八角,冲镜头展示了下:“这可是传中八珍汤的配方,专门用来卤肉的,想学的扣1。” 他是在和直播间观众开玩笑,但很多观众都还挺感兴趣,于是满屏幕的“1”就飘了起来。 “八珍汤是什么?” 高天风好奇询问。 “就是最早的卤料。” 李启文笑着解释:“这葫芦头泡馍,有个传,据是唐朝时期出现的。 在唐高宗时期的龙朔元年,有个姓胡的老板在朱雀大街上开了家杂羔店,专门卖猪杂碎。 有一天,药圣孙思邈路过,肚子饿了,就进店吃了一碗。 但他吃完,觉得味道太腥了,又油腻,就把店老板叫来了,跟老板…” 到这里,他顿了顿,压低嗓子,模仿着老人的语气:“老板啊!你这猪杂是好东西,肠属金,金生水,故有降火、治消渴之功。 肚属土居中,为补中益气、养身之本。 只不过物虽好,但你调制不当,味道吃着实在不美。” 他用的是秦省话,高天风听乐了:“孙思邈是这么话的吗?” “那不然呢?” 李启文笑着反问:“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老秦人,不光孙思邈了,李世民,秦始皇,都是这口音。” “好吧,你厉害。” 高天风哈哈笑着,挑了挑大拇指,兴致勃勃的催促:“你继续讲,你别,你学得还挺像的。” 直播间的观众也被这个故事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发着弹幕催促。 李启文清了清嗓子,就继续压低声音讲述:“孙老神仙,这样吧,咱俩有缘,我就传你一道八珍汤的方子,你煮猪杂的时候放进去,就不会腥了。 完以后,他就从药篓里取出了八种药材,放进了随身的酒葫芦里,交给了店老板。 店老板按照他的方法,煮杂碎的时候,把八种药材放进去一起煮,果然煮出来的杂碎肥而不腥,汤油而不腻,味道特别好。 然后,店老板就把孙老神仙的葫芦挂在了门头上,把卖的猪杂改了名,叫葫芦。 因为大肠和猪肚连接的这一段,油脂丰满,形状也像葫芦,所以被老板单另切出来,当做精品来卖,起名叫葫芦头。 后来有人往葫芦头里加了泡馍,这道吃就慢慢流传开了。” “有意思。” 高天风听得有趣:“我们那边的吃搞这种传,都是往乾隆身上靠,动不动就是乾隆下江南的时候吃过的。 你们这的吃,居然是往孙思邈身上靠,还是你们有创意。” “诶?那还真未必是传。” 李启文笑着取出了柜子里的药材:“这个故事是秦省的省志里有记载的,明流传很久了。 而且这八珍汤的原料,的确都是中药材,发明这个方子的,就算不是孙思邈,也是一位名医。” “真的假的?” 高天风来了兴趣:“这八珍汤里都有什么药材?” “就这八样。” 李启文一边取调料,一边介绍:“八角、花椒、桂皮、香叶、草果、丁香、陈皮、白芷,这八种调料,也是中餐最早的卤味配方里的基础配料。” 高天风从李启文面前的调料包里捏起了几颗花椒,疑惑问:“这不都是平常用的调味料吗?它们也是药材?” “当然,中餐传统调味料,本来就是出自药材,各有药性。 厨圣伊尹也是中药汤剂的创始人,所以才有药食同源,药补不如食补的法么。” 李启文话间,已经把调料都装进了纱布包里,系上了口。 高天风见状,赶忙提醒:“你不给观众看看都用了多少吗?” “死记配方是没用的,重要的是用法。” 李启文指着调料袋里的调味料,向镜头解释:“中药的药方配伍,讲究君臣佐使,卤料配料也一样。 一般每种配方里都会有一味主料为君,比如红卤的配方里,八角就是君料。 黄卤的配方里,香叶就是君料,白卤配方里,甘草就是君料了。 但在这些基础上,不同地区的口味还会有不同的变化。 比如川式红卤的配方里,君料就是花椒,所以味道以麻为主。 粤式红卤里,君料又变成了桂皮,这都是为了适应本地口味做出的变化。 要想配出最适合自己口味的卤料,就得从各个调料的味道和药性上去进行配比。 比如八角的味道中正平和,可以增加肉的香味和口感,卤一斤肉放到5克是没有问题的。 白芷的作用是去腥解腻,凡是炖肉,都必不可少,尤其是做羊汤的时候,必不可少。 但它自身的味道很重,所以一斤肉放1克左右就够了,最多不能超过1.5克。 丁香的香气非常浓郁,而且穿透力极强,增香效果很好。 但也因为它的香味太突出,卤一斤的肉,最多放两颗就可以了。 丁香丁香,就是放一丁点就能特别香……” 李启文一样一样的给直播间的观众讲着调味料的用法,直播间的观众也听得认真,甚至还有人在记笔记。 “白芷一斤肉放1克,丁香是放多少?” “主播慢点,我没记住。” “还好我机智,我录屏了。” “兄弟能发我一份不?” 随着李启文的讲解,直播间的观众人数也在稳步上升。 不经意间,李启文注意到,直播间左上角出现了一个长安100+的图标,那是他的直播间上了直播排行榜的标志。 他之所以给观众讲这么仔细,是为了尽量吸引一些热衷美食的观众。 因为他过两天要去老妈的面馆里直播。 老爸昨晚打电话的时候,这两天面馆的生意更差了,老妈正在发愁。 这种事李启文肯定不能不管,他打算过去看看情况,顺便利用直播间,帮老妈的面馆引引流。 第74章:姐妹手擀面 虽是有私心吸引观众,但李启文教的都是实打实的真东西。 因此,直播间的观众一个个都看得认真。 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做菜的天赋,很多观众听着听着就听糊涂了。 “好复杂,怎么感觉跟做化学试验一样?” “算了,我还是花钱买吧,真没这个水平。” “我天生就不会做饭,曾经试着下厨,结果差点把厨房点了。” “那你肯定也不会开车,据开车和做饭都用到同一片大脑区域,一个不会,另一个肯定就不会。” “完了,被中了,我真是又不会做饭,又不会开车【捂脸笑】” 看到直播间的弹幕,李启文好言宽慰:“没事,感觉复杂的,可以走另一个路线。 做菜有两个方向,一个是调味,一个是本味。 会用各种调味料,肯定可以做出更丰富的味道。 但如果食材够新鲜,那就算是水煮,清蒸,不用任何加工,顶多放点盐,味道都会很好吃。” 高天风在一旁听到后,笑着插话:“那如果是本来就很新鲜的食材,又加了调味料呢?” “那就看具体情况了。” 李启文掀开锅盖,拨动了下锅中的肠肚:“新鲜的食材就像是天然的美女,就算不化妆,不开美颜,都会很好看。 但如果天然的美女,再加上化妆和美颜,很可能会更好看。 不过有的美女不适合化妆和美颜,素颜更出众,也是有可能的,见仁见智嘛!” 着,他看向高天风问:“你喜欢哪种?” 话一问出口,李启文就猜到了高天风的答案。 嘿嘿一笑,高天风冲他挤了挤眼:“那我当然都喜欢了。” “……” 李启文很无奈:“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罢,他就拿过筷子,把锅中的肠肚捞了出来。 肠肚第一遍下水,是漂洗焯水,为了焯去表层残留的细微粘液。 焯水过后,才是正式的炖煮。 将肠子重新下水后,李启文又来到汤桶边,打去了烧开后飘出的浮沫。 泡馍泡馍,用来泡馍的汤才是最重要的。 真正的行家都知道,泡馍吃的就是那碗汤。 这个汤桶里,是刚刚砸碎的猪骨,还有一整只肥母鸡,血沫打掉后,还得熬两个时以上,把汤熬成乳白色,才算熬成。 而且肠肚是单另煮的,不能和高汤一起煮。 不然会把脏器味煮进高汤里,也会让高汤太肥,喝着腻口。 除了汤之外,葫芦头泡馍用的馍也有讲究。 葫芦头泡馍和羊肉泡馍虽然都是泡馍,但做法却有很大的差别。 羊肉泡馍是煮出来的,所以用的馍可以是死面。 但葫芦头泡馍是冒出来的,所以用的馍得是半发面的,生熟比例是二比八。 不过李启文在和面的时候,还是多发了一会儿。 秦叔岁数大了,消化能力也没年轻时候那么强了,馍太硬吃着顶得慌。 给他做就把馍掰碎些,多冒两下,汤多。 赵叔喜欢吃有点嚼劲的馍,馍就可以掰大点,冒的时候也可以少冒两下。 王叔口味重,麻辣调料就要多加。 正所谓食无定味,适口者珍,这些细节才是见厨艺的地方。 李启文算准了时间,等赵叔他们干完活的时候,饭菜也刚好出锅。 累了半天,他们早已饥肠辘辘,一人一碗泡馍,就唏哩呼噜的刨下了肚。 “这泡馍做的美!好吃!” “吃着真舒服,比我长安城里的葫芦头都美么!” 对于泡馍的味道,赵叔几人赞不绝口,吃得红光满面。 就着软烂脱骨的带把肘子,再来二两高粱酒,浑身的疲惫就烟消云散了。 直播间里,看着几位大叔吃得香甜,观众们也看得津津有味。 “真好奇这葫芦头泡馍是什么味道,有机会一定得去尝尝。” “什么是幸福?吃饱喝足,这就是幸福。” “给我看馋了,不行,我得减肥,不能点外卖。” “那个肘子还剩好多啊!要是我在,我一个人都能解决了!” “发定位!我就在长安,我现在就打车过去!” 眼看直播间里一片被馋得口水直流的表情,李启文对两天后的直播也更有信心了。 后续两天,他带着赵叔几人把外墙都修完后,老宅的基础结构,就基本修复完毕了。 随后,他就带着高天风,直奔县城而去。 县城很,就一条中心街,七中就在中心东街的南面。 七中大门前后左右,都是饭馆。 老妈的姐妹手擀面,是其中开得最久的一批之一。 面馆就在北门斜对面,左边是米皮,右边是正新鸡排,门头都很新。 姐妹手擀面的门头就老旧多了,原本的红漆在多年的风吹日晒下,已经灰扑扑的了,上面五个大字也满是岁月的痕迹。 李启文到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多。 没到饭点,离学生放学还早,店里没客人。 老妈正和二姑、三姑一起备料,和面,为午餐高峰期做准备。 “美女们!又见面啦!” 高天风很会哄长辈,一句话就逗笑了老妈三人。 “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老妈笑着冲了冲手,撩起围裙擦着,迎了出来,热情招呼:“快坐下歇一会儿,咋背这么大个包来了?” 着,她顺手拿起桌上的水壶,给高天风倒了碗面汤。 面馆里迎客没有茶水,都是面汤。 招呼两人坐下,她笑眯眯的问高天风:“高,这段时间住得咋样?” 她迎出来是迎高天风的,如果李启文自己来,她才不会管他。 “舒坦得不得了!我都不想回去了!哈哈哈!” 高天风喝着面汤,笑呵呵的开着玩笑。 “那好呀!就在咱家过年就行了!热闹!” 老妈也哈哈笑着,一点也看不出心情不好的样子。 不过李启文在来之前,已经和老爸聊过了,知道这些天以来,老妈的心情都不是太好。 根本原因,就是马路对面新开的那家网红土豆泥龙虾面馆。 李启文透过面馆门,可以看到对面面馆的门头。 那个门头很新,上面是大红的底色,还有三碗卡通面图案,和显眼的店名。 老爸,那家店的老板,是七中副校长的舅子。 老妈的姐妹手擀面在七中这一片,已经屹立十几年了,成为了七中学子的美好回忆。 很多毕业了的七中学生,回家之后都会来面馆吃碗面,找寻童年的回忆。 为了让学生们吃饱,老妈和姑姑们在给料的时候,也很良心,很舍得给肉,还给学生免费加面。 所以在质量和口碑的双重加持下,面馆的生意一直都不差。 但也是因为面馆的生意火爆,就被人盯上了。 对面的面馆,就是明刀明枪来抢生意的。 不过这些年来,竞争对手多了,老妈却都不怕,往往用不了多久,都能给对手熬走。 可对面这家面馆,却让老妈很火大,因为面馆那个老板的手段,太过低劣了些。 搞斗音团购,打价格战,刷好评也就算了。 老板还仗着自己的关系,在学校各个班级发代金券,吸引学生去店里吃饭。 去店里吃饭的学生,每人还会附赠一根烤肠。 但这些都属于商业竞争手段,都不是让老妈生气的点。 让老妈接受不了的是,那面馆的菜和面都是预制的,而且菜里都是火锅味,吃完了浑身都是味道。 第75章:都是科技与狠活 “开门做买卖,谁都可以干,但卖的东西得货真价实么! 这一条街主要都是做学生生意,学生娃吃东西,得保证质量呀! 他弄那些面,跟方便面一样,给学生娃吃能行么?” 提起对面那家面馆,老妈颇有怨言。 不过李启文也没有完全听信她的话,而是等到了中午饭点,打算带着高天风去了对面的面馆,亲自尝尝看。 中午放学,是周边饭馆生意最好的时候。 走读的学生都会在附近的饭馆里解决午餐。 李启文特意观察了下,老妈面馆的生意,依然是不错的,但和以往相比,的确差了不少。 而街道两旁的饭馆中,生意最好的,还真就是对面的网红面馆,里面都是学生,甚至还排起了队。 李启文和高天风来到了面馆里,观察了下面馆的布局。 面馆的装修是网红风格,色彩鲜艳,面馆员工也都穿着统一的工作服,看上去挺专业。 不过李启文也注意到,来排队的学生,手里大多都拿着面馆的代金券。 排了十多分钟,才算排到李启文两人。 这家面馆的菜单很简单,主打三种面,土豆泥火鸡酱拌面,麻辣龙虾拌面和冒烟辣牛肉拌面。 剩下的就是一些鸡米花、洋葱圈之类的炸物零食,以及几种饮料。 李启文浏览了一圈菜单后,就把招牌的三种面都点了。 收银员还挺负责,告诉他可以用斗音团购。 用了斗音团购后,一碗面是9.9元,而且还赠送一杯饮料,一根烤肠。 得知这个价格后,李启文就明白,为什么这家店生意这么火爆了。 下单后,他找了个空位,和高天风坐了下来。 环顾了四周一圈,高天风压低声音,冲李启文道:“兄弟,我句实话,这家店生意能做起来,还真有点本事。 起码路子是对的,产品结构简单,出餐快,翻台率高,而且产品的类型都很符合学生的口味。 再加上自媒体营销投流,自己的人脉关系揽客,这运营思路就是当下最流行的。” 李启文也有同样的看法。 时代在发展,餐饮也不像是以前那样,只要管好店里一亩三分地就可以了。 虽然是竞争对手,但人家优秀的地方,该承认也得承认。 很快,服务员就把面和饮料送来了。 三碗面摆在桌子上,造型看上去还不错,每个碗里也放了赠送的烤肠。 “那我先尝尝?” 高天风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端过了麻辣龙虾拌面。 将面拌匀,他挑起一筷子,送入口中。 嚼了两下,他微微一顿,表情有些古怪。 “味道怎么样?” 李启文问他。 “火车站快餐的水平。” 高天风话很直接,为难的将面咽下,就直接放下了筷子。 李启文闻言,也没多问,拿起筷子,就挑了筷子他碗里的龙虾拌面。 面还没入口,方便面调味料的气味就已经涌入李启文的鼻腔了。 将面送入口中,李启文一尝就发现,高天风的形容还真准确。 这面的水准,还真就是火车站快餐的那种水平。 和方便面差不多的调味料,全靠盐、糖、酱油给面挂色,实际上根本没多少菜。 高天风扒拉着碗里的虾尾,数了数,一碗面总共就六个豆大的虾尾,几根芹菜,四五根辣椒丝。 李启文看向身旁一个同样点了麻辣龙虾拌面的学生。 这男孩显然不是第一次吃了,面上桌后,就先咬了一口烤肠,然后拿过桌上的辣椒罐,就往碗里加油泼辣子,又淋了一圈醋。 李启文在一旁看得扯了扯嘴角,就这点菜量,怪不得人家学生娃得加辣子醋呢! 根本就不够拌面的么! “嘶哈!” 有个胖子在吃冒烟辣牛肉面。 那是一碗全是辣椒的面条,半碗面,半碗辣椒,所谓的牛肉根本没有几片。 胖子吃了两口,就拿起赠送的橙汁,大口喝了两口。 李启文见状,也端过面前的冒烟辣牛肉面,拌匀后尝了一口。 入口的味道并不辣,甚至都没什么味道。 但下肚后,辣味却返了上来,辣得李启文只觉喉咙发干,也拿起橙汁喝了两口。 高天风见状,也尝了口他的面,随即就忍不住吐槽:“这不就是方便面么?都是科技与狠活!” 李启文适时递过橙汁,高天风喉咙里辣意上涌,接过后喝了一口,却差点吐出来。 “这橙汁也太难喝了吧?” 高天风皱眉吐槽:“这一尝就是那种劣质饮料粉冲出来的勾兑饮料,怪不得老板舍得送,一杯的成本能有五分钱么?” 李启文没话,只是看向了剩下的一碗土豆泥拌面,碗里的面已经有些坨了。 “你尝尝这个?” 他把面碗推到了高天风面前。 “我不尝了。” 高天风嫌弃的推了回来:“我收回刚刚的话,开饭店,饭菜的味道是第一位,再会做营销,东西做的不行,也一样不行。 怪不得阿姨不喜欢这家店,这种东西拿给学生吃,不是坑人么?” 李启文看着周边吃面的学生,感慨:“我们都是从这个岁数过来的,这个年纪的学生,就喜欢刺激的味道,越辣越过瘾,越甜越好吃。 而且东西还便宜,省下的饭钱,还能买点零食,玩具什么的。” “那也不能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啊!” 高天风皱眉看着碗里的面,吐槽:“这个龙虾面,面里有几个龙虾啊?就这么几个最号的虾尾,还没什么肉,菜也没多少。 冒烟辣这个更坑,辣椒根本吃不了,吃半天就吃了一肚子面条,还是机器面。 土豆泥这个我都不想了,碳水配碳水,这是想胖死谁啊? 就土豆泥的成本,哪怕他卖9块9一碗,也能赚一半呢!” 他越越来气,起身就招呼李启文:“走吧走吧!这种店还吃什么?纯粹是坑人!” 把李启文拉出来后,他还在义愤填膺:“别阿姨生气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就那些比方便面强不了多少的垃圾面,也配和阿姨的手擀面比? 真踏马劣币驱良币!” 他吃过老妈做的面,知道姐妹手擀面出品的水准。 老妈的手艺虽然没有获得老祖宗传承的李启文强,但无论是用料还是味道,都堪称良心出品。 因此,回到面馆后,高天风就替老妈叫屈:“阿姨,我去尝了,那什么东西啊?跟你做的面没法比!” “是吗?哈哈!你快歇一会儿吧。” 老妈在厨房里忙着做面,闻言没有多,笑着让他休息。 店里这会儿已经快坐满了,有学生也有家长。 老妈不想在客人面前讨论别人的长短是非,所以就没搭茬。 但店里有个带孩子来吃饭的妈妈,闻言却插话问:“是对面那家网红面馆吗?我昨天也去吃了,根本吃不成啊! 我丫头那家面馆特别火,非要让我带她去吃一次。 结果我昨天去了一看,要菜么菜,要面还是机器压的面,难吃死了,还没营养,根本和你家的面么法比!” 妈妈旁边吃面的是她女儿,或许是被当众数,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她声反驳:“可我们同学都去吃了,都好吃呀?” “那是面好吃吗?是烤肠好吃吧?” 妈妈嗤之以鼻。 李启文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 这情况也很好理解,现在是网络社会,线上的网红热点,很容易就会影响到线下。 很多消费者也愿意跟风,凑个热闹。 但这种一波一波的热潮,是不持久的,一阵风就过去了。 虽然他也打算利用自身的流量,帮老妈的面馆引引流。 不过引流只是辅助手段,想要真正改善经营,还得从产品质量下手。 这才是正道。 老妈面馆里的面,味道都不差,但这十多年来,都没怎么变过。 也是时候帮面馆做个产品升级了。 第76章:复合香 老妈面馆里一共有四种面。 分别是手擀面,扯面,菠菜面,饸饹面。 其中扯面又分为了biangbiang面,面片,棍棍面。 不同的面,又有不同的做法,比如拌面类的油泼,三合一,臊子干拌,炸酱干拌,西红柿鸡蛋干拌。 而汤面又有传统臊子面,蘸水面,酸汤扯面等等。 单面的做法,老妈的手艺已经算很好了,得到了奶奶的真传。 李启文也是从记忆中得知,高祖爷爷当年回到老家后,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想让高祖父亲考功名的,所以没教高祖父亲厨艺,而是教给了儿媳妇。 从那时候开始,李家的主妇就都有了一手好厨艺。 不过一代传一代,又经历时代变迁,到了老妈手里,就只剩下做面的手艺了。 但即便如此,老妈靠着这一手做面的手艺,也成功的在县里屹立了十几年。 单论面的味道,老妈做的面,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要想提升太多,也不现实。 毕竟面的成本在这里摆着,学生的消费力也不高,不可能卖得太贵。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有限的成本里,尽可能的提升口味,那就要想一些妙招了。 确定思路后,李启文就带着高天风离开了面馆,直奔农贸市场而去。 来到农贸市场门口,高天风就打开了机器,开启了直播。 昨天李启文在直播间里预告过,因此开播后,就有不少观众来到了直播间里。 “终于开播了!” “这是哪儿?不是今天去主播家的面馆探店吗?” 面对镜头,李启文笑着介绍:“大家好啊,我今天来到咱们县里了,刚从家里面馆出来,来逛逛农贸市场,买点东西。 我家这个面馆,是十几年的老店了,虽然经典,但也得与时俱进,有点创新。 我打算给店里的配方做一些升级,所以来买一些调味料回去,顺便带大家看看我家乡这边的农贸市场。” 一边介绍,李启文一边走进了农贸市场。 这座东关农贸市场,是李启文除了学校之外,最熟悉的地方之一了。 他上学那会儿,放假都会去店里帮忙,经常往这里跑,帮老妈跑腿买各种东西。 市场里很多老板他都认识,进了市场,就有不少老板和他打起了招呼。 “启文回来了?” “这是开直播呢?现在成大主播了啊?哈哈哈!” “好长时间没见了么!娃都长这么大了?” “这娃是我从尕尕的时候看着长大的,一下窜这么高了。” 看到李启文熟络的和老板们打着招呼,聊着天,直播间观众也在发着弹幕调侃。 “主播这是地头蛇啊?这么有面子的?哈哈!” “叫什么主播?叫村长!叫暴龙哥!” “怎么全国各地都有这样的农贸市场?感觉和我老家的农贸市场一模一样!” “主播心被坑啊!有些老板会乱喊价的。” 李启文是不担心被坑的,哪个老板敢坑他,脾气火爆的二姑第二天就能把老板的摊子掀了,并且连骂三天都不带重样的。 他的第一站,就是调味品干料店。 一进店门,各种调味料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就扑鼻而来。 “甘叔,好久不见啊!” 调味品店老板也是熟人,李启文笑着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就报出了要买的东西。 “秦椒给我称五斤,石柱红来两斤,灯笼椒也来两斤,有没有XJ焉耆的大肠辣子?也给我称一斤…” 按照他的要求,店老板拿出了一袋袋形状,颜色各异的辣椒干,给他称了起来。 高天风见状,举着手机就上前拍摄了一圈特写。 直播间观众看得好奇,发着评论询问。 “买这么多辣椒?是要做什么?” “隔着屏幕我都闻到辣味了。” “有没有魔鬼椒?” “怎么这些辣椒看上去都不一样啊?辣椒干还分这么多种类吗?” 高天风也同样好奇,就让李启文看了眼弹幕。 瞅了眼手机,李启文就随口解释:“辣椒的品种有很多的,不同的品种,味道也不同,哪怕是同样的品种,在不同的产地,味道也会有差别。 我买这些干辣椒,是为了做油泼辣子的,所以才会选这些辣椒来用。” 着,他就抓起了一把秦椒,给镜头展示了下,口中介绍。 “这种辣椒,就是专门用来做油泼面,油泼辣子的干辣椒了,它叫秦椒,也叫七寸红。 这个品种的辣椒,有种特别的香气,香而不辣,尤其是用热油泼熟以后,香气扑鼻,特别开胃。” 听到他的介绍,高天风也忍不住伸手抓起了一根秦椒,仔细打量着:“怪不得你做的油泼面那么香,原来就是用了这种秦椒吗?” “不止,我用的辣面子,都是专门配好的,是好几种辣椒搭配形成的复合香。” 李启文又抓起了一把灯笼椒,冲镜头展示。 高天风看着眼熟:“这不是水煮鱼里用的辣椒吗?” “没错,云贵川地区的菜,都经常用到这种灯笼椒,川省的红油,一般都会用一部分灯笼椒来提香。” 李启文顺口介绍:“秦椒的辣香,是醇厚油润的香气。 这种灯笼椒在被热油激发后,会有种特殊的焦香,让辣子更有层次。” “一个辣椒面,也要这么讲究吗?” 高天风有些难以理解。 “当然了,油泼辣子一道菜,吃油泼面就是为了那一勺油泼辣子么!” 李启文提醒他:“刚才你没看到么?学生吃那家面馆的面,全靠油泼辣子和醋就面吃呢!” 秦省人只要有油泼辣子,咋样都能糊弄一顿。 如果谁家的辣子香,那生意就绝对差不了。 把辣椒收好,李启文又买了一堆醋。 除了宁化府的老陈醋,他还买了保宁醋,镇江的香醋,还有米醋,苹果醋等等十多种。 秦晋不分家,晋省的臊子面,在秦省同样广受欢迎。 臊子面的精华不在臊子,而在于汤。 而汤的精华,则在于那一勺醋。 不同种类的醋,味道也截然不同。 老陈醋的酸度高,醇香厚重,吃酸汤臊子面,酸汤饺子必备。 香醋的酸度低,酸味柔和,醋香浓郁,回味微甜,用来蘸吃最为合适。 而米醋甘甜,苹果醋富含果香,也各有各的用法。 但对于顶级厨师而言,不同种类的醋,是可以调和到一起,将它们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的。 买完了醋,李启文又买了一包调味料,是用来炒肉臊子和炸酱的。 老妈炒的肉臊子和炸酱,肉香是够了,但复合香不够。 油泼面和酸汤类的面,也同样有着这样的问题。 这也是李启文要做的,也就是在有限的范围内,提升各种面的复合香,拔高它们的上限。 买好了调味料,打包回府。 回到面馆时,饭点已经过了,店里也没了人。 往常这种时候,都是老妈她们难得的清闲时分,可以趁机睡个午觉,打个盹,休息休息。 但今天她们就没法睡了,因为对面的网红面馆门前,正有个光头男网红,在咋咋呼呼的拍着视频。 第77章:未来的秘方 “朋友们!今天我们就要挑战一下这家网红面馆的爆辣冒烟辣牛肉面!” “老板今天推出了活动,一次性挑战五碗,成功以后可以获得888元现金!是不是真的?老板?” “那好!今天我们就来挑战一下这个爆辣冒烟辣到底有多辣!” “这里是咱们挑战的五碗面,看着就美!闻着就辣!” “我先替大家尝一口嗷!吸溜!咳咳咳!不辣!一点都不辣!” 网红面馆门口,光头男网红正在拍着视频,吸引了不少路人在一旁看热闹。 那个光头男网红叫黑驴,是本地的一个网红,但在本地风评很差。 因为他拍的视频都是各种夸张搞怪,装疯卖傻,吃各种奇怪的东西,很多人都觉得他是在给本地抹黑。 但黑红也是红,这个黑驴据在全网有上百万的粉丝,热度并不算低。 只是看了两眼,李启文就收回了视线。 他没功夫关注别人,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这就是我家的面馆了,我妈和我两个姑姑开的。” 李启文让高天风拍摄了下店面门头,就带着他进入了店里,拍摄着店里的内部环境。 二姑和三姑很勤快,客人一走,她们就把桌子收拾得一干二净了。 地面也重新拖了一遍,垃圾桶也换了。 冯云霞则在厨房里洗着碗,擦洗灶台。 直播间里,看着拍摄的环境,观众们发着弹幕,开着玩笑。 “原来主播是家传的手艺啊!怪不得厨艺那么好呢!” “这面馆看着不大,但收拾得挺干净。” “对面是学校吧?看门头应该开了不少年了,能在学校附近开这么多年,这面馆的味道肯定不差。” “还别,就算是大酒店的面,都未必有这种面馆的好吃。” “这种苍蝇馆子做得好了,是真好吃。” 眼看李启文买回来这么多调料,冯云霞一边擦着手,一边惊讶问:“你还真要改我的辣面子配方啊?” 她平时没什么时间玩手机,也没怎么看过李启文的直播。 她只是听老爸聊天时提起,还有林叔过,李启文会做饭了,而且还挺好吃,只是她一直都没当回事。 李启文这次跟她,要帮店里改进配方,她也当是李启文随口一。 但她却没想到,李启文居然真把材料都买回来了。 “咋?你还不信啊?” 李启文把调料放在了案台上,逐一摆好:“我做的油泼辣子,肯定比你做的好吃。” “嘁!胡吹大气。” 冯云霞撇了撇嘴,但嘴角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不管李启文的是不是真的,起码他是真在帮面馆想办法,这就已经让她很开心了。 李启文笑了笑,解开了辣椒面的袋口,露出了里面的三种辣椒面。 买完干辣椒后,他就在店旁边用老板的机器,把干辣椒磨成辣椒面了。 秦椒磨成了细面,石柱红是中面,灯笼椒则是粗面。 大肠辣椒他没磨,一来是大肠辣椒的肉厚,不适合磨辣椒面,二者是大肠辣椒他另有他用。 “这是秦椒么!” 冯云霞对秦椒很熟悉,一眼就认了出来。 但看到石柱红的时候,她却迟疑了下:“这个是……二荆条?” 她店里用的辣椒面,就是用秦椒和二荆条混合起来的。 “不是,这是石柱红,出色的,香气也比较好。 那个是灯笼椒,主要是出糊香味的。” 李启文给她介绍了下,就问:“店里的花生芝麻盐呢?” “在这。” 冯云霞端来了一个瓷碗,碗里装着大半碗用炒熟的花生、芝麻磨碎之后,和盐混合起来的料。 这碗花生芝麻盐,就是老妈面馆之所以能屹立这么多年的重要法宝之一了。 “我配一份我的辣面子配方,你看着啊!” 李启文拿过了一个碗,往碗里挖着辣椒面,一边讲解:“我这个辣面子配方,很简单,秦椒面8勺,石柱红4勺,灯笼椒2勺,花生芝麻盐1勺,拌匀以后泼油就可以了。” 高天风举着手机在一旁拍摄着特写,一手举着补光灯。 他知道,如果李启文想保密,就不会让他拍。 而李启文让他拍,就意味着李启文没打算保密。 直播间里,听到了配方的观众纷纷在评论区发着弹幕,记着配方。 李启文搅拌着碗中的辣椒面,一边回头给观众解释:“大家记得我之前过的调味料配比规律么?就是君臣佐使。 这里的辣椒面配比,也是用了君臣佐使的配比原则。 不管什么调味,君臣佐使的配比用量,一般都是8:4:2:1。 按照这个用量来配比,味道一般都不会出错。” 看着他面对镜头侃侃而谈,冯云霞满眼惊讶。 这子大学没白上,还真学会不少东西啊! 将改良后的辣椒面搅拌均匀后,李启文就拿过一个碗,挖出了一勺辣椒面,洒在碗底,然后来到了灶台前。 秦省的面馆灶台上,一般都会有一铜盆的菜籽油,用火加热着,维持着七八成的高温。 做油泼面的时候,面下好捞出来,撒好辣椒面,舀起一勺热油一泼,就可以出餐了。 饭点过了,老妈怕浪费燃气,就把火关了。 李启文打着火,等待油温升高的同时,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一包晒干的植物。 它是一条条细长的茎叶,被晒干成了褐黄色。 “妈。” 李启文把这包植物交给了冯云霞,叮嘱:“以后你再烧油的时候,放一些这个进去。” 老妈接过植物,一脸疑惑:“这是个啥?” 李启文笑了:“这是咱家面馆以后的秘方。” 着,他眼看油温升高,就取出了几根,丢进了油锅里。 滋啦~! 植物茎叶周边泛起了细微的泡沫,在油炸之下,散发出了一阵特殊的清香。 将其略炸了一会儿,等到香气出尽,李启文就把它捞了出来。 随后,他舀起一勺热油,就泼在了碗里。 滋啦~~! 碗底的辣椒面被热油激发,瞬间泛起了一层细密的红沫,蒸腾出一股浓郁的辣椒香气。 而这辣椒香气之间,还夹杂着花生、芝麻的谷香,以及一丝独特的植物清香,让在场所有人嗅到后,都不由得一惊。 “卧槽!好香!” 高天风没忍住,脱口而出。 但没人计较他什么,老妈的注意力全在碗里的辣椒面上:“这辣面子这么香?” 着,她拿过一双筷子,用筷子挖了点碗底的油泼辣子,直接尝了一口。 入口后,醇厚丰富的香味顿时让她眼前一亮:“好吃啊!” 二姑和三姑闻言,也好奇上前,用筷子挖了点油泼辣子,尝了一口。 秦省人空口吃油泼辣子,只是基本操作。 尝过味道后,二姑和三姑也很是惊奇。 “确实好吃啊!” “这个辣面子特别香,回味还长,有股糊香味。” “用这个拌面肯定美!” 她两人赞不绝口,老妈的注意力却在了手中的植物上。 这油泼辣子里,最让她感觉新奇的,还是这些植物散发的奇特香气。 她还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的味道。 刚刚启文了,这是面馆以后的秘方? 这该不会是什么不合法的东西吧? 一时间,她忧心忡忡的看向了李启文,欲言又止。 和她一样好奇的,还有直播间里的观众。 评论区里,很多观众都在问。 “主播往油里放的东西是什么?” “到底什么秘方啊?主播能吗?” “该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 “应该不是烟壳子,烟壳子是果实,这是嫩芽,应该是类似迷迭香,或者什么香草之类的吧?” 面对观众的好奇,李启文却卖了个关子。 他笑着冲观众道:“这个秘方是什么,我暂且保密,不过大家如果有兴趣,有时间,可以来我家的面馆尝尝。 如果有人能尝出这是什么,我个人奖励8888元,并且还可以在面馆免费吃一年的面。 妈,二姑,三姑,你们同意不?” 面馆是老妈和二姑三姑的,要是在面馆里免费吃面,肯定得经过她们同意。 二姑和三姑没有意见,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老妈当着镜头,也笑着点头同意,但跟着就把李启文拉出了镜头之外。 “启文,你老实跟妈,你用的那是啥东西?” 第78章:胜负已定 看到冯云霞一脸担忧,李启文就知道她误会了。 “妈,你放心,这是合法的东西。” 李启文笑着提醒她:“那个是辣蓼,你忘了?我时候跟爷爷去山里挖药的时候,带回来过,让奶奶炒来吃的那个。” 冯云霞闻言回忆了片刻,顿时恍然:“蓼菜?哎呦!你不早!我还以为啥东西呢!” 得知秘方植物的身份后,冯云霞就放松多了。 “怪不得我闻着那个味道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原来是蓼菜,好多年没吃过了。” 蓼是中国传统的野菜之一,以辛辣著称。 古代春天要吃五辛盘,也就是五种辛辣的春菜,发五脏之气。 这五辛就由葱、蒜、韭、蓼、芥五种菜组成。 芥就是芥菜的籽,味道辛辣,研磨成粉后,就是中餐常用的黄芥末。 京城地区的著名吃芥末墩儿,芥末鸭掌,就都是用黄芥末做的。 而五辛中的蓼,就是水蓼的嫩芽了。 有的地方会用蒿笋来代替蓼,但蒿子的辣味完全比不上水蓼。 因为水蓼的味道太辣,南方有些地区甚至保留着用它捕鱼的原始捕捞技法。 也就是在水边采集水蓼,然后锤出水蓼的汁液,丢进水中,鱼就被辣翻了。 蓼有很多种,一般称为辣蓼的,都是水蓼。 水蓼大都长在水边,李启文时和爷爷进山挖药,顺手就会挖一些野韭菜,野蓼菜带回家里,让奶奶炒来吃。 那种特殊的鲜辣味,让他至今记忆犹新。 所以他才会特意买来了辣蓼草,来配制油泼辣子。 这种辣蓼在网上有人卖,不过都是当做中药材的。 它味辛,性平,有化湿行滞,祛风消肿的功效,所以很多药方里都用了它入药。 但《本草纲目》里提到,古人种蓼都是作为蔬菜的,它的主要用途,还是吃。 《礼记》还专门写过它的吃法,比如做猪肉的时候,春天就用韭菜,秋天要用辣蓼。 而不管烹制鸡鸭猪肉,还是鱼鳖,都要往腹部填辣蓼来腌制。 只是因为它的辛辣口感对肠胃有所影响,渐渐被其他蔬菜取代,也没人栽种了。 只有酿酒的人,还会用它的汁液来调制酒曲。 告诉了老妈实情,李启文就回到了镜头前。 直播间里,观众们都在讨论着神秘配料到底是什么。 已经有好奇的观众表示要来秦省找这家面馆,亲自登门尝试了。 眼见效果立竿见影,李启文马不停蹄,又给老妈教起了复合醋的制作。 五味调和,是厨师的基础。 但想要把食物的味道把控到精妙,调和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却难上加难。 就连身为御厨的高祖爷爷,自认为都难以做到。 不过李启文在融合了他老人家的记忆后,再结合自身所学,却隐隐触及到了本质。 他在初中化学课上学过不同溶液的浓度,回家也用盐和味精做过试验。 当时他不觉得有什么,但结合高祖爷爷的厨艺经验,他却发现了两种不同味道的东西结合起来,往往会增强某一种味感,让它变得更突出。 就像是往味精水里加点盐,尝起来会更鲜。 如果再加点柠檬汁,效果就更明显了。 还有糖水也是同理,同样浓度的糖水,一杯里加了盐,喝起来就比另一杯更甜。 这用历代名厨总结的经验,就是简单的一句话:盐为百味之首。 但真要研究五味调和,却会涉及到增强、掩蔽、派生、干涉、反应等不同的现象。 加盐让糖水更甜是增强效果。 掩蔽则是利用一种味道,来让另一种味道减弱,甚至消失。 比如鲜味、甜味可以遮盖苦味,姜葱味可以遮掩腥味等等。 派生则是指两种味道混合,会产生第三种味道。 比如豆腥味与焦苦味结合,就能够产生肉的鲜味。 干涉的原理,是一种味道的加入,会让另一种味道失真。 比如菠萝或草莓味的加入,就会让红茶变得更苦涩。 所以红茶一般都配柑橘。 至于味反应,就更细微了,属于化学层面的变化。 比如食品粘稠度、醇厚度能增强味感,细腻的食品可以美化口感,pH值于3的食品鲜度会下降等等。 这些现代食品工业方面的理论成果,古代厨师虽然大都知道,但却没办法准确描述,只能用似是而非的经验来进行总结。 但李启文却可以通过老祖宗的记忆对照,瞬间理解这些经验背后的原理,并且归纳起来,推陈出新。 于是乎,李启文用七种不同的醋,外加十二种调料,还有盐,糖一起熬出的复合醋,一口就征服了所有人的味蕾。 “额日他哥嘁!这醋味道嘹咋咧!” 二姑喝了一口,直接蹦出来这么一句,顿时把李启文逗乐了。 但尝过醋味的老妈,三姑,高天风他们,却对这个评价十分认同。 “这个醋绝了啊!” 高天风端着个碗,吸溜吸溜的喝着醋,一边咂嘴一边赞叹:“你这醋我感觉都可以当饮料喝了,酸味一点都不冲,而且回味还有甜味… 我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醋!真的!你之前做面的时候怎么不做啊?” “你没看到有多麻烦吗?这么多种醋,这么多料,还要兑,还要熬的,我哪有时间?” 把熬好的醋端去了配料台,李启文洗了洗手,就又准备动手炒臊子了。 臊子的改良就简单多了。 他只是把花椒的用量加多了两成,又加了一丢丢茴香。 现在的人口味都偏重,稍微麻一点,会更适合当下的口味环境。 另外他把买回来的焉耆大肠辣椒泡开后,切碎了炒进了臊子里。 这种大肠辣椒比较特殊,肉厚,有嚼劲,而且一点都不辣,反而还有点回甜。 把它炒进臊子里,比肉还好吃。 臊子炒好后,老妈下了些面,打算尝尝味道。 结果一碗面压根不够分,几人又下了三碗,拌着臊子吃得坐直了腰,才算满足。 高天风扶着吃饱的腰,唏嘘感慨:“我算是知道了,原来之前你在家做的那些面,都是糊弄我的。 你真用心做的面,比之前我吃的那些面都好吃!” “在家的时候也没见你少吃啊?” 李启文笑着吐槽。 “回去以后,你再做面,都得是这个标准。” 高天风看着臊子盆,意犹未尽,但肚子里却实在吃不下了。 李启文不以为然:“我哪有闲工夫给你又磨辣面子又炒臊子的?” “我不管,你要是不做…” 高天风眼珠一转:“那我就来找阿姨,让阿姨做给我吃。” “好!” 冯云霞笑得合不拢嘴:“你想吃了就过来,多少都管够!” 直播间里,看到他们吃得香甜,观众们都快馋疯了。 “到底有多好吃啊?” “等我有钱了,一定得买个隔着屏幕也能闻到味儿的手机!” “这家店在哪儿?报地址!我现在就打车过去!” “主播你赢了,本来下个月我打算去贵省旅游的,现在改计划了,我要去秦省找你吃面!” 此时已经是临近下午放学的时间了,来接孩子的家长陆续到了学校附近,店里也开始上人了。 来的都是熟客,大都是孩子家长。 店里有位置坐,家长们都喜欢来店里坐着等,孩子也都提前好了,知道来店里找爸妈。 有些晚上不想回去做饭的,就直接在店里解决了。 但今天来到店里的客人,一进门就不约而同的吸起了鼻子。 “什么味道?这么香?” 老妈闻言,热情笑着招呼:“我们店里升级配方了,油泼面,臊子面,都改良了,味道好得很!要不咥上一碗?” 嗅到店里的香气,客人们早就被勾起馋虫了,自然没人拒绝。 “那就来一碗么!” “给我来碗油泼扯面,碗嗷!晚上不敢咥太多,减肥呢么!” “给我来个干拌臊子面。” 面对顾客的点单,老妈也熟络的介绍:“你听我的,你先咥个传统臊子面尝一哈,今天的面有惊喜呢!” 听他这么,客人们也都从善如流,欣然同意。 “三个油泼,两个臊子!” 冯云霞在前面点单,二姑和三姑则在厨房里忙着做面。 很快,第一碗油泼扯面就下好了。 二姑往碗里加了辣椒面,一勺热油泼下去,香气如同一团型蘑菇云,蒸腾而起,在店里轰然炸开。 “哎呦?你家辣子咋这么香?” 点臊子面的客人有些后悔:“我能不能换成油泼面?” 老妈端着面,给第一个客人送去,一边宽慰他:“你不着急,臊子面也好吃。” 第一个客人闻到香气,已经忍不住了。 拿起筷子,他将面拌匀,夹起一筷子,就塞入了口中。 咀嚼了几下,满口的香气散开,他眼前一亮。 来不及把口中的面咽下,他就回头招呼:“再给我下一碗!油泼扯面!大碗!” 第二个客人闻言,疑惑问他:“你不是减肥呢么?” “明天再减!” 回应他的是一番狼吞虎咽。 很快,臊子面也出来了。 看着碗中熟悉的臊子面,第二个客人有些疑惑。 他是老顾客了,在店里吃过很多次臊子面。 但这不就是他以前吃过的那种臊子面吗?有什么惊喜? 可没等他问出口,一股浓郁而又特殊的醋香味就从碗中飘了出来。 “嗯?” 他察觉到了什么,用筷子搅拌了下,端起面碗,就先喝了一口汤。 入口的酸香让他愣了下,随后就抬头冲冯云霞问:“大姐,你家这个醋哪儿买的?太香了么!” 听到他夸赞,老妈笑得更开心了:“我家自己熬的,好喝不?好喝再给你来一勺。” “好喝好喝!太好喝了!我就没喝过这么美的醋!” 这客人端着碗,吸溜吸溜的喝着汤,喝一口,一声舒坦,越喝越起劲。 滋啦~! 随着一碗碗油泼面的出餐,店里油泼辣子的香气逐渐飘到了门外,其中还混着一股让人口舌生津的独特醋香。 此时正是学校放学的时候,走读生们陆续来到大门外,准备填补饥肠辘辘的肠胃。 其中不少人手里都拿着网红面馆的代金券,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路过姐妹手擀面门口,他们就一头扎进了热气腾腾的油泼辣子香气,和复合醋香的香气之中。 被这股香气包裹后,他们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店里热闹排队的场面,喉结耸动。 看了看手中的代金券,他们相视一眼,全都一转身,跑到了姐妹手擀面的门口,排起了队。 而此时的店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娃不急嗷!给你拿号,姨先抓紧给你们做。” 老妈招呼着客人,忙得脚不沾地。 李启文和高天风太占地方,已经被赶出店外了。 看着眼前火爆的场面,高天风啧啧感叹:“我看,都用不着斗音引流了,光靠学校的学生,阿姨她们都要忙不过来了。” 他们两人都没去看对面客流明显稀少了许多的网红面馆,因为胜负已经定了。 第79章:念想 配方改良后的效果,远远超出了李启文的预料。 从第二天开始,店里就人满为患了。 老妈她们三人从早卖到下午,把面卖光了,都还有人进店吃饭。 到了第三天,老妈她们更是创下了七百碗销售记录。 对面的网红面馆见势不妙,也上线了更多的优惠活动,宣传力度也拉满了,可还是每况愈下。 这个结果,早在李启文看到他家面的质量时,就已经预料到了。 消费者不是傻子,知道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不好。 追求短平快的网红类营销模式,顶多只能风光一阵子,但一旦营销取消,就会被瞬间打回原形。 餐饮做到最后,靠的还是餐品质量和口碑。 老妈的手艺本就不差,哪怕李启文没有出手帮忙改良,也能熬死那家网红面馆。 这十几年来,老妈一碗面一碗面卖出来的口碑,不是他们几根烤肠,几张优惠券就能抢走的。 李启文的出手,只是加快了这个速度而已。 不过店里生意的火爆,也直接导致李启文和高天风接连几天都在店里帮忙。 一直到二姑夫忙完家里的活儿后赶过来,他俩才算解脱。 在县里采买了些东西,李启文就打算回老宅了。 准备动身的时候,老妈却叫住了他。 “这几天忙,也没顾上问你,你跟婉的事,就定了?” 终究还是有此一问。 李启文早就猜到她会问这事,也不掩饰,坦然承认:“嗯,我跟她都有这个意思。” “是吗?” 老妈笑了,但笑容却有些唏嘘:“婉那女娃,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时候我还不太喜欢她,觉得她娇滴滴的,光是缠着你,让你哄。 不过长大以后,婉懂事多了,性格也好,脾气也好,干活也好,我觉得还是可以。” 到这里,她顿了下,才笑着补充:“她去年毕业,学校老师都给她在长安找好工作了,她不愿意干,非要回来。 回来以后,她就要去杭城,想去南方大城市看看。 老林两口子不懂丫头的心思,但我知道,她是想去找你呢!” “真的假的?” 李启文有些惊讶。 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婉都没和他过。 “这还能有假?她把票都买好了,要不是那会儿她奶奶生病住院,她可能早就去杭城了。” 冯云霞也只是一,随即就面色一肃,正色叮嘱:“既然你俩想谈,那就好好谈,争取早些把婚结了,我和你爸也能少操心些。” 如果是以前,听到她这些话,李启文肯定会厌烦。 但现在不同了,他已经有婉了。 那么结婚生子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他一点也不觉得抗拒了,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那你店里这么忙,要是我俩生了娃,你有时间带吗?” “嘁!我把你拉扯大还不够?还想让我帮你带娃呢?你想把我挣死呢?” 冯云霞瞪了他一眼,随即笑着补充:“等你爸过两年退休了,让你爸带去!” “哈哈!他带了一辈子娃了,退休了还带娃?” 李启文也是开玩笑,他就算生了孩子,也不会麻烦父母帮忙带孩子的。 而且他也还没想到那么远。 话间,冯云霞摸出了一个手帕包,塞到了李启文手里。 “这是…” 李启文接到手中,解开手帕包,却发现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年份的银镯子。 冯云霞的脸上难得的多了一丝不好意思:“这是你爸当年追我的时候送我的,从你奶嫁妆盒里拿的。 你要是和婉定了,就把这给婉,也算个信物么!” “那不行。” 李启文把银镯子还了回去:“这是你和我爸的定情信物,咋还遗传啊? 我想给婉信物,我自己能做,你好好留着吧!” 冯云霞还想些什么,但店里已经又开始忙开了,她也只能匆匆叮嘱:“反正你记住了,你可不能亏待人家!” “放心吧,我对她和时候一样好。” 李启文笑着挥了挥手,就拎着东西,和高天风动身离开了。 再次坐上返回老宅的线路车,高天风一上车就睡过去了。 这几天里,他也累得够呛。 要不是碍于面子,他早就开溜了。 等到线路车开上国道,李启文忽然发现,自己坐的位置,就是几个月前,从杭城回老家,返回老宅时的位置。 几个月的时间一闪而逝,窗外的景象变化很大,他的生活也产生了不的变化。 靠着车窗,他回忆着刚才老妈的话。 没想到婉去年居然差点就跑去杭城找他,但为什么没听婉提起过呢? 想到婉,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婉的笑脸,一时间有些恍惚。 没想到他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再次回到原地,却发现原来一直有个人在等他。 缘分果然妙不可言。 回到老宅,已经天黑了。 高天风回到屋里,放下东西就睡了。 李启文则烧了壶茶,坐在院子里,看着焕然一新的老宅,心中怅然。 “启文哥?” 林婉端着个饭盆,来到了院里:“我听动静是你们回来了,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妈做了些拌汤,你俩对付吃一口吧?” 李启文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吃过了,高天风都睡了。” “哦,那我先放厨房,明天早上再吃也行。” 林婉着,就想往厨房走,却被李启文叫住了。 “婉,你先来。” 李启文冲她招手。 林婉以为他突然想吃了,就端着饭盆过来了。 “坐这。” 李启文接过饭盆,放在桌上,顺手拉出身旁的椅子,牵着林婉的手,轻轻攥着,示意她坐下。 林婉不知道他这是在搞什么,有些疑惑的坐下了身,两眼看着他。 “我听我妈,去年你毕业那会儿,你就想去杭城找我?” 李启文轻声问她。 林婉一愣,面色霎时间红了一片:“阿姨还记得呢啊?” “难道你忘了?” 李启文直勾勾的看着她。 “没有。” 林婉轻轻摇了摇头,神色也认真了几分。 她忽然拿出手机,取下了手机壳,一张车票赫然夹在手机壳里。 “那张车票我还留着呢!” 林婉把车票递到了李启文的眼前。 车票上赫然写着“长安——杭城”的字样。 “婉…” 攥着她的手,李启文心中仿佛浸泡在温泉里,暖洋洋的。 看着林婉面色微红的笑靥,李启文忍不住越靠越近。 林婉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呼吸不免有些急促。 见她紧张,李启文微微顿了下,有些犹豫。 但下一刻,林婉就闭上了眼睛,向前一探。 唇齿相印。 天空中的半轮皎月,像是害羞一般,躲进了云彩的背后。 等月亮从云彩背后出来,月光再次洒在院子里,此时的李启文,正揽着满面绢红的婉,窝在躺椅上,声的着悄悄话。 他两人只是抱着亲了会儿,并没有发生什么很香艳的事。 但对于没什么经验的他们来,已经很刺激了。 李启文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孩子的身上,居然比黄油还要软滑。 “我妈把我爸给她的定情信物都拿出来了,让我给你呢!” 环抱着婉,李启文语气慵懒。 “我不要。” 林婉的发丝蹭得李启文脖颈发痒:“信物什么的不重要,你对我好就可以啦!” 刮了刮她白皙的鼻梁,李启文笑问:“那你不是少了个念想?” “嗯…” 林婉歪着脑袋想了想,提议:“那要不你给我唱首歌吧?就当是我的念想了。” “好啊。” 唱歌对李启文来不是难事,他一口就答应了。 取来了吉他,他拨动琴弦,调试音准。 林婉则托着下巴,在一旁微笑看他。 “想听什么歌?” 李启文调好了音准。 林婉想了想,开口回答:“我想听赵雷的画。” “好。” 李启文扫了下琴弦,食指轻勾,就弹起了前奏。 “为寂寞的夜空画上一个月亮,” “把我画在那月亮下面歌唱,” “为冷清的房子画上一扇大窗,” “再画上一张床,” “画一个姑娘陪着我,” “再画个花边的被窝,” “画上灶炉与柴火,” “我们一起生来一起活,” 歌声略显沙哑,但林婉却听得很入神。 一首歌唱完,李启文放下吉他,笑着问她:“好听吗?” “嗯。” 林婉点了点头,就依偎在了他怀里。 靠在他胸前,林婉声道:“这首歌就是我的念想了,你以后不能再唱给别人听了。” “好。” 李启文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没给别人唱过啊?” 林婉没有回答,只是无奈的朝他靠了靠。 启文哥哪都好,就是在这方面太没心没肺了。 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因为这点,伤过多少女孩的心? …… 夜色下,两人依偎在一起,着悄悄话。 但村子的另一边,马永涛站在灯杆下,看着眼前刚刚上好梁的四合院场景,却眉头紧皱,心情很不好。 导演助理跟在他身后,看到他满脸写着不满意,试探问:“怎么了?导演?哪里不对吗?” 马永涛抬手指着眼前建了大半的四合院场景,语气中满是失望:“哪儿都不对!” 第80章:设计危机 节目场景搭建的过程中,马永涛是全程监督的。 但随着场景搭建的进行,他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这个四合院场景,他是专门找了西北设计院的豫省分院出的设计图,花了不少钱。 施工队都是按照图纸搭建的,设计效果图他也看过,挺有感觉的。 可现在四合院主体都搭建起来了,他却发现,建出来的四合院,看上去总有些别扭。 让他哪里别扭,他也不出来,但就是感觉,没有那个李家老宅好看。 眼看着天气渐渐转凉,场景搭建也即将封顶,马永涛心急如焚。 如果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任由场景就这么搭好,也照样能用。 反正节目观众也不懂行,未必会觉得难看。 但他思来想去,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既然要办一件事,就得办好。 这倒不是强迫症,而是吃过太多亏,养成的习惯。 如果选择凑合,应付差事,固然现在可以省点事,但后续就全都是麻烦。 到最后,往往事办了,力气出了,反而还被骂,不下个好名声。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想办法办好,发现问题尽快想办法解决。 而且现在场景还没封顶,还有补救的机会。 要是现在不解决,拖下去就麻烦了。 于是,他当即联系了负责设计的工程师梁工,安排人订票,第二天就把梁工请回了施工现场。 梁工是负责这座场景搭建的设计师,刚开始施工的时候,他是来现场亲眼看过的。 确认没有问题,他才回了单位。 得知搭建效果不理想,他也一头雾水。 等到了现场后,他对比着搭建了大半的场景,和自己出的设计图,更纳闷了:“这不是和设计图一样吗?哪里有问题?” 马永涛也不上哪里有问题,急得挠脑袋:“我也不上来,但就是感觉不好看,有些不协调。” “你不能凭感觉啊?” 梁工也有些不满:“设计图你是看过的,前后改了七次了,最后也是一致同意通过的。 现在盖到一半了,你又不好看,不协调,没你们这么玩的啊!” 马永涛自知理亏,只能好言劝慰:“我不是存心挑刺……哎呀!怎么呢? 这样吧!你跟我去看看村东头那家老宅,到那看看就知道了。” 着,他就拉着梁工,直奔李启文家而去。 很快两人就到了老宅的门口,马永涛指着老宅的宅门,院墙,给梁工解释:“我在秦省、晋省几个地方都看过当地的老宅,所以才想搭建一个北方四合院的场景。 在我的想象中,搭建起来的场景,应该和这座宅子比较像的。 这座老宅我参观过,里外的各种结构,布局,设计,我都亲眼看过,都很好看,特别协调。” 梁工没话,只是抬头打量着宅门和院墙,目光审视。 马永涛则上前拍响了大门,呼喊:“李先生在家吗?” 李启文听到敲门声出来,就看到了马永涛和梁工两人。 “马导演,你怎么来了?” 李启文有些疑惑,顺便扫了眼他身后的梁工。 “是这样,我们那个节目的场景不是正在搭建吗?出了些问题,我就带梁工来看看。” 马永涛笑着简单解释了下,就给他介绍:“这位是设计院的梁工,是建筑设计领域的专家,拿过不少高官的奖项,我们的场景就是他负责设计的。” “哦。” 李启文并不关心什么这工那工的,随口问:“你们过来这是?” “是这样。” 马永涛赶忙解释:“我们那边的场景搭建,主题已经快完成了,正在上梁。 但我在现场看的感觉,总觉得不太对劲,整体看上去就没有你家这个老宅这么协调。 所以我就把梁工请来了,想再参观一下你家的老宅,看看问题出在哪里了,你看方便吗?” 得知还是想参观,李启文也没有多想:“那行吧,进来吧。” 着,他就让开了门。 “梁工。” 马永涛抬手邀请梁工先进,笑得客气。 但梁工的表情明显有些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沉着脸,迈步进了老宅。 面对他的不悦,马永涛只当是没看到。 任由谁的设计图被改来改去,好不容易快建完了,还被叫到现场挑毛病,心情也不会好的。 马永涛只能陪着他,在老宅里参观了起来。 老宅中,秦叔他们也在忙着干活儿。 外墙已经修缮完了,他们正在刮平新换的梁木,方便后续刷油灰,做地仗。 梁工前前后后参观了一圈,神色却越看越凝重。 他有些明白为什么马永涛场景搭建看着不协调了。 眼前这座古色古香,满满中式风格的四合宅院,无论是整体结构布局,还是房屋各处细节的设计,都充满了中式意蕴,处处透着巧思。 无论是推窗见景的木质圆窗,花纹不一的窗棂,门楣、格栅;还是屋檐下的飞椽、望板、连檐瓦口等木基层结构设计;亦或是垂花门墩、顶梁基石上做的石活,都是风格统一的传统设计。 而且整个院子,从各个角度看,不同部位的高度,间隙,距离,都有种和谐的美感,看上去的确十分协调。 “梁工,你看得怎么样?” 一圈参观下来,马永涛向梁工询问。 “很好,很漂亮的宅院。” 梁工不吝赞赏,但话锋一转,就沉声开口:“但这并不能作为节目组出尔反尔的挑刺借口。 当初在设计的时候,你也没给我这座宅院的资料做参考。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风格?” 马永涛闻言,有些急了:“我给你的材料已经很充分了,这就是晋省大院的风格,你在设计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参照我给你的资料?” “马导演,你在质疑我的专业性么?” 梁工也有些火了:“我再跟你一遍,我的设计图出的没问题,你也是同意的。 我承认这座宅院很好看,但我设计的场景也不差好么?” “那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别扭?没有这座老宅协调?” “我怎么知道?你从哪儿找的施工队?” 眼看他们两人站在院子里就吵起来了,李启文被吵得脑子疼,赶忙打断:“不是,你们俩吵什么呢?不就是房子没盖好吗?哪里有问题,改了不就行了?” “不是哪里有问题,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梁工义愤填膺,指着马永涛告状:“他看上去别扭,不协调,是他的主观看法,根本没有现实依据嘛!” 见话已经开了,马永涛也不陪笑脸了,一叉腰反问:“那你自己,你设计那个场景,和这座宅子比,别不别扭?协调不协调?” “我……” 梁工一时语窒。 虽然他也认为自己设计的图纸没问题。 可亲眼看到搭建起的场景,和眼前这座宅院的差距,他也不能睁着眼睛瞎话,强行否认。 见他不出话来,马永涛一拍手:“看嘛!你自己都这么觉得嘛!” “马永涛!” 梁工火冒三丈:“你这话就太欺负人了!” 眼看他们两人动怒,李启文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打圆场:“行了行了,别吵了,我去看一眼,行吧?” 梁工闻言一摆手:“跟你没关系,不好意思了!是我跟马导演的矛盾! 走!咱们去外头,我跟你把话清楚,别影响人家。” 着,他就要去拉马永涛。 但马永涛听到李启文的话,却忽然念头一动,想起了上次参观时的景象。 这位李先生也是个设计师啊! 而且上次听,这宅院的翻新,都是李先生自己搞的。 他肯定懂行,不定真能看出问题在哪儿! 于是,他顾不上梁工,赶忙上前央求:“李先生,你愿意帮忙真是太好了,你帮我们看看去吧!十万火急啊!” 眼看他去央求李启文,梁工不禁愣了。 这是设计和施工上的业务,这个马导演求别人干嘛? 这个伙子,还能有什么点石成金的能耐吗? 上架感言 接到编辑通知,这本书追读在三江的边缘起伏不定,未必够得上三江,所以稳妥起见,就安排在明天中午12点上架了。 少了三江的推荐,这本书的成绩估计会差不少,不过我也有预料。 毕竟前面的感情戏处理的不好,追读跌了不少,能稳回来就已经不错了。 感情戏的确是我的弱项,我不怎么会写,以后我就扬长避短,少写一点吧! 另外大家的建议我也都看到了,有人喜欢看各种手艺,有人觉得节奏慢,有人认为缺乏主线,这些问题我都承认。 因为这本书开得比较仓促,我的确没设计什么主线。 我想写的,其实是一种生活状态,非要拉一根主线出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拉,还不如就这么顺其自然,反而轻松一些。 金手指开得太大,主角会的东西太多,导致东一榔头西一棒的问题也是客观存在的。 主要是因为我想写的东西太多了,又急着写出来,就会显得凌乱。 我会吸取这个教训,尽量把节奏稳下来。 但稳了节奏,又有人水,就有点众口难调。 不过这些问题都有解决的办法,那就是爆更。 只要更得多,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了。 所以,明天上架开始,我会保持每日万字更新,希望勤能补拙,也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 群里有朋友,上架感言卖个惨,可能对成绩有所帮助。 但我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糟心事放在网上,影响别人的心情。 而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我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能用自己的文字,在艰难的生活里,带给别人一些快乐,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相信只要肯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好了,不废话了,我去码字了。 再次感谢大家的陪伴! 努力!奋斗! 第81章:度量尺寸 节目组的场景拍摄地离老宅不算远,但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李启文没怎么关注。 跟着马永涛来到现场后,他才发现,整个场景主要结构居然已经搭建得差不多了。 到底是腾讯的节目,财大气粗。 钱到位了,工期也赶得快。 只不过马永涛昨晚已经叫停了工程,工人们都在彩钢房里休息,场景里没什么 郭嘉手上的动作不慢,再次折扇轻摇,从无边天际,引来了一大团天火。 “那个就是你们要抓的人。”木子藤指着那个制糖人的摊贩道。 到这里,荀泽又按了一下遥控器,投影布上又换成了另外一张图片,只见鬼剑士手中拿着的太刀在颜色上有着明显的区别。 李司被吓出一身冷汗,3600位神族,又有多少像多目真君一样,其实早已经被人控制。 不过想想也是合理的,林家同样是临安八大家之一,林朝英跟王重阳算是青梅竹马,王重阳是王家人,林朝英是林家人再正常不过。 各地的武器研究所,已经在琢磨,是不是应该训练一些鸡,由牠们来对抗长城州的机甲。 愿赌服输,这一点马成业还是做得到的,并且大方一点承认失败,还能赚取一波玩家的好感。 唐二飞心想,不就这么大点事嘛,会议赶紧结束吧,自己也回去搞点药。 甚至希望可以是最大,毕竟一灯当年退位时,就没有选择他的儿子继位。 干就干,荀泽再次打开游戏编辑器,开始鼓捣apex英雄的设计稿。 兄妹几人了没多久,就有人来催促着四皇子上路,四皇子便也不再同他们多,带着妻子孩子就上了离开的马车。 苏无双刚回到房间,看着这一切,无比熟悉,无比冷淡,在这里只有回忆陪伴着他,更多的是寂寞,果然变了质的东西真的不能再拥有,只能放在一边,时不时想一下在这里的美好时光。 秦瑾瑜和苏珩的衣服看着朴素寻常,却能一眼看出是由上好的布料制成,两人不仅气度不凡且面色较为平和,和贫苦百姓天差地别,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差别。 直到场务示意巫瑾可以自由走动,他浑浑噩噩打开门,忽然朝一个方向拔腿就跑。 正在他们慌乱的时候收到一条指示,让他们速速退出直播间离开。 沈清水气儿还没喘匀,默默的走过去开门,走到他旁边的时候,下意识的屏住了一些呼吸。 飞宇瞪着爱丽的笑容渐渐看入了迷,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她满心期待的等待着开始。 淮真到浴室洗了个澡, 赤脚穿袜子上楼, 手里拎着拖鞋, 怕将他吵醒。 上面这段对话都是用国语夹杂广东话进行的,所以也没法聊得更深。 可是,也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条项链代表的意义,他却突然把代表爱情的项链送给她,怎么想都不合理,唯有是她自己索要,组织才不会怀疑。 “听过什么?”林晓曦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张纸,轻轻地递到叶宇澄面前。 洛亦宇在触及到云波的目光后,他的眸中更加阴冷,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雨歇连忙撒开两条腿,泪奔着追了出去。眼看着那珠子进了山下的林中,雨歇毫不犹豫,一头扎了进去。 岑碧青却微微眯起了眼睛,素素还从未对什么人这般态度呢?不知道……有什么往事竟然是他不知道的? 第82章:美术顾问 “算是吧!” 李启文随口解释:“我干过几年设计,室内装修什么的我都可以。” “您太客气了。” 梁工挤出了一丝笑容:“以您的水平,您拿过鲁班奖,我都不会奇怪。” 顿了下,他就试探问:“您是专门学过古建筑方面的专业吗?我知道北大,北建,西建,同济都有相关的专业,不知道您是?” “哀家这双手也受过灼伤,很重的那一种。”太后的轻描淡写,不过两人离得近,孙世宁分明瞧见她的眼角跳了一下,有些记忆并不美好,回头去望,依旧触目惊心。 “自信么……”看着身边不停下的脓汁,炼轻轻的移动了一下位置,双手张开,就这样贴着无数的脓液闪了过去。而下一秒,这个区域的位置也已经不安全了。 随后,包括魏麒在内的所有人,都停止攻击剑阵,慌忙的用他们的宝物,用尽全力挡在身前。 在所有人的关注下,在刚才东方雨平死亡的地点南边三十六步左右的地方,一团漆黑的近似虚无的空间忽然闪烁了一下。 “呼。”叹了一口气,前面的大英雄抬起了长枪,下一刻,这把并不算大的长枪也是直接刺出,目标,毫无意义的就是左边的那个宝石,看起来在相互权益之下,这个大英雄觉得左边的宝石更加的麻烦一点的样子。 东方雨平是个风一样的男人,一向都是做就做走就走。从来不怎么管身后的事情的。这一次备战天界魔神,方才展现出了一点准备性。 看了一眼死伤惨重的百花谷,百晓绯眸光冷漠,却未曾第一时间就动手,而是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想到来到龙神谷之后所发生的事情,鬼公主忽的觉得,这命运对待自己也并非全然残酷,至少,让她在知晓残忍的事实之后,又给了她一个可以依靠的后背。 正因为面相的和气,又掌控着湾北的地下经济,道上都称他为孔财神,几十年如一日的叫下来,知道他真名的反而少了。 那他怎么很久以前,是自己给他关押在无人区的呢?关于这个问题。林星辰倒是一直无解。但是无所谓了。只要能保证余得水的安全,林星辰也管不了那么许多。 这些潚王爷买来的特产,钱汝君拿过来尝过,果然具有平常不曾尝试过的滋味。也些特别酸苦,有些甜的可以让人吐,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无一不是钱汝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购置马匹或者另外开一个设备良好的学堂,都不是她现在能做得到的。 有了太乙道人的出面,天河星域很就已经扫清,而天河联盟的实力也达到了一个巅峰。 但唐成江置若网闻,言出必行,当即一掌拍出,金丹九转的修为爆,轰唐真的身体。 然而,最起码,他也要抬起头,看着容谦的眼睛,一声对不起。再无情再刻薄再卑鄙再残酷,现在地他,至少该有勇气面对自己做过的事,自己伤害的人。而不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是容谦自己的愿望。 要知道九州战场一向都有异规则笼罩,只许阴阳境以下的人进入,而现在随着那秘境的出世,那里的法则居然在松动。 这一路上,他随手收拾了不少溃败的散兵,身边这些难民,看他的眼神,便简直是在拿他当神仙了。只是,哪个神仙会象他,三天两头发一回病呢? 第83章:流水席 有了李启文的监督指导,节目场景的施工进度被大大加快了。 此前被耽误的两天工期,迅速被赶了回来不,整体硬装的完成,也比预计的工期提前了整整一个星期。 为了感谢李启文,马永涛特意请工头喝了顿酒。 然后第二天,施工队就直奔李启文家的老宅了。 施工队几十号人,个个都是熟手。 明锋冷哼一声,风之领域从他的身上荡漾开来,比起来赤宗和陆云逸的领域来,他的领域已经成长到了一个更加恐怖的境地。 这不,就在天将军确认那个气人的时候,虽然它只是瞄了一眼,巳君抓住这个间隙时间,展开了这个决定这场战斗胜负的行动。 是以,简宁捡了个男人回家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以势不可挡的速度疯狂撒遍村庄各个角。 老太太手足发凉,恨得咬牙切齿:“她心咋这么黑呢,咱家到底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而再再而三要置我们家于死地!”着实令人费解。 燕翎羽自然也不会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顺势一脚踢在付超胸口,把他踹倒在地。 “呦,你不是不进来的吗?”秦简亦拿着湿纸巾擦着手,话语中满是调侃。 我在内心深处暗示自己,这件事情根本和自己无关,自己想这么多干什么。 “让她滚回自己病房躺着!”里面,传来宁妄然粗暴的声音,不过仔细听得话,有些容忍在里头。 这时候他发现有野兽钻进了树洞之中,雨淋不到,而且只有一个洞口,安全很大。 电脑专家张智和将所有的自杀式机器人通过量子瞬移返回到岛上。 看着上官蓝有些苍白的脸,夜洛心疼极了,也顾不得后果,就这么在自己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放到了上官蓝的嘴上。 他的脸上,还贴着那块伪装的伤疤,尽管如此,慕容萱看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嫌弃。 在杨天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承受不了那强烈的光线的时候,那琉璃薄片终于停止了发散出光线来。 其实明白人都知道,这种事情闹上法庭绝对是农民工胜诉,这货估计是吞了那些钱,可不懂法的人没办法,他们只能寻求他的帮助,不然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咋整。 伴随着慕容诀如寒冰般的话音,空中劈出了一道阴雷,煞是瘆人。 “你是怕我拖累你吗”哈娜哭了,眼泪簌簌地下来,看着好不可怜。 “我真的失误了。”阿拉姆彻底绝望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竟然忽略了,自己跟这个家伙斗了几千年还是栽在了他手里。知道真相的阿拉姆彻底闭上了眼睛,此刻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 但是现在,他们还没有开始自己的任务呢,已然被这个年轻人发现了,这个情况可就是变得相当被动了。 “我想,我会选择过去。”左明看着夜洛的眼睛,然后很肯定的开口对夜洛道。 他的身体没有玉石补充能量,因此只能通过大量的食物来稍微延缓那股饥饿感。 “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除了这件事之外的其他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过多的询问,这对你来,并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齐磊的酒量,原本在半斤以上。但是这几天心力交瘁,吃不好睡不好,又悲伤过度,所以遇酒即醉。 一身黑衣,大概三十余岁,脸上挂着慵懒之色,身上的气息赫然达到玄级中期。 第84章:村里能有个年轻人,是真好啊! 老宅的院子不,但不少地方都堆着建材和木料,留下的空间只够摆八桌,不够招待所有的客人,所以就搞成了流水席。 中午十二点,流水席就开席了,一道道菜也如同流水一般,被端上了桌。 大菜都已经备好了,李启文也来到了院子里,作为主人,招待起了客人。 这次摆席的名义,是回乡归居,李启文特意在邀 马士英和高弘图对视一眼,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众人抱了抱拳,一起离去了。 在一处茂盛密林之中,一名浑身裹立着漆黑袍服的人影正坐在一方青玉王座上面,黑亮的眸子俯视着在身下跪立的五名黑衣人影,语气漠然得不带丝毫感情。 发送完消息后,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接着去浴室刷了个牙,关灯睡觉。 往北逃出五六公里,姜卓方折而往东,进入东海岸茂密的原始森林,又拉着雪狐转而往南飞奔,其他人左右闪开,呈攻击性散兵面,向基地挺近,丛林中遇到的巡逻队,都是用暗器解决。 当他察觉到有人朝这里走来时,便施展寻我境,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 那漫天黑雾就是腾起于苍元镇方向,邪恶之气遥隔数里依旧清晰可闻,此刻若是执意返回,的确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开车到龙都大酒店,坐电梯到商务套房楼层,没想到在走廊里遇到熟人,正是龙晨光,突然见到姜卓方,他脸上不禁有些尴尬。 连手中握着冥刀,都懒得挥动一下,对面悬浮白蛇妖,一看对面的鬼王,把自已刀中妖气,用单掌给挡下来,更是十分的震惊,连自已都没想到,这什么的那“鬼王”还真有点本事。 李豪因为有查看特权,所以他对如此夸张的价格,只能报之一笑。因为东方大鲨鱼每年都在亏损,如果给个友情价的话,2亿左右买下,完全合情合理。 又过了一周多的时间,叶子跟随着返航的飞船,回到了宠物店之中。 “二姐,你真好!”欧阳黎狗腿地挨着欧阳倩坐了下来,张开手抱了欧阳倩一下。 一旁的鸿华看它可怜,掏出来一包草原那边寄过来的牛肉干,拆开喂给它,算是安慰它一下了。 沈从安还好些,有花笺陪着他,特别老实地住在安康医院里养伤。 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的这种情绪和想法,他从未了解过这些,他只是自以为地讨厌这样的自己。 “并非魔族,你这个阵法需要活人献祭,对他来,这一切是否公平?”诸葛方明。 沈从安顿时露出痛苦的神情,他歪在沙发上,用手捂着胸口,直喘大气。 有看电影的时间,她情愿窝在他怀里,和他一言不发,仅仅是抱着他。 这次辛丽把助理开了,对方走的时候一脸茫然,刘家辉现在知道对方是给自己背锅了。 廖仲看了一眼其他人,慢慢坐下后,将手背在了身后,因为他已经受伤了。 我躺在床上瞅了一眼他们三人,从灵力程度来看,这三人都不怎么样,单凭实力,我绝对有信心打的过他们。 牛阿姨心里美滋滋的,爱人去一趟香江不容易,她想着多换点港币,好让爱人多买些电器。 “我想邀请你们参加一次学习会。”佐藤信迅速打断了姬野真宫。 在博物馆捡漏,本来就是个不多见的事,他可不想有什么污点,市价是多少,就是多少,他可不想多事。 第85章:花花轿子人抬人 “我来吧!” 梁工忽然起身接过了话头。 在场众人都不认识他,一脸疑惑。 村长见状,赶忙介绍:“这位是梁工,西北设计院的大工程师,也是节目组负责设计那个院子的设计师。” 听到村长的介绍,在场众人“哦”了声,纷纷肃然起敬。 冯云霞闻言,也不禁坐直了身子。 在她的心目 她不再想着相夫,而是考虑和离,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给男人收拾烂摊子。 路明非想做的事情就是趁着假期卡塞尔学院中的守卫力量不足,他可以启用等同于校董的黑卡权限进入冰窖重新接触那枚次代种的胚胎。 沈妩才不是什么受气的性子,在背后她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还不报复过去,那是软包子。 你想要的他能给的都会给,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夺权,甚至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知念的美眸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了一道寒光,让人以给她请平安脉为由,到太医院把唐洛川喊了过来。 这些人,才会是李承乾将来真正的根基,不然的话,就真的太难了。 但不知为何,就算它们没死也照样要花费这些精神力,让宫奇英百思不得其解。 周瑾这话的时候,眼睛含笑,笑得露出整齐白牙,一提起娘子,语气里满是宠溺。 如果不出意外,刘红绝对是稳稳的领班,因为她在夜场这方面的能力太出众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锦袍,面色略显肥胖,脸色红润,满头白发的老者踏步而来,气势很足,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息。 我猛的朝着前面追了过去,一边追着,还一边叫喊着辣条妹的名字,就这样一直追出了校门口。 “皇后娘娘真正要送你的礼物,在这软枕里面呢。”青犁少不得补充一句。 “叔叔,请您相信我,您也希望木臣嫁给一个事业无成的人吧?如果您还是不相信我,我愿意把思辰酒楼当做聘礼送给您,只要不改名字,其他的任您处置!”空城熙真诚地看着李德成,言之凿凿地道。 她察觉到了干柿鬼鲛的发呆,她希望接触干柿鬼鲛,然后去探求干柿鬼鲛内心深处的独白。 在这种异样感觉涌现的第一瞬间,宋之衍猛地甩开了林梦言的手。 反正他眼里,她就是个该死的野种。对这样无情的人,还讲什么情分。 刚拿出钱没有多久,陈进就送了红包袋进来,将钱塞进去后,她起身下楼。 慕容羽达成目的非常开心。他又跟清璃聊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 这一次,变成了三人向前同行,然后在下一个交叉口再度分开,当遇到其他人后,便会重复一遍那个过程。 “几位莫慌,我等不是绿林草寇,而是边塞汉军!”刘天浩翻身下马,和善安慰那几人道。 “什么?你,你们想在整个郦郡开设坊市?”郦生表情古怪地问道。 但是如果是地下水的话,却又有点违反自然大道了,山下城中不溢泉,为何偏偏如此高的山上可以涌出泉水来? 陆苍从进门开始就和颜渊、黎开心他们在商讨着什么。而陆夏的目光则一直在颜渊和陆苍身上来回穿梭,三叔是如此的信任的颜渊,她该提前跟他一声祈儿的事吗? 更要命的是,金刚散发出来的攻击能量,对魔人的魔力有着天然的克制能力,随意的一拳就能轻易破开其防护,造成的伤害更是比普通的攻击强烈许多。这让魔人震惊无比又痛苦不已。 第86章:视频爆了! 在家中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老妈就搭乘线路车,回了县上。 店里这些天生意越来越好了,很缺人手。 她回来这一天,把二姑她们都忙坏了。 经过李启文改良的油泼辣子、复合醋配方,以及大肠辣椒肉臊子,已经在县里传开了。 很多人都慕名而来,专程来面馆吃面。 以至于还没到饭点的时候, 母巢是外形虫族生物,虽然具备着很高的智慧,但是却并不具备人类所有的情绪波动,更是不知道笑为何物。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到张庄的时候发现张家人居然都不在家,正巧看到几个钓海虾的孩子拎着一水桶的海虾回家了,他们就想顺便整点河鲜回去喝喝酒啥的,就来到了这个池塘这边。 east几个之后,不知道谁的臭脚丫把车子熏得只能敝开空置了两天。 “还不撤手!”悟天大叫一声,创世神猛然张开手掌,借助刚输入体内的水元之力隔断了那伐戮之獠与自己的联系。 以前那是没办法,可现在有了这青山一号就完全不一样了,几乎所有的问题都给解决掉了。 “那你就去做早餐,饿死我了!”李天看着冯雪道,现在冯雪地手艺也变好了,李天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吃了。 “呵,看来今晚我要破费了,我们去吃日本菜如何?”他提议。这个提议深得我心,于是,他穿上外套,就带着我离开了诊所。 “不用谢!”谢道蕴微微一笑,她的回答,让嘲风和莲花色笑得差点没有失气。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咚咚咚”的时钟响了起来,时钟指针摆在十二点的方向,两根指针并在一起。 “我再警告你一次,如果你有半点想要借机逃脱的征兆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不要怀疑我的魄力,知道了么?”苏离的语音冰冷。 “明儿,恭喜你进阶到半步王武境界了,为师这次来找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三分钟后,楚宫烈停止大笑,脸色显得有些凝重的对风少明道。 苏离嘿嘿一笑,回头得意看着夏洛冰,心想:这个老顽固,还是有点明事理的,并不似郭杰雄他们那般针对古意楼。 一个经济数据,或者它可以是客观的、不容改变的,但加上主观臆测的变动趋势和幅度之后,它就可以有些许的差异。 守尸,这可怎么办,很明显,天下公司是想让自己被斩杀到零级,甚至心灰意冷,从而选择退出游戏,可是自己并非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既然天下公司要打压自己,那么自己非要跟天下公司这帮无耻的人斗争到底。 闻言,郭智胜立刻道:“墨兄弟,这如何使得?本来给你家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我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还能让你如此破费?”郭智胜还在为五名下属对许家造成的麻烦而耿耿于怀呢。 风少明顿时大吃一惊,他不知道魂丹为何会自行运转,于是风少明迅速把神念留在魂海,开始观察起来。 “你发什么神经?我累了,想休息会儿,你忙你的去吧,别招惹我。”我不耐烦地。 山十三急切之中想到了个笨办法,随即身体一扑,抓住了及时瘦身的螯尸,将之收入怀中。此时隐隐的感到,一股庞大的冲击力从山洞中传来,速度之大,远远的超过了身体下坠的速度,眼看着就要迎头撞上。 第87章:校友集 “李先生你好,这边是秦省都市快报,能不能和你简单的做个快访?” “喂?你好,是李启文先生吗?我们是秦省文旅的斗音官方账号,你方不方便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 “我这是蓉城熙盛文化,是一家专门做网红运营推广的机构,如果你和我们合作,我们保证你在一年内粉丝数量突破十倍。” “哥,能和你合 作为最后一个,从战争中,走出来的高级将领,一旦去世,对国家的影响,将是无与伦比的,甚至,军方,都有可能,因此,而产生极大的动荡。 走到离新房五六十米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黑影在房子门口晃晃悠悠的,走近了才发现真的是王坤,秋天的蚊子依然很多,索xìng这里属于郊区,没有光照的话,公蚊子一般不会袭击动物。 想到这,转头望着身边的段天涯,程莹和玉兔连忙扣住手中的扳机,只等段天涯一声令下,她们便会立即开始疯狂的屠杀。 “呼。”螺丝有些泄气,没能跟团发动第二击,她的瞄准还是欠火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现在知道一本绝世秘籍对江湖人的吸引力有多大了吧?”陆无尘淡淡地道。 “这”丁道全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来了,虽然这修建用的材料没什么问题。 为了避过回来看情况的那波血焰玩家,张巍他们走的是山路。他本身就用了几次超人状态导致身体超负荷,走路都难,何况是山路?梦中梦系统里走路也是相当费劲的!终于,他熬不住坐下了。 即使两边都拼光了,美国,可以在三两个月里面,就再次形成一个规模不下于当前的海军力量,华夏,却是完全不可能的,和他们比拼,华夏,并没有优势,而王坤的所作所为。 王轩照着怪医者的想法去做了,并不是王轩中了怪医者的圈套,王轩就不聪明。 若可将荆襄军马尽数歼灭,寿春合肥无兵可用,难以久守,贾诩此番违背曹操号令,便是想于徐州以及扬州的战场,为此番曹操大举南下,打开局面。 他将刀从鞘中拔出,仔细端详,刀长大概为108厘米,宽3厘米左右,整个刀身呈现朴实无华的银白色,盯上一会后,就能看到刀身表面似乎变成一面通透的镜子,里面时而有血红色的焰苗朝外窜出。 心中是这么想的,但谭晨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海水还在源源不断的往洞中灌去。不知灌了多少海水,洞中冒出的老鼠尸体已经没有了,看来下面的老鼠妖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但他退后的那一步太大了,恩崔立只需要轻轻向后一仰,就避过了砍来的长剑。长剑在他面前无害地发出劈空的嗡嗡声。 而那名大汉,能够给他如此感觉,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超圣强者,而且还不只那名大汉给他如此感觉,另两个一个带着冰霜面罩,一个身穿黑衣,脸庞冷峻的男子,也有如此感觉。 所以一代二代丧尸王们也想成为霸主,它们没有阿智那样绝对的控制力,没有办法马上做人王星的霸主,沦陷了的西北基地便成了它们的目标。 “那我为艾斯的生日派对表演筷子舞!”路飞拿起筷子,转过身,倏地转过头,鼻孔和嘴巴夸张地插着筷子,露出十分滑稽的表情,惹得众人哄然大笑。 第88章:下雪了! 听他这么一,李启文算了算时间:“还真是,算起来,你来我这都快四个月了。” “过得这么快?” 高天风也吓了一跳,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那可不?这眼看着马上就要过年了。” 李启文看着和几个月前截然不同的餐厅,也有些唏嘘:“过得真快啊!” 高天风啧了声,皱眉思索了起来。 只见王强风嚣张的往外看了一眼,无数的长枪短炮,无数的枪口眼睛都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韩轲听到此处,恍然大悟,心里不禁又有些庆幸,幸好当时碰到的那个冥兵不算强大,不然自己就完了。 虽然,这么多年了,李家的公司在滨海也算得上是大公司了,可是比起陆明的永顺集团还是有些差距的,更为关键的是,这么多年两家的合作还算不错,而这段时间,两家正在因为一个大项目的合作展开谈判。 我看到的巫垠坤的气是黑色的,黑成了暗紫,我看到她的那团黑气萦绕在她的头顶。带钩的鼻子尖翘下巴,让她脸部的线条形成一弧月牙。我望着她在月光下时刻都在笑的眼睛,问她。 一想到这里,凌风脑中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如何使用这颗焰灵果,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身后不远的岩后面,有一只“蝼蚁”正在窥视着他。 整个别墅一共是装了八个监控头,室内的没有一个,八个全部装在了房子周围和外面的院子角里。 这正是身体增强的反应,惊讶的看着手中的果子,这玩意居然有强体的作用,原来外面两头妖兽会为此大打出手。 想了想,林亮还是决定先休息一下,反正那两头白狼也只在喘息了,已经没有威胁了,而自己为了刚才能够打出那一击而让身体承受了太大的负担,为了应对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战斗,必须要赶紧将气息调顺才行。 林亮早就料到事情不会像自己预想的那般简单,但是当发现只是耗费的时间增加并且在三个时辰后苔岩龟龟壳和提炼完成的天晶岩完全融合之后,林亮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剩下的事情已经不足为虑了。 每个房间的马桶都在进门的右手边,南风搬拿马桶时没拿稳,马桶地,洒了。 “病毒,火莹,辐射,避难所,恩,新游戏还要加入一些新的元素。”林迪将自己的想法记了下来。 雷听到这里顿时恍然大悟,他还奇怪呢,这么一个城镇他们突进了好几公里居然一声狗叫都没有听见,原来全是龙泽美姬的功劳,要不这一路上想这么平静的通过还真是难了。 天机门中的修士分为两脉,一脉是以精研天机数算为主,一脉是为那些资质不足、没有对天机之法虔诚专研的修士组成,号称守山一脉,无数年来只守护星罗山安危,从不外出行事,哪怕是仙盟,都未曾加入。 唉!好的请人家过来跟我一起住,虽然这里住的不错,但是这隔的三天两头就吵,阿珂估计都没有休息好吧,算了,一会出去请她吃好吃的,算是补偿了吧。 “很好,按照战斗序列分组,六名队员一组。两队负责警戒其他人解散,休息待命。”雷从面前的队员脸上一一扫过命令道。 当这个道具出现在玩家面前的时候,看着吃下魔种的玩家慢慢变身成“魔”,毫无疑问,玩家们再次沸腾了。